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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瞧这一家子

    萍儿听了陆凡的话更是心急如焚,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看陆凡和流云是否跟上。

    流云也有些着急,低声问陆凡:“你是不是也觉着周家是成心想要萍儿母女的命?”

    “你怎知道她不是扯谎?”

    “废话!咱们都要去了,她若是扯谎……”

    “她可以跑。”

    陆凡口中说着,眼睛却在看着街边的景致,没有看向急急走在前面的萍儿。

    流云被陆凡这么一说,眼睛紧紧盯着萍儿。

    “你盯着她有何用?她现在跑了你能追上?”

    “那你还将衙役支走?”

    “她说的若是真的,她娘眼下确实生死难测,早点到或许还能救下一命。”

    “前后都让你堵上了,萍儿到底是好还是坏?”

    “急什么?何为好?何为坏?你莫小瞧了她,敢与那些人站在一起与官府对峙,这是一份勇气,衙役要捆绑她时,都未见她落泪,只是说起家事,她才垂头哭泣,而非跪地哭诉,这是骨气,不知比其他女子强多少,只是她头上有家族压着,她再有勇气和骨气也没用。”

    “你这是……”

    “她不可能有问题,咱们到的时候,至少我没有在人群中看到她,她身材瘦小,真说心里有鬼,偷偷退到一旁,问话的时候只说不知被谁挤到这里,而后不知如何是好便可,无需编这些话来蒙骗我。”

    “万一是当时没想到这个法子,被你单独问起才编了一通……”

    “她的着急可不是演出来的,你现在感觉如何?”

    “手指尖还是有些麻,比之前强了不少,那瓶解药很是有用,不是,你别打岔,怎的你一会儿说她可疑,一会儿又说她不是作假……”

    “我不过是眼见你笃定她没事,有心看看你能看清楚多少?”

    “这个毒真应该中在你身上,你是不是闲的?有这工夫,想想客栈还关着不少人呢!如何收场?如何继续查?不查的话如何交差?”

    “你赢了!”陆凡苦着一张脸说:“查下去的话,不知道我死之前能不能顺着藤摸到头,不查下去……我心有不甘。”

    “不担心给李家惹麻烦了?”

    “担心,但是,哎呀,你不懂,有个案子没查明白堵心里难受。”

    “哼!说的好像你能决定查还是不查一样。”

    “也是,自有皇上做主,眼下抓住的人,严刑拷问后,总能问出点什么来,能铺这么大,不仅仅是时间的问题,幕后之人的胆识,权势都差不了,这就要看皇上如何决断了,想让我继续查下去,便要免了我身上的罪责且要给我个官职,还不能小喽……”

    “你醒醒吧!白日做梦!不免罪,还要你查下去,你还能抗旨不成?”

    “皇上不糊涂,这案子不是我能查的,最多是命我尽快回京,将案情推断详细说给刑部或者探事司的人听……”

    “回京挺好,至少你能见到侯爷,遇事能有个商量的人。”

    “在牢中上哪遇事去?商量出什么又如何?回京又不是回侯府,能不能见到可说不准。”

    流云叹气,说:“也不知道侯府这场难何时能渡过去。”

    陆凡想起李学甫的猜测,李学甫猜测皇上是想将恩典留给太子,陆凡并不认同,除非两年前处置显王时,皇上已病弱,深知自己来日无多,可从未听说皇上病重的消息,早朝也从未间断,皇上六十多岁的年纪,一向康健,再活个十年八年理应不是问题,可父亲在牢中十年八年的,出来后再启用……还能用吗?

    指望陆凡?

    至少他父亲自小待在兵营,陆凡可是只在纸上谈过兵,所以陆凡推断是皇家内的纷争,皇上不想让陆家参与进来,所以并未夺爵定罪,只是关押。

    两年了,这场纷争还没完,陆凡叹了一口气,难道真要等到新皇继位?

    陆凡琢磨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到了柳荫巷。

    巷子很深,但只一家门前一片缟素,萍儿已经跑到那户人家门口,着急的等着陆凡和流云。

    想是院子里的人看到了萍儿,没等陆凡和流云走到门口,从门口窜出一人,口中骂着‘你竟敢不听话!’抬手便给萍儿一巴掌。

    萍儿捂着脸,梗着脖子问:“二叔凭何打我?”

