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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林府命案

    流云惊诧的问:“不是暗中保护吗?他们杀了那些埋伏的人理应接着藏着才对,露面了还怎叫暗中保护?”

    “你看到尸体了?”

    流云利落下马,问:“你是恐埋伏之人有活口回去报信?”

    “我只是这么推断,不管有没有活口回去报信,他们的主子都能知道沿途有人在暗处护我,既然那些人知道了,他们藏着便没什么意义了。”

    陆凡说着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扭头看了看四周又说:“咱们就这么溜达着朝前走,边走边等,若是赶不上投宿,便在找个地方将就一宿。”

    “你不上车?”流云牵着马笑嘻嘻的问。

    “我疯了?”陆凡说罢看向几名衙役问:“你们谁懂得包扎伤口,赶紧帮流云把伤口弄了,我看着闹心。”

    流云没有推脱,只说自己能行,但还是在衙役们的帮助下将伤口包扎好了。

    一行人刚准备前行,流云皱眉道:“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几匹骏马由远而近奔至众人身前,几人利落下马,走在最前面的一人,长着一张阔脸,络腮胡子,看着就凶,紧跟其身后的那人倒是五官端正,腰身挺拔,气宇不凡,这二人看起来都是三十上下。

    莽汉先抱拳说:“探事司刘能。”

    后面那位也抱拳道:“探事司于谦。”

    陆凡听到这两个名字,眉毛都立起来了呆愣了片刻,才从嘴里挤出三个字:“好名字!”

    流云看向二人身后的三个年轻人,刘能指了指他们说:“逻卒,跟着我们办这趟差事,主要是送信接消息用的。”

    陆凡从二人名字的联想中强行抽离出来,认真的问:“就你们几人准备暗中保护我?”

    刘能登时不乐意了:“世子莫小瞧了我们俩,除非绝顶高手,不然十个八个的不在我们二人眼中,至少能让世子有跑路的时间。”

    “怎的说的这般没有底气?世子用跑吗?有你我二人在,世子何须惊慌?!”于谦嫌弃的看了一眼刘能,扬着头说。

    陆凡挠了挠眉心问:“其他人去追埋伏之人了?”

    刘能点头,于谦‘哎呀’了一声,说:“你着的什么急!这么快承认如何试出来他是否真的有查案的本事?”

    刘能急道:“你竟说些没屁咯楞嗓子的话,这事儿与查案有何关联?”

    “你这个脑袋比旁人大了三圈,本应更聪明些才是,谁知里面都是空的!司尊如何嘱咐你的?是不是让你凡事听我的?”

    “你说我笨可以,说我脑袋大不行!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你凭何嫌弃?”

    “我不是嫌弃你脑袋大……”

    ……

    陆凡扭头和流云对视了一眼,这二人吵的不亦乐乎,那几名逻卒像是已经习惯了,围在一起低声说着话,陆凡眼见想插嘴都插不进去,干脆重新坐到石头上等着。

    刘能和于谦围绕着脑袋大小又吵了一会儿,于谦才意识到周围很安静,扭头看向坐下的陆凡问:“你怎知我们还有其他人?”

    陆凡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说:“只凭你们几人……收尸都费劲,况且密林中没有尸体,就算你们几人追上去没多久便斩杀了所有埋伏的人,总还要处理尸体,时间上对不上。”

    于谦沉着脸严肃的说:“这般看来你确实有些本事。”

    “你哪只眼看出来的?他说什么了你就看出来了?刚刚他被嗖嗖的箭雨差点射死,能不知道有不少人埋伏在密林中?不是我灭自己威风,只凭咱们几个人,如何收拾的了那么多人?这事儿讲给一头牛听,它也能想出来个所以然。”刘能边说边朝于谦递眼色。

    陆凡笑了笑说:“他们人不多,但身手都不弱。”

    刘能看向陆凡愣了一下,而后看向于谦说:“他行!”

