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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三)

    陈焰灼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暗中撇撇嘴。萧沐雨笑道:“你才是总指挥,司徒百斩越权了。”

    濮晨玄这才明白过来。司徒百斩未经他同意,擅自前行,而其余众人也跟随他行动,其实这是变相的把濮晨玄这个总指挥架空了。

    濮晨玄苦笑道:“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这个总指挥是假的。”随即醒悟过来,“他表面上是打脸我这个总指挥,其实是针对沐雨你?”

    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拖你后腿了?沐雨。”

    萧沐雨道:“那倒是没有。”她轻抚秀发,对濮晨玄道,“秘境中的万寿药园一直是司徒家在做主。这次药园遇袭,司徒家族高阶修士数量不够,不得不向我师父求助。所以,不管司徒百斩对我有什么意见,最终还是有求于我们。”

    “比如这次物资分配,其实有一部分相当于给我们的酬劳。所以我的分配才会让你觉得不......均匀。”

    濮晨玄听到不均匀三个字不禁有些脸红。这三个字乃是他所说。先前他并不知道这事情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所以才会觉得分配不均。但此时萧沐雨这般说,似乎又有道理。

    他叹了口气道:“有的时候我也弄不明白,当这个总指挥究竟有什么好处。”在濮晨玄看来,当总指挥是个辛苦活,要干的事情一大堆,人家司徒百斩还不乐意,纯属费力不讨好。

    萧沐雨道:“如果不是总指挥,你怎么能得到那四个筑基傀儡?”

    濮晨玄恍然大悟道:“原来当总指挥......就是可以克扣物资?”

    一旁的陈焰灼,我是不是听了不该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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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百斩口中的哨所很快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说是哨所,在濮晨玄看来已经算是一个小型的军事要塞。占地面积近十亩,冲天而起。无数符文镂刻其上,此时光芒暗淡,但依然给人不能直视的感觉。

    司徒百斩一马当先,飞入哨所之内。

    濮晨玄驾着飞舟在队伍最后进入哨所,却见满地狼藉。峨眉修士的尸体横七竖八摆在地上。哨所面向森林的外墙几乎全被损毁,其内布置的各种法阵尽数被破坏。

    白日成与白天陆正在修复传送法阵,方便后面的大部队过来。司徒百斩、司徒奕羽、司徒曼秋在外警戒,周林荣和周木森则查看峨眉修士的尸体和此地损毁树精的情况。

    萧沐雨一边查看一边对濮晨玄道:“树精群进攻万寿药园之前未获得任何警讯,我们早猜到这哨所该是被攻破了。”

    “但是哨所的防护阵法很强大,即便是十阶树精也没法保证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攻下哨所。”萧沐雨皱着眉头道,她凑到濮晨玄耳边悄悄道,“我怀疑万寿药园内有树精的内应。”

    这个动作有些亲密,但濮晨玄早已习惯。只周围修士见了,各自表情不一。

    司徒百斩皱起眉头,低声骂了一句狐狸精。周木森面露羡慕之色,被周林荣拍了一下,示意他继续手上工作。陈焰灼则是撇过头去当没看见。

    司徒奕羽来到司徒百斩身边,悄悄传声问道:“那叫濮晨玄的小子究竟什么来路?”

    司徒百斩道:“上面没有透露太多信息。只知道是真武门的。”

    司徒奕羽道:“真武门乃是当世大派,能够派来支援我们秘境,必定有过人之处。”

    司徒百斩道:“看得出来。没见那萧沐雨一直围着他左右。估计就是想要魅惑他。”

    司徒奕羽道:“那怎么办?这次总指挥的位置被他占了,看萧沐雨与他亲密的举动,恐怕接下来的行动对我们会不利。”

    司徒百斩道:“不用怕。你们听我指挥就是。”

    司徒奕羽道:“但物资分配权在总指挥手上。我们若做得太过,怕他会在物资上刁难我们。”他有些不满意的道,“这次我特意让家族将一件中意很久的极品法器放入物资中,想要分配给我。若得罪得太厉害,我怕那件法器会落入别人手中。”

    司徒百斩道:“你听我的准没错。白家周家我都联系好了。只要防范陈家那小子就是。”

    那边濮晨玄对于万寿药园有树精内应的事情却有些不能理解。

    “万寿药园的修士是人类,怎么可能会做树精的内应?”濮晨玄道。“这不是背叛种族的行为吗?”

