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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以剑之名

    次日清晨,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砰砰砰”的拍门声,郭青从榻上爬了起来,揉着眼睑打开了房门,见阿福神色紧张,便将他拉进房中,一问才知。原来方才阿福路过叶晚等人的房间,却听不见房内有半点声音,于是悄悄推开瞧了一眼,谁知叶晚和昨日的两个虬髯大汉已经离开了。慌忙之下,阿福只得跑过来告诉郭青这件事。

    “这个叶晚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这下我们连请帖都没有,更别说去什么论武大会了。”阿福沮丧道。

    郭青安慰道:“倒也未必。总之,咱们先上山,一路上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此时苏荷也走了进来,道:“我有一计。方才在门外就听到了,我们现在就动身,等到了路上再相机行事。”于是三人离了旅店向少室山而行。

    山腰过半,阿福见一路各门各派同行之人颇多,便忍不住问道:“苏娘子,眼看我们就快到山门了,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呀?”

    苏荷朝着前方石道努了努嘴,细声道:“咱们一路而来,唯独那里有一条蜿蜒小径。过会儿你我三人便在此处寻一个人数多些的帮派,等他们途径小道,我便施发迷钉掳住三个。此道狭长延绵,首尾难以相顾,咱们趁机将他们的衣物套在身上混在队伍当中。”

    苏荷选得一处极为隐蔽之地与郭青、阿福一同藏匿起来,没过半柱香的功夫,果然有一队白袍之士向他们走来。此条石径宽仅一尺有余,那些白袍人一个接一个地从三人面前经过,苏荷心中默数至第十六人时,突然,指间的三枚迷钉“嗖”地一声钻出草丛,向队尾的三个白袍人射去。正当郭青以为成功之际,只见一道剑影忽然闪过,三枚迷钉齐刷刷地扎进土里。这一剑,正是行在队里的最后面的白袍人所出。

    郭青不禁心中叹服: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快的剑法,出手未见剑出鞘,再看剑回鞘已收!

    “哼!是何人躲在暗处偷袭,速速现身出来!”那白袍人将长剑抱在胸前,向草丛中轻蔑一声。

    郭青深知此番暗袭遇到了一位高手,逃肯定逃不掉了,看这白袍人的架势只有站出来和他过上几招了。正当郭青准备起身时,白袍人身后传来一声大笑:“‘无影剑’裘玉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荷心中一惊,悄声道:“原来他就是‘无影剑’。”

    郭青问道:“你认识他?”

    苏荷点了点头:“很早之前听说过此人。龙泉府中有四位剑术极高之人,又被称作‘四星神剑’,其中这个‘无影剑’裘玉霖算得上是这四人之首了。传闻此人出剑时如闪电般迅捷,这世上没几人能看得到他拔剑的动作。今日看来,果然如此!”郭青回头向裘玉霖望去,见此人虽然发衣凌乱不修边幅,但额前乱发之下却藏着一双凌厉狠辣的眸子,使人一眼看去心底生寒。

    “是你扔的暗器?”裘玉霖冷冷道。

    此时,那大笑之人慢慢走了过来,郭青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旅店不辞而别的叶晚。奇怪的是,叶晚走过来的时候全无一丝惧意,含笑道:“正是在下。只是请问裘兄,这三枚小钉与数年之前姑苏城外的三枚石子又有何异呀?”

    裘玉霖忽然神色大变,自语道:“姑苏城外,三枚石子?你是当年的叶……叶小友?”

    叶晚莞尔一笑,不可置否。

    裘玉霖又追问道:“那叶前辈……他还好么?姑苏一别,十余春秋,当年的叶小友也都长这么高了!”说着,裘玉霖竟咧嘴大笑起来。郭青心中大惊:这个叶晚到底是何来历,竟让这凶神面煞的“无影剑”以笑相迎。

    叶晚拱手一揖:“家父很好,多谢裘兄挂念。不瞒你说,我们此次前来少林参加论武大会便是受家父之命,只是没想到半途之中又遇故人。等大会结束,咱们定要去山下好好叙叙,也给我讲讲你这么多年以来故事,如何?”

