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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古涧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云缓缓醒来,眼睛还未睁开,便只觉得全身剧痛,如散了架一般。不过有了疼痛,看来自己还活着。

    睁开眼,入眼就看到水母珠散发着柔光掉落在不远处,艰难地爬过去,伸手够到水母珠,光亮驱散了周围的黑暗。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好像是一条通道,一头是斜向上的堵满了乱石,另一头向里面蜿蜒,不远处拐了一个弯,就看不清楚里面通向哪里了。

    林云又躺了好一会,感觉身上疼痛好点后,右手支撑着墙壁,慢慢站立起来,大动作让他陡然间全身剧痛,“哇”一声大叫出来,差点又摊倒下去。通道顶部不高,也就一人多高,伸手去敲了敲,顶上是坚硬的岩石,没看到有向上的通道,实在想不出自己是怎么从蛇窟来到这里的。

    四周看了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不管怎样,先往里面走吧。”林云自言自语道。

    通道没有岔口,只有一条路往前,林云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到了出口。出了通道,赫然是一条个巨大的山涧,上不见顶,两边是坚硬光滑的石壁。沿着地面上的石路又往前走了估摸半时辰,隐约听到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林云惊喜交加,终于遇见人了,加快了步伐往前走。穿过一块巨大岩石中的裂缝,眼前景象惊得林云目瞪口呆。只见山涧四周布满了一种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植物,映亮了整个空间,一座宏大的石殿坐立在前方山涧之中,大殿前面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广场上面有两个人正拔剑对峙。

    林云不敢擅自上前,急忙收好水母珠,趴在一块比较靠前的岩石后面小心地看着。听文爷爷说,山中有妖怪,会变幻人形,不知道这两个是不是就是变成人形的妖怪。

    山涧里面极为安静,所以广场上两人的声音也可以清晰传到林云耳中。

    场中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红袍,手里握着一柄长剑,剑锋上泛着红芒,面容看上去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另外一名女子,是一个美貌的少妇,手里拿着一柄白芒宝剑。

    只听男子不带丝毫情感地说道:“秋雨玄音剑,想不到艳名远播的玄音仙子竟然还活着,当年你突然销声匿迹,世人皆以为你去世了,谁曾想原来是躲在这荒山古涧之中。”

    “哼!枯木老道,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那个叫玄音的少妇恨声说道。

    枯木道人缓声说道:“你我也算是正道同门,除魔卫道,当是吾辈之责任,只要你让开,我今日便不为难于你。”

    “呸!除魔卫道!说得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正道人士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们夫妻二人在这深山古涧中生活,犯你们正道人士何事,要这般赶尽杀绝,还不是想要得到那枚地心魔珠,今日我便是死了,你也别想进大殿一步。”玄音仙子挥动手中宝剑,摆出了进攻的招式。

    枯木见罢说道:“你自甘堕落与那妖物苟且,也已经是堕入了魔道了,到如今还执迷不悟,莫怪我不念同道情谊,今日就让我斩去你这妖魔道。”说着手中长剑红光更盛,身躯陡然前驱,握着手中长剑向着玄音仙子疾飞而去。

    “来得好!”玄音仙子大喊一声,挥剑应敌。

    两人缠斗在一起,耀眼的红白剑芒四射,沉闷的巨响回荡在山涧中。激斗了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双方相斗不相上下。

    玄音仙子嘲笑道:“枯木老道!五十多年不见,你的修为倒是没什么长进啊。”

    枯木道人微怒道:“莫要猖狂,接我这招。”只见枯木宝剑悬停在身前,口中低声念道咒语,剑身红光陡增,剑芒涨大了几倍,像是一柄火焰剑一样,散发着炙热的气浪,不断激荡在山涧中,整个山涧中温度突然间升高,隔着远处,仍然能够感觉到那柄剑上的热度。

    “朱雀神火!想不到你竟然连四方谷的至高法术都修行了,看样子是小瞧你来。”玄音仙子脸色凝重地说道。说话间,枯木道人的法术招式已经完成,只见枯木道人全身通红,连头发都变成红色,像一团火焰在头顶跳跃。他的那柄宝剑已经变成一只巨大的火焰组成禽鸟,那便是所说的朱雀神鸟吧。