    萧沐雨摇头道:“并不是没有可能。你看,这次树精进攻万寿药园,虽然造成了很大的破坏,但只攻破了外围的城墙,打进第二层药园。药园有十层,第二层算是外围。此地的哨所也属于外围。所以树精能够造成的损失是可控的。如果那内应有自身的利益需求,协助树精进攻药园,虽然药园会有损失,内应自身却可以获利。”

    濮晨玄直听得头皮发麻,他在真武门内接受的教育可从来不允许这种损公肥私的做法。

    旋即濮晨玄醒悟道:“所以这次桃花仙子派我们过来,是要查出这个内鬼。”

    萧沐雨道:“说实话,若说没有内鬼,我还真不相信。但这个并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的任务就是明面上的,修复此地哨所,然后深入觅月山内,做一些调查。”

    她看着濮晨玄笑道:“而且刚才说有内鬼,只是我随便猜的。”

    濮晨玄:“......”

    感觉萧沐雨套路好深,不过笑起来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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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成与白天陆修复好传送法阵,万寿药园内的修士陆续传送过来。待到预先安排的人员到位,濮晨玄一行人便要继续往前。

    萧沐雨对濮晨玄道:“离开这哨所便算是离开了安全地带。你要多加小心。”

    哨所之内都算是万寿药园的势力范围,在这里若遇到危险,即便没有元婴修士,也能很快得到门派支援。出了哨所后,门派的支援就没有那么及时了。

    濮晨玄闻言忙将一个筑基傀儡取出放在身边。

    萧沐雨见状笑道:“也不用紧张。我会保护好你的。”

    濮晨玄道:“我手脚慢,还是早准备好。”

    他的筑基傀儡现在没有层叠阵,也没有升龙阵,不如之前的好用。那层叠阵当时是刘德仲帮忙布置,濮晨玄并不知道该如何弄,就问萧沐雨是否有类似的阵法。

    萧沐雨倒是真拿出一个峨眉派的版本,叫层出阵,意为层出不穷。布置在一个筑基傀儡上试了一下,濮晨玄发现这层出阵研究的完整度不如层叠阵,有许多地方不是很完善。但此时也只能将就着用。

    至于升龙阵,以前受制于物资问题,濮晨玄和刘德仲研究起来断断续续,现在手握万寿药园的资源配置大权,濮晨玄倒是认真给自己配备了一些物资。一番捣鼓后,那安置了层出阵的傀儡身上又加上了升龙阵。濮晨玄尝试控制,发觉物资齐全就是不一样,升龙阵许多原本无法使用的功能现在都可以使用,这倒是让濮晨玄有意外之喜。

    一行人飞离哨所,一直往觅月山脉深处飞去。沿途经过几个树精的聚集点,便会入内把树精召集起来问话,了解情况。他们腰间都悬挂“律令”玉牌,那些树精都十分配合,即便是达到五阶以上修为的老树精,也会恭敬以待。

    通过一路追查,这些树精提供的信息终于形成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这觅月山中不知何时有一颗神秘的树木修炼达到八阶。树精们通过树木之间的联系大约知道它在觅月山最高的山峰之中。此次突袭事件乃是那八阶树精独自完成,依靠的便是纵木成傀之术。靠近万寿药园的树精们对此颇为反感,因为他们周围的树木也被大规模傀儡化,损伤很大。

