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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烧水

    宋含章满怀期待的等待徐直方傍晚时分的上门,她这时候还没有想到,很久以后她都不会忘记即将发生的事情。

    我们来说说这个像黑瘦猴子的小姑娘,她今年只有十二岁,练气五层,土木双灵根,修炼的速度比起徐直方这些公子哥可是不遑多让,原因只是吃了一颗无名果子,修为暴涨。去年年底的渌水冬汛冲破了沿岸堤坝,身为孤儿的她那时候正在那里闲逛,哪知道会遇上这种天灾,流浪者,总是四海为家的。但是正所谓祸兮福所依,拥有练气五层修为的她根本没被这场洪灾弄得如何,尚未打算以后如何的时候,禹京府衙的人来赈灾,她很容易就通过伪装自己家破人亡而得到了难民的身份。本来只是想走一步看一步的看看府衙方面能够有什么样的赈灾物资,从中略得到些补给。但是天大的机会忽然就降临了,天姥山表示将对受洪灾的低龄修士进行优先招生,符合标准的甚至可以进入本届练气堂学习。府衙方面对他们极尽照顾,几乎不用她操心任何事,所有的手续都帮着走,她唯一的障碍就是天姥山方面的审核。

    天姥山方面拒绝了她进入练气堂的资格,因为她资质不好,连天灵根都不是。考虑剑士府、阵法堂之类的地方时,执教宫后面的厨子前辈看中了她,两人一拍即合,宋含章以难民的身份正式进入天姥山执教宫练气分部。

    作为一个从小缺衣少食的家伙,她很省、很爱惜东西,没几天就和七层塔楼的几个老师混熟了,帮着看材料、传阅资料、后院切菜煮饭,杂七杂八的干活,她稳定了下来。

    收集破烂的活她干了许久了,熟门熟路,本来只是穷苦人家喜欢节俭、储蓄的癖好,没想到练气堂的这群少爷还真有需要的时候,这几天她已经赚了五六十灵石,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灵石,她近来睡觉都会笑醒。

    今天碰上个高个子的冤大头,要十口锅。嫁给他是不敢想的,但是坑他一笔想必他也不会计较。下午时候她到处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更多,问厨子师父才知道原来有个物资采购部,离这里好几十里路,以她的脚程一来一回得明天黎明才能回来。

    这样能赶得上徐直方的春游野炊,她兴奋的就要跳起来。现在下午预计入库的黑锅一口已经按时入库,她完全可以和徐直方保证第二天早上给他送去剩余的黑锅,只要到时候货到付款。

    “就算没弄到,我又没收他的钱,也没什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吧。”宋含章这样想。

    透过堆在窗口的书籍的缝隙,她看到徐直方领着好几人过来,要是这几人都要买锅,岂不是赚大了?她连忙走到门口,满怀希望、憧憬的看着大家。

    徐直方没开口,周文谨气呼呼的双手叉腰质问:“就是你骗了直方的灵石?一口锅一块?煮个饭还要一块?”

    宋含章愣住,看向徐直方。后者说:“什么骗啊,你别说的那么难听,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周文谨反问,直面宋含章,“你敢说这不是骗吗?世上哪有这样的买卖?说到老师们那里,说到禹京衙门去,你也是没道理的。”

    “你说呢?”周文谨问宋含章。

    几人都没想到周文谨一见面就会发飙,邹、刘两个人愣住,周葭有点害怕,严玉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徐直方很难做,万分后悔带她来这里。

    “你别听她的,我就是来买剩下的锅的,你下午找到了吗?”徐直方说。

    周文谨见徐直方小心谨慎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自己给他出头,他倒好,自己先怂了。

    宋含章摇头说:“没有,我不卖给你了。”

    语气随顺,徐直方却分明感觉她快要哭出来了。

    周文谨不舒服了,她说:“没有就是没有,不卖就是不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逼你卖了?”

