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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回忆,剪不断,理还乱

    香烟在指缝缭绕,不断的炙烤下指尖有了一些温度,有些瘾,戒了就是戒了,有些回忆,却时常在脑海里翻腾,被迫的反复着曾经的过往。

    或者说让张玄纠结了半辈子的事情,来源于一颗西瓜粒,就比如一个大国的命运会被一颗凝固燃烧弹改变一样。那些你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事物,可能冥冥之中会偏差你一生的命运。

    懵懂之年,或许该庆幸,或者后悔,那个无时无刻不以叛逆标榜的自己,可能不会知道,以后会有多么的懊恼。

    当时摆在张玄面前的是一张各大高校的名单表,老张在一旁默默的抽着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锁着他,老张的权威一直是张玄所不能抗拒的,可能是高度原因,他强逼着张玄一直需要仰视着他。

    张玄随口吐了一颗西瓜粒,满不在乎的看着老张:落在哪里,就去哪里读。

    当然,以他高考那种稀烂的成绩,这张名单表,当然是经过了老张掐头去尾的,或者说,是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张玄也不知道老张有没有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移动过西瓜粒,反正这场父子战争中,结局老张很满意。

    学府中,张玄遇到了松子……

    街上人来人往,时间如白驹过隙,来日怎可方长。

    WellIt’sthebigshow!!……

    搭乘着松子的车如同一个四轮怪物,张着血盆大嘴渐行渐远。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将张玄拉回现实,曾经梦想着自己可以大秀于世界,这种重金属感的节奏一直在鞭策着他。

    “晚上得商量事,树根在找你。”茶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或许在她看来,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的。男人粗矿的叫骂和她的这种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电话那头,张玄似乎还听到了树根的不满。

    胡乱的应了茶茶一句,挂断电话,张玄不由得笑了笑,或许这两种声音,这个时候才是最为慰藉的语言。

    他们是一个怪异的组合。三人的相识不过六七年,却仿佛有打娘胎生出来的默契,他们臭味相投的游走在这该死的世界上。

    树根的命是张玄和茶茶救的!

    后来他和茶茶始终在反思,如果他们当时不去见树根,或者毫不犹豫的推他一把,事情会不会还是一团糟?茶茶说,那是杀人,杀我们最亲近的人。

    树根没读过多少书,致使他始终觉得低人一等,这样的体制不知是何时开始,何时才能结束,一张文凭,影响了多少的人。

    树根是被打出来的,家里人打,同村人打,社会人打。他长的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丑,个子不过一米六五,同龄人长期的欺凌让他有些自卑,自卑到他喜欢拿钱交朋友,而别人往往看重的,不过是一起吃饭时他能够买单。

    作为一个建筑工人,树根并不合格,他嗜酒如命,每每喝到烂醉后给张玄打来电话,哭着说些听不懂的话语,他说,他并不是要和张玄说一件什么事,他只是想找个人聊天,内容并不重要。工友们大多取笑他,叫他神经病,以至于后来,他迫切的站在亲手垒起来的建筑物顶端,想要纵身一跃来结束这卑微的一生。

    茶茶人脉很广,她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打电话给张玄,让他火速赶去。

    “你想要飞,想要当个侠士,那你等着,我去帮你找威亚。”这是茶茶冲到建筑物顶端的第一句话,她似乎非常气愤,张玄从未听到过她像那一刻般如此厚重的喘息。

    张玄的心算是放了下来,他担心的是树根在他们赶到之前跳了下去。

    对于这一点他和茶茶都有着盲目的自信,只要树根见到了他们,那他就不会跳,他在别人眼中是孙子,但是在张玄和茶茶眼中不是,如果他当着两人的面跳了下去,那张玄和茶茶都不会再瞧得起他,甚至连尸都懒得去帮他收。

    树根也很清楚这一点,当两人出现时他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跌倒在天台上,不断的嚎叫打滚,两人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任由他这样发泄。

    这件事之后,树根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他的自卑逐渐转变成了一种变态的自负,那是一种鲁莽的表现,他开始混迹于各个娱乐场所,开始跟大哥,并为此付出了刑期一年的代价。

    监狱的气味并不好闻,那种带着腐蚀的危险气息排斥着张玄。当张玄去探望树根时,问他是什么感觉,他期待着这所谓的改造营房能将树根好好洗刷洗刷。

    当你进去后,你会发现,你宁愿活的像外面的一条狗。

    树根淡漠的语气让张玄感到后怕。

    出来后他并没有收敛,种种行为让张玄和茶茶感到心惊,茶茶说,我们得拉树根一把。

    得聊一聊,三人聚在一起,做些事情。

    起初张玄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当茶茶真的出现在张玄面前的时候,他慌乱了。

    茶茶就那样毫无征兆的来到了望月区,她云游了许久,终于落下脚。

    飘着俗臭的小餐馆,张玄和茶茶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等待着树根。

    茶茶有些萎靡不振,常常不离口的棒棒糖此刻也没有见到,她看着张玄,有些歉意。

    她的眼中有些血丝,脸上满是虚弱感,指甲里也堆满了抓出的头屑污垢,张玄猜测她应该是几天没有睡好觉了,而且每晚都在踌躇,在抓狂。

    “树根有女朋友了!”茶茶拨弄着手上的菜单,怅然若失的说着。

    “好事啊!”张玄并未注意她的表情,心道树根身旁多了个人,他以后行事也会注意一些,不至于肆无忌惮,若是能将他拉回正轨上来,岂止是普天同庆这么简单。

    茶茶呸了一声,双目有些无神,她沙哑道:“你知道他女朋友是谁吗?”

