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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4 板栗的糖衣

    爱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为一个人是举步维艰的。

    知道为什么板栗外面有层壳,却还要用糖炒吗?

    为什么明明剥开之后去掉了,却还要费尽心思加一点?

    是别有用意?还是傻?

    栗子大学毕业后自己开饭店,把所有的钱砸进去,拼了命的打理,可以说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最后混的倒也是风生水起,在南京已经开了几家分店。只不过每次我们几个聚餐,就给5折优惠,价格还死贵,真是没心没肺。

    2019年8月4日傍晚,在XZ墨脱公路旁的一个篝火边,接到了九月打来的电话,说栗子和腊梅分了。据说因为腊梅是武汉人,回老家了,栗子又坚持待在南京,距离隔那么远,再在一起也不合适,索性一拍两散。

    完事后九月陪着栗子喝完了6箱雪花,喝的支离破碎,俩人靠在文昌巷边上,好像还和别人打起来了。

    警察叔叔善意的把他们请到了公安局,

    老蕾“善意的”把他们领了回去,

    栗子被临走时嘴上还在说:“呆逼,什么是生活,他妈的就是面朝大海,日你花开。”

    那时的我仅仅是把这当做无聊八卦来听,并没太多在意,因为我还有很多事需要考虑。

    夜晚很美,星月闪耀,却不及世界尽头的那一束光。

    2021年4月,在做完一个根管治疗后,老蕾打电话来让我晚上7点半去栗子的饭店,栗子他妈来了,而且听说局面很难控制,要我去撑一下。说完就挂了。

    我当时还在纳闷:竟然还有老蕾撑不住的场面,难到栗子他妈带了个8岁的孩子过来,告诉栗子他其实不是亲生的?

    晚7点,我赶紧打车赶到饭店。

    到场后,生意还不错。丫头,老蕾,九月,端正的坐在包间里,面前全是最贵的菜,落坐后,我刚打算开口问怎么回事,栗子便哭丧着脸领着个老太太进来。

    老蕾,丫头见状,立马笑脸迎过去,我被搞得不知所措,刚想问,九月就给我发了条短信,写着:老太太来催婚,栗子找我们救场。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回道:催婚?催什么婚?他又谈新的了?

    九月:情况有点复杂,简单来讲就是栗子连他有女朋友这事都没和他妈讲。

    我:so?

    九月:so,栗子今年28,但他妈都76了,这几年身体也不行了,估计是盼着赶紧抱孙子。

    我:这就是老蕾说的“很难控制的场面”?可这关你们什么事?你们不是从不参与情感纠纷的吗?

    九月:怎么不关我们事了,都是朋友,帮一把算什么。当年你消沉的跟死了一样,我们还不是照样不离不弃。

    我:我猜猜,一定不低于500块

    九月:哪有,也就800而已。

    我:那我的份呢?

    九月:一会自己找他要去。

    我:再见,走了。

    群众演员都有盒饭,我连出场费都没有。

    我假装起身,要和老太太告辞。九月立马把我拉走。悄声说道:“等会儿我帮你要,你要露馅了谁都拿不到钱,给我坐好。”

    我铁面无私的坐下,放下手机,站起身笑脸相迎。

    这是场硬仗,两个女生不断地和老太太有说有笑的,但问到结婚的事时,俩人立马说自己已经插在牛粪上了。

    在战争中最怕的就是失误,轻则失守据点,重则全盘皆输。

    这场硬仗,全盘皆输了,丫头把栗子和腊梅的事说漏了。

    老太太勃然大怒,拍着大腿:“你个不孝的玩意儿,好好地姑娘我都没见过,这就飞了,你这畜生糟蹋良家妇女一套一套的。”

    我们全都不敢支声。

    栗子瀑布汗:“她是独生子女,父母年纪也大,她不想留在外地,就回武汉了。”

    老太太勃然大怒:“那你跟着去武汉啊,拦都不会拦,你让人家回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他妈还是人吗!”

    栗子说:“我去了你怎么办。”

    老太太猛拍桌子,说:“我能有什么事,我还能死了不成,我告诉你,你赶紧把人家给我追回来,不然就当没我这个妈!读了那么多年书都读哪去了,遇到一点挫折就放弃,是男人吗你,钱花完可以再赚,吃亏了可以再来,年轻没了怎么办?你有本事买回来吗!我就特瞧不起你们这帮年轻人,才二十多岁就天天喊苦喊累的,你们配吗?大好的时光让你们过得和白开水一样,喝一口全他妈是傻逼,呸,你他妈有嘴吗?有嘴就赶紧去武汉,告诉人家,你想和她在一起!呆逼。”

    我们所有人都点头如捣蒜。然后默不作声。

    晚上9点多一点,战争结束。老太太最后连喝3杯白酒,一步都不歪斜,笔直走向门口,所有人里,就剩我和栗子滴酒未沾。

    九月和丫头打车回去,栗子送他妈回家。

    老蕾开车来的,花了20块钱雇我当代驾。

    我的出场费由800降为了20

    窗外灯光闪烁,窗内死气沉沉,老蕾抱着双手闭着眼靠在车门上一句话不说,不知道在想什么。

    局面很僵,但我还是决定打破,

    “你这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生气需要理由吗。”

    老蕾瞪我了一眼,说:“这几天你看好栗子,千万别让他出去乱窜。”

    我说:“不是,我说你这人什么情况?阻止人家千里追妻?”

