二人对擂
清璃看他们都不愿意开口，也无可奈何，只能失落地坐下，看着那个孩子吃饼。
“慢点儿吃，别噎着。”她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头。
楚尧和黄书朗的戏唱着；清璃和扶风等着；那孩子吃着；牢里的大人们思量着。
楚尧的奏折上至朝廷，皇帝震怒，左右皆恐，唯有蔡兴面不改色，摆手示意他们出去后，递上楚尧的密折。
“陛下，太子殿下还上了一道密折，还请陛下过目。”蔡兴捧着密折，呈给皇帝。
“儿臣诚知父皇之忧，此等贪官污吏，必要除之方可平民愤。但吏治乃国之重者，如今京畿之地吏治尚且腐朽至此，可知天下如何。若不能肃清上下，必为遗患。只是如今证据不足，倘若操之过急，只怕会打草惊蛇，到时，只除其表而未治其里，久之，必为啮根之虫，动我宣国根基。
惟愿父皇信儿臣与清璃，待儿臣查明回朝向父皇禀明之后，再行处置。
儿臣楚尧稽首，敬上。”
读罢，皇帝怒气平息不少，欣慰一笑。
“太子不负朕所望。”
这么多年以来，他总觉得这个儿子太过软糯，没有帝王杀伐决断的气概，他也时常担忧宣国今后交由他手会是何前景，他也从来没有彻底放弃让楚乾继承皇位的想法。
如今看来，楚尧深谋远虑，是个治世之才，皇帝心里也放心些。但是令人担忧的事又是国内吏治腐朽，前方战事不断，皇帝方才舒缓的眉头再一次紧锁。
“国师尚在闭关吗？”
“国师已出关数日，陛下可要传召？”
皇帝沉默片刻，问道：“传闻贵妃几日前曾拜访过国师，传言可是真的？”
蔡兴愣了一下，忙答道：“贵妃娘娘确实去过摘星楼。”
皇帝脸色愈发阴沉，蔡兴也隐隐不安。
“宣国师吧。”皇帝下令。蔡兴躬身退了出去，走出殿外，招呼一名小太监过来。
“贵妃访国师一事是谁透露给陛下的？”蔡兴质问他，小太监脸色煞白，不用问，就是他了。
“在宫里当差，命都悬在刀尖儿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起；都得拎清了。不然啊，这金银财宝就只能陪着你进棺材了。”蔡兴拍拍他的肩膀。
“是，奴才明白了。谢公公赐教。”他满头大汗，整个人都在发抖。
蔡兴轻笑，理了理衣冠，前往摘星楼传口谕去了。
“国师大人，陛下宣您觐见。”
国师起身，扯了扯发皱的衣袖，拂尘一挥，随蔡兴前往宣政殿。
蔡兴要将他往偏殿带，国师却叫住他。
“公公等一下。”
“国师大人别等了，陛下在偏殿等您呢。”蔡兴发愁。
“我想，陛下现在应该在正殿前等我。”
蔡兴很疑惑，但是知道国师一向严肃持重，不会开玩笑。
“那，去正殿吧。”蔡兴掉头。
还没走到，就看见皇帝驻足在正殿前。蔡兴震惊于国师的神机妙算，但更会审时度势，自觉退下。
“奴才告退。”蔡兴走了，国师独自走到皇帝面前。
“臣叩见陛下。”
“国师免礼吧。朕召你前来是为了前方战况。”皇帝不再盯着西边的天空，直视国师。
“臣昨夜观星，东方、北方战事不断，均以我军占上风，陛下不必忧心。至于西境......”
“西境如何？”皇帝紧张起来。
“西境柔然实力日渐强盛，但并未有大战之象。”
皇帝长舒了一口气，心道：“没事就好。”
“陛下且放宽心，殿下定会平安无事”
国师以为皇帝是因为担忧楚乾而宽慰他，反倒是让他想起了贵妃一事。
“乾儿镇守边关，朕自然放心，只是朕有一事不明，还望国师告知。”
“陛下折煞微臣了，效忠陛下是臣的本分。”
“哦~是吗？朕便要问问国师所忠何人？”皇帝周身之气变得凌厉。
霎时间，四下悄然，清风凝伫，纤云遏步。天地之间只留下二人对峙。每一块砖，每一片瓦似乎都长出一双眼睛，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臣惶恐！不知陛下所言何意。若是陛下怀疑臣之忠心，臣愿以死证清白！”国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笔直跪下。
“国师请起吧。没那么严重。朕只是想知道，你忠的究竟是朕，还是贵妃？”
国师抬头，起身道：“臣弱水一族，上通天意，世代效忠宣国，否则，是会遭天谴的。臣忠的自然是宣国，是陛下。”国师的底气渐足。
“国师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是朕错怪你了。”宣国信奉神明、天命，国师执掌摘星楼，上通天意，皇帝也要敬他三分。
“让陛下生疑，是微臣之过。”
“朕真的很好奇啊！国师究竟同贵妃说了什么，让贵妃这几日茶饭不思，不得安寝。”皇帝的压迫感侵袭而来。国师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眼神，一时语塞。
国师想起日前贵妃来找他的场景：
凝贵妃听说西境打起来了，几天没吃下饭。一听说国师出关就奔摘星楼而去。
“国师大人，西境战事怎样？乾儿怎样？”贵妃太过着急，直接忘了礼数，上去就抓住国师的手。
“娘娘。”国师往后退，贵妃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您不必担心，三殿下不会有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贵妃松了一口气，她的脸色憔悴，一看就没休息好。
“娘娘，臣还有别的事要说。您，要听吗？”国师小心翼翼，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贵妃慌了，什么事会让国师这么小心翼翼，仿佛会伤害她很深。
“难道......”贵妃一脸惊恐地看着国师，国师知道她已经猜到了，点了点头。
凝贵妃差点儿倒下去。
“娘娘！”国师伸手扶住她。
“娘娘不必担心，微臣会想办法的。您要撑住，若是让别人看出破绽......”