    空中的司徒奕羽传来鸟撖图,显示了被纵木成傀术影响的森林范围。果然如那些树精所说,各个小族群都受到了影响。

    信息被传递回万寿药园后,当天,空中便有数道华光划过天空,向觅月山最高峰而去。萧沐雨告诉濮晨玄,那是几位元婴祖师带团队驾驶战斗飞舟前往觅月山,搜寻这些树精们口中的八阶树精。

    元婴修士自身战斗力已经很强,但面对同样是元婴级别的八阶树精,元婴祖师们通常会谨慎选择团队作战。战斗飞舟就是元婴祖师的座驾。如同陵古老祖驾仙山来南溪山一般,元婴老祖的战斗飞舟也能让他们实力翻上几番。

    但萧沐雨他们的队伍却停下来,开始建立简易传送法阵。濮晨玄一问才知,先前他们询问的一个树精部落有些问题,他们准备召集人手,突袭那个部落。

    “有什么问题?我怎么没发现?”濮晨玄偷偷问萧沐雨道,表情略有些尴尬。

    身为总指挥居然什么事情都后知后觉,他不要面子的?

    萧沐雨将当时情形说与濮晨玄听,那些树精表面恭敬,其实暗中戒备。其中好几名树精明显已经做好动手准备,显然藏有猫腻。

    濮晨玄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形,并没有回想到什么问题,弱弱的问道:“会不会是你们想多了?”

    萧沐雨道:“事关重大,不可错过任何蛛丝马迹。即便真是我们错了,也可震慑其他树精群落。”

    对于萧沐雨的这种说法,濮晨玄难以理解。萧沐雨解释道:“万寿药园靠近觅月山,若没有雷霆手段,这些树精难免会产生伤害人类的想法。就像这次树精群攻打药园,我们总要找些树精群落敲打一番,才能震慑其余树精群落,不敢再来冒犯。”

    濮晨玄勉强接受了她的观点。

    因为这个树精群落中有五阶树精的存在,很快便有结丹长老降临,其中有一个濮晨玄的熟人——蓼仙子。

    蓼仙子降临此地后,径直来到濮晨玄与萧沐雨面前,问道:“你没有欺负沐雨师妹吧?”

    濮晨玄大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质问他。像他这等孱弱之人,历来都只是被人欺负,哪曾欺负别人?口中忙道:“不敢不敢。”

    一旁萧沐雨笑道:“师姐,晨玄是老实人,你别取笑他。”转而问道:“你们那边准备得如何?这个树精群落只有一只五阶树精,你们应该可以轻松应付。”

    蓼仙子道:“我们来了三名长老。负责对付那名五阶树精。剩下的靠你们了。”

    萧沐雨道:“我们早安排好,司徒家族和陈家主攻,周家负责控制森林。白家在森林中受到压制较大,我安排他们留在此地保护总指挥。”

    濮晨玄一听有白家人保护他,心中稍定。转念一想,白家在森林中受到压制较大?那不是表示他们很菜?能保护好我吗?

    他不禁迟疑的望向萧沐雨,对方也正看向他,笑道:“我也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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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临时法阵笼罩森林,绿色的“律令”仙符漂浮空中,万寿药园的峨眉派修士全部就位。而察觉到不对劲的树精部落也张开了树精结界。

    五阶树精生长年限漫长,能够达到人类修士结丹修为,至少需要数千年的时间。在日月精华的滋润下,五阶树精显出本体,那是一颗参天大树。

    “大叶女贞。想不到这种树木都能达到五阶。”萧沐雨与濮晨玄在外围通过法阵查看情况。那萧沐雨看到那五阶树精本体,不禁感叹。

    濮晨玄没有相关知识,瞧不出五阶树精本体品种,也不知道大叶女贞是什么,还有萧沐雨为何而感叹。

    萧沐雨知道他无知,主动解释道:“大叶女贞是一种灌木,品像较低。这类树种通常很难与其他树精竞争,吸收到更多的日月精华。但若是这种树木能够达到五阶,必定表示其有大机遇,大运气。这次被蓼师姐遇到,可真是便宜她了。”

    濮晨玄再次疑惑:“为什么......会便宜她?”

