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狱开局
岁大饥，自淮而北至畿南，树皮食尽，发瘗胔以食，卒枕藉以死。北畿民食草木，逃就食者，相望于道。人相食，有母烹其女者，有食其稚子者，流殍载道。民殴杀税使数十，盐城教官王明佐至自缢于官署，巡按陈登云进饥民所食雁粪，御史龚廷献绘《饥民图》以进，帝览之动容。——《明史》《明实录》
李修为醒来的颇为痛苦，毕竟身上压着二百多斤的董科学根本喘不过气来。
董科学也比较难过，下面的人硌的他腰难受不说，上面还压着张三法。
三个人就这样叠罗汉的排在一起，在树林里很不雅观。
张三法是被呼醒的，三十多岁的人了，睡眠很浅的，正在做着娶美娇妻的大梦。
三个人慢慢的调整好姿势，围成一个圈，冷了下场。
张三法把箱子上的菜刀甩下来，拍了拍身上。
他不愧是见识过大场面的，率先发话，“听说最近流行剧本杀，不知道咱们是不是来了一个剧本杀。”
“我有点晕，有点弄不明白。”董科学搓了搓身上的肥肉，“刚才不是在小区么，怎么一闪就来到了这森···树林。”
“这哪儿是树林，感觉是不是来到了地狱。”身为年轻人的李修为很快恢复了活力，起身勘察周围的环境。
周围的树木都没了皮，一个个惨白色的枝条指向天空，地上都是翻过且烧过的痕迹，处处泛着白烟。
“这不对啊，这感觉更像是游戏场景啊。”
三人这才把注意力挪到了周围的环境，这下才看到，周围的环境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四处弥漫着奇怪的味道，仿佛周围有烤肉的香味。
李修为出去走了几米，又折了回来。
“走吧，我咋觉得这片地方不对劲呢。”
“再怎么不对劲，人没事就行。”张三法仔细检查了一圈身上无事后，语气也变得平淡了下来。
“我上一秒不是还买卖我的手机么，怎么下一秒到这儿了？”
董科学作为理工男同时也是坚定地唯物主义者，一直想不明白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三个人相互搀扶着在冒着白烟的无皮树林里走了半响，才遇到了一条羊肠土路。
“咋，一个雷劈，都去郊区了是吧。老子这段时间又没接什么丧良心的官司。”张三法骂骂咧咧的在最前面走着。
李修为作为城市长大的男孩，土路甚少走，一时间充满了好奇，东瞧瞧西望望。虽无鸟语花香，但比游戏的场景顺畅许多。
唯有落在后面的董科学，一脸凝重的走在最后，看了看路上的深且实的车辙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忍住了。
一人在后面慢慢的跟上，心事重重，负重前行。
没有树皮的树木逐渐减少，空地也逐渐多了起来。三人行到一个河坑面前，尽力望去。
董科学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胃部已经痉挛，立刻蹲在地上大吐特吐。
李修为瞪大了眼珠，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张三法立刻紧闭了双眼，嘴里嘟囔着“阿弥陀佛”，手上在胸口画着十字。
干涸的河坑上，散布着几百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尸体上泛着青灰色，一具具瘦骨嶙峋，衣不附体。有的尸体手里还抱着婴儿的尸骨，更有的被称为人的显然还没断气，略微动一动，等着几条在坑里觅食的野狗给自己一个结果。
坑中撒的都是石灰还有不少烧灼的痕迹，更增添了一份诡异。
三个人反应了半天，搀扶着连滚带爬沿着小路远去。走得手脚都没劲了，才坐在路边歇着。
就这样，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
“咱们应该算是到了明朝了，坑里的···遗物，短衣头巾，有的是四方头巾，还有的是瓜皮小帽。“
张三法很快恢复过来，透漏出了关键信息。
李修为揉了揉眼睛：“应该是天启、崇祯这两个时期，我看到了个人的帽子的装饰上有‘天启通宝’的制钱。”
