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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坐月

    桃子接过吃半碗,阿科顺势从碗里捞了剩下一个鸡腿啃了起来。

    “阿科,你个好吃货,这鸡是给桃子饨的。”阿科娘骂道。

    “妈,少端些,你们也吃,我吃不完了。”桃子说道。

    且说这桃子和婆婆为用尿不湿和棉纱布的问题还在生气,阿科回来了,可评评理的。

    “妈,用尿不湿卫生好些,纱布每次都要洗,阿科又要上班,天冷了,怎叫你老洗屎洗尿。”桃子对婆婆道。

    “哎呦,怎么跟你们年青人,用那个什么尿不湿,伢伙儿一拉屎尿,全糊在上面,你又动了手术,翻身都难,两个小家伙屁屁都长湿疹了。”

    “棉纱布尿布,老是洗了用,天气不好难干怎么用?”

    “阿科他们几姊妹从小都用尿布,没长过湿疹哟,再说,小孩子都是胎屎胎尿,又不臭,怕什么。”

    “噢,你们老班人也惹不起咯。”

    ……

    阿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顺势说:“娘,竹米酒几时斟?”

    “嗯呢,这是大事,桃子开刀伤口还才扯线,等满月再斟,桃子你看好不好?”

    “娘怎么安排都好。”

    “尿布的事,还是听娘的咯,棉纱布好些呀,洗干净没事哟。”

    “你就是舍不得钱买尿布湿咯。”

    “娘不是那个意思,老娘为这双胞胎,高兴得走路打眯笑,做梦都向观音菩萨还愿祈福呢,几个尿不湿算什么,你们半边富,也要攒几个钱呢。”

    “这样咯,娘,白天用棉纱布,晚上用尿不湿。”

    “行,行,你们做主,晚上用尿不湿也省得端屎端尿,怕伤风感冒了。”

    这桃子一看,也只好主意,折个衷,“好咯。”

    正说话时,几个邻居婶娘进屋来恭喜道贺,看桃子生了双胞胎,也来看个闹热。

    “嗯,这龙凤胎,长得好俊哟,胖嘟嘟的,长得像桃子。”

    “不像阿科?”

    “看你说的,不像阿科,像谁啰,断舌头的乱说哟。”

    “桃子婆婆好福气,阿科打了个连发,桃子可是我们寨子里的第五个生双胞胎的,龙凤胎是第一个哦。”

    “桃子,要多吃点东西啦。这前个半个月尿布要勤换呀,不然小孩腿间,屁股生湿疹子的。”

    “是呀,婆婆要用棉纱布尿布。”

    “棉纱布好呢,吸湿,拉个粑粑也能吸干哟。”

    “三嫂子,看你说的,你屋大媳妇生你林宝时,你用棉纱尿布,不是被大媳妇全倒了,嘿嘿嘿。”五婶娘笑道。

    “这个,噢,她不懂事,晓得啥,不听用尿布湿,林宝儿起了湿疹子,还不是害老娘,一个月里给我都整瘦了二十多斤,桃子,你可别别学你大嫂子呀!”三婶娘劝道。

    “是的噢,婆婆也给用棉纱布,晚上用尿不湿哩。”桃子回道。

    婶娘们,嘻嘻哈哈,聊些妇产事。

    阿科到厨房里,为每人泡了一大碗红糖水砂米,用红漆茶盘端与婶娘们吃了。这片阿科爹已在厨房将木耳鸡炒好,又炒了一盘腊肉,一盘小河虾,米烫南瓜叶,配了大头酸菜,叫了几个看望桃子的婶娘,准备开饭。

    阿科先给桃子装饭菜,递给桃子,又端来一杯温开水,桃子说:“当我是猪呀,刚吃没得两个小时,又吃呀。”

    “吃点呀,桃子,不是你一人在吃呀,两个小家也要吃呀!来,我喂你。”

    “我自己有手,斟满月酒的事,跟我爸妈他们说一下咯,省得他们操心。”

    “当然啦,我吃饭了就打电话给他们,现在就打。”

    阿科拨通了岳父座机,将斟竹米酒的事跟岳父岳母说了,桃子又给爸妈通了话。

    这桃子,刚才几个婶娘说起尿布的事,“三婶娘和咱娘差不多,都是老传统,她大媳妇把她准备的棉纱布都倒掉了。”

    “你也要大嫂子?”阿科笑道。

    “学不好呢,谁叫你是个干部呢,我可不干呢!”桃子说。

    阿科为逗桃子开心,笑着说道:“桃子,给你讲个笑话。”

    “鬼话又来了,快讲,看我笑不笑。”

    “去年夏天,有一伙省城的画家,诗人,到我们湘西万马归朝采风,一个长头发男诗人,见吊脚楼上有个村妇给小孩子喂奶,诗意大发,即兴赋诗一首。”

    “诗怎么写的,快讲。”桃子催促道。

    “这样写的:如今生活提得高,村姑胸前鼓两包,儿啊,你一下不要吃这么多,留一口,给你爹晚上好夜宵一一”

    “哈哈哈哈哈,这什么狗屁诗,你们男的没几个好的。”

    “哎呦,肚子疼。”

    “不说嘛,你催,惹你开心下,把伤口又笑痛了,撑嘴撑嘴。”

    “哪个要夜宵嘛。”吃完饭的三婶娘进来,刚听到阿科念诗,打趣道,“阿科,你个鬼狮子,到那看到的这些打油诗,又哄桃子开心。”

    “没呢,真的,是诗人写的。”

    “那好,桃子多吃点好的,给阿科准备夜宵哟,哈一一哈一一”

    这桃子红了脸,“阿科发神经了,满脑壳污水呢。”

    说话间,电话响了,是站长打来的,“阿科,彭三毛打电话来了,他们家牛吃草了,你配的中草药有效果啦!”

    “站长,好的很哟,王大妹要的钱不要出了。”

    “哪要出,彭三毛还说,改天给你送土蜂蜜感谢你呢。”

    “哪要哪要,好了就行,我们在今后疹牛羊病又多了个方子啦。”

    挂了电话,阿科心想,这万马归朝的莓茶,堪称克疾仙草呀,要好好提炼整理,多向农民推广。

    三婶娘问道:“桃子,给我孙儿孙女起名字没有?”

    “起了,按族谱辈分起的,儿子叫承龙,女儿叫承凤。”

    “孩子要好养,得起个小名号,叫你老娘,到观音岩还愿时,顺便到万马归朝何老五处取好小名,越不好听,越好养,从小到大喷嚏都不会打个。”

    “真的,婶儿。”

    “是的哦,你屋水牯哥,就是到何老四他爹那里求的小名,从小到老,你水牯哥身体好,极少搞名堂的。”

    阿科当然不信,三岁时,这水牯哥发高烧,烧晕死,亏得阿科爹用了中草药,才退了烧,捡得一条命。阿科不好当面说,“嗯,嗯,水牯哥身体就是好呀。”

    这么多年过去了,湘西黄牛肉已成为一个知名牌,由多年前分散养殖,已办起联营生产合作社,万马归朝下,草丰牛壮,已有阿科一直奉献的功劳。桃子依旧开车赶乡场收山货,休闲时,和一群老姐妹跳广场舞。双胞胎儿女,承龙,承凤考上外省农业大学,学的是畜牧兽医专业。

    莽莽万马归朝,五色雾起云汹,在阿科眼里,犹如各色灵性的马群,牛群,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