    萧沐雨道:“无论这一战结果如何,这棵大叶女贞必然落入蓼师姐囊中。这种有大机缘大运气的树精能够给人类修士带来许多好处。”

    眼下,蓼仙子为首的三名结丹修士已经开始全力攻击,五阶树精为了保护群落,寸步不让。

    蓼仙子是三人的主攻。只见她点燃两张符箓,施展法诀,背后升起一个虚影,豁然也是一株大树。那大树之上开了五朵鲜花,分别是牡丹、芍药、梅花、菊花、荷花。蓼仙子运用法力,五朵鲜花齐齐打开,其上各立一人,乃是五位衣着各异的花仙子。

    一树开五花,五花八叶扶。看到这情形,濮晨玄不禁想起这句关于峨眉的诗句。

    峨眉的一树五花术乃是闻名于世的上等修仙绝学,曾经是峨眉派最为尊贵的法门。濮晨玄以前只曾耳闻,今日第一次见到。若论声势,蓼仙子的一树五花之术要强过那五阶树精许多。

    五阶树精也瞧出蓼仙子的不凡,但此时它背后是整个族群,而陵古老祖的律令已出,此地已被封禁,除了拼命再无其他出路。

    只见那五阶树精参天黄褐色的树枝上瞬间开出无数花朵,花瓣张开,光芒四射。率先发动攻击。花瓣光芒照射之下,整个森林的温度陡然间大幅提升。身在外围的濮晨玄都感觉到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木能生火,树精施展火系法术的本领大都高强。

    守卫的白家之人竖起了高大的土墙,挡住了滚滚热浪。

    蓼仙子催动法力,五位花仙子中的梅花仙子和荷花仙子同时出招,寒风吹起风沙,夹杂雪花洒向树精。五阶树精的鲜花被寒风吹散,雪花覆盖,光芒登时弱了下去。但此时,部分花朵已经结出果实,遇到雪花便纷纷跌落地上。然后瞬间无数植物破土而出,化作一个个树傀儡,冲向蓼仙子。

    濮晨玄惊叫道:“纵木成傀之术。”

    萧沐雨思考片刻,道:“我瞧这不太像。好像有点问题。”

    那边蓼仙子见了树傀儡,笑着喝道:“大叶女贞,你露出马脚了。纵木成傀之术乃是此次进攻万寿药园的主力。你还说你与此事无关?”

    一边说,她一边施展法术,芍药花仙子手持一把金剑,朝着大叶女贞树精虚斩而去。一道巨大的剑光陡然生成,直扑树精。树精毫不畏惧,对着来袭剑光生出一朵巨大的花朵。剑光斩落,巨大花朵一分为二,但树精本体却毫发无伤。那巨大花朵便也消失不见。

    这时,地上的树傀儡依旧在朝蓼仙子冲去。地面上的万寿药园筑基修士像树傀儡发动了攻击,但那些树傀儡身上散发出黄色光芒,挡下所有法术,冲击速度丝毫不减。

    “这是土盾之术?”濮晨玄问萧沐雨道。

    萧沐雨答道:“这是土系法术。但未必就是土盾之术。”

    濮晨玄感叹道:“居然完全不受控制法术和法器影响。”

    他瞧见许多控制类的法术和法器都无法阻止树傀儡半分。这让他有些悚然。毕竟平常的比斗中,他经常会施展控制类法器来平衡场上局面。若遇到这种不惧控制法术的那还不完蛋?

    萧沐雨宽慰他道:“那是因为筑基修士的法术力量太弱,无法破防。毕竟对方是五阶树精,双方修为差距太大。若是结丹长老施展的法术就不一样。”

    说话间,天空中降下一只巨大的兽掌,铺天盖地,呼的一下将那些树傀儡尽数拍扁。

    只见蓼仙子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是一名男修,正是他的左手化作巨大兽掌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