“本宫知道了，劳烦国师了。”凝贵妃没让他把话说完，行完礼走了。
出门前，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抹去眼角的眼泪，笑着出门。
“多谢国师大人，本宫安心多了。”贵妃再次行了个礼，只为了做给外人看。她强颜欢笑的背后，国师知道她心里有多疼。
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他们都背负了太多。但是能多守一天是一天，毕竟他答应了她。
“恭送贵妃娘娘。”国师送走了她，继续回到观星台。
会想起十四年前观星台前他所说的话，国师似乎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敢于直视皇帝的眼睛。那眼神坚定得难以想象，皇帝反而不自信了，感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袭来。这种感觉好像很熟悉，但是他忘记了。
“贵妃娘娘与陛下心意相通，关心殿下安危罢了。”
“如此，国师便回去吧。但愿国师能守好自己的本分。”皇帝与国师的对擂，皇帝先认输了。
“臣遵旨。”
弱水沐华的眼神再坚定，心里也是慌乱的，一路上，他心有余悸，可是为了信守承诺，他只能强装镇定。可强装镇定的不止他一个，凝贵妃只怕比他还要痛苦百倍。
凝贵妃已经尽力掩饰了，但她还是整日眉头紧锁，茶饭不思。只能盯着西边的天空，拿着楚乾当幌子。
真正让她担忧的是——凤凰离巢。
“慢点儿吃，别噎着。”她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头。
楚尧和黄书朗的戏唱着；清璃和扶风等着；那孩子吃着；牢里的大人们思量着。
楚尧的奏折上至朝廷，皇帝震怒，左右皆恐，唯有蔡兴面不改色，摆手示意他们出去后，递上楚尧的密折。
“陛下，太子殿下还上了一道密折，还请陛下过目。”蔡兴捧着密折，呈给皇帝。
“儿臣诚知父皇之忧，此等贪官污吏，必要除之方可平民愤。但吏治乃国之重者，如今京畿之地吏治尚且腐朽至此，可知天下如何。若不能肃清上下，必为遗患。只是如今证据不足，倘若操之过急，只怕会打草惊蛇，到时，只除其表而未治其里，久之，必为啮根之虫，动我宣国根基。
惟愿父皇信儿臣与清璃，待儿臣查明回朝向父皇禀明之后，再行处置。
儿臣楚尧稽首，敬上。”
读罢，皇帝怒气平息不少，欣慰一笑。
“太子不负朕所望。”
这么多年以来，他总觉得这个儿子太过软糯，没有帝王杀伐决断的气概，他也时常担忧宣国今后交由他手会是何前景，他也从来没有彻底放弃让楚乾继承皇位的想法。
如今看来，楚尧深谋远虑，是个治世之才，皇帝心里也放心些。但是令人担忧的事又是国内吏治腐朽，前方战事不断，皇帝方才舒缓的眉头再一次紧锁。
“国师尚在闭关吗？”
“国师已出关数日，陛下可要传召？”
皇帝沉默片刻，问道：“传闻贵妃几日前曾拜访过国师，传言可是真的？”
蔡兴愣了一下，忙答道：“贵妃娘娘确实去过摘星楼。”
皇帝脸色愈发阴沉，蔡兴也隐隐不安。
“宣国师吧。”皇帝下令。蔡兴躬身退了出去，走出殿外，招呼一名小太监过来。
“贵妃访国师一事是谁透露给陛下的？”蔡兴质问他，小太监脸色煞白，不用问，就是他了。
“在宫里当差，命都悬在刀尖儿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起；都得拎清了。不然啊，这金银财宝就只能陪着你进棺材了。”蔡兴拍拍他的肩膀。
“是，奴才明白了。谢公公赐教。”他满头大汗，整个人都在发抖。
蔡兴轻笑，理了理衣冠，前往摘星楼传口谕去了。
“国师大人，陛下宣您觐见。”
国师起身，扯了扯发皱的衣袖，拂尘一挥，随蔡兴前往宣政殿。
蔡兴要将他往偏殿带，国师却叫住他。
“公公等一下。”
“国师大人别等了，陛下在偏殿等您呢。”蔡兴发愁。
“我想，陛下现在应该在正殿前等我。”
蔡兴很疑惑，但是知道国师一向严肃持重，不会开玩笑。
“那，去正殿吧。”蔡兴掉头。
还没走到，就看见皇帝驻足在正殿前。蔡兴震惊于国师的神机妙算，但更会审时度势，自觉退下。
“奴才告退。”蔡兴走了，国师独自走到皇帝面前。
“臣叩见陛下。”
“国师免礼吧。朕召你前来是为了前方战况。”皇帝不再盯着西边的天空，直视国师。
“臣昨夜观星，东方、北方战事不断，均以我军占上风，陛下不必忧心。至于西境......”
