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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晴空

    “你们试炼实践,执教宫上下都在忙着打点呢,我花点心思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她眼一挑、眉一扬,稚嫩的脸上透着三分得意、三分温柔,还有几分淡然。

    “有件火钳坏了,老师叫我到这里来换。”

    “什么东西?”宋含章惊讶道,“一把火钳还能让徐大公子亲自跑?这里离火炎渊好远呢。”

    “真的,跑了好半天呢。”徐直方无奈点头,听她这么一说,才感觉自己跑了这么久的路,很累。说这话还把火钳从储物袋里拿出来,递给她,“你看,就这东西,知道去哪里换吗?”

    宋含章接过来看了,点头说:“知道,火炎渊那边的东西都是颐中阁在打理,我带你去。”

    两人并肩而走,沿芽儿月湖岸的栈道,雨渐渐停了,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那岸上的垂杨柳时时的拂动两人的脸颊、头发,秋后的太阳似乎依旧炎热,冒出来把他们炽的鼻尖冒汗、心头躁动难平。

    “你看柳叶都黄了。”宋含章说。

    “明年开春又绿了。”

    “可是勿用广场上头的枫树林一年四季都是红的。”

    “那是有阵法加持,改变天时的。”

    “你喜欢哪个?”

    “都还好吧,没什么感觉。”徐直方说。

    “你这把钳子好像不一般呢。”宋含章把玩着火钳,黑黑的似乎被她看出异常了。

    徐直方道:“听老师说加入了庚金,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抵得上一件极品灵器呢。”

    “这么贵啊?”宋含章停住脚步,举着眼前的火钳瞪大眼睛,走不动路了。她多想把这钳子揣进兜里,再也不拿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徐直方估摸着她心里反应过来才说:“走吧。”

    宋含章心里狂呼自己应该带着这玩意儿跑路,才来天姥山一年不到,就能捞走一件极品灵器,还要什么自行车啊!但是徐直方就在眼前,可不好脱身,刚才还觉着挺好看的人,眼下马上又就觉得厌恶、反感。迎着他的目光,她跟他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有时候很讨厌。”

    徐直方莫名其妙,如实摇头:“没有,从来没有。”

    她冷笑着再次抬脚启程:“呵,自恋狂。”

    “怎么了?我又没欺负你。”徐直方紧跟其后。

    “哼哼,你打得过我吗?六层。”意思是谁欺负谁可还不一定,讨厌你可不是因为你欺负我。

    “那你干嘛讨厌我?”

    “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徐直方说:“上次的事情我一直很担心你,本来想找你说的,可是一直没机会。”

    “什么事?”

    “就是我们野炊,找你买锅的事情。”

    宋含章被调离练气堂的执教宫分部,唯一的原因就是此事。宫中有人认为此事有伤体统,练气堂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出现这种方式的理财为大多数家长们所不理解,他们喜欢纯粹的学术氛围,可容不得商贾。后面的厨子师父相当喜欢这个孩子,找了点关系把人弄到了执教宫后院做事。

    “不是卖给你了嘛?要退?”

    “怎么会呢?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因此遇到困难。”徐直方此话只问了一半,剩下一半则是想了解她和刘迁的事情。这几个月以来,刘迁的认真与刻苦大家都看在眼里,都认为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而如果就徐直方所知道的,他对天姥山,尤其是阵法堂含有巨大仇恨的话,迟早会生出愆咎。

    因为他的坦诚,宋含章目光看来,薄怒转而蕴含温柔,两人都不是容易生气的人。她说:“没什么困难,你们野炊回来以后没多久我就到这里,没在那边了。”

    “直方,我们可以做朋友吗?”许是这位男孩子的温和坦诚让宋含章韧性敏感的内心生出好感,竟生出不忍心远离的态度来。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为什么?”

