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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 出征之滋事

    一连三月陆续有人找蓝晚切磋.起初蓝晚还有些相信直到她近几日不敌,屡战屡败居然还有人来切磋。蓝晚瞧着自己磨破的手背,手掌已然长了一层薄薄的茧。她猛然坐了起来“圈套,这是个圈套。”说罢便大步朝着主帅营帐走去。

    蓝晚撩起帐帘问道“见过将军,不知将军近来火气可消?”

    张钦道“我何曾有气?”张钦心想,这丫头虽迟钝,但总归还是有几分脑子,他摸了摸胡须看向蓝晚。

    蓝晚瞧着张钦的模样冷笑道“哼,将军若无气,那为何我已承认技不如人他们还要同我比武?”蓝晚想,自己可能是个傻子现在才发觉被人摆了一道。

    张钦垂下手臂故作怒意起身说,军中将领个个出类拔萃,许是一时间技痒,我这便叫人斥责他们。”蓝晚瞧着张钦那模样连敷衍都敷衍的不干脆。

    你倒是叫啊,半晌了也没个决断。蓝晚想此刻若是她与张钦对峙倒是显得有些斤斤计较,先前是她踢伤张荇在先后又当着其他将领的面驳了张钦的颜面,总归是她有错在先。她心中踌躇再三问道“老将军要如何才肯就此作罢。”

    张钦缓缓起身瞧着面前的丫头一双凤眼格外清澈,虽揖着手可她眼中方才闪过的一丝不甘倒是叫他看得透彻。他背过身缓缓道“马厩中有一匹青骢(cōng)烈马,此马是我路过边塞之时,友人所赠。通性有灵且桀骜不驯。若你可令它心悦诚服,此事便就此作罢。”

    张钦想,这马连最好的驯马师都束手无策就连他被这马跌落在地都无计可施。若不是他爱马,早就把这马炖了还给马畈。

    “好,一言为定。”蓝晚想,不过就是训马好歹是她折腾马。她松了松心,露出一抹笑意。

    穿过巡防营便是马厩,马厩中有不少稀有马匹是军中将校的爱驹。蓝晚瞧着马匹个个头大颈短,体魄强健。枣色的鬃毛搭在马背上随风摆动,一名打扫着马厩的士兵见有人前来立即上前迎接道“蓝小公子前来看马?”

    蓝晚点了点头,跟在士兵身后绕着马厩一一简绍着马匹,马弁[mǎbiàn]眸中闪烁,言辞间满是自豪。

    您看这匹是焰猿騚(qián)因它的四蹄全白前上阵之后犹如烈焰燃烧故得此名。

    这匹是坚甲驒(tuó)因它有白色鳞状斑纹故得此名。

    这匹是赤魇駯(zhū)因它是所有马匹中唯一一个黑嘴的马故得此名。

    这匹是鲤鲫兔騟(yú)它是唯一一匹紫色马也是小将军的爱驹。

    ……

    蓝晚耳朵听着马弁[mǎbiàn]的简绍,可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看向末尾的一间马厩。厩中有一匹白色马面颊泛着淡青色,乳白色鬃毛虽已打结但丝毫不影响毛发透亮浅红色的眼睛微微耷拉却感知到外人的靠近变得炯炯有神。

    蓝晚不解道“为何将此马单独关着?”

    马弁[mǎbiàn]解释道“小公子有所不知,它不喜与其它马匹共处,凡是同它在一个马厩里的马不是不吃不喝便是被踢伤咬伤故单独饲养。”

    蓝晚瞧着马厩干草旁的血迹又问,为何给它拴着脚链?

    马弁[mǎbiàn]解释道“此马不喜人近身,一旦靠近狂吠不止还踢人。上次我给它洗澡硬生生被它踢伤了腿骨将养了一个月,方可下地行走。”说罢马弁[mǎbiàn]心有余悸身体略微颤了颤。

    蓝晚走上前去打量眼前的马匹因为没及时清理与旁边马厩里的马二下对比显得邋遢。她心想,张钦这个老狐狸果然不是吃素的,表面上说无事,实际上打着训马的幌子叫她出丑。若是训好了马自然可以息事宁人,但若是训不了,怕是往后得被人牵着鼻子走。她回头看向马弁[mǎbiàn]吩咐道把它的脚镣打开。”

    马弁[mǎbiàn]眉眼慌乱,哆嗦道“这这……一旦打开,势必会被踢伤,小人……”

    蓝晚瞧着马弁的模样心想,张钦这老狐狸成心给她下了一个套,连日夜与马匹相伴马弁眼下连靠近这马匹都不敢,想来这马不止伤了一个人,或许那老狐狸也吃过这马的亏所以才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她。横竖都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我接着便是。蓝晚走近马弁摊开手掌道“罢了,我自己来。”