    于谦转身上马,说:“让这些衙役回吧,皇上旨意你先跟我去莲县查个案子,然后再回京城,囚车就不坐了,世子可会骑马?若是不会,可与我同骑。”

    陆凡挑了挑眉说:“虽说之前的事不记得了,但听说我是宁国侯府世子,宁国侯可是武将出身,我理应会骑。”

    刘能好奇的上前问:“你真不记得……了?”

    陆凡点头。

    刘能说:“京城有人说起这件事,但我们都不信,只当你是为了脱罪……”

    “我无罪!”陆凡沉下脸说。

    刘能笑呵呵的摸了摸满脸的胡须,探究的问:“你既是不记得过往了,怎会有了查案之能?那不应该……脑子空了吗?”

    “你也失忆过?”陆凡坏笑着问。

    刘能挠了挠头说:“那倒没有,只是不记得了,不就是脑子里没有了吗?”

    陆凡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造化弄人,没了这个便会给你那个,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便是这个道理。”

    刘能一脸懵的点点头。

    于谦呵呵一笑道:“你记不记得也是世子,老侯爷确实让人钦佩,你嘛,还要再看,天快黑了,小五将马匹让出来,你跟着衙役们回县城,再寻匹马,到莲县找我们。”

    陆凡还想再问些关于查案的事,于谦双腿用力,马儿朝前奔去。

    ……

    莲县距离桥台县算不得近,一行人少有歇息,一路急行,两日后到了莲县。

    陆凡也在路上问清了案情。

    莲县的案子能惊动皇上,自然是小不了,有位致仕的阁老是莲县人,这位林阁老七十有三,曾任内阁首辅,是个能呼风唤雨的人,去年底回到莲县老宅,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团圆年,可年后家中却接连有人亡故,一开始以为是风寒所致,后来天气暖和了,依旧有人亡故,再后来便传出宅子闹鬼,有人听到声音:要林家满门陪葬!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直到上个月,林阁老的长孙亡故,紧跟着小孙女和小孙子又莫名其妙的死了,县衙中人忙乎了好几日,什么都没查出来,林阁老悲痛欲绝的给皇上写了封书信,先是诉说了下思念之情,而后说了说家中伤心事,又说莲县的知县已经尽力了,却毫无进展,最后展望了一下凄惨的结局。

    皇上体恤老臣,命探事司前去查案,哪知一个月了,探事司同样没有任何进展,这时陆凡查出徐家灭门剥皮案的事传了出来,皇上便有了这趟安排。

    这位林阁老曾是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人物,陆凡又怎会不知,只是不知道林阁老的老家在莲县,更不知林阁老家中事宜。

    内阁首辅是个什么官职?内阁最多七人,首辅便是在内阁中说的算的那位,可若论品级,是没法与侍郎尚书相比的,内阁成员仅仅是五品,这是当初太祖皇帝为了限制内阁的权利刻意降低的品级。

    品级低在朝堂上说话自然是没有底气的,离皇帝最近的一帮人整日被朝中大臣压制着,于是太宗皇帝便想出个兼职的法子,内阁大学士兼职六部尚书,便成了历朝惯例,林阁老便身兼吏部尚书,可谓实权在握,且父子不同朝在他这里也被破例,林阁老一子如今已是户部侍郎,父子同朝可不是一年两年,可见皇上对林阁老的恩宠信赖。

    京城中或许有人不知宁国候府在何处,却无人不知林府大门朝哪开,这样一位人物,退休之后家中竟然接连发生命案,陆凡心里免不了多了很多疑问,即便是人走茶凉,也不能凉的这般快,且这般彻底。

    陆凡想多问问细节,但于谦却不肯多言,刘能是一问三不知,二人倒不是成心难为陆凡,一是想看看陆凡有没有这份本事,二是他们确实也说不出什么,探事司来的这个月换了三拨人,于谦和刘能是最后来的,这深宅大院里的事本来就难以理清,如此换来换去的,也就更难留下有用的线索。

    如此一来,等陆凡到了莲县林府,也只是知道死者已达九人,死前都好好的,转日便被发现死在床上,没有外伤,没有中毒,据说走的都很安详。

    也只能是据说,九具尸体,陆凡一具也见不到。

    九人中林阁老的孙子辈三人,两位来探望林阁老的亲戚,都已年过五旬,两名下人,还有两个林阁老的妾室。

    年初死的是两名妾室,自然没有什么风浪,后来死了两名下人,更是无人在意,等到了亲戚死亡后,林阁老意识到不对了,这刚半年多死了六个了,这是不祥之兆啊!