    老蕾说:“你管那么多干嘛,让你干你就干。”

    我说:“妹子,一般说这句话的人都是有问题的啊,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老蕾把头转向车窗,不再理我。

    我继续说道:“行,你要是不回答我就直接问栗子了。”

    我佯装打电话,

    但也许是我演技太烂,或是老蕾睡着了,但大概率是这招只对九月这种傻逼有效。

    不过老蕾应该还是有那么点良心的,所以她对着窗户说:“你那时刚失恋,我嘱咐九月别和你说这事,怕你听了多想,其实那天九月和栗子喝完了以后,本来是能互相搀着走回家的。但就是吧,好巧不巧,碰着前女友(腊梅)了,这一碰着还不要紧,关键当时她还牵着另一个男的。你就说这狗血不,栗子当场就急了,拖着个垃圾桶要和人家拼命,九月喝多了竟然也跟着一起干了,然后那女的就报警了。”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那他吃饭时也没和我说啊?而且这种情况他俩当时没被拘留?再说了我有这么脆弱吗?”

    老蕾说:“他估计是忘了,而且你注意一下地点,你不有个叔叔在那个地方的警局里吗。”

    我说:“是啊,但你又不认识。”

    老蕾说:“我是不认识,但九月认识啊,这家伙当时还算清醒,然后我付了医药费,这事就算了了。我跟你讲,这对狗男女没一个好东西,开口就是5000,我当时差点就一巴掌扇那女的脸上了。”

    估计是老蕾越说越生气,然后没处发泄,就开始“叮嘱”我了,

    “所以你给我记住了,要是栗子去找人,立马给我打电话,这次我一定要扇死她。”

    我瀑布汗。

    多管闲事的女人很烦,多管闲事还好武力的女人很恐怖。

    往后我没在管栗子的事,因为就算干涉了,也出不了什么主意。同年5月20日,我跑去杭州参加婚礼,暂时远离了结婚大作战。

    回来后一个星期,老太太突发心脏病,幸亏当时有邻居在场,抢救的及时。住院后我们几个轮流守夜,老太太微睁着眼,话都没力气说。

    那几天栗子算是疯了,忙里忙外,操心操肺,但最后想了想,决定还是找个人,就算是冒充一下自己的女朋友,但至少能让老太太安心。

    我们每个人都至少提醒过他两遍这样做被发现的后果,但栗子已经是屁都听不进去了。

    一天老蕾坐在老太太身旁,削着苹果。我刚拎着塑料袋进来,想替老蕾换班。

    老太太现在算是清醒了,但医生说还是不能受太大刺激,尽量少说话。

    我刚准备和老蕾说两句,让她接下来交给我。

    栗子走了进来,还有腊梅。

    我的头“翁”的一声,没话说了。但我立马反应过来,准备按住老蕾,要是在这吵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但我刚转头,老蕾就把我拖出了病房。

    我被拖到医院走廊上,说道:“卧槽,你干嘛?打电话叫人准备在医院开撕?”

    “行了,废话不多说,我其实已经和栗子他妈说过栗子和腊梅分手的事了。”

    “不是吧!本来白纸黑字的事你干嘛多此一举啊!”

    “小点声,我又不是真的把出轨的事说了一遍,就只说栗子看到腊梅和别的男的在一起聊天,然后就以为自己被绿了。”

    “你这都编的什么无聊故事,那现在这局怎么破,淫妇变受害者了?”

    “等会儿我来讲,你见机行事。”

    “这还能见机行事?而且你要讲什么?我跟你讲,别等会儿又.......”

    话还没说完,我又被拖回了病房。

    病房里勾心斗角,腥风血雨,幸亏腊梅还算配合,这事也就糊弄过去了。

    再后来,老太太没等到栗子结婚,二次心脏病急发,非常严重,没挺过来。

    头七那天,腊梅来了,磕了三个头,上了一炷香,走了。老蕾在最后叫住腊梅,给了她一巴掌,腊梅也不吭声,默默地走开了。

    我不知道栗子是怎么让腊梅去医院的,也问过他为什么不随便找个人代替,但怎么问都不说,唯一肯定的,就是他放下了所有,去恳请一个不爱他的人假装爱他,仅仅是为了让已知晓一切的母亲一笑。

    海的那边不是海,是腐烂的鲸鱼,是独行的鲨鱼和表达不出的爱意。

    为什么栗子外面有层壳,却还要用糖炒?

    为什么明明剥开之后去掉了,却还要费尽心思加一点?

    既不是别有用意,也不是傻。只是单纯的一层糖衣,给人看的而已。

    板栗炒的时候加糖,外表便会光鲜油亮,博得顾客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