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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摘星楼上贺生辰(三)

    等到光线西沉,橘黄色的落日如咸蛋黄般低挂在山峦上,一行人逆着出城的百姓进了城,秋风扫过又添了些凉意。

    宴斐收拢了几分手臂,身子微微前倾将夜灵犀护得更加严实,身上的披风也盖在了夜灵犀身上,这般细心周到让夜星野这个哥哥都有些自愧不如。

    一个人影走过来拦在了踏雪前面,宴斐勒马停下时微拧了一下眉。看清来人时,夜灵犀微微一惊,她又看了看前面的马车,心情有点复杂,也不知道她二哥哥是出于什么样的自虐心态非要等到她一块回去。

    “这不是冬墨吗,二哥也来了?”夜星野认出来人是冬墨后便四处张望着寻找他二哥的身影,最后视线锁定在了前方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他有些紧张地吞了一下喉咙,隔着三五米的距离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冬墨又向夜星野行了一礼,道:“殿下的马车就在前面,就不劳宴公子送公主回去了。”

    “二哥哥该不会一直等在这儿吧?”夜灵犀感觉这话问出来心情又有点复杂了。

    冬墨回道:“殿下本来要回宫,又放心不下公主,公主就别气殿下了,殿下中午都没用饭。”

    夜灵犀:“.….”这是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冬墨上前几步,准备扶夜灵犀下来,宴斐先一步下马将夜灵犀抱了下来,冬墨不着痕迹地拿起披风还给了宴斐,再给众人行一礼,带着夜灵犀走了。

    “等等。”夜星野连忙下马追了上去,一面回身挥手告别一面喊道,“我也一块回去。”冬墨脚步顿了一下等夜星野过来,然后三人一块往马车去了。

    之后,胡玉涵同苏时和宴斐道别,带着胡倩儿往回府的方向去了,宴斐和苏时也骑着马行进了薄薄暮色中。

    马车里,夜星野和夜灵犀互相用眼神传话,都估摸着夜凌绝心情不好,还是不说话为好。

    夜星野:灵犀,要不你说几句好话哄哄二哥?

    夜灵犀:三哥哥,还是你说吧。

    夜星野:我怕二哥把我丢出去。

    夜灵犀:就不怕把我丢出去?

    夜星野:你年纪小,二哥下不去手。

    夜灵犀:……

    夜凌绝扫了一眼两人,两人的眼神交流戛然而止。

    一路无话,马车静悄悄地驶进了宫门。

    夜星野让冬墨停一下,干笑着对夜凌绝说他有点事要去办,夜凌绝也没说什么,他赶紧溜下了马车。

    马车里只剩两人后,夜灵犀干脆埋头看鞋尖。

    暮光筛进车窗,光影飘忽不定地变幻,夜凌绝的半边侧脸笼罩在那层变幻的光影中,时明时暗。

    “没什么要说的?”夜凌绝淡淡开口问了一句。

    夜灵犀听这意思是要她解释一下,算了算了,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还是别闹得太僵了,“二哥哥,你肚子饿坏了吧,先回去吃饭吧。”说完她偷偷瞧了一眼夜凌绝的神色,正好对上那双静若深潭的视线又低头去看鞋尖了。

    听见一声轻叹,夜灵犀心里松了口气,夜凌绝道,“你不用怕我。”声音透着点无奈和疲惫,不知是饿的还是气的,夜灵犀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下一刻便觉得有些别扭,又说不出哪里别扭,总之这段没有起承转合的对话有点奇怪。

    第二天,夜星野又过来给夜灵犀透露了一个小道消息,这小道消息是昨天胡玉涵告诉他的,碍于宴斐在场他也不好说出来。

    之前孙大夫人的弟弟冯仁被判了秋后流放,结果流放没几天就死在了路上,孙大夫人知道这个消息后一病不起,听说人都快不行了。

    “是意外还是….?”夜灵犀没有往下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夜星野悄悄道:“听说是被人…”说到这儿他也没有往下说,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这冯仁也不是个好的,多半是被仇家寻仇。”怕这些事吓着夜灵犀,他又转换话题说起在御花园里看到的绿色菊花,问夜灵犀要不要去看,夜灵犀昨日已经看过了,又不想打击她三哥哥的积极性,便跟着一块去了。

    又过了两日,孙大夫人强撑着病体来探望宴老将军,述了一番亡夫之前跟着宴老将军征战沙场的往事,说起自己恐怕不能大好了,唯独放心不下女儿,不由得悲痛洒泪,宴老将军当即拍板定下了宴江和孙家大小姐的婚事。

    又过了两日,宴江被宴老将军赶出家门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夜灵犀在宫里也听说了,心里免不了叹一口气,果然还是走到了这步吗,也罢,经得起磨难考验才能守得住长长久久,想到惜娘最后会不辞而别,夜灵犀又叹了口气,想着要不要给大叔提个醒,又怕弄巧成拙,也罢,还有好几年,且等契机。

    宴江被宴老将军赶出家门的第二天,秦愔就请了孙武喝酒,话里话外都为其兄长不值,说他兄长为晏家卖命,到头来儿女亲事也不作数了,让他大嫂嫂空欢喜一场,病得更重了,孙武本来心中郁结,被秦愔的话刺激得心里更郁闷了,不过也没打算投靠秦愔的阵营,喝了几碗闷酒后准备告辞,然而秦愔接下里的一句话就让他神色大变,定在了原地。

    “令兄并非死于敌军之手。

    孙武怔了一下,下一刻冷冷沉着脸道:“那是谁害死了兄长。”

    秦愔倒了一碗酒放在对面,道:“当年宴海派出令兄报信,就在和晏城带领的大军碰面的前一天夜里遭到敌军袭击,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孙武冷沉着脸没有说话。

    “其实那天夜里,有人和令兄碰面了,他杀了所有人,将尸体伪装成遭到袭击的样子。”秦愔道。

    “是谁?”孙武攥起的拳头上暴起根根青筋,心中积蓄的怒火都快顶到嗓子眼了。

    秦愔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大军行进,走在最前面的是哪些人你应该很清楚,不过那天是晏城亲自带着一队斥候去前面探路,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