    “去!”随着枯木道人喝声,那只朱雀火鸟竟然发出一声清脆而响亮的鸣啼,在空中一个俯身,如闪电般掠向玄音仙子。

    炙热的气息让玄音仙子如临大敌,身子快速朝后面退去,敏捷地躲过朱雀的起始一击。据说四方谷的朱雀神火总共有九击,第九击堪称诛仙的神技,远古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强大的洪荒巨兽倒在这一法术下面。

    还没等玄音仙子站稳,朱雀神火的第二击紧接到来,眼看躲闪不及,咬牙只能硬接。身子急转,秋雨玄音剑快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剑网,对着朱雀火鸟冲将而去。

    “轰隆!”剧烈的爆炸,震得山涧石壁岩石不断掉落,耀眼的光芒刺痛林云的眼睛,让他不得不回身闭眼。恐怖的火焰席卷了整个山谷,一大片发光的草木被高温火焰烧成了灰烬,连趴着的岩石摸上去都感觉烫手。

    过了好久,火焰褪去,四周都安静了下来,林云忍不住伸首瞧去,只见偌大的广场一片狼藉,被轰出了一个大坑,坑中一人,却是那名叫玄音仙子的。此时的玄音仙子全身衣袍破烂焦黑,堪堪遮挡住身上春色风光,面色惨白,萎靡至极,嘴角带有血迹,看样子受伤不轻。

    半空中的枯木老道擎着剑,指着玄音仙子说道:“你已经败了,快说出那东西的下落吧。”

    “呸!老鬼!我南玄音今日大不了不过身死而已,但是我最瞧不起你们这些自诩正道大义的伪君子,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龌龊事,想要我说出地心魔珠,妄想!”玄音仙子恨恨地吐了一口鲜血。

    枯木道人听罢,说道:“冥顽不灵,也罢,就让我毁去你这身道行,再交还给水苑湖发落吧。”说着催动空中红光宝剑,给出最后一击,漫天的红焰席卷,如潮水般回缩到宝剑,宝剑发动,发出嗡嗡声,如迅雷般疾飞而出。

    就这么死了吗?不甘心,只要再多点时间,哪怕多一天,青哥就可以进入上清境界了,到时候,青哥就可以脱离这古涧束缚,和我一起离开,游历人间了,可惜。。。。。。玄音仙子闭上了双眼,红芒映照在她哀伤的脸颊上,显得格外凄美。

    忽然,古老的咒语响彻山涧,像是古木相互击打冲破岩石的声音,山涧在剧烈抖动,从山壁中生出无数条的树藤,对着枯木的朱雀火鸟狠狠撞击上去。粗大的树藤被立马烈火灼烧,化作灰烬,又有更多的树藤飞出,奔向空中那团火球之中。慢慢的,朱雀火焰暗淡,最终熄灭,露出枯木宝剑的本体,被枯木招了回去。

    看着火焰散去后出现在空中的那个中年男子,枯木轻吐一口气:“树妖古青藤!”

    那名叫古青藤的男子,俯身将玄音仙子轻轻扶起,脱下自身外袍,与她披上,满脸愧疚问道:“阿妹,对不起,我来晚了,累得你受苦。”玄音仙子痴笑,柔柔说道:“青哥,莫要自责,你我夫妻一体,为了你我愿意。”

    一旁的枯木道人将宝剑又催动起来说道:“好一对孽障,自古人妖殊途,你二人不尊天意,为世所不容,今日我就替天行道,铲除你等妖邪!”

    青藤树妖将玄音仙子扶到边上坐下,宠溺道:“听话,乖乖坐着。”玄音仙子如少女般羞涩,微红着脸颊,轻轻点头。青藤回身向枯木说道:“老鬼,今日你伤我爱妻,我定然不会饶你,受死吧!”说完身形急闪,猛然攻向枯道人。

    早有准备的枯木道人催动宝剑,与青藤树妖在空中交斗在一起。

    青藤树妖之前因为爱妻被打伤,暗自着急,不顾反噬,运用妖族秘术强行突破到上清境界,但是体内气息不稳,与枯木道人这种早已进入上清境的高手交手,渐渐地落了下风。一不小心,被枯木抓住了破绽,一脚踢在胸前,古青藤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青哥!”见青藤树妖落败,玄音仙子凄叫一声。

