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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心

    喉咙不受控制的吞咽,公子哥的心没有预兆的怦怦快跳起来。

    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阴沉的面相消失不见,他忽然对她的柔楚产生了一股怜悯的情绪。

    一柱香后,那家卫突破完欣喜若狂,连忙向于艺道谢。

    他的境界七个月以来多次冲击都毫无突破的痕迹,没想到看了一次花海顿悟自破,达到变气境,多亏了二小姐带他来观花海。

    在家卫突破的时间里,于艺已经细细的收纳完了寂冰花海,回身道:“寂冰花看完了,我们回吧,这位公子哥请自便。”

    观花台上的游人还在讨论私语,她对公子哥一笑,提步前走,由五个家卫护着,正颜变为侧身再到背影。

    “走。”公子哥没什么表情,领着家卫就走,一路上异常安静,没说什么要为难的话。

    “难道我…,不对,不对,待这次祈则能修炼后,我就是修炼者、人上人…,可若是没有获得神则…,白家…”

    “嗯?…我在想什么?!”公子哥的面部表情复杂多变,比川剧变脸还快,紧攥着折扇,身子的动作有不自然的协调,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前面佳人的背影瞄。

    于艺看着路,思考着该做何准备。

    逃离白家的事压到祈则祭会后,五个监守的家卫需要支开,还有稳心的事,这个必须要做,稳心之后再逃离白家,后续的稳心问题另寻方法。

    双方一言不发,回到锦墨城的驿站后分开,公子哥临行前多盯了白家小姐两息时间。

    在自家阁楼里休整一番,于艺躺在床上,用软被盖住身材匀称的窈窕身子。

    软被里有股女子香,于艺闻得清楚,兴许自己是男魂的缘故。

    她的思绪有点乱,她想修炼,想再试祈则的,甚至动过不给小鹭祈则机会的念想,因为她非常想修炼,令牌也在自己手上,而且说不定稳心之法在能修炼后就会有办法,但她又无比害怕,怕浪费了这次机会。

    “明日去拜访那两位长辈?”近些日被其他事情和大雪绊了手脚,领物房管事和后务堂主妇都没去见。虽然如今有白玄风帮忙,但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险。

    时间眨眼过去,小鹭做好了饭食,之前没吃多少东西的于艺文雅且快速的吃着,小鹭的厨艺是不错的。

    “小姐能否与我说说计划?”饭桌上小鹭小声道,自己想帮助。

    “暂时没有。”于艺含糊的道。

    不算计划的计划,这计划的主动权不在自己身上,能力有限、关系有限、实力有限、信息有限,这四个有限把她压得死死的。

    现实生活可比不得前世的书中那般轻易起飞,要真是那般容易,为何还有那么多人是平凡的人?

    …

    “不在?”于艺皱眉,命中注定见不到两人?

    “是,小姐若有事小人代传给朱管事。”忙碌的新墙别院里,一个下人哈腰谄笑道。

    这时,穿着高级一些的小管事出来道:“小姐请回吧,杞城那边的木料出了问题,朱管事起码要半月多才能回来。”

    “那郑翠萍在这里吗?”于艺又问起后务堂主妇的下落。

    “萍姨跟着朱管事回杞城探亲了。”那下人道。

    都不在…,于艺只好作罢,自己的运气着实不行。

    “小姐…”小鹭叫唤一声。

    “回去吧。”

    …

    无大事的日子过得快,到了祈则祭会的时候,在十数日里于艺做了些准备。

    白玄风来说过他做的一些安排,然而稳心之事一直没有头绪,即便她去问了她的便宜爹娘,也没有杜长老的消息。

    “小姐,要不还是你去吧,这本来就是小姐想办法得来的,我不能这么做。”小鹭苦瓜着脸,紧握举荐令牌的小手不知是第几次递回来了,祈则的事她从没想过,当听到小姐说把机会给自己时,她震惊得害怕。

    于艺安慰道:“我已经祈则过一次了,机会不大,这次留给你,我就靠你以后能修炼了保护我呢,这次提前说好了的。”

