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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零章 齐郡杜伏威

    山东,长白山。

    这里有一座营寨,土匪寨子,以前是反贼头子王薄手下的十八寨之一,眼下是长白山地区为数不多的山贼聚集地。

    王薄败亡之后,他的手下有很多人逃进了这里,躲避官兵的追捕。

    有些跟着王薄造反的乱民,是出于无奈,张须陀可以网开一面,但是有些纯粹就是强盗,逮住了是必杀无疑的。

    近两年了,山东的主要工作,是安抚世家百姓,对于藏匿在长白山的这伙土匪,确实没有功夫收拾他们。

    一来规模太小,不值当收拾,再者长白山是天然的藏匿之所,劳师动众进去剿匪,未必能抓到。

    那么这样一个小祸害,张须陀自然也就不放在眼里了。

    这个山寨,叫做大将军寨,因为里面的土匪头子,自号大将军,当年跟着王薄造反,杀了不少官兵,像他这样的只要出去被逮到,多半也是个下油锅。

    本来小日子过的也算是风平浪静,但是最近有点不对劲了。

    因为越来越多逃兵役、力役的百姓往他们这里逃难来了,人越来越多。

    因为当年王薄是在这个地方造的反,所以山东的百姓自然而然的认为,要躲避官军抓壮丁,还得往这个地方跑。

    随着长白山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将军寨的土匪头子杜伏威,越来越担心起来。

    “兄长,照这样下去可不妙啊,”杜伏威道:“以前咱们处事低调,官兵顾不上收拾我们,眼下越来越多的人往山里逃,必然会引来官兵,届时恐会捎带把咱们收拾了。”

    杜伏威今年三十七岁,历史上也是个大反贼头子,大唐双龙传里,他是两个主角的义父,是的,这个人喜欢收义子,眼下就已经收了四个了。

    而他口中的这位兄长,便是他的铁杆发小,同为大反贼的辅公祏。

    这两个人的造反级别以及在隋末的势力范围,不是王薄能比的,但不得不说,王薄是打响隋末大乱斗第一枪的关键人物。

    辅公祏脸色难看道:“弟兄们来报,已经在外面发现了官兵的踪迹,张须陀这个人太厉害,他手下也有几个猛人咱们兵械短缺,人手就几百个,一旦官军进山围剿,恐你我兄弟要折在这里。”

    义子王雄诞在一旁道:“我派人四处打听过,张须陀应该没有离开齐郡,山东的兵是他负责征调,听说四五月份就会开打,咱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不如再往深山里躲一躲,熬过这一两个月,应该就没事了。”

    “这个狗皇帝,三天两头征兵,就好像有打不完的仗,”义子阚棱道:“我看呐,山东这次还得大乱一场,只看这些逃难来的平民,来自山东各地,就知道张须陀征兵非常不顺。”

    说罢,阚棱正色道:“义父,不如咱们趁势大干一场,终日躲在这深山当中,与野人何异?反正出去也是个死,不如轰轰烈烈借势而起,招募难民,组成义军。”

    “吾儿之言,正合我意,”杜伏威哈哈大笑道:“他王薄干得,我杜伏威又如何干不得呢?只不过眼下还不是时机,正如雄诞所言,等到山东的朝廷大军离开之后,届时各郡县衙门兵力空虚,方才是我等大展拳脚的时刻。”

    辅公祏皱眉道:“知世郎当年何其势大,最终还是逃不过兵败身亡,可知山东一地,不宜举义我们将来,还是要往南边走,躲得朝廷大军远远的。”

    “不错,”杜伏威点了点头,道:“我跟着知世郎南征北战败就败在离开山东之后去了河北,可知这两个地方都是官府强势所在,江淮水系纵横,若聚水泊而守之何惧官兵?”

    辅公祏道:“眼下山中平民,皆可为我所用,网络人心就在当下,我们需要尽早往山中撤去,以免与官军遭遇。”

    “好!”杜伏威一拍桌子:“兄长今后就是我杜家军的长史,咱们也给自己封个官做一做。”

    这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刎颈之交,实际上辅公祏还是被杜伏威给坑了,才当了土匪。

    杜伏威人家也是地主出身,只不过爹妈死的早,他又是个败家玩意,都嚯嚯干净了,而发小辅公祏一直在接济他,总是从姑姑家偷羊给杜伏威。

    后来辅公祏的姑姑报了官,这两小子便躲进山里当了土匪,那年杜伏威才十六岁,算是很早就在长白山落草为寇的那一拨,王薄都属于后面来的。

    只不过王薄年纪大点,个人魅力也不一般,将落草在长白山的一帮匪盗聚集在了麾下,杜伏威也就是那个时候跟了王薄。

    这么铁的关系,历史上杜伏威和辅公祏还是出问题了,两人降唐之后,杜伏威主动申请朝见李渊,在长安被封为吴王、任太子太保,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江淮以南安抚大使,位在齐王李元吉之上,是大唐的四把手。

