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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寻骨

    一夜无话。

    转天早晨天刚亮,于谦便起身了,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虫子,眼见都好好的,这才舒了一口气去洗漱。

    等他打开房门,却见陆凡已经在院中打拳,流云抱着双臂靠着柱子在一旁指点。

    “你们俩起的倒是早。”

    于谦笑呵呵的走到流云身旁。

    陆凡收了拳,问:“担心的睡不踏实吧?”

    于谦快步走到陆凡面前低声问:“你给个准话,他们什么时侯会动手?”

    “拖一天是一天,先把毒虫案查明,到时我们的人和你们的人或许已经赶到了,咱们也就不怕他们了,再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再说,他们即便想动手也是悄悄的,最好是能推到鬼魂身上,咱们若是死在府中,他们又怎敢让咱们身上有半点伤口?又或者推到山匪身上,那样的话,不仅县衙要跟着倒霉,咱们也会遍身伤口。”

    于谦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眉头紧皱。

    陆凡说罢进屋洗漱了,于谦一人站在清晨的寒风中沉思,思了一会儿没思明白,却觉得冷得慌,他赶紧进了陆凡的屋子。

    于谦着急让陆凡解释清楚,陆凡说:“等刘能醒了一起说吧,要不还得再说一遍。”

    于谦也便没再催促。

    早饭是逻卒做的粥,几人匆匆用完,于谦便拉着陆凡要他讲清楚。

    陆凡将昨晚与林阁老的谈话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也算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林府目前是两个案子,两拨凶手。

    于谦和刘能皱眉听完,于谦嘴里嘟囔:“两拨凶手!难怪有些事说到后面就说不通了。”

    刘能关注的点不一样,他问:“你是说……咱们现在被两拨人盯着,要么被毒虫毒死,要么不知道怎么死的?”

    “非得死吗?”于谦嫌弃的看了一眼刘能说:“既然咱们现在知道险在何处,防着点便是了。”

    “你说的轻巧!他们杀人是常事,那毒虫大小咱们现下都不知,如何防范?”刘能梗着脖子问。

    于谦忙说:“谁敢让咱们的尸体上有半点伤口?!”

    刘能想了想觉得有理,连连点头。

    陆凡笑呵呵的道:“有毒虫的人不会对咱们下手,他们只希望咱们能离开。”

    “他们还知道怕官府衙门?”于谦问。

    “自然怕,咱们要是有个万一,林府再用鬼怪之说怕是没用了,皇上一旦下旨封了林府,他们一个都跑不掉。”流云抢在陆凡开口之前,得意的说道。

    刘能问:“你这话说的我有点不明白了,那另一拨凶手便不怕官府衙门,不怕林府被封?就真敢对咱们下手?”

    流云看向陆凡。

    陆凡说:

    “毒虫案死的都是些什么人?下人,妾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不论是谁,林府都能兜住,这也是为何案发这么久无人告官的原因,但有人知道了这些命案,于是想借用这些命案做自己想做的事,杀自己想杀的人。”

    “什么人会想要杀三个孩子?”刘能问。

    “不能说是孩子,长孙已成人,剩下两个最小的也十一岁了,”于谦说着看向陆凡问:“若是外人下手……之前我们问话时,有下人提及曾经林府周围人家,说是有人是强行被轰走的,还有人咽不下这口气撞死在自己门前……可在这莲县,知县怕是都要对林府的下人恭恭敬敬,谁又敢动林府的人呢?不然那撞死的人何必只伤自己性命,死也要拉上两个林府的人才对。”

    陆凡点头说:

    “昨晚你们也看到林阁老的三个好儿子了,只看林阁老从未将他们带去京城便知,林阁老心里也是有数的,昨晚我问林阁老为何子嗣艰难,他说这三个儿子自小羸弱,喝药跟吃饭一样,不利子嗣,但这三人后院的妾室可都不少,只是都没有动静,三人好吃懒做,在莲县没少仗势欺人……”

    “林阁老能跟你说这些?”刘能不可置信的问。

    “都快被人灭门了,还藏着掖着?林阁老还没糊涂,再说就算是他不想说,我也有办法让他说。”

    刘能点点头。

    陆凡又说:

    “兄弟三人十分艰难的各得一名子女,按理说应十分看中,昨晚你们也看到了,他们貌似并不关心到底是谁杀了孩子,这样的父亲说是伤心至卧床不起,说不通,这是引起我怀疑的第一点,第二点便是刘能刚才问的,什么人会想杀三个孙辈儿的人?真说是惹祸也是那三位惹的,为何要对他们的孩子下手?且正因为子嗣艰难,所以这三位孙辈儿的周围必定少不了伺侯的人,不说众星捧月也差不多,即便是那哥仨在外同时惹祸,也没人有这个本事进府杀了他们的孩子,还是分三次进来的。”

    于谦点头说:“林府欺负的人都是些穷苦人,他们没有银钱买通府中人,甚至无从知晓府中布局,三个孙辈儿的人住在哪处院落他们都无从知晓。”

    “所以,只会是府里的人。”刘能笃定的说。

    “至少有内应,且是能接近三位小祖宗的人,再回头看昨晚哥仨儿的模样,我总觉得很快他们便要下去找自己的孩子了,所以这个问题应该这么问:是谁想林府嫡传断绝?”

    于谦和刘能都深吸一口气。

    于谦总结道:“前面那些命案,凶犯只敢杀身份低下一些的,而后面的三起命案却是奔着嫡子一脉断绝来的。”

    陆凡也认真起来,问:“前面的案子是因为只敢杀身份低下一些的,还是只有这种身份的人才会有机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或者知道不该知道的事?”

    刘能急道:“你先别说这些,我只问你,你解释了有毒虫的凶犯不敢杀咱们,那敢杀林府公子小姐的凶犯,为何便敢对咱们动手?”

    “因为他不怕林府被封,不怕官府来查。”陆凡笑眯眯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们自认做的天衣无缝,封了林府也是找到毒虫案的凶犯,衙门里办差,不过就是应付了事,既然有了背锅的谁还会继续查下去?到那时你我已死,再无人知晓另有真凶。”

    于谦听懂了,却紧张的问:“你也是这般与林阁老说的?”

    “没说的这么细,只是为了让林阁老答应让咱们动土,吓唬了两句,在没有找到实证之前,与林阁老说这些猜测无用。”

    “林阁老……被唬住了?”于谦问。

    “那倒没有,我只好说要开棺验尸,不然他怎会同意让我动土?依着林阁老的意思,我现下应该放下毒虫案,专心查证他孙子孙女被害一案,可在我眼里,这两个案子是一样的,且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林阁老眼下也知府中的医师都有问题,他会命人暗中盯着,我会让他们觉得我一心只在查毒虫案上,等到时机成熟,我反手会将可疑之人尽数拿下,到那时真凶再想动手已是不能,因为你们知道了,就是探事司知道了,便也等于是皇上知道了,且有实证在手,杀了你我也瞒不住了。”

    流云冷哼了一声:“你想的倒是挺美。”

    陆凡呵呵一笑,说:“我只怕到时林阁老会想法阻拦。”

    于谦抿了抿嘴,又点了点头。

    刘能又急了:“这又是何意?”

    刘能话音刚落,院中传来丁二的声音。

    “怎地还没将他拿下?”刘能不解的问。

    “他是谁的人,眼下我还没有定论,医师确实说是听了他的话才说谎的,但这里有个关键点,得空了再与你们说,先让他伺侯咱们两天,等我想明白了再看何时拿下。”

    几人起身,陆凡第一个走出房门,看着丁二笑呵呵的说:“还能见到你,真是不错。”

    丁二经过一晚的深思熟虑,自以为想到了万全之策,此时甚是稳重的答道:“我不过是个下人,几位想见随时喊一声,只要不嫌我烦……”

    “正和我意,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们同进同出,府中的事先找别人代管吧。”

    丁二傻了。

    陆凡又补充道:“还有同睡。”

    流云走上前拍了拍丁二说:“别怕,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免遭毒虫啃咬,都不容易,相互照应一下也是应该的。”

    于谦则沉着脸说:“既然今日要动土,便少不得多些小厮护院帮忙,你可都安排妥当了?”丁二这才缓过神来,忙说:“都安排妥当了,几位只需说挖哪里便可。”

    ……

    林府的后花园着实是大,只池塘便占去一大部分,更有筑山穿池,竹木丛萃,有风亭水榭,梯桥架阁,好一副美景!