    “哈哈,那就一言为定!只是……”裘玉霖话锋一转:“我听说此次论武大会,少林一派广邀天下英雄豪杰为的是推举盟主一事,想来凶险万分。叶前辈为何不给你加派些随从?”

    叶晚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裘兄不必为我担心。此番云清阁并非只我三人前来,暗中另有高手相护。”

    裘玉霖道:“原来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你我二人寺中再会。”

    目送裘玉霖的身影远去之后,叶晚响亮地“咳”了一声,喊道:“出来吧郭兄,他们已经走了!”见三人这才揉着膝盖从半人高的杂草丛中缓缓挪出,又笑道:“幸好你们偷袭的这人是我一位旧识,要不然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郭青恍然: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们躲在草里!于是道:“既然你已经走了,为何又要折返回来替我们解围?”

    “郭兄误会了,我并没有要抛下你们独自上山,只是……”叶晚警惕地环顾四周,又道:“只是天亮之前,有个黑衣人悄悄潜进了我的房间,见我醒来便仓皇逃走。我起身去追他,可那黑衣人轻功了得,一直追到天亮也没有追上。待我返回旅店时,你们已经走了。就这样,我沿着山上的路寻找,正巧看到你们三人躲进这小径旁边的草堆里。本想再看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哪知你们居然敢发暗钉偷袭‘无影剑’裘玉霖!”

    “这个……”郭青羞赧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就是裘玉霖。只是想弄上几身别派的衣裳混进少林……”话没说完,山上传来“咚……咚……”的钟声,登时笼罩在整座少室山之上。“快走,马上要开始了!”叶晚大叫一声,六人快步向山门走去。

    待到钟声戛然而止,郭青等人及当世武林翘楚皆入山门,一时之间,林林总总百余人齐聚大殿之外。

    叶晚正准备寻一角落盘踞,可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句呐喊:“大哥,就是他!就是那个小白脸打死了咱们六七个弟兄!”他回头一望,说话之人身着黑衣腰缠红带,手里拎着一把长柄宽刀,与昨日丧命手下的血刀帮之辈无异,暗道:真是冤家路窄,看样子这命债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

    叫喊过后,熙攘的院中顿时鸦雀无声。只见一个高壮大汉一步一实地向叶晚等人走了过来。此人右脸一条血红的长疤自额角穿眼而过直到唇下,另一只眼中却流露出极其锐利的目光。

    “阁下就是人称‘鬼面千刀’的史大雷史帮主?”叶晚站在比自己足足高出尺余的史大雷面前如小童一般,语气却丝毫未弱半分。

    史大雷声如洪钟地说道:“小子,听说你武功很高,一个人打得我血刀帮十几个兄弟死的死伤的伤?”

    叶晚道:“没错,人是我杀的。史帮主手下的人手脚不干净,抢了我的东西。而我呢,只是把东西拿了回来,顺便替史帮主教教他们规矩。”

    “规矩?!”史大雷怒道:“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就让我的刀好好教一教你,什么是江湖上的规矩!”说话间,闪烁着寒光的宽口大刀已然明晃晃地举在叶晚的头顶上,只一刹便化作一道黑影倾泻而下。这招“盘古开天”刚劲浑厚,众人纷纷嗟叹:年纪轻轻却惹上了史大雷这种人,一刀下去恐怕直接被劈成两半了。苏荷心里一颤,死死攥着郭青的手臂,却听到郭青大叫一声:“好快!”

    不料,叹息声弹指间化为了满堂喝彩。只见史大雷手上的宝刀硬生生劈进土中寸余,而叶晚不知何时闪到他的身后,将扇柄抵在了史大雷后腰上。“倘若叶某手中所持的是一把利刃,想必史帮主现下已经是个死人了。”叶晚嘴角微微上扬,回身将折扇展于胸前,又道:“既然史帮主喜欢讲规矩,那么我也讲讲我叶某人的规矩。十招之内,若是叶某胜了,史帮主即刻带着血刀帮的人滚出少林。倘若叶某输了或是你我打个平手,叶某便将这条命赔给史帮主。方才已是第一招,还有九招。史帮主,请吧?”