    倒地的古青藤沾地弹起,捂着胸口,缓解胸口那股灼热的气息。脸色凝重地望着枯木道人,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枯木老鬼,你费尽心思来到这深山古涧,不就是要找地心魔珠吗?今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这地心魔珠。”青藤树妖说完,张开嘴吐出一枚圆润的褐色珠子,珠子无光,很像一颗普通的泥丸,除了珠子周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黑色烟雾,实在看不出这珠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是枯木道人见了那珠子以后,整个人身体紧绷起来,脸上升起谨慎之色,而且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种眼神,林云之前在那条肥遗巨蛇的眼中液见过。

    另外一边,青藤树妖一口鲜血喷在那颗地心魔珠上面,右手托举着珠子。地心魔珠开始快速转动起来,狂风大作,吹得青藤树妖衣服咧咧作响,一条青色的犹如细丝的光线链接着青藤树妖的右手和地心魔珠,青藤树妖体内元炁被地心魔珠连绵不断地吸收过去,随着被吸走越来越多的元炁,青藤脸色泛白,托举的右手已经微微晃动,眼看青藤树妖就要支撑不住了,这时地心魔珠终于吸足了元炁,整个珠子周围的黑气浓密的像墨水一样般涌动,缓缓升到半空,在青藤树妖的头顶转了一圈后,射向了枯木道人。

    枯木道人此时也催动起朱雀神火诀,一声清脆鸣啼,火鸟朱雀又一次出现在山涧中,体型甚至比之前的还要大,枯木道人是用上全力了,成形后的火鸟朱雀立马朝着地心魔珠飞翔而去。

    山涧上空一红一黑相对飞驰,红色的神火朱雀展开巨大的火翼,庞大的身躯给人一股强大的威压。相比来说,被黑雾笼罩着的地心魔珠显得格外的渺小,那么不起眼,像是在神火朱雀的火海中飘荡的一叶扁舟,一不小心就会被吞没烧成灰烬。

    两股力量终于在半空中撞在了一起,没有轰天裂地响动,也没有耀眼的光芒,仿佛就像是泥丸入水一般,只有轻微“噗”一声,地心魔珠整个射入神火朱雀体内,然后神火朱雀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萎缩,后来越来越快,体形庞大的神火朱雀不断被地心魔珠吞噬着,那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地心魔珠,竟然浑然不惧朱雀神火那足以烧化岩石的恐怖高温。只不过几个呼吸间,地心魔珠在吞食完最后一点神火朱雀的火焰后,没有任何停顿,又朝枯木道人飞将去。

    施法者在施展神火朱雀诀后,会将全身元炁汇聚幻化出神火朱雀,此时施法者与神火朱雀元炁与精神相通,这样做好处就是此招的威力可以提升数倍,对敌反应更加迅速,不好的地方就是一但神火朱雀受损,施法者感同身受,会遭到功法的反噬,轻则精神萎靡,体内元炁全空,重则影响修炼根骨,修为境界跌落,至此再难前进。

    所以枯木在神火朱雀被地心魔珠吞噬后,全身元炁瞬间被抽空,被地心魔珠一撞,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珠子上传来,枯木道人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地心魔珠用剑弹开,此时脸上没有一丝血丝,惨白的吓人,身体再也不受控制,从空中掉落下去。

    掉落中枯木道人见地心魔珠又朝自己飞来,如果再被魔珠击中,怕是一身的修为和血肉,都会被吸食干净。勉强从怀中掏出一瓶弹药,一股脑倒进嘴里,左手变出一张纸符,不甘地看了一眼飞来的地心魔珠,知道事当如今,以自己现在身体状况,已经难以再有作为了,必须立刻离开。但是心中泛起强烈的不甘,自从知晓地心魔珠的消息后,准备了多年,习得四方谷至高法术神火朱雀诀,今时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废了巨大代价才破开这深山古涧的上古阵法得以进入,但是自己还是低估了地心魔珠的威力,今日没有得手,下次要进来怕是不知要等到何时了,实在是难以平复心中的不甘。

    地心魔珠一瞬间就到枯木道人跟前了,知道再犹豫就真得来不及了,一咬牙用力咬破舌尖,一丝鲜血激射而出,溅在纸符上面,口中念道:“乾坤无极,瞬行千里!”纸符噗一下冒出火焰燃烧起来。一个光圈在枯木身子底下展开,在地心魔珠快要撞上时,一瞬间光芒闪动,带着枯木道人消失不见,空中只剩纸符燃烧后飘落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