“那他们应该都是鼠疫死亡的了。”董科学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双眼充血，淋巴结肿大，皮肤上有暗红色的疱疹，这些都是鼠疫的症状。”
张三法最后做了下总结：“具体应该是天启末年或者崇祯初年，然后鼠疫横行，我们穿越到了四百多年前。”
······
社会就是这样，看了别人这穿越那穿越，真是轮到自己身上，可也算是六神无主了。
三人兀自不信。直到远处一辆地排车到了近处，才察觉到。
两个人一前一后推着小车而来，旁边有一位年龄大的老人，佝偻着背，背上插着小旗，上面印着三个字。
“小···钻···风？”
“那叫‘漏泽园’。”
张三法毫不留情面的拆穿董科学文科功底差的婚纱。
不管是拉车的人还是推车的人都衣衫褴褛，面如菜色，脚上一双破草鞋忽闪忽闪的随时可能要掉下来。
驼背老人倒是衣衫尚好，背着旗子引着拉车的两个人向乱葬坑走去。
孙劳成是漏泽园的一个普通官吏，原本这个岗位注定是冷清的。但不知怎地，近年来天灾人祸，疙瘩瘟横行，无数人成片死去，不说赤地千里，但至少百里绝户。
（或为斑疹或为疮疥疗肿，或时众人目赤肿痛，或时众人呕血暴下。俗名瓜酿瘟、探头瘟是也。或时众瘿疾，俗名疙瘩瘟是也，又名大头瘟。——吴有性《瘟疫论》）
抬眼一看，对面三个奇装异服的人。正在向自己走来。
孙劳成也没感觉大惊小怪的，死人都习惯了，更别说这了。
不过这三人细品嫩肉，看到不像是平常劳苦人家，别不是趁走水路在济宁州停靠到处玩的公子哥吧。
孙劳成撇撇嘴，这些富贵子弟兴趣就是不一般，都是都是寻花问柳，这哥仨是来看什么的，尸体吗？
隔着几步，还没等三人打招呼，边大声说道：“疫病车运，闲者莫近。恁这几个后生，没甚事赶紧走开。”
车里散发的恶臭说明了这一车又是遭瘟死的尸首，被用木板牢牢地钉在了车里。
但几人刚看过万人坑，这车尸首也就捏着鼻子先忍下了。不过听这话······
呦呵，济宁话啊。
李修为眼前一亮，远远的作辑。
“老丈，这边是济宁不。”
孙劳成哈哈一笑，这几个果然是从济宁府运河城下来的。
“不是，这边是北面的阳谷，隶属兖州府。恁要是赶船，东边的张秋镇是不能开船了。只能沿着运河往南走，去汶上的南旺或者是济宁的长沟镇上碰碰，或许还能有上去的船。”
李修为一愣，随机醒悟：“可是因为大头瘟？”
“对了，恁这几个后生，现在这边哪里还有到处蹦跶的，能走就赶紧往南走。疫病来了不看人，别耽误了。”
李修为三人历经此劫难，哪里还有力气往济宁府赶，值得问明了去阳谷县城的路，张三法又向老人打听了当下的其他一些形势，辞别漏泽园的这位老丈，三人又往阳谷县城而去。
话说孙劳成送走这奇装异服的三人，虽然奇怪，但处理完手头的工作要紧，谁也不想在这个死人遍地的万人坑旁逗留，赶忙喝令两个劳役把车拉往坑内。
刚到坑边，便看到四五个鬼鬼祟祟的“活物”在遍布尸体的坑道内来回，显然是远远地听到了锣声，想先隐藏起来。
“几个腌臜，脏了俺得眼了，还不赶紧滚，这手子也不怕入了恁祖宗。”
二赖子的这几个弟兄是村里大头瘟下仅能活下来的人，周遭连吃的都无了。便打起了这万人坑的主意，被人撞破了这勾当慌得赶忙蹬腿子跑了。
跑了半晌，到了一片只剩树杈子的小树林里，见那敲锣老吏没有追来，这才放心下来。
再跑，就算是自己也没命了。就这段路，还是这几天吃想肉攒下来的力气。
破背篓里拿出来了几件衣服包着几大块刚割下来的想肉，几人也没力气砍柴了。围了一颗还能烧的树，点开了。
肉太大，烤不熟。二赖子又让几兄弟找几个石片，割一下。
“诶，赖子哥，你看看俺找到了啥！”不远处刘雀惊喜的声音传来。
几人赶紧上前，刘雀摸着一把锃光瓦亮的菜刀挥舞着，这刀确实是他们见过的最亮的刀，一时间啧啧称奇。
“就是不知道这上面哪里来的血。”
二赖子也不在乎，这刀确实不错，以后看看能不能混进县城，换得几个钱。
刘雀摸着刀也不洗洗，直接就开始割肉。结果太快，没几下就把自己手给割破了。
反正一会有肉吃补补，不怕割出这点血来。
这刀手感真好，手起刀落，真是好，比刚才没工具手撕想肉下来好多了。
啊，想起来自己之前看过别人宰羊了，那个羊膻味怀念了好几年，还想着打工给老娘老爹买点一起吃。
嗯，好想吃羊肉啊。手里的这块肉就不错，先尝一块。
诶，旁边的这个冻着的不错，脖子那里好下口，尝一尝，好吃的话，给···给谁带点来。