    其实史大雷方才全然没有看出叶晚是如何躲开那招“盘古开天”,又是如何在一眨眼的功夫出现在他的身后的,心中余悸尚未平息,偏偏又遭叶晚如此挑衅。“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拿你的命来祭我兄弟!”史大雷大吼一声,拖着长刀在地上划过半圈,右脚一踏,整个院中登时黄土漫天。只听一声大喝,烟尘之中有闪过几道光影,原来史大雷早已看出叶晚的身法与轻功远高于自己,故以飞尘作掩,趁叶晚不及防备,快刀而攻。

    叶晚早就料到他会使诈,好在史大雷的刀法并非以快见长,尽管黄沙之间只能隐约辨得身形,不过想要瞬息之间躲过刀刃还是轻而易举。二人连斗数招,此时烟尘渐渐散去,却见二人战意酣畅皆无败迹。

    史大雷朗声喊道:“算你小子还有点本事。不过就剩下这最后一招了,看来今日你是非留下这条命不可了!”

    “史大雷的最后一招只需稍加防守,叶晚必输无疑了。三郎,咱们要不要帮他一把?”苏荷悄悄从袖口顺出一枚长针,悄声问道。郭青远望过去,突然嘴角一挑:“等着看吧,这史大雷怕是要吃大亏了。”

    史大雷作为江湖前辈,几招下来竟与一年轻后生斗得难分伯仲,胸中愈发憋屈,暗中思量:“最后一招,定要结果了这小子的命。不然这往后传了出去,我血刀帮再难从江湖中立足!”便单刀向叶晚插了过去,一刹间,却在叶晚面前分成无数刀影,众人登时惊呼——“鬼面千刀”的外号正是由这一招“雪卷千刀”而来!

    叶晚望着迎面飞旋而来的刀影,轻蔑道:“哼,这也算是看家本领?”紧接着腰马一沉,左手持扇向上一顶,只听“咔嚓”一声,史大雷手上的长刀应声而落。众人哗然之际,叶晚飞身一脚正中史大雷心口,只是这一脚所使内力委实过猛,史大雷登时往后弹出丈余口喷鲜血,而叶晚也连连向后退撤数步。眼见此等场面,众口无不哑然缄默,想不到堂堂血刀帮的帮主竟会被一个年轻的后辈打得如此狼狈。

    “好!打得好!”这时人群中传出一声大喝,裘玉霖抱着长剑走到叶晚身边,笑道:“叶老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功夫精进不少呐!”叶晚被裘玉霖一夸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说笑几句便回到原处。

    众人一看,传闻中以冷血著称的“无影剑”裘玉霖竟不顾旁人地与那少年说笑,顿时议论滔天,场中一片混乱。

    叶晚一见郭青,又忍不住炫耀道:“郭兄郭兄,你知道方才那最后一招史大雷是怎么输的吗?”郭青本想隐于人海暗寻三灾道人,可现下他们六人所在一隅引来了众人目光,心有不满便白了他一眼,没有作声。阿福却兴奋地接口道:“小叶郎,你跟我们说说呗。刚才我差一点就以为你要被那血刀帮主砍成八块了!”

    叶晚朝郭青偷瞄了一眼,得意地对阿福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昨日我对郭兄使的那招?其实史大雷的‘雪卷千刀’和我那招虽然所用兵器不同,但其要领和法门却异曲同工。这类招数大多都会有一个‘死门’,一旦被对手点破,不管是千刀还是万刀,顷刻之间就会烟消云散。啧啧啧,想必这史大雷怕是要被他的徒弟们抬下少室山了。唉,你说他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我这云秀……啊不,是云清阁的少阁主……”叶晚身后传来虬髯大汉的一声长叹,自知失言,便不再往下说了。但“云秀”二字却听得苏荷心中震颤,虽是叶晚口误,但脱口说出这两个字其中必有缘由。只是正当苏荷想要开口垂询,场中喧闹戛然而止。

    “阿弥陀佛。”圆静大师从殿中缓缓走出,低头看见史大雷横卧于院落中央,神色平静如止水,只道:“慧心、慧通,你二人将史帮主扶到后院去罢。”血刀帮一众听到圆静大师吩咐,也跟随两和尚匆匆向后院走去。

