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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单手刀

    台上两人持刀而立,却不知道王力波早就离开了包厢,咚咚下楼,步子里都带着怒意。

    “封锁三联台,一个人也不准放出去。”

    眼眶猩红的王力波把佛凯的亲手信塞进了巡捕司长手中,正准备离开,却在后者惊诧的眼神里停住脚,而后伸手。

    “把枪给我。”

    王力波左手褪出弹匣,用大拇指一一抡过澄黄的弹头,默念七声后把枪别到了腰间。他脑袋里没由来的回想起了钟长的话来。

    “都说我们俩是三联台的两条疯狗,我不如你。”

    王力波摸烟上嘴,烟蒂的绵软触感让他很不舒服,“你确实不如我。”

    烟雾随着口中话一起喷出,如冰似铁。

    “我早就说过,惹急了,我他妈可谁都咬!”

    三联台八层大楼似乌塔,黑暗、肃穆、冰冷、残酷。

    白色西装的王力波推门而入,冷血、叛妄、欺恶、癫狂。

    轰隆——!

    冬雷骤响,冰雨应声而落,一片红芒从街角巷尾齐刷刷涌了出来,丝毫不在意砸在头顶肩上的豆大雨珠。

    嘴唇紧闭,脚下声音却整齐如鼓。

    “干什么的!给我站住!”

    没了枪的警长此刻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干脆一巴掌拍到了身边已然被吓呆的手下脑袋上。

    “愣着干嘛,给我拦住他们!”

    钟长站在最前面,他一步踏,身后众人皆一步踏,随着雨滴砸地的声音,宛如天上雷。

    红丝带不言,却分外显眼。

    “佛凯将军有令,此地划为重点巡守地区,闲杂人等...”

    警长手指街角立牌,却发现毛笔大字被雨淋的已然看不清形状,歪歪扭扭的几行墨流像极了翻出土来仓皇逃窜的蚯蚓。

    “再进一步,我就要开枪了!!”警长眼皮一颤,收回手指,一把夺过了手下的枪。

    啪——

    整齐一致的步响再度在巡警心头爆开,雨滴落在银漆手枪上溅起了细密水珠,警长冻僵的手一颤,扳机陡动。

    砰——!

    长刀劈在了圆盾之上,陈寻在接触的一瞬间拧动盾身,卸去了张霄七成力,所以这一击听着如枪响,实则并没有造成实质伤害,只是在铜皮上留下了一道白痕。

    借着盾牌上面传来的伟力,陈寻举盾顺压,右手短刀如同毒蛇般极为刁钻的朝着还在抽刀回身的张霄腰眼扎去。

    陈寻在三联台上堪称无敌可不是说说而已,右刀左盾如臂指挥,一守一攻,把太极精粹发挥到了极致。

    纵使是张霄此时仅靠左臂也来不及格挡,只能提膝磕腕,但陈寻旋即老辣至极的改刺为提,借张霄的力气把他身侧化开一道足有半尺长的口子。

    顿时血流如注。

    侧着身子的张霄脚蹬在盾牌上,立即退身而出,想要拉开距离。

    但占了上风的陈寻哪里会这般轻松任由他离开?一个滚身便贴着张霄的脚尖跟了上去。

    “张霄要是双手持刀的话,刚才的劈砍陈寻没那么轻松就能卸力。”龚红泉紧皱着眉头,“这样看来的话,张霄落了下风啊...”

    “他带给我们的惊喜还少吗?”

    曾羽语气仍旧是慵懒淡然,但正坐的身子却出卖了她内心真实想法。

    陈寻本就是高手中的高手,被这样一位太极拳宗师宛如牛皮膏药般缠着,张霄眼皮狂跳,终于觉得光是左手有些吃力了。

    青霄竖放身前,强行逼停陈寻,后者立马提刀顺刃而上。张霄哪里会让他得逞,后脚踩地,前脚毫不犹豫的暴踏而下,连带着整个身体的重量宛如泰山压顶般跺在了圆盾上面。

    陈寻为了趋步,身体并没有多余的腾挪空间,只能握盾硬抗。

    嘭——

    鞋底灰尘在圆盾上扑腾开来,伤口的血液也被震的洒如雨下。陈寻左手猛的一沉,就像是被巨石砸中一般整个身体往下一带,原本顺杆蛇爬的短刀也不得不停滞不前。

    顾不得脚底发麻,张霄拧腰转身,带着手中青霄挥舞半圈,刀光宛如九天落瀑般重重的落到虎头之上。

    刚刚起身的陈寻又被力劈华山的一刀按住了身形,传来的龙象之力让他握盾的左手直发麻,暗自咂舌,却没发现张霄的第二刀劈在了一模一样的地方。

    铜皮已然开裂,露出了其中包裹着的乌黑木面。

    连续被张霄压制,陈寻无奈之下借力滑退,竖盾横刀,双眼飘过盾沿看向戾气如焰的张霄,决定放弃进攻,择手后来居上。

    “单手刀也能有这般煞气,非怪老爷子赞你一声黑虎将军在世。”

    张霄嚣然一抿唇,青霄橫于胸前。

    “陈师傅,不知道你单手刀如何?”

    听罢张霄的话,陈寻脸色微变,就要低头看盾,余光却瞥见一抹匹炼似的寒光当头劈来。

    陈寻侧步闪躲,再用盾尖虎头凸处去撞青霄刀刃,手中短刀顺撩,却没成想被拧腕而横的青霄撞了个正着。

    铛——!

    清脆的金石之音极为悦耳,听的看客亢奋如牛喘,听的曾羽面带潮红,听的王力波焦躁抓耳,听的钟长蓦然停下脚步,踩在六楼楼梯上,隔着地板遥望七楼。

    门外警司开的那一枪最终是指向了天上,隐于雷声,没了踪影。

    他是替佛凯办事,又不是为佛凯卖命,几十把闪着寒光的钢刀,和几十双比钢刀还凛冽的眼睛,让警长大手一挥,领着巴不得赶紧闪开的手下躲到了三联台的屋檐下。

    “老大,这么搞不好交差吧...”

    “王老板让我们别放人出来,又没让我们不放人进去,去,带两个人守住后门。”

    警长摸出打湿了的烟盒,掏出最靠里的一根,背靠大理石墙眼神顺着烟雾升空。

    雨滴坠下如同乌云垂丝,冬雷似乎在远处铅云里酝酿。

    “妈的,这活真他妈难干。”

    钟长一步一台阶,抬脚留下湿润脚印,眼前便是双开红木鎏金大门。

    门内喧闹如沸,刀鸣气擤之音不绝于耳。

    门外静默如寂,血滴雨滴之流顺刀而落。

    他轻靠门上,安静等待今晚最疯狂的喝彩声。

    一旦台上胜负决断,那么台下的胜负,也该有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