    “没有了,没有了。”宋含章摇手,她可不敢惹周文谨这样的人,性格是一方面,身份地位才是决定性的。

    “你干嘛呀?”徐直方看不下去,嗔怪周文谨,又转头对宋含章说,“没有你回去吧,我们也走了。”

    宋含章转身回屋,徐直方等人空手而归。这几人气氛不妙,严玉伊借口走开了,只剩下四人闷头走路。

    快到勿用广场的时候,徐直方对周文谨说:“文谨,这事你不要耿耿于怀,就几块灵石罢了,对我们来说又不算什么。她明显是很穷的,就当接济她了。”

    周文谨弄不清自己的情绪,两人对视几秒,她领着周葭走了。

    他一走,邹、刘两人就活泼了,疯狂取笑嘲讽,一路嘻嘻哈哈的回了住所。

    却说宋含章这边,被人当作骗子当然是很受委屈的一件事,然而细细想来,骗子或许说不上,可趁火打劫的强盗是没跑了。她觉得这是明码标价,你情我愿,哪里算得上骗?我说了一口锅一颗灵石,不仅徐直方,买了的人都是同意的,这是奇货可居!

    但必须长个记性,以后可不能这样做了,因为如果闹大了,损失会远远大于所得,天姥山的老师们不可能站在她这边。不仅是因为她没什么背景,而是执教宫的人利用这种机会赚钱发财,实在是非常有失体统。

    徐直方这个小子倒是能处,眼下他估计对自己心怀亏欠,以后要在他面前表现得弱势,令他产生保护欲望。徐直方是徐家嫡系人物,他的背景她下午可是打探清楚了。徐家,那可是传闻中的世家巨擎!

    想着想着,一股辛辣苦涩的滋味漫上心头,别人在这个年龄的时候都是饱受父母疼爱、衣食无忧,哪怕是那些在洪灾里活下来的孩子,大部分也都享受着府衙的呵护,自己虽然也是如此,可是要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自己不是难民的身份被曝光。

    她眼睛泛红,可是坚决不肯低下脑袋伏案痛哭,坐在椅子上脊梁挺得笔直,满满的尽是“倔强”二字。

    她重新强忍着看不进去的心情翻开书本,吸收不知有何用处的文字,只求翻身做人上人的一线希望。

    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盖世上诸般愆咎的酝酿,有此一份。

    练气堂第二天的春游野炊活动选在天姥山东麓的青崖边上,那是半山腰的一处平台,远远的可以看见无边无际、广阔无垠的巨大城市建筑群落,从这一头一直延伸到天边,极尽视线之能。早上出发的时候,大家乘坐的是练气堂向执教宫申请的一艘小型飞行灵舟,舟上还有个两层的小楼。

    大家上船的时候都还开心,飞在天上的时候更是惊叫连连,好不欢乐,只是飞行的时间只在小半个时辰,还不够大家欣赏天姥山景色的。

    到了地方,大家发现场地已经有不少现成的桌子席子,摆着数量不少、品类丰盛的瓜果饮料,这样子完全够吃了,怎么还要带锅碗瓢盆呢?

    离这里不远处有一片数量不少的灶台片区,同学们来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煮出自己今天的午餐,炊具是自备的,食材倒不用,边上就有肉啊菜之类的,随便拿。

    灶台是石头砌筑的,高度到了成年人的膝盖,把锅放上去,柴火就在边上。

    怎么摆就难倒了同学们,叽叽喳喳的现场好不热闹,还有人随地大小便,乱成一团浆糊。更有不少打架斗殴事件,因为做事情的时候找不到当头的,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就很容易磕磕绊绊,好在老师数量不少,秩序不至于失控。

    但是老师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以前只知道修炼做研究,哪个做过管理工作啊?

    好不容易组织大家摆放好锅,可是很多人事先根本没有准备好锅,没办法只能临时凑人成组。然后一组的数量如此一来就较为庞大了,不少人刚刚还吵嘴打架,现在又要在同一口锅里吃饭,气氛实在说不上美妙。

    “还是让同学们散开来,没必要大家都煮饭烧火,又不是没东西吃。”张惠钦和俞帘走近了说话。

    俞帘道:“可是没几个人愿意自己烧火做饭,你让一些人走开,那么剩余的人会产生怨恨的。”

    “那怎么办?”