    “打你?你等县衙的人走了的,看我不打死你!”

    萍儿二叔说罢抬手又要打,却不知从何处窜上来一人,狠狠攥住萍儿二叔的手腕。

    “你是何人?”萍儿二叔瞪着一双三角眼,凶狠的看着来人问。

    “那瓶是不是解药啊?我这只手又没有受伤,怎地也没了力气?”流云抓着萍儿二叔的手腕,扭头看向走到近前的陆凡问道。

    “都说别着急了,一边去。”

    陆凡说完,流云即刻松手,萍儿二叔刚要指着陆凡的鼻子骂上两句,陆凡抬腿一脚将萍儿二叔踹回到门里。

    萍儿吓了一跳,随后又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活该!”

    萍儿二叔原本是等在门口迎接探事司的人的,衙役来了之后说一会儿探事司的人会来,在萍儿二叔脑子里,公差自然要穿官服,未将身着便服的陆凡流云看在眼中,还以为是看热闹的人,且衙役来了便找萍儿的娘,这让萍儿二叔认为萍儿出去后,没干正事,还招惹了衙门里的人来,等见到萍儿后,便怒火中烧,习惯性的抬手就打,没成想挨了这一脚。

    “你这一脚咱们一会儿进门后,可不会有好脸色了。”流云提醒道。

    陆凡哼了一声说:“你是没了力气,若是平时,你刚才那一下,他手便废了,这等人渣留着也只会让祖宗蒙羞。”

    陆凡说着昂首阔步进了周家的大门。

    周家祖孙三代挤在两进的院子中,院中已完全没有什么格局可言,只留出可穿行的窄道。

    萍儿二叔被陆凡那一脚踹到影壁墙上,又摔到地上,此时已起不来身,只知痛苦呻吟,三人理都没理,绕过他顺着窄道向里走,。

    还没走到二门,对面急匆匆走出来两人,萍儿快速从前面退到流云身后。

    这两人一身孝服,走在前面的年纪大一些,穿的重孝,长得尖嘴猴腮,与正呻吟的老二倒是有几分相似,后面跟着的年轻一些,膀大腰圆,面带凶相。

    陆凡停住脚,扭头看了看萍儿,萍儿一脸惊惧低声说:“是大伯和小叔。”

    “你们是何人?”萍儿大伯厉声喝问。

    “我们是探事司的人,衙役没告诉你们吗?”

    萍儿大伯愣了一下,与那位二叔一样,他们也觉着探事司的人理应穿官服。

    两名衙役来到家中说要见萍儿的娘,一会儿探事司的人来要问话,他们当时很是惊慌,萍儿的娘已被他们关了起来,萍儿此去必定无回,衙役突然上门,他们很是心虚,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先讨好的将衙役带至无人空房,又让老二去等在院门口,几人去到关押萍儿娘的地方,一通威胁,这才将人带到衙役面前。

    萍儿大伯和小叔本想套些话,奈何两名衙役也不知道陆凡想要做什么,又怕自己多言坏了陆凡的事,便只说:“探事司的人马上就到,到了你们自然知晓。”

    二人赶紧迎出来,衙役只说探事司的人会来,并未说萍儿也跟着,且二人没见老二,这才敢喝问。

    眼见陆凡笑容满面,萍儿大伯即刻换做一副讨好的面容,快步走至陆凡身前行礼后问:“不知二位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陆凡摆手说:

    “客气了,带路吧,我们先见见萍儿娘,回头我帮你们驱鬼,萍儿不用出城,黑驴蹄子没用,又不是需要下到墓葬里……走啊,你们看着萍儿作甚?哦,忘了说,刚才萍儿二叔当着我们的面打萍儿,被我一脚踹倒,不知眼下还有没有气息,要不你们先去大门口看看?”

    萍儿大伯和小叔俱是一惊,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便朝大门口快步走去。

    陆凡继续向里走,边走边说:“这么多违建也没人管管!万一着火,可真是一个都跑不出去,萍儿,你家是几进的院子?”