    “可是…”小鹭还想挣扎还回。

    “安心吧,你就跟着伍云清一同进祭会场地。”

    无奈,小鹭不甘地点头。

    祭会的场地在妩温司分司的内部,能进入的人只有参与祈则的子弟,妩温司门口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今日虽满天雪云,却未下雪,否则围着的地方更是难堪。

    于艺和伍超等在距离妩温司的远处,她躲在侧边街道角落的摊贩后面,避免被熟人认出来。

    旁边的伍超站在自带的木凳上,透过层层叠叠的人头看着自家孙子与姑娘的丫鬟进去后微放了心。

    那五个家卫被于艺安排在了旁边背对妩温司分司大门的茶馆。

    经过观花之行,五人对二小姐有了好感,听从安排,但祈则之事他们今日才得知,即便失职被罚,回去后定要禀告大长老的。

    “想不到姑娘会把祈则的机会让给丫鬟,此等事情我生平仅见这一次。”伍超随便扬了扬凳子上的尘土,坐下说道。

    于艺瑟缩地躲着,用摊贩基本遮住身子,怕露出什么马脚被认识的人看见。

    不稍一会儿,那个熟悉的公子哥出现,进入妩温司的大门。

    公子哥进去之前扫了一眼白家的队伍,却并未看见想见的人影。

    祭会的时间大概会持续一个时辰,这个时间只能在外面干等,于艺与伍老头有头没尾的聊着,没说要离开白家的事,五个家卫是个麻烦。

    此刻,锦墨城的南城门进了一个人,藏青色似道袍般的锦袍样式有些独特,肃漠的气质如一道硬墙,隔开了与普通人的距离。

    她看似在慢步,实则一动便是两三丈,倘若于艺在此,定会认出这人是半老颜衰的杜长老。

    杜长老动作匆匆,有股急切的意味,行径的路线指向白家,然而,当她路过一条颇拥挤的街道时,她的魂识力量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移动的身躯直接朝那人而去。

    于艺进了茶馆坐着歇息,不知怎的,她突然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莫名的心慌,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思索逃离之事的大脑不禁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感觉上。

    “嗯?”须臾间,她身体里轻轻慌跳,感官仿佛陷入了迷雾之中,清明的桃花眸蒙上白茫,什么也看不见。

    在她骇然时,一切已被迷雾包裹,意识昏迷前她的印象里一股微风吹在了脸上。

    “什么人!!”五个家卫大惊,小姐就在他们旁边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始气气机。

    动手的人修为远远超过他们,竟蒙蔽了他们的感知,当捕捉到那人的气机时小姐已经消失不见。

    “什么人竟敢对我白家小姐动手!!快放了我家小姐!”

    五个家卫冲出茶馆愤怒大喊,已顾不得其他,分散开来,始气全部喷薄,视线与感知疯了似的寻找可疑的人,如刺利的鹰眼一般。

    然而境界的差距无法弥补,他们还不能使用魂识之力,什么都没感知到。

    他们的异动和大喊惊动了妩温司门口的人群与数条街道,甚至有妩温司的人出来。

    “怎么回事?!”白家带领子弟来祈则的八长老凝重问道,还有妩温司与几个家族。

    “八长老!二小姐被人掳走了,那人境界太高,我等什么都没感知到…”家卫跪地颤音道,不知是因为小姐被掳走,还是因为接下来会面临的责罚。

    “什么?!!去!给我找!”八长老的厚实声音裹着始气传遍街道,来不及思考白悦晴为何会在这里,当即腾空,展开感知力寻找。

    出来的妩温司红袍长司脸色难看,敢在妩温司门口行凶,显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当即下令找人。

    伍超此时脑懵,普通人的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从开头到结尾什么都发现,但他知道自己碰到大麻烦了。

