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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徐凤弥看着眼前景色,道:“眼下这番也是不错。红枫染林,白鹭并行,远处天蓝云白,微风袅袅,让人心情愉悦。”

    说完这段话,她不禁愣了愣。

    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样文绉绉的了?这些话她哪儿学来的?

    段霜生笑道:“也是。阿弥回京后,想必会一直记得这幅景色的。”

    徐凤弥回过神来,敛下心绪,莞尔:“不仅会记得这幅景色,还会记得我在荥阳的一点一滴,以及你们。”

    段霜生抱着她的手臂,心里很是不舍:“阿弥,到时候我们去了京城,你可得好好招待我们。”

    徐凤弥笑:“好,一定。”

    “打算什么时候走?”段露生问。

    徐凤弥道:“三日后的早上,用完早膳就走。”

    段雪生问:“阿弥,那你以后还会再来荥阳吗?”

    “若有机会,一定会再来的。”徐凤弥摸了摸她的脑袋:“荥阳是我外祖家所在,我怎么会忘记舍弃这个地方。”

    她说罢,便独自一人走到了亭子的另一侧,负手而立,望着远处景色,一脸平静。

    她好像觉得,她越来越不像那位影后徐凤弥了,而是古代徐凤弥。心里莫名有些慌张,却又不知道这慌张从何而来。

    女子单螺髻,髻上粒粒珍珠缀着,髻后是一根青白相间的绢带。她着立领广袖盧灰花鸟枝纹长衫,天水碧褶裙,外披天水碧纯色披风。她站在风口处,衣袂纷飞,身后绢带也被吹得飞扬。

    杜明麒离她最近,那绢带被风吹得时不时拂过他的手背,他虚虚握了握拳,像是要抓住什么。

    “阿弥,你身子可还好?”段茗生问。

    徐凤弥回眸,笑:“我没事,伤口已经结痂了,不会有事的。”

    段榆生却道:“虽是如此,可你还是得小心一些,这毕竟是登高,全身都牵扯着的,若是崩了伤口,那可不得了。”

    徐凤弥含笑点头:“二表哥说得是,我会再三小心的。”

    她眼珠一转,道:“午膳去哪儿吃?我想吃荥阳菜。”

    “好好好。”段霜生凑了过来:“我知道一家,味道绝了。”

    几人准备下山。

    段雪生问:“还有两三日,阿弥准备做些什么呢?”

    “也不准备做什么。”徐凤弥笑了笑,小葵和善善都在她一左一右,小心搀扶着她。

    “就打算和以前一样,去陪陪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一起用膳,说说话。”

    剩下的两三日,的确是如徐凤弥所说,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日早晨去段老太太院儿里陪老人吃饭聊天,然后就是和舅舅下下棋,不过她那被吊打的棋艺,不提也罢。

    再就是和舅母聊天,聊的无非就是宅中事。如何管理府宅,如何执掌中馈,嫁了人,该怎么样做,巴拉巴拉一大堆,徐凤弥听得脑瓜子嗡嗡的。

    临启程的前一天早晨,徐凤弥在段老太太院儿里。

    “阿弥啊。”段老太太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以后,不管做什么,一定要与家里人说,不要像你母亲,她”

    老太太说到这儿,就有些哽咽了:“当年,她若是真喜欢你父亲,我们哪里会阻止,她就这么不相信她的家人吗?”

    她转头,拍了拍徐凤弥的手背:“这些天,你日日来陪我,老婆子欢喜得紧。我也能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阿弥,我知道你将要回去了,路途遥远,你保重身子。”

    “外祖母”徐凤弥心中酸涩不已,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段老太太看着院子里一片金黄,往后一靠:“人啊,这辈子活得好不好,全凭自己的心。别人难以判定你活得好还是不好,阿弥,不管如何,老婆子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见想见的人。不要等来不及的时候,才后悔,才想要弥补。”

    “前路虽坎坷,却也坦荡,大步朝前走吧。只是偶尔,也盼你想一想远在荥阳的亲人。”

    到了启程回京这日,徐凤弥用过早膳后,便准备出府了。因着段天睿提前打过招呼,她也没有去一一道别。

    那些要说的话,她早已说了个干净。

    府门。

    徐凤弥看着众人,笑:“这些日子,多谢大家照拂。他日若是来京,我也必定好生相待。”

    段天睿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路途遥远,保重。”

    他身后站着段家一干人,还有小姨段芮和杜明麒。大家都面带不舍,却也笑着。

    徐凤弥在荥阳秋日的早晨,坐上马车,驶向回京之路。

    徐凤弥放下帘子坐正,她默默叹了口气,敛去不舍,道:“去接他吧。”

    马车驶入程景让所在的巷子。

    而他也早早的守在门口。

    徐凤弥掀开帘子看他,抿了抿唇瓣:“可是等久了?”

    程景让笑:“不久。”

    遂,他上了马车。

    这马车,是徐凤弥专门遣人打造的,没什么特别,就是比一般马车要大,要结实许多。

    “回京大概要多久?”徐凤弥吃了一口糕点,又拿了一块递到他嘴边:“不会又要一个多月罢?”

    程景让吃下糕点,喝了口茶水,才道:“不用一个月。选了一条较近的路。”

    “好像,你来荥阳后,还没有与我说起京城的事儿呢。”徐凤弥支着下巴看他:“京城不会出事了吧?”

    他失笑,道:“没有出事。我也是忘记与你说这些了,但回京路途漫漫,待我慢慢说与你听。”

    徐凤弥一行人朝京城驶去,一路上,各个地方的秋景,皆被他们收入眼中。

    “嘉言和徐六定亲了,不过婚期未定。”程景让见她吃着煎饼,又被煎饼烫得嘶嘶叫,便笑着说道:“晾一会儿吃罢。”

    徐凤弥嘶嘶叫着,吃下了热热的煎饼,末了,她净了手,才端起清茶,喝了两口道:“就是要热的时候吃,吃下去,五脏六腑都暖洋洋的。”

    她眼珠滴溜溜转着:“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嘉言是谁?”

    程景让替她添茶:“程絮和徐凤若,定了亲。”

    “啊。”徐凤弥干笑一声:“我都忘了程絮的表字是嘉言。”

    她捧着热茶,想了想,说道:“他俩在一起,是迟早的事,所以我听了这事,倒也没有多惊讶,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