    “要不大家都不煮了?”俞帘提议。

    张惠钦摇头说:“不行,之前就让大家备好炊具,现在虽然事情没办好,但有些人已经备好。因为一点阻力而取消,不仅会打击他们,更会打击我们自己的威信。”

    “你是不是太死板了,应事而变,权宜之计。”

    “该不变的就不变,”张惠钦说,“按我说的做,练气五层及以下的、十二岁以下的,让他们自己玩,其他的造饭。昨天徐直方连饭是米煮的都不知道,这批学生对于常识的缺失令人震撼。”

    “啥意思?米?饭?”

    “就是说吃过饭,但不知道米煮熟了才能变成饭?”

    俞帘点了点头,假装不知道这话的大部分使用环境,信步向广大老师们走去,挨个通知这位练气堂助导的意思。

    很快孩子们就被分开了,春游的氛围重新好了起来,留下来生火煮饭的学生没有产生俞帘的担忧,仍旧兴奋得直搓手。

    徐直方虽然练气五层,但已经年满十二岁,还是留在灶台边上。有鉴于自备的炊具严重不足,他们这里被塞进了很多人,只不过老师们也不怎么管,大部分人自己玩自己的,反正饿不到人。

    于是他熟悉的那些人,严玉伊、周文谨、邹允、刘迁都围在一起了,庚子班的周葭也跑过来凑热闹。谁都看出来这就是徐直方的跟屁虫,说是找姐姐,言语、眼睛都盯着她的直方哥。

    刘迁是这场煮饭运动的主角,因为只有他见过烹饪的全过程,锅也是他摆在上面的,转了转安装稳固。这幅动作几人看来就是“专业”,严玉伊对他们的惊讶感到惊讶,因为她是军旅世家,祖祖辈辈都是禹京城防衙门的人,行军造反是必备课程。

    她比刘迁的家庭式煮饭更熟悉这种行军临时的灶台。

    不过她也是骄傲的大小姐做派,哪里肯亲自动手?她已做好打算,如果待会儿不像样,她是一点也不会吃的。

    安装好锅,也洗好了锅,刘迁要去找水和菜,周葭自告奋勇的毛遂自荐,刘迁准了。徐直方要和她一起去,因为他实在尴尬的很,啥也不会。周葭可高兴了,他们快乐的去打水。临走的时候徐直方拿出锅铲,那是宋含章给他配的,他也不知道干啥用。他举着问刘迁:“这做什么用的?”

    刘迁拿过来说:“炒菜用的。”

    徐直方总算知道炒菜的概念,不至于又被取笑,他和周葭暂时离开。

    找个木桶去打水,边上不远处就是小溪,水源倒是不远。周葭说她自己的组也要水,于是两人干脆打了两桶。提水的时候本来周葭一个人提两个的,但是徐直方万不能作此丢人现眼的事情,坚持的自己提了一桶,木桶沉,装了水更沉,他花了吃奶的力气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逞强总算没失败,提到庚子班。他和班里的同学们也算熟人,嘻嘻哈哈的又是一阵玩闹,直到刘迁不远处喊人:“徐直方,水!”

    周文谨和严玉伊已经去洗菜和肉了,不在现场。周葭留在她自己班上,徐直方提了水,倒进锅里。

    刘迁道:“把水烧开了再说,可是怎么生火呢?”

    邹允道:“这还不简单?”

    他伸出手指,窜出一缕火苗。刘迁吓了一跳,“别”字刚刚出口,那火苗已经飞进灶内,触及干柴。干柴瞬间闪出一大片火,顺着台缝窜出来,然后又黯淡下去。往里面一看,柴火已经尽数化为灰烬,只剩下点点红星。锅里的水也干了一大半,不用想也知道铁锅本身也极烫,只是不知道灶台是什么玄妙,居然任何反应也没有。

    “你干嘛!”刘迁怒了,火球术的瞬间温度太高,差点把锅都给毁了。

    邹允也被吓了一跳:“我不是故意的!”

    三人沉默一阵,刘迁重新把水倒下去,“滋滋”的响起声音,并且翻起白气,锅果然很烫。

    一桶水没了,徐直方再次被打发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