    “那天你黑黑的、瘦瘦的,眼睛又大又亮,我拿出储物袋,你还很崇拜我呢。”

    “嘿嘿嘿……”

    说说笑笑,拐几个弯,就到了一处诺大的牌楼前方,楼门口挂着“颐中阁”三个烫金的大字。在宋含章的带领下徐直方很快就换到了一把崭新的火钳,接到手时管事的交代了好几遍要看好别弄丢了,直方连连点头表示记在心里了。

    东西换好,作别含章,直方回去火炎渊去了。

    却说宋含章在颐中阁转了转,遇上一个矮矮、黑黑的小家伙,忍不住眉开眼笑:“嘿嘿,你怎么在这里?”

    宋含章眉开眼笑的内涵有两个,其一是这小家伙乃天姥山资质最差的几人之一,五灵根,练气六层修为,她能从他身上找到巨大的优越感。其二,此人乃首席执事李溪涓的贴身童子,身份在天姥山非凡。

    “火炎渊那边有点事情。”小家伙叫做张井泥,点了点头停住脚步回答说。

    “怎么了?”徐直方前脚刚走,火炎渊怎么就出事了?

    张井泥摇头说:“不知道,听说是地火最近升腾得很厉害,阵法有些不稳,要进行一轮加固。方案提到李大人手里,但成本好像太高了,让我来问问。”

    “这不是很知道嘛?”宋含章揶揄道,又问,“高出多少?”

    他还是摇头:“不知道,他们说的信誓旦旦,不认为自己报高了,大人或许会亲自过问吧。”

    “哦,”宋含章张了张嘴巴,不是很感兴趣,问,“现在就要回去吗?”

    张井泥想了想,长长的“嗯”了一下,决定道:“不回去,反正也不急,我们去湖边玩,上次有人在那里放了一头锦鲤,彩色的,可漂亮了。”

    “真的啊?”

    以前执教宫常驻人员里只有张井泥这么一个小家伙,现在来了个宋含章,他们倒是很快熟悉起来,芽儿月湖也多了些活泼气氛。

    傍晚的时候,阴云再次拢聚,雷声不断,又要下雨了。

    徐直方回到火炎渊火室,继续他的炼器课业。基于各项原材料工序已经差不多,他们开始进入各部件组合阶段。组合的工艺就比较繁琐,大部分都是钱通恒自己主持,同学们围观学习。情况大多是两项以上材料的融合,以火淬热熔之法,非常考验火候。还有就是同时操控两项以上的材料,就不是双手可以操控的了,它们都相当精细,必须用神识进行细致入微的操控。

    所以炼器之道,对于炼器师的神识同样拥有巨大的考验能力,炼丹和符文方面的专家都是这样。

    “今次你们主要是观摩,作业无非是写写纸上文章。等这次实践活动结束以后,大概就在明年吧,你们会开始每月一次的实践,可以单独完成,也可以几个人合作,每月交出一件成品法器。”钱通恒说。

    严玉伊道:“到这里来吗?”

    “是的,当然也会提供给你们相关的材料。”钱通恒说,“这都是我们给你争取来的,可要努力认真,不要辜负我等的期望。”

    同学们咿咿呀呀的点头,不是那么有气势,更不是那么有兴趣,钱通恒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这些人很不知道珍惜,但也明白情况如此,说也白说,索性不说。

    第六天的时候灵澈镜就炼制完成,用的是三号火龙头,温度控制全程由机器控制,它拥有五个档位,不涉及什么神识。在最后一刻,温度达到一个此镜材料能够容忍的极限,整个表面流光一转,灵韵骤生。钱通恒隔空摄物将之从火里捞出,一面外六方内圆的镜子,巴掌大小,灵澈镜成了。

    众人传阅一番,钱通恒宣布他们需要写一篇不少于三千字的文章,明天结课前上交,第一名者将会得到此法器。这回同学们都没有哀嚎,而是生出了对这枚镜子的向往,毕竟是大家伙这么多天来的成果,极其富有纪念意义。一些心思深远之辈,更会明白此奖品对自己以后的成长价值。