    此间少林,空闻方丈座下“圆”字一辈高僧大多已是各院首座,不仅翘楚于佛禅之理,各“圆”字高僧在各自的武学上有着无可比拟的造诣。所谓“天下武学,皆出少林”,圆静此言一出,纵然血刀帮心有不忿,只得作罢。

    圆静扫视全场,又道:“除去后院的血刀一派,蔽寺所邀昆仑派、黄沙帮、龙泉府、天山派、百草宫、以及……云清阁,具已到场。那就由贫僧的师弟圆法,解释一下本次论武大会邀请众位前来的意图。”

    此时圆法从圆静身后慢慢走上前来,朗声道:“众人皆知,当今中原武林分裂割据久矣,江湖之上弱多而强寡,这便是某些别有用心之辈的可乘之机。想必诸位都已有所耳闻,南诏邪教已大举渗入中土,他们善用暗器、毒药,并且已经用此卑劣手段残害了许多中原的高手,其中也包括蔽寺的圆业大师!在场的各位都算得上是武林豪杰,借此论武大会之际,共同推举一位盟主,带领中原武林一举荡平邪教。”

    黄沙帮帮主胡文亮突然大笑:“大师,你们派人送来的请帖上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黄沙帮长期盘踞东海一带,山水环绕,易守难攻,那南诏邪教纵使再有本事也不会长翅膀飞进来。所以我等根本无需担忧此事,大师还是快将帖中所述之物拿出一观罢!”

    圆法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不过此物存于蔽寺已久,乃是当年鬼谷道人所著《五行法阵》之其一。如今中原浩劫将至,倘若此间脱颖出德才双馨之人愿承这横扫奸邪匡扶正义的武林盟主,老衲定将此卷兵书双手奉上,以示心诚。”

    胡文亮嗤之以鼻:“说了半天,还是不肯拿出来让我们瞧瞧。这盟主一位大家都心知肚明,乾元山庄的莫老庄主德高望重,在江湖上更是一呼百应,这还有什么好选的?”

    “对啊!为何不见莫老庄主呐?”众人齐声。

    “莫老庄主?”裘玉霖冷笑道:“哼!那得去问他那个不肖子莫世铭!那个畜生勾结邪教杀了自己的父亲,又将大哥莫世忠囚禁起来,独霸了整个乾元山庄。”环顾一圈,接着又道:“莫老庄主当年是何等的英雄,到头来落了这么个下场。在场的,想置身事外的,这便立刻下山去,我绝不阻拦。不过,其余留下来想争这盟主之位的,还请上前来与裘某人一战!”

    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莫老庄主便声名远赫,一杆六尺长枪不知令多少宵小贼子闻风裂胆,其枪法更是惊鸿游龙,天下少有敌手。时逢中原武林动荡,群雄纷争只为高下,江湖上血流不断。莫老庄主秉承侠者仁心,以一己之力劝说各门各派停战止戈,尽管引来不少仇家,却也因此义举受万人敬仰。

    “百草宫大弟子公孙琰,携众师弟,愿为中原武林铲除邪教!”公孙琰作了四方揖,朗声道:“当年家师在创立百草宫,为的便是潜心医术与世无争。只是纵然隐于山谷,也未能躲过动乱。那时我百草一派人稀武弱,受人欺凌,蒙莫老庄主相助方才有了今日。莫老庄主遇害,百草宫早已知晓。临行前家师嘱托,倘若事关莫老庄主之仇以及中原武林安危,百草宫定当竭力相助!裘兄,我等只愿承师志,无心盟主一位。”

    郭青听到这里心想:“听师父说百草宫弟子所练的万劫清心手也属武林一绝,为何却有意显露出本门武功低微,甘作后备之用?”便在此时,一道白影从众人中一闪而出,稳稳地落在裘玉霖面前,凛然道:“莫老庄主之仇要报,南诏邪教要诛。不过,若是龙泉府之人来做这统帅中原武林的盟主,我昆仑派第一个不答应!”此人正是昆仑派掌门人沈元。

    裘玉霖斜眼微睨,轻蔑道:“老道,听你的意思,这在场的众豪杰中只有你们昆仑一派才有资格当这盟主?”