“西境如何？”皇帝紧张起来。
“西境柔然实力日渐强盛，但并未有大战之象。”
皇帝长舒了一口气，心道：“没事就好。”
“陛下且放宽心，殿下定会平安无事”
国师以为皇帝是因为担忧楚乾而宽慰他，反倒是让他想起了贵妃一事。
“乾儿镇守边关，朕自然放心，只是朕有一事不明，还望国师告知。”
“陛下折煞微臣了，效忠陛下是臣的本分。”
“哦~是吗？朕便要问问国师所忠何人？”皇帝周身之气变得凌厉。
霎时间，四下悄然，清风凝伫，纤云遏步。天地之间只留下二人对峙。每一块砖，每一片瓦似乎都长出一双眼睛，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臣惶恐！不知陛下所言何意。若是陛下怀疑臣之忠心，臣愿以死证清白！”国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笔直跪下。
“国师请起吧。没那么严重。朕只是想知道，你忠的究竟是朕，还是贵妃？”
国师抬头，起身道：“臣弱水一族，上通天意，世代效忠宣国，否则，是会遭天谴的。臣忠的自然是宣国，是陛下。”国师的底气渐足。
“国师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是朕错怪你了。”宣国信奉神明、天命，国师执掌摘星楼，上通天意，皇帝也要敬他三分。
“让陛下生疑，是微臣之过。”
“朕真的很好奇啊！国师究竟同贵妃说了什么，让贵妃这几日茶饭不思，不得安寝。”皇帝的压迫感侵袭而来。国师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眼神，一时语塞。
国师想起日前贵妃来找他的场景：
凝贵妃听说西境打起来了，几天没吃下饭。一听说国师出关就奔摘星楼而去。
“国师大人，西境战事怎样？乾儿怎样？”贵妃太过着急，直接忘了礼数，上去就抓住国师的手。
“娘娘。”国师往后退，贵妃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您不必担心，三殿下不会有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贵妃松了一口气，她的脸色憔悴，一看就没休息好。
“娘娘，臣还有别的事要说。您，要听吗？”国师小心翼翼，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贵妃慌了，什么事会让国师这么小心翼翼，仿佛会伤害她很深。
“难道......”贵妃一脸惊恐地看着国师，国师知道她已经猜到了，点了点头。
凝贵妃差点儿倒下去。
“娘娘！”国师伸手扶住她。
“娘娘不必担心，微臣会想办法的。您要撑住，若是让别人看出破绽......”
“本宫知道了，劳烦国师了。”凝贵妃没让他把话说完，行完礼走了。
出门前，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抹去眼角的眼泪，笑着出门。
“多谢国师大人，本宫安心多了。”贵妃再次行了个礼，只为了做给外人看。她强颜欢笑的背后，国师知道她心里有多疼。
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他们都背负了太多。但是能多守一天是一天，毕竟他答应了她。
“恭送贵妃娘娘。”国师送走了她，继续回到观星台。
会想起十四年前观星台前他所说的话，国师似乎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敢于直视皇帝的眼睛。那眼神坚定得难以想象，皇帝反而不自信了，感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袭来。这种感觉好像很熟悉，但是他忘记了。
“贵妃娘娘与陛下心意相通，关心殿下安危罢了。”
“如此，国师便回去吧。但愿国师能守好自己的本分。”皇帝与国师的对擂，皇帝先认输了。
“臣遵旨。”
弱水沐华的眼神再坚定，心里也是慌乱的，一路上，他心有余悸，可是为了信守承诺，他只能强装镇定。可强装镇定的不止他一个，凝贵妃只怕比他还要痛苦百倍。
凝贵妃已经尽力掩饰了，但她还是整日眉头紧锁，茶饭不思。只能盯着西边的天空，拿着楚乾当幌子。
真正让她担忧的是——凤凰离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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