    马弁恭敬的递上钥匙,不往后退三步,靠在一旁马厩栏杆上瞧着蓝晚的身影一前一后。他想,这蓝家小公子是不要命了吗?若是若是他受伤,主帅定会责罚他。可是……马弁收回刚迈出的右脚,心想这人先前得罪了小将军眼下刚好可以为小将军出气,到时小将军定会保他。想到此处马弁悬着的心早已落下,他嘴角泯起的唇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活该”二字。

    马儿感受到有外人靠近呼啸着嗓音身躯发出几丝颤抖,蓝晚见马儿极不情愿晃动着手中的钥匙朝着马儿说“我知你桀骜不驯我也没想训你。但你既生而为马自是有你的不同之处。一路随军至此想必你记得来时去路。若你不喜这里我可放你归去。若你愿留下日后我亲自养你。现在我要解开你的脚镣你若伤了我只怕无人敢放走你。”

    说罢,马儿方才沸腾的身躯安静了不少,蓝晚一步一落眼睛望着地面余光瞥向马儿。攥紧的拳浸出些许汗水,叫蓝晚手中握着的钥匙来回打滑。

    她想,这马到底是兽类,若此刻她防备之意太过明显道叫马儿察觉她心思不纯。于是她松了松手臂,笑着靠近马儿。

    果然如她想的一般。

    既是桀骜不驯又怎甘心枷锁囚于一身。它脚腕的镣铐因血迹生锈,许是马儿日日挣扎才叫铁锁锲入皮肤,后又无人敢医致使铁片与血肉黏在一起。

    蓝晚拨开锁链凭着感觉摸了摸发现没伤及骨头。他松了口气用袖子带过额上的汗珠缓缓起身道“我替你卸了镣铐但你腿有伤。既是放你走便要你安然无恙。这几日我会为你换药待你腿脚好了再议。”

    马弁[mǎbiàn]瞧着蓝晚居然完好无损的从马厩中走了出来朝他笑了笑,一时瞠目结舌。

    他居然无事?这马莫不是痴傻了。他掂量着蓝晚离去的背影,难以置信的朝着马厩走去。

    “啊,啊。”二声嘶吼回荡在马厩内,马弁顾不得栓紧缰绳,捂着裤裆朝着外头跑去,留下的马儿粉色的瞳孔映射出一地的液体,时不时发出几声沙哑的鸣啼,似是在嘲笑一般,满是不屑。

    蓝晚回到营帐后瘫跪在了地上方才她是真怕那马一蹄子将自己给甩飞出去。她苦笑一声,好在这马真的通性,若非如此蓝晚也想不到别的原因,能叫这马放下戒心接纳她。

    七日之后蓝晚站于营地后方的一侧瀑布之下朝着士兵问道“这便是最近的水源?”

    士兵道“正是,此处虽是下游有些小但风景极佳。”

    蓝晚回到军营后便匆匆赶往马厩。“现在你的腿好了我今日去了最近的水源,若你要洗澡去哪里最好,这是我从那里摘回来的果子你顺着气味便可寻到。”

    马弁[mǎbiàn]以为蓝晚只是说说而已,可当他发觉她真要放了此马大惊失色道“蓝小公子,这可是老将军的爱驹您若是放了它小人没法交代啊。”

    蓝晚道“你不必忧心是老将军吩咐我来训马若要追责你推给我便是。”

    一声马鸣响彻军营束缚已久的马儿扬起前蹄,鸣叫之声振聋发聩似是寻得自由的喜悦又像是在发泄积压已久的怨气。

    张荇闻得鸣叫声疑惑道“这便放走了?”

    士兵慌乱道“将军,将军,不好了,小公子放走了您的那匹宝马。”

    张钦道“都放走了,你才来通报。有什么用?我说方才那声马鸣是哪儿来的。去去去,给我养好其他的马”

    士兵见张钦并未发怒便躬身退了出去。一旁的张荇见状冲进营帐内问道“爹,你这般纵着他,意欲何为?”

    张钦道“我看着这小子喜欢多宠宠有问题吗,你要是生的那般水灵我也纵着你。”

    “……”张荇一时间无言以对,压着怒火退了出去。他心想,爹该不会真的喜欢这小子吧,这小子除了人模狗样的哪儿好?

    夜间凉意翻涌,辗转反侧的蓝晚起身走出营帐外瞧见一人也站在营地一旁恭敬道“先生也没睡?”