    而留守在江淮的辅公祏直接造反,后来被李孝恭抓到之后,谎称是杜伏威让他造反的,以至于把身在长安的杜伏威给连累了。

    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少年时因为杜伏威落草为寇,后来杜伏威也因他而死。

    杜伏威的墓志记载,他的死,是因为辅公祏“留在丹杨,图为衅逆”,导致杜他“内怀忧惧,降年不永”。

    张须陀几个月之间,仿佛苍老了很多岁,这次征兵,是陛下的旨意,他很清楚,干不好了,陛下能要他的命。

    而杨铭给他的信中,也说了,尽力而为吧。

    分到山东头上的兵员数量,不多,也就三万人,但是还有三十万民夫呢,各郡县的粮食也都被征调了。

    山东的百姓现在是闻兵役而色变,不等官差们讲清楚,便已经在准备着拖家带口的逃亡了,三年前刚经历了一次,眼下日子还没过稳当,就又来了一次。

    玩呢?

    “唉现在完全就是抓壮丁了,好在差不多也快凑齐了,”房玄龄道:“大军一走,山东恐怕会是遍地反贼,三年前那场动乱,只怕要重新上演了。”

    房玄龄之所以在这里,是负责处理玄感的那几十万亩露田来了,如果没有今年这场北征,山东一切安稳,正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征兵一开,完蛋了,群盗四起,民不聊生,眼下富商大族全都窝在城里,已经不敢出去了。

    张须陀长叹一声:“大势如此,非你我所能更改,就连太子,也只能扼腕叹息了。”

    “历城军府,必须保障三千人的常备兵员,否则大军一走,咱们连郡府衙门未必都能保得住,”说这话的,是张须陀的新进爱将,罗士信。

    罗士信他们家本来就是历城豪族,三年前的叛乱,他的哥哥临济县县丞罗明,就是死于王薄之手,他们家和张须陀,关系非常近。

    如今的他,已经十五岁了,在外剿匪一年,勇猛无敌,山东地区人送外号,小孟贲。

    十五岁的年纪,长得人高马大,跟二十岁的差不多。

    张须陀点了点头:“我以招募军饷的名义,私下里扣了一些粮草,存在历城库中,以备将来之需,此番北征,今年年底之前,怎么都会结束,我们也就是熬过今年,以后就会好一点。”

    “没错,”房玄龄点头道:“但也只是比今年好一点,比之去年,是远远不如的,匪盗一起,就是星星之火,将来宣城候又得四处灭火了。”

    张须陀都快不想干了,这特么是干什么啊?就不能让山东过点安稳日子吗?

    “熬过了今年,玄龄帮我在太子那边说一说,给我换个地方吧,”张须陀苦笑道。

    房玄龄笑道:“太子曾言,山东不可以一日无字果,这里,还是得靠你啊,山东将来是很难,但越是难的时候,才越显宣城候之栋梁之才。”

    他才不敢答应张须陀这种事情,伱级别比我高,也是太子的人,你自己为啥不说呢?

    张须陀笑了笑,道:“玄龄这几天准备一下,便尽早返京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晚走的话,怕是回京之路,多有坎坷。”

    房玄龄点了点头,他也想赶紧走,再不走,想出山东都不容易了,眼下拦路打劫的匪盗可不老少,虽然他身边有几十名随从,但是架不住匪盗过众。

    当下呢,从山东征的兵,正在开拔,算是比较安全的时期,等大军一走,官道上将会是危机四伏。

    而房玄龄呢,会从齐郡出发过黄河,进入清河郡,然后从运河乘船南下,直往洛阳,然后从洛阳返回京师。

    这条线路,是最安全的,因为这条线上,全是大军,来护儿的骁果军,就是走运河的,而洛阳与关中之间,是整个大隋最安全的一条官道。

    因为京师与东都之间,一直都有各路消息传递,驿卒不断,没人敢在这条道上打劫。

    两天后,张须陀带着部将亲自将房玄龄的车队送出城。

    望着离开的车马,罗士信皱眉道:“这个人,有点孬种啊,太子可没说让他回去,你看看他那胆小的样。”

    张须陀笑道:“怕死的人有怕死的优点,不怕死的人有不怕死的长处。”

    “那咱们应该就算不怕死的吧?”罗士信道。

    张须陀点头道:“如果咱们也怕死,就彻底是无用之人了,无用之人,自然会被弃之如敝。”

    “卑职受教了,”罗士信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