    最后一天的活动是自由的,大家伙都离开了火室,回到住所写功课,老师说了,晚上回教室集合。

    徐直方不能免俗的也希望得到这枚灵澈镜,于是一回到波月小筑便开始整理这几日的笔记课业,准备来个综合性的大总结。他素来是班上的成绩优异之辈,这次炼器总体过程也算得上用心二字,更有周葭这位钱通恒的得意门生在耳边拾阙补漏,所得是非凡的。更何况如果有言语难以表达的地方,旁边还有个巨大的图书馆,其中就有灵澈镜的制作方案,可以作参考,属于灵澈镜的有力角逐者。

    一个素来认真学习的小孩子,哪怕是三千字这样的“大论”,用一天的时间,他也是能够有足够的办法解决字数上难题的。而一个批改老师,更是容易体会其作业的内容量,以此作为评分标准,非文辞优美、瑰丽与否。

    但是很可惜,徐直方还是输了,哪怕这次灵澈镜的角逐者在没有周葭的参与下,钱通恒认为她不是甲字班的,不参加此班的活动。夺得魁首的是严玉伊,她笑得可开心了。

    周文谨也得了她那个小组的法器,她冲徐直方笑笑,以示安慰和鼓励。

    来不及悲伤,第二天大家就开始符箓方面的制作功课,在华春老师的家里。大家画的肚子里都开始泛苦水、两手发软、脑袋发懵。

    老师说:“修真就是要耐得住寂寞,这才哪到哪?汝等想要成就大业,这是起码的,好好画,不要不耐烦。”

    邹允作为此课的课行走,刚来的两天表现了极大的热情,连续两天成为画符数量最多的选手,一度为华春老师所表扬,希望他再接再厉、坚持到底。但是很明显他被可怕的失败率打击了,热情与日衰减,到后来泯然众人矣。

    而甲班里符箓功课最好,成功率最高的将复不负所望的展现了最高水准,成功压倒了近来拥有“万年老二”的周文谨,并引起她的数次讨教,两人在这次的活动中关系迅速升温。但是似乎没有什么暧昧成份,都是非常客气的学习讨论,徐直方非常疑惑,像他和宋含章、周葭在一块的时候总是心跳加速、小鹿乱撞,这两人怎么就不会呢?

    他没有意识到,他和周文谨在一块的时候,也没有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一天到晚就是伏在案几上画符,画的都快吐了。好在徐直方耐心本来就比一般人好,总不至于在老师不在的时候吐出几个脏字来,老老实实、无聊乏味的画着就是了。交作业的时候,华春也能露出笑脸,说:“还可以。”

    雷雨天气已经持续了两个月,其中少有秋高气爽的时候,这天有些出乎预料的雨停了,阳光从云间绽放,普照大地。

    清晨华春组织画符的时候,徐直方道:“老师,今日放晴,踏青可否?”

    “可矣。”

    沉闷湿热的教室里忽然响起哄堂欢呼:“万岁!老师万岁!班长万岁!”

    严玉伊目光转来,眼睛瞪得大又亮,满是赞赏,颇有理解了俞帘老师为什么选他做常任副班长的意思。

    周文谨对他没那么多拘束,拉着徐直方一毂辘冲出大厅,在屋外的草地上奔跑撒欢,那地上水与泥尚未干透,瞬间污染衣裙,却无人在乎。

    连日的课程实践,实在是憋坏了孩子们。

    渌水沿岸,天晴也缓解了俞帘的心情,她已经在这里开始带课了,还没有轮到她的班级,带的是别的班。

    张惠钦来看她,两人于岸上看着滔滔淌过的河水,水位还没有降下去,但谁也知道它迟早会降下去。

    边走边说,俞帘:“这几天是辛苦你了。”

    “有你这句话,这些天总算没白跑。”

    俞帘看着他说:“别说的是为了我一样,渌水沿岸这么大片地方,雨要是不停,实在有伤天和。”

    张惠钦道:“停雨虽然是为了这方生灵,但要不是你,或许我会昧着良心行事,你拯救了我。”

    “能别那么肉麻吗?”

    “你最近是不是常常想离开我?”

    “没有呢,怎么会呢?”

    张惠钦笑着说:“还装,年初渌水决堤那会儿我看你就很有情绪。”

    俞帘把住他的胳膊说:“人家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就不要计较那么多啦,以前的事也不许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