    秦源柔声道“没有,想出来走走。”

    蓝晚笑着说“这里的风景真好,比在家中自由。先前在私塾以为先生只擅诗词。现在看来,是学生狭隘了。先生之谋略,博通古今。”说罢蓝晚便揖着礼以表少时在私塾不敬的歉意。

    秦源拍了拍蓝晚的胳膊示意她无事片刻后笑道“先前我只知我的学生是蓝家二姑娘擅作情诗。可现下看来她还能文能武且好学好问。”

    瀑布下的两人瞧着山间景色,一处山谷内刚出生的小鹿嗷嗷叫着谷间微风似是感激新生的到来,伴随着鸣叫吹拂在月下两人的影子上,其中一个低矮的影子发冠上的系带随风飞扬不断在身旁的影子上来回晃动。高挺的影子侧过目,静静的看向一旁的人儿。

    “一大清早的,你们嚷嚷什么呢?叽里呱啦的!吵的人头疼”张荇怒吼着走向帐外。

    一群围在营帐前的士兵听到话音纷纷四散而去,守在帐子前的士兵道“回小将军,那匹马自己回来了。”

    张荇眉毛微微一挑反问道“我爹最喜欢的哪匹?”

    士兵道“对,今儿个一大早,那马洗干净回来绕着营地跑大家都看见了。”

    张荇黑着脸嘴角暗暗发力道“带我过去。”

    张荇跟在士兵身后绕过营地大步走向训练场。

    一团团围着的士兵聚集在一起纷纷议论着。

    “你说这蓝家小公子是个什么人?”

    “不知道,我就觉得这个小子来者不凡。连主帅都难以接近的马,那小子居然可以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将马给放走了。”

    “关键不是放走,重点是她给放走了,这马还能自己回来?你说奇不奇?”

    “谁说不是呢,你还别说,这马洗干净以后可真俊俏,那毛色,我都想摸一摸。”

    “别想了,依着我看这马迟早会被蓝家小公子收入麾下。”

    张荇一路过来,听着士兵间的议论面色已然泛紫眼中眸出的戾气多了几分他怒斥道“都闲着没事干?”

    众人见张荇怒气冲冲便纷纷结队绕着训练场跑了起来。

    张荇命令几个士兵围住马儿,他纵身跃上马背抓紧缰绳。张荇此刻想,不就是一个小白脸,还想训马,等下辈子吧。我一定要证明给爹看,他就是个废物。想到此处,张荇握紧的缰绳用力了几分眼中满是驾驭之色。

    一旁的士兵担忧道“小将军,你可下来吧,别被这马伤了。”马儿嘶吼着狂奔试图跌落骑在背上的男子。男子见马儿脾气执拗,不停的挥动着手中的马鞭。

    蓝晚只是路过此处,却不曾想大老远便听着马儿鸣叫之声,声音太过熟悉令蓝晚皱着眉头朝着训练场吼道“张荇,你给我下来。”

    张荇瞧着蓝晚大老远便跑了过来随即跳下马背。朝着蓝晚走去。

    蓝晚绕过张荇未理会他,反而目光凝聚看到马背上裂开的皮毛问“你伤了它?”

    张荇回过头反问“你这话倒是可笑,马鞭打过的也算伤?”

    蓝晚瞪了张荇一眼随即转过身担忧的瞧着马背上的伤痕。

    张荇见蓝晚傲慢无礼反问道“你什么意思,为了一个畜生同我找茬?”

    蓝晚怒斥道“你说它是畜生?我怎觉得只会挥动马鞭的人,才不像个人。”

    张荇哂笑道“它是我爹的马,我想怎么训怎么训,几时轮得着你管。”

    蓝晚冷笑一声说“是吗?若你是我的马,便跟我走。”

    “这……那马是跟着小公子走了?”士兵们站在一旁,瞧着马儿跟在蓝晚身后走出了训练场。

    “可不是吗,那马居然当着小将军的面,跟在蓝晚身后。”

    ‘你们别说了,快点跑起来,没看到小将军脸色越发不好了吗。’士兵闻声纷纷朝着训练场外跑去,场内留着的张荇攥紧手中的马鞭,注视着蓝晚离去的背影。

    蓝晚蘸取药膏涂抹在马儿背上柔声道“一味的奋起反抗,受伤的只会是你。罢了,我同你讲什么道理。他们说你现在还不到壮年,须得多养养。往后我不会圈着你,你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

    士兵匆匆下马朝着张荇说“报……早上出去巡防的一队士兵没有回来!”

    “随我去找。”张荇见状扔下手中的马鞭随即招来鲤鲫兔騟(yú)跃上马背,带着一队士兵匆匆出营。

    张钦营帐内各位将领站于一侧他缓缓起身道“张荇是何时去的?”

    其中一位将领道“是昨日未时”

    张钦见张荇一夜未归担忧道“速速去请军师”

    蓝晚站于营地一侧听见马蹄声不由回头,只见马儿嫩白的毛发满是血迹马蹄所过之处夹杂着血腥味她瞳孔骤然一缩问道“你怎么浑身是血,受伤了?”