    “这个院子是大伯和大哥二哥三家住,之前还有大姐和二姐,大姐二姐出嫁后,祖父祖母便搬来前院住了,后面的院子大些,住着二叔小叔,三哥四哥五哥,三姐出嫁了,还有四姐……”

    “怎么住的下?”流云惊叹。

    “我听我爹说我家原本是两进的院子,后院还有一小块儿菜地,如今菜地没了,加盖了几间房,五哥也要娶亲了。”

    “那你们一家住哪?”流云问。

    萍儿低下头,还没开口,身后便传来萍儿大伯的喊声:“来人呀,探事司的人打人啦!”

    陆凡笑了笑头都没回,高声道:“我正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好好查查你们家,你尽管大声喊,喊来的人越多越好。”

    陆凡话音刚落,身旁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名年轻人打着哈欠揉着眼,极不耐烦地喊道:“谁这么聒噪?!”

    这人喊完松开揉眼睛的手,一看眼前便是陌生人,先是吓了一跳,再看到流云身后的萍儿,大怒:“臭丫头,不是让你出城了吗?你怎地,怎地,这二人是谁?”

    陆凡身手一推,那人‘啊’了一声,向后倒去。

    陆凡的这一举动恰巧被跑过来的萍儿大伯看到,他喊着:“光天化日,没有王法了!”

    或许是真急了,萍儿大伯一双鼠目竟是瞪成了鱼眼。

    陆凡站住脚,转头哼了一声问:“你还知道王法?我进门拢共没走几步,两人伤在我手,你赶紧去告官……”

    萍儿大伯忙说:“不告官也可,你赔些银两,我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然衙役就在我家中做客……”

    “想银子想疯了吧?”流云上前一步:“你家里那两名衙役没告诉你等的是我们?”

    萍儿大伯混沌的脑子清明了片刻,惊惧的回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弟弟,问:“刚才衙役说要等探事司的人问话,可有说探事司是萍儿带回来的?”

    萍儿小叔皱眉想了想说:“没提萍儿啊。”

    “你这死丫头……”

    萍儿大伯说话抬手想要上前打萍儿,被流云抓住手腕,他也知自己这时候没有力气,伤不到人,索性用力一推,萍儿大伯倒在地上。

    “我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家!”流云恼怒的说:“他们没长脑子吗?”

    陆凡笑呵呵的看着萍儿小叔将自己的兄长扶起,问:“门口那个,你们不管了?”

    萍儿小叔气哼哼的说:“死不了!”

    陆凡哼了一声说:“你们兄弟情义倒真是不深!先带我们去见萍儿的娘,你们的事咱们稍后再说,你们若是不带路,我们只能自己寻,寻到哪里可就说不定了。”

    兄弟二人相互看了看,都没有动。

    这时一名衙役从前面院墙下的一间屋子走出来,看到陆凡忙上前说:“我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像是他们自家人,大人到了便好,那妇人一直在哭,我们也不知如何安抚。”

    萍儿听罢,直接奔向那间屋子。

    陆凡抱拳:“有劳了!”

    衙役不好意思的说:“应该应分的,没耽误大人的事才好。”

    陆凡快步走向那间屋子,衙役跟着。

    流云没有急着走,他皱眉看着那兄弟二人问:“别的咱先不说,只说衙役来了要见萍儿生母,你们没想想是为何?而后我们来了,还是萍儿带路,你们没将两件事连在一起想想?”

    萍儿小叔眼珠子转了一下说:“定是那臭丫头编排了些家中如何苛待他们一家的谎话,你们信了……”

    “你爹是不是死了?”流云喝问。

    “是。”

    “灵堂在后院?”

    “是。”

    “家中闹鬼了?”

    “嗯。”

    “你们是不是让萍儿去城外买黑驴蹄子用来驱鬼?”

    “呃……”

    “我就纳闷了,既然你们的目的是驱鬼,你管萍儿带回来的是黑驴蹄子还是我们?能驱鬼便可,可你们这是什么态度?鬼半夜告诉你们,要别人的命,不会要你们的命?”

    “呃……”

    “知道什么叫不打自招吗?你们这般行事,还用萍儿编排?”

    “那也是我们家中事,不劳大人费心。”萍儿大伯鼓起勇气说了一句。

    “还是没转过弯来,我们来是驱鬼的,你们不就是想驱鬼吗?鬼不是说准备要了你们家所有男丁的性命吗?萍儿的爹已经过世了,下一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