    真说想要在后花园绕一圈,也需花费不少时间。

    如今是初冬,河水尚未结冰,岸边又多是空地,挖哪?

    所有人都看着陆凡,陆凡左看右看一直拿不准主意。

    于谦说:“要我说分散开,先到处挖一挖……”

    “天冷地冻,不好挖,至少能画出一个范围,你想,若你是当时的夫人,可会在自己消暑赏景的亭台周围埋尸?”

    “她若是知道,自然不会。”

    “她肯定知道。”陆凡说的笃定。

    这时丁二上前说:“这后花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慢慢建起来的,一开始只有一半的水榭,没有那些亭台和假山……”

    陆凡探究的看着丁二问:“你的意思是如果要埋尸理应在旧址之上?”

    丁二连连摆手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自打昨日知道那医师说我让他如何如何之后,我是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我在府中年头不短了,知道老爷一升官,夫人便会嫌院子小,尤其是夫人去世前那几年,这后花园差不多年年都要翻新,就这池塘,最初的时侯是死水,你看现如今不仅做出了水榭还变作了活水,里面的鱼多的是,即便是冬日,也只是结一层薄薄的冰。”

    陆凡挑了挑眉,笑呵呵的问:“这水深吗?”

    丁二摇头说:“我也没下去过,还真不知道,只是每年夏天都有小厮偷偷下去游一游,去去暑气。”

    陆凡笑了笑,扭头问流云:“你里面穿的多不多?”

    流云即刻意识到危险,退后一步问:“你想干什么?”

    “下去看看河底可有绑着石头的白骨。”

    于谦和刘能同情的看向流云。

    丁二忙说:“这天儿太冷,我找几名小厮下去看看吧。”

    流云眉头一皱,解下腰中宝剑递给陆凡说:“还是我下去看吧,别人看过不管说什么,你也不信。”

    陆凡拉住流云,看向于谦说:“让逻卒出府买些烈酒来。”

    “府中有……”

    “不敢喝!”

    ……

    喝了烈酒的流云在日头正当空的时侯,跳下了水。

    很快,流云冒出了脑袋说:“又让你说中了,河底不少白骨。”

    “赶紧上来吧。”

    “不用捞上来吗?”

    “捞上来何用?上来吧,等天暖和了再将他们捞上来安葬。”

    流云上岸,有小厮赶紧递上棉帕子和厚些的棉袍。

    流云接过来后直接跑了。

    陆凡看向仍保持一脸惊讶的丁二,说:“戏过了。”

    “啊?”

    “没事,这次还要多谢二管家,及时帮我们指出藏尸地……”

    丁二吓得脸色都变了,忙说:“我只是说了下府中的变化,我,我怎知……这完全是你们想出来……”

    陆凡拍了拍丁二的肩膀说:

    “没事,着急也只会上火,至少命还在,你在府中多年,又是做到二管家的位置,府里常年有下人丢命,你怎会不知?来来来,提醒我们一下,他们都是看到了或者知道了什么才会丢命的?”

    刘能嚷嚷道:“这里太冷,还是回屋里审,不是,回屋里问吧。”

    陆凡忙说:“有理!反正从今日起二管家便要与我们同住,有的是时间好好聊聊。”

    丁二双腿有点软,他能想到陆凡会问他府中的一些事,他也想好了如何应对,且是反复想了很多遍,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陆凡会留他同住。

    吃住同在一起还如何闪躲?

    ……

    陆凡让于谦去跟林阁老回话,后面做什么,陆凡说想好了会去找林阁老。

    流云这时侯已经换好衣衫,精神饱满的在院中打拳暖身子,见陆凡他们回来,便跟在后面进了正房。

    丁二躬身站着,身子发僵,陆凡坐下之后便温和的说:“既然住在一起,便没什么上下之分,你也坐。”

    丁二屁股坐在椅子边上,像是随时准备弹起来。

    流云和刘能不知陆凡这是要唱哪一出,都好奇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