    蓝晚在马儿背后来回查勘片刻后发现没有伤口随即有些疑惑。

    马儿伸展舌尖呼啸着的嗓音微微发出喘息,随后它前脚跪于地面,身躯趴在地上,嘴角咬着蓝晚的衣袍示意她快上马背。

    蓝晚见状疑问道“是要……驮我去什么地方?”

    蓝晚半信半疑的趴在马背上,马儿随后狂啸一声飞驰起身。蓝晚握紧缰绳趴在马背上呼喊道“我还不会骑马,你确定我不会……颠下来……啊……”

    这是蓝晚第一次骑在马上,耳畔传来风的呼啸声,身边二侧的景色因为马儿的速度一闪而过,她慢慢的直起身,随着马儿的前后跑动,调整着坐姿。因为没有马鞍蓝晚只得夹紧双腿避免自己被马儿甩下。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它随即放慢了速度试图给主人一点时间调整姿势。

    一路疾驰,穿过营地后侧一方瀑布,进入峡谷,峡谷内一片树林夹杂着血腥味,蓝晚不由的屏住呼吸。几个士兵尸体被砍伤,其中一截小腿被丢弃在树林边,上边爬着啃咬着的几只鬣狗看见了生人,护着眼前的食物发出咆哮声对峙。

    蓝晚拍了拍马背示意马儿此处不能久留,须得找个安全之地,可马儿停在此处并未离去,反而将蓝晚耸下马背。蓝晚见马儿模样顺着它的视线朝着一块巨石走去。

    “这是张荇?“他胸膛前身中一箭贯穿背部,手臂二侧均有刀伤,大腿一侧似是缓缓流出血迹。蓝晚摇晃着张荇“醒醒,你醒醒,怎么回事?”

    张荇缓缓睁眼虚弱道“中计了,快去,快去找主帅救人……”

    蓝晚见张荇昏迷不醒,胸前伤口须得尽快处理,她撕扯下几段衣衫,粗粗包扎之后将张荇拖上马背,她拍了拍马儿说道”你先驮他回去,我去看看情况。”

    待马儿离去,蓝晚便听到了另外一匹马儿的嘶号凄楚哽噎令蓝晚觉得不妙。

    四只鬣狗将马儿围困在石壁前,马儿后蹄散发的血味令它们口中唾液滴落在地上,满眼都是侵吞。

    一只鬣狗按耐不住冲上前去咬着马儿的缰绳,另外一只见状扑上马背啃咬,马儿狂甩马背,一脚踹飞其中一只鬣狗,可连夜来的围堵已叫马儿精疲力尽,不到片刻便倒地不起嘴角散发的咈哧声,越来越弱。

    蓝晚见马儿危在旦夕,顾不得思考,捡起士兵丢落的一截断抢,朝着鬣狗刺去,其中一只鬣狗眼被刺瞎,倒地翻滚嚎叫着,另外三只见有新的猎物靠近便蓄势待发。

    蓝晚心想,都是禽兽若此刻我强攻必被它们瓦解,鬣狗都是团体作战,对,可破它们锐气。想到此处蓝晚趁着另外三只鬣狗不备,一枪朝着瞎眼的那只刺去,一声嚎叫伴随着鬣狗倒下。另外三只鬣狗见同伴死去,满眼杀戮死死盯着蓝晚。它们眼神交流齐齐冲着蓝晚扑去。

    “痛…”鬣狗牙齿犀利,所咬之处留下灼热痛感,令蓝晚额间布满汗珠,她一拳打掉咬在胳膊上的鬣狗冲到死去鬣狗身前拔起断枪将鬣狗的血液涂抹于面上,撒向周围,随后将鬣狗的头颅盯死在石壁之上。

    其中一只鬣狗见状低声吼叫,片刻后朝着谷内深处奔去。蓝晚扯下衣衫,紧紧勒住手臂,朝着马儿走去。

    “还能站起来吗?”蓝晚仔细查勘着马儿身前的伤,将鬣狗的血迹涂抹在马儿周身。马儿感受到了主人的气味强忍着痛意站起身。

    “我知你想驮我回去,但你此刻的伤太重,看你的模样我就知道你是张荇的爱马,是叫鲤鲫兔騟(yú)对吧,张荇他已经回营,你先回去搬救兵。”蓝晚说罢拍了拍马背示意它尽快回去,否则天色将暗倒时只怕山间野兽不知还有多少。

    蓝晚瞧着鲤鲫兔騟的背影心想,她是不是也该给自己的马起个好听的名字。她边想这边走到山谷间拔下一株止血草敷在伤口处,后又嚼着几株藤黄,减少口中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