    于是,林阁老还专门请人来做了几场法事。

    直到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嫡长孙突然亡故,林阁老知道心痛了,也知道事情不对,府中的人也开始人心惶惶,这不是突染恶疾或者府中有不干净东西便能搪塞过去的,死的可是嫡孙!前一日还闹着要吃海鱼的亲孙子。

    林阁老能在朝堂上屹立多年,耳根子可不会软,他即刻命人去县衙报案。

    县衙中人也确实如林阁老所说,十分尽力,奈何能力有限,查案期间林阁老唯一的嫡孙女又突然死了,死的前一日还陪在林阁老身旁,劝慰林阁老:“哥哥走了,祖父还有我,弟弟年纪尚小,也不知来日会如何,大不了我招个赘婿,一样传林家香火,祖父不用心伤。”

    林阁老被孙女劝的差点背过气去,悲痛之余这才给皇上写了那封信。

    探事司来的时侯,还带来了青云观的道长,当时死亡人数是八人,道长做了一通法事后,林阁老又一个小孙子死了,道长便提前回道观了。

    陆凡带着这些信息踏进了林府的角门,他目前还没有资格走大门。

    ……

    林府老宅是个五进的大宅,在林阁老回来颐养天年之前,林府使不少银子重新修缮了一下,说是老宅却新的很。

    刘能于谦他们是从大门进了林府等在二门里。

    陆凡带着流云跟着林府下人进了二门,与刘能和于谦汇合后一起去了林阁老的院子。

    林阁老年事已高,连惊带吓又伤心,即便之前再康健,也撑不住了,陆凡隔着屏风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有劳世子了。”再无他话。

    陆凡以为林阁老倒下了,他的儿子总要出面见一见,交代一番,哪知一打听,除了在任上的两位庶子,家中的的三个嫡亲儿子正是丧子丧女的那三位,如今带着媳妇一起也都卧床不起了。

    细打听才知道林家嫡脉孙子辈这一代要的十分艰难,一家一个都是很难才留住,那位长孙年纪比陆凡小一些,也不过刚刚十六岁了,最后一个死的小孙子才十一岁。

    以林阁老的年纪想要四世同堂本来应该很容易,可惜正妻所出的这三个儿子子嗣偏就这么艰难,正是因为得来不易,孙辈的这三个别管男女在林府可说是万千宠爱,倒是养出了三个废物,莫说读书女红,便是穿衣吃饭若无人服侍在旁,他们都能饿死或冻死。

    陆凡一路叹着气,案发现场不用去看也知道早已物是人非,更要命的是死者也都安葬了,连尸检都没得做,他要从哪里下手?

    于谦和刘能扬着头带着陆凡和流云到了外院一处院落的厢房,陆凡不客气的坐下,喝了一口下人们准备好的茶,便开始发呆。

    林府下人准备好了饭菜,其他人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陆凡依旧坐在那里发呆。

    刘能看得直皱眉,问流云:“他查案都是这么个查法?坐那想想便知道凶犯是何人了?”

    流云瞥了一眼于谦问:“你是怎么进的探事司?”

    刘能呵呵一笑,低声说:“别看你是虎青山的,朝中无人,你也只能为达官贵人做护卫,我不同,我后面有人,所以林阁老府上我能走正门,你不行。”

    “他不行是因为我不行,等我行了,你不如他。”陆凡抬头开口说道。

    刘能忙问:“你想到谁是凶犯了?”

    陆凡皱眉起身问:“你们既是探事司的人,是不是多少懂点探这个字的意思?走,按照死亡顺序,带我逛逛这林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