毫无防备的二赖子被刘雀扑倒咬破了脖子，整个小团体顿时大乱，剩下的人有帮忙被咬的，有多心眼溜走的。
乌云蔽，尸朝来。
李修为醒来的颇为痛苦，毕竟身上压着二百多斤的董科学根本喘不过气来。
董科学也比较难过，下面的人硌的他腰难受不说，上面还压着张三法。
三个人就这样叠罗汉的排在一起，在树林里很不雅观。
张三法是被呼醒的，三十多岁的人了，睡眠很浅的，正在做着娶美娇妻的大梦。
三个人慢慢的调整好姿势，围成一个圈，冷了下场。
张三法把箱子上的菜刀甩下来，拍了拍身上。
他不愧是见识过大场面的，率先发话，“听说最近流行剧本杀，不知道咱们是不是来了一个剧本杀。”
“我有点晕，有点弄不明白。”董科学搓了搓身上的肥肉，“刚才不是在小区么，怎么一闪就来到了这森···树林。”
“这哪儿是树林，感觉是不是来到了地狱。”身为年轻人的李修为很快恢复了活力，起身勘察周围的环境。
周围的树木都没了皮，一个个惨白色的枝条指向天空，地上都是翻过且烧过的痕迹，处处泛着白烟。
“这不对啊，这感觉更像是游戏场景啊。”
三人这才把注意力挪到了周围的环境，这下才看到，周围的环境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四处弥漫着奇怪的味道，仿佛周围有烤肉的香味。
李修为出去走了几米，又折了回来。
“走吧，我咋觉得这片地方不对劲呢。”
“再怎么不对劲，人没事就行。”张三法仔细检查了一圈身上无事后，语气也变得平淡了下来。
“我上一秒不是还买卖我的手机么，怎么下一秒到这儿了？”
董科学作为理工男同时也是坚定地唯物主义者，一直想不明白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三个人相互搀扶着在冒着白烟的无皮树林里走了半响，才遇到了一条羊肠土路。
“咋，一个雷劈，都去郊区了是吧。老子这段时间又没接什么丧良心的官司。”张三法骂骂咧咧的在最前面走着。
李修为作为城市长大的男孩，土路甚少走，一时间充满了好奇，东瞧瞧西望望。虽无鸟语花香，但比游戏的场景顺畅许多。
唯有落在后面的董科学，一脸凝重的走在最后，看了看路上的深且实的车辙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忍住了。
一人在后面慢慢的跟上，心事重重，负重前行。
没有树皮的树木逐渐减少，空地也逐渐多了起来。三人行到一个河坑面前，尽力望去。
董科学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胃部已经痉挛，立刻蹲在地上大吐特吐。
李修为瞪大了眼珠，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张三法立刻紧闭了双眼，嘴里嘟囔着“阿弥陀佛”，手上在胸口画着十字。
干涸的河坑上，散布着几百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尸体上泛着青灰色，一具具瘦骨嶙峋，衣不附体。有的尸体手里还抱着婴儿的尸骨，更有的被称为人的显然还没断气，略微动一动，等着几条在坑里觅食的野狗给自己一个结果。
坑中撒的都是石灰还有不少烧灼的痕迹，更增添了一份诡异。
三个人反应了半天，搀扶着连滚带爬沿着小路远去。走得手脚都没劲了，才坐在路边歇着。
就这样，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
“咱们应该算是到了明朝了，坑里的···遗物，短衣头巾，有的是四方头巾，还有的是瓜皮小帽。“
张三法很快恢复过来，透漏出了关键信息。
李修为揉了揉眼睛：“应该是天启、崇祯这两个时期，我看到了个人的帽子的装饰上有‘天启通宝’的制钱。”
“那他们应该都是鼠疫死亡的了。”董科学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双眼充血，淋巴结肿大，皮肤上有暗红色的疱疹，这些都是鼠疫的症状。”
张三法最后做了下总结：“具体应该是天启末年或者崇祯初年，然后鼠疫横行，我们穿越到了四百多年前。”
······
社会就是这样，看了别人这穿越那穿越，真是轮到自己身上，可也算是六神无主了。