    “徐焕,是他妈的徐焕!那个玩钱的主!”

    她将餐桌拍的咚咚作响,突然爆发的声嘶力竭让张玄手足无措。

    茶茶说这是她做过最后悔的决定,她不该单独约树根喝那顿酒,不然,树根就不会去店子里等她,也不会遇到那个妖精。

    所有恶毒的诅咒全都从茶茶的嘴里说了出来,最后她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道,这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张玄从未正眼瞧过徐焕,当树根和她一起朝两人走来的时候,张玄突然明白了茶茶的意思,妖精,风情万种的妖精。

    徐焕比树根整整高出了一个头,她的一颦一笑都足以让大多数男人生起征服她的欲望。

    “王八蛋……”当树根坐定之后,茶茶忿忿的骂道。

    树根的精神头比以往更加的好了,他自然听到了茶茶的话,满不在乎的一把搂过徐焕,眼中带着莫名的光芒,徐焕开始时在这种光芒下隐隐有些不太适应,但是很快她便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含情脉脉的看着树根笑。

    后来张玄突然明白了树根眼中想要表达的意思,那是一种嘲讽。他也明白了徐焕的意思,她也是一种嘲讽,一种不同于树根的讥笑。

    “我需要女人,她需要钱。”树根丝毫不在意徐焕此刻就坐在他身边,那种感觉,就像他背了个充气娃娃一般,可以任凭他拿捏。

    张玄突然在心里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情绪,这两人鬼死神差的碰到了一起,麻木的各取所需。

    茶茶无助的瘫在椅子上,她面无表情的看了正调情的树根和徐焕一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手忙脚乱的从包中拿出了一盒类似牙膏一样的东西。

    张玄一看,那是一盒芥末。

    茶茶懊恼于树根的所作所为,更责怪她自己成为了这两者之间“红娘”一般的存在,这次她没有带棒棒糖,一口气挤出了芥末。

    她对张玄可以做着理性的分析,可是对于树根这个文盲,她做不来。

    那丫头抽出一支烟,这次是芥末加烟,她到底有着多么强大的排毒系统,张玄在想。

    树根和张玄碰杯,猛灌了一口酒,打趣的看着茶茶:“咋啦妹子,怎么还哭上鼻子了?”

    “芥末呛的,呛的!”张玄连忙打着圆场,笑骂茶茶没用,经常吃芥末的人还让这玩意儿给反冲着了。

    这是张玄记忆中茶茶第一次哭,为了树根,似乎之前树根去砍人她没哭,树根坐牢她没哭,就连那次树根差点跳楼她都非常的平静,这次是怎么了,无论如何,树根难道不该谈个恋爱?

    茶茶后来对张玄说,她反感这种毫无人性的交易,更为致命的是,她在其中充当了类似拉皮条的角色。

    徐焕很清楚树根是一个怎样的人,她迫切的想要打入他们这个群体,殷勤的斟茶倒酒,对于茶茶的各种白眼直接选择了过滤。

    这顿饭吃的非常尴尬,树根那两人倒是觉得理所应当。

    末了,张玄去送别树根和徐焕,茶茶不肯出来,坐在里面生着闷气。

    树根满嘴酒气的把张玄拉到一边,他连走路都有些摇晃,看得出来他喝的很开心。

    “阿玄,给徐焕面子,就是给我面子,和茶茶说一声!”树根近乎祈求的望着张玄,眼巴巴的像条哈巴狗。

    对于自己最为亲近的朋友之一,张玄挪揄于自己这种怪诞,可是当树根临走时对他说了一句话后,他毫不犹豫的将这句话加在了树根的身上。

    “我一年嫖婊子的钱超过二十万,可是我身边缺个长期的女人,一个带得出去的女人!”

    树根醉了么,他没醉,他还知道安抚茶茶的情绪,他的姿态依旧嚣张跋扈,在大街上如同大闸蟹一般横行。

    徐焕扶着东倒西歪的树根走了,张玄转身再次走进了餐厅。

    茶茶这丫头正在大吃特吃,徐焕在时她光顾着去吃芥末了,正经饭菜倒没有吃多少,她说,她感到恶心。

    张玄看着她这一模样,正想告诉她树根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茶茶却先开了口。

    “树根的自尊心很强,但是他是一个很脆弱的人。”茶茶满嘴肥腻含糊不清的望着张玄:“以后强忍着反胃的冲动,试着与那妖精做个点头之交。”她不希望树根为难,又尊重着树根的决定。

    那天茶茶喝了许多的酒,吐了三遍,最后吐到连苦水都变成了奢侈,张玄想送她去医院,她说想要回家。

    可是,茶茶醉了么,她没醉。在张玄送她回家的时候,她在半路止住了他。

    他们三人互不干涉,这样的场景出现过很多次,喝完酒后即使要走过一段路,往往也会在临近终点的时候分道扬镳,只是这次,树根带着徐焕先走了。

    张玄给树根打了个电话,出乎意料的是,接通后里面传来一声妩媚的女声。

    “徐焕?”他试探性的问着。

    “树根睡着了,你们还好么?”徐焕礼貌又冷静的回答他。

    “还行,死不了。”张玄淡淡的回答,同时让徐焕转告树根,他和茶茶准备在望月落脚,按照之前说的,问问他的想法。最后张玄得到的答案大概是徐焕做的决定,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征求树根的意见。她说,树根想做望月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