    锦墨城西北是大深山脉的末尾,群山葱岭绵延,严格来说,寂冰谷也属于大深山脉,是山脉的延续外围。

    大深山脉的末尾被分割为两部分,一部分在下关州的锦墨城,另一部分在上关州的连村郡,两地接壤。

    朝着寂冰谷的方向深入,是大深山脉的脉尾,这里人迹罕至,淡薄的霜雾弥漫,有始灵兽出没,普通人与修炼者多在延续的外围活动。

    山脉尾一处略空旷的地方,白中带黑的厚雪释放着刺骨的寒意,凋落与未凋落的树枝上都覆着雪,而枝叶下也凝着细细的冰吊,可以直观的是,这个地方青得如墨,光线不好。

    忽的,一阵冷风呼过,一道黑色的人影降落在中间,怀里抱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的少女。少女一动不动,似处于昏迷。

    杜长老神情冷峻,已有淡淡的老纹浮现,她瞥了眼怀中的人,随后往前方的山壁走去。

    靠近山壁,她身体里始气溢出,撞在一个位置,隐匿的伪装卸除,深黑的洞口出现,守护的阵法阵纹流转,这是她开辟的洞府。

    她施施然的走进洞府,隐匿之法再次把洞府隐藏起来。

    洞府是在山体中,极其阴冷,即便是穿着厚厚的冬衣,透心凉的寒意依旧刺骨。

    于艺被那寒冷刺激得转醒了几分,隐隐间她感觉脊背与后脑勺碰到了硬寒的石头,一股令灵魂都能冻结的寒意瞬间让她清醒。

    她立即反射似的坐起,警惕的看着有些熟悉的身影。

    杜长老已经察觉到于艺苏醒,不过她没有理,而是走到一个丹炉前,取出了孕养已成的丹药涤心丹,药香四溢,与此同时,她手掌一番,又出现一枚有红色丹纹的丹药。

    沐遗束心丹,这是她夺来的那枚丹药。

    “杜长老?不知杜长老这是何意?”于艺语气冰冷,她知道自己恐怕凶多吉少,这个杜长老可不是个能谈判的人。

    石板的寒意太过渗人,于艺无法承受,站起身来,身子冻得发抖,大脑却在散发高热量的转动。

    “给你妹妹觉醒双生共限心。”杜长老转过身淡淡的道,她希望白悦晴识趣一点,为白悦诗好,免得自己亲自动手。

    “这是我妹妹希望的?”于艺平淡的道,当然,这平淡是她强行镇定下来装的,她知道自己说话的时候喉咙发出的是恐惧的颤音。

    整个身体都被命悬一线的恐惧笼罩,压得她喘不过气,呼吸急促起来,软弱的无力感在不断产生。

    她怕死,所以会对死亡的来临产生浓浓的恐惧,无法同那些圣人一般淡视死亡,她只是一个来自异界的普通人,可这时能有谁来拯救自己?

    杜长老冷哼一声,“为了悦诗,一切都是值得的。”

    言罢,她瞬身来到于艺身边,用始气制住,那颗抢夺而来的沐遗束心丹拍入其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是真正的“灵丹妙药”,但这灵丹妙药致命无比!

    于艺从未想过第一次吃到“灵丹妙药”会是要命的,也不容她多想,她感觉到自己的精气神不断的往“心脏”汇聚,全身的力气都在往那流。

    视线开始模糊,身体无力的瘫倒在令灵魂颤栗的冰冷石板上,抽离的痛苦使得她的身体不自主的痉挛蜷缩。

    杜长老动作迅速,手印变幻间打出一道术法在于艺心脏位置,与先前的造心之法融合。

    “没想到你的精神力居然比一般人强大,不过可惜不能修炼。”

    操控维持着术法,杜长老突然有所发现,微微惊讶,但也仅限于此。

    她加大始气输出,托起于艺的身体,其心口处始气白光散发,驱散了洞内的些许寒意。

    渐渐的,如鲜血般的红色气缕在于艺身体上翻腾起伏,如游蛇般汇入心口。

    于艺的意识如冰雪消融般快速退却,身体因能量缺失而渐渐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