三人兀自不信。直到远处一辆地排车到了近处，才察觉到。
两个人一前一后推着小车而来，旁边有一位年龄大的老人，佝偻着背，背上插着小旗，上面印着三个字。
“小···钻···风？”
“那叫‘漏泽园’。”
张三法毫不留情面的拆穿董科学文科功底差的婚纱。
不管是拉车的人还是推车的人都衣衫褴褛，面如菜色，脚上一双破草鞋忽闪忽闪的随时可能要掉下来。
驼背老人倒是衣衫尚好，背着旗子引着拉车的两个人向乱葬坑走去。
孙劳成是漏泽园的一个普通官吏，原本这个岗位注定是冷清的。但不知怎地，近年来天灾人祸，疙瘩瘟横行，无数人成片死去，不说赤地千里，但至少百里绝户。
（或为斑疹或为疮疥疗肿，或时众人目赤肿痛，或时众人呕血暴下。俗名瓜酿瘟、探头瘟是也。或时众瘿疾，俗名疙瘩瘟是也，又名大头瘟。——吴有性《瘟疫论》）
抬眼一看，对面三个奇装异服的人。正在向自己走来。
孙劳成也没感觉大惊小怪的，死人都习惯了，更别说这了。
不过这三人细品嫩肉，看到不像是平常劳苦人家，别不是趁走水路在济宁州停靠到处玩的公子哥吧。
孙劳成撇撇嘴，这些富贵子弟兴趣就是不一般，都是都是寻花问柳，这哥仨是来看什么的，尸体吗？
隔着几步，还没等三人打招呼，边大声说道：“疫病车运，闲者莫近。恁这几个后生，没甚事赶紧走开。”
车里散发的恶臭说明了这一车又是遭瘟死的尸首，被用木板牢牢地钉在了车里。
但几人刚看过万人坑，这车尸首也就捏着鼻子先忍下了。不过听这话······
呦呵，济宁话啊。
李修为眼前一亮，远远的作辑。
“老丈，这边是济宁不。”
孙劳成哈哈一笑，这几个果然是从济宁府运河城下来的。
“不是，这边是北面的阳谷，隶属兖州府。恁要是赶船，东边的张秋镇是不能开船了。只能沿着运河往南走，去汶上的南旺或者是济宁的长沟镇上碰碰，或许还能有上去的船。”
李修为一愣，随机醒悟：“可是因为大头瘟？”
“对了，恁这几个后生，现在这边哪里还有到处蹦跶的，能走就赶紧往南走。疫病来了不看人，别耽误了。”
李修为三人历经此劫难，哪里还有力气往济宁府赶，值得问明了去阳谷县城的路，张三法又向老人打听了当下的其他一些形势，辞别漏泽园的这位老丈，三人又往阳谷县城而去。
话说孙劳成送走这奇装异服的三人，虽然奇怪，但处理完手头的工作要紧，谁也不想在这个死人遍地的万人坑旁逗留，赶忙喝令两个劳役把车拉往坑内。
刚到坑边，便看到四五个鬼鬼祟祟的“活物”在遍布尸体的坑道内来回，显然是远远地听到了锣声，想先隐藏起来。
“几个腌臜，脏了俺得眼了，还不赶紧滚，这手子也不怕入了恁祖宗。”
二赖子的这几个弟兄是村里大头瘟下仅能活下来的人，周遭连吃的都无了。便打起了这万人坑的主意，被人撞破了这勾当慌得赶忙蹬腿子跑了。
跑了半晌，到了一片只剩树杈子的小树林里，见那敲锣老吏没有追来，这才放心下来。
再跑，就算是自己也没命了。就这段路，还是这几天吃想肉攒下来的力气。
破背篓里拿出来了几件衣服包着几大块刚割下来的想肉，几人也没力气砍柴了。围了一颗还能烧的树，点开了。
肉太大，烤不熟。二赖子又让几兄弟找几个石片，割一下。
“诶，赖子哥，你看看俺找到了啥！”不远处刘雀惊喜的声音传来。
几人赶紧上前，刘雀摸着一把锃光瓦亮的菜刀挥舞着，这刀确实是他们见过的最亮的刀，一时间啧啧称奇。
“就是不知道这上面哪里来的血。”
二赖子也不在乎，这刀确实不错，以后看看能不能混进县城，换得几个钱。
刘雀摸着刀也不洗洗，直接就开始割肉。结果太快，没几下就把自己手给割破了。
反正一会有肉吃补补，不怕割出这点血来。
这刀手感真好，手起刀落，真是好，比刚才没工具手撕想肉下来好多了。
啊，想起来自己之前看过别人宰羊了，那个羊膻味怀念了好几年，还想着打工给老娘老爹买点一起吃。
嗯，好想吃羊肉啊。手里的这块肉就不错，先尝一块。
诶，旁边的这个冻着的不错，脖子那里好下口，尝一尝，好吃的话，给···给谁带点来。
毫无防备的二赖子被刘雀扑倒咬破了脖子，整个小团体顿时大乱，剩下的人有帮忙被咬的，有多心眼溜走的。
乌云蔽，尸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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