    沈元道:“非也。昆仑修士皆为出家之人,名利如同粪土,岂有争抢之理。只因龙泉府地属渤海,远中土近番邦,其本质与那南诏之地并无不同。今日在场众多中原豪杰,唯独阁下做不得这盟主一位。”

    裘玉霖怎会听不出,沈元寥寥几句分明就是要将龙泉府推向众矢之的,登时怒喝:“找死!”众人突然听到“砰”地一声,这才发现裘玉霖的佩剑已然出鞘,这一招却被沈元手中的北斗七星剑格挡在面前。纵然裘玉霖手里的离魂剑已属世上罕有的神兵,那上古玄铁所铸的北斗七星剑却更胜一筹。沈元望着寸余之外的这把利剑,嘴角如稳操胜券般浮出一丝微笑,弹指间,北斗七星剑的剑身竟沸腾似的冒出丝丝白气,裘玉霖正要收剑,却登时被剑中一股巨大的内劲弹出数步。

    沈元依旧微笑道:“剑是为剑,亦不为剑。心生剑意,方为人剑合一。阁下虽剑术高超,可手中的剑终究只能称得上是一把兵器,并非左膀右臂。”这语气仿佛是师父对徒弟的谆谆教诲,裘玉霖怎咽得下这口瘪气,挥出长剑向地一点,又如鹰一般朝着沈元猛扑而去。二剑相接,霎时响起一连串清脆的声音。

    裘玉霖的剑法凌厉狠辣,招招直逼沈元要害之处,势威非凡。可沈元却在招数上无半点危机之意,手上通体包围剑气的北斗七星剑化作一条银蛇,任凭裘玉霖剑势猛烈,却只稍加点拨便将骤雨狂风化为万里晴空。

    二人连斗数十余招,裘玉霖不仅未占上风,出招的速度却愈发迟缓。到了第四十七招,沈元已将剑尖抵于裘玉霖剑身之上,左右轻拨,便听“砰”地一声,离魂剑重落在裘玉霖脚边。众人登时彩声如雷,实则是因裘玉霖剑法极为精妙,若非遇上沈元这等高人,实难见到如此酣畅之战。

    裘玉霖愣在原地,低头望剑。过了半晌,直到听见人群之中传来叶晚的一声呐喊,方才木讷地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离魂剑,转身而去。

    叶晚远眺他的身影渐渐隐没于人群中,心中泛起一丝酸楚。其时,少年裘玉霖为求一把绝世之剑不远千里寻至姑苏城外,去探访传闻中以铸剑之名冠绝天下的云秀山庄,不料却被当时的叶庄主告知自己早已不再铸剑。裘玉霖心意已决,只道:“身为剑客,手中之剑若非出自云秀山庄,与朽木无异。”便不吃不喝,在云秀山庄门前一跪便是三日。

    到了第四日,裘玉霖已虚弱至极,就在昏沉之际,庄门突然开启一条窄缝,半大的孩童一手捏着馒头一手端着清水从窄缝侧身钻出,递到他的面前。裘玉霖囫囵地将馒头塞进嘴里,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长叹道:“多谢小友。”转身正要离去,却听到那孩童朗声道:“我叫叶晚。爹爹说,阁下已在此三日,足见心诚。请阁下进庄说话。”

    裘玉霖在云秀山庄住了月余,闲时便同叶晚讲些江湖上的趣事听,二人关系愈发亲近。又过几日,一柄绝世之剑横空出世,取名离魂。裘玉霖得此神剑,自然是欣喜若狂,立即跑到庄外去将所学七十二路剑法演练一番。挥耍正酣之际,只见迎面飞来三颗碎石,裘玉霖挺剑一劈,碎石顷刻见化为齑粉。这时,叶晚才慢吞吞地从树后走了出来,撇嘴问道:“裘兄,你是不是要走了?”裘玉霖大笑道:“是啊!有了这把剑,往后我定会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堂来!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就拿这剑将那人的脑袋削下来。”听裘玉霖这一说,叶晚也笑了起来:“那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