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4
雪亮呆了一阵，这个朱朱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所认识的朱朱，就算在当游戏土管的最“恶”时候，她也往往是温言调解，而非强行执法。
他匆匆追上去，“我帮你拿包。”
“不用。我每次出远门都只背包，不拿箱子，就是要确保我能靠自己背负所有重量，不用请求任何人帮忙。”面色很冷地说完这句话后，朱朱就急匆匆往前走，根本不搭理雪亮。
她回到旅馆，却不上楼，将背包放在大厅后，就径直去往厨房地下的冷库，存放各个尸体的地方。雪亮好奇地跟在后面。只见朱朱镇定自若地掀开床单，仔细观看每个死去的人的脸，甚至还捏了捏。
雪亮终于忍不住问：“你不害怕吗？”
“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尸体可不会故意伤人。”
“有理。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有法医学知识？”
“我看看会不会有人装死，小说里有这样的情节。我不是傻子，也不是要把小说生硬套进现实。只是，每一种可能都要检查一遍。威尔在哪里？”
“不知道，我一直跟着你。他今早喝多了酒，老萧又一直挑衅他，所以他才会——”
“你的意思是，萧忆晨错了？因为威尔有枪，大家就得服服帖帖的？容不得任何忤逆？”
“当然不是。我是担心你，你不明白吗？”雪亮走近几步，试图拥抱她。朱朱却侧身躲开了。
“我想问他一个问题。我一直在想，枪是怎么从保险柜里跑出来的。”
刚出门，就看见那三人在院子里说话。看着像威尔正试图说服他们什么，效果却不太好。自从萧忆晨死了，大概所有人都有些忌惮威尔，不再像之前一样信任他。胭脂水紧紧贴在三木旁边，萧忆晨的悲剧好像令他们和好了。
朱朱开门见山，直接问：“你的枪，是你自己从保险柜里拿出来的，对不对？不管它是怎么到了胭脂手上，总之是你从保险柜里取出来的。”
威尔沉默了几秒。可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胭脂水问：“可是怎么取？不是说那种保险箱没有完整的密码不可能打开。”
“密码一直都在威尔手里。设定密码时，萧忆晨输完他那一半密码之后，威尔只要删了重新输就行了。”
胭脂水：“朱朱姐真聪明，我就想不到。”
“我要是聪明，就不会——我只是多看了几本书。”
威尔说：“没错，枪是我拿出来的。杀人犯就在身边，我怎么可能交出武器？但是，换枪给胭脂的人不是我。我把枪放在床头，不知道被谁偷出来了。”
朱朱点点头，自顾自地走回旅馆。
威尔对雪亮说：“她越发不正常了，可能这种不正常才是她的真实面目。你知道她想干什么吗？”
“我猜，她想找出真凶。”
“不能提取指纹DNA，没有专业侦查知识，她就凭看过几本小说来查案吗？”
雪亮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朱朱又走回来了。
她说：“这几天我一直在等，等着外界救援，等着专业人士，等着某个更聪明更强大的人来解决问题，唔，仔细想想，我这辈子都在等一个骑士来救我。”
雪亮：“我愿意——”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就是自己的骑士。不管能不能成功解救自己，我总要努力去试一次。小鱼儿的手机，谁知道在哪里？我要做一个试验。”
比目鱼的手机，雪亮收在前台。
雪亮：“设陷阱邀请我们来山庄的人，可能会在招募比目鱼他们时露出破绽？”
“我想的不是这个，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去解锁，然后把他的手机内容在电脑上备份，你们用电脑查看。我去做另一个试验。”朱朱说完就去冷库用比目鱼的指纹解锁手机，再拿回来连上电脑。
雪亮问：“你打算做什么试验？”
“小鱼儿的手机和仙仙的是同一款，我去试试，在木地板上能不能摔碎。”
“好，那我和你一起去。记得要两两一起行动。”
朱朱迟疑一下，“分析资料，找线索，是你擅长的，你留在这里更好。”
“我先陪你去，回头再看手机资料。”
威尔说：“行了。你快查查到底是什么人招募的兼职管家，又是怎么骗两个小孩的。我陪朱朱去，一定会看好她。”
这不像是说保护，倒像是说监视。雪亮看着朱朱，朱朱点点头，朝电梯走去。
仙仙的房间。朱朱朱朱将手机从床头的高度丢下去，毫发无伤。再加了点力气试一次，还是没事。再站到床上，扔下手机，金属部分多了一个新的小坑，但其它地方仍然好好的。她把手机放在地上，假装走路不小心踩到的样子，用力踩了一下，那手机还是没多大变化。
朱朱看看自己的帆布鞋，又看看威尔的皮鞋，说：“你踩一下试试。”
“我怎么可能破坏证物？”
“你连枪击证人的事都做了，何况破坏证物。”
威尔似乎想要发怒，但又忍了下来。“那件事，只是意外，我并非故意——说到底，若不是凶手设计把我们困在这里，这些都不会发生。真正的罪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凶手。”
“所以你现在是和我一个阵营的？”
“那得看你是不是凶手。你要试试看仙仙手机是不是故意摔碎的？”
“对。”
威尔像踩烟头一样踩着手机揉了好几下。这下手机确实裂了，但只是多了两三条缝，并未像仙仙的手机屏幕一样碎成蜘蛛网。“凶手摔碎手机，是怕别人发现手机上的内容吧。难道仙仙死之前拍下了凶手的照片？”
“假如他能打开手机，不管是照片还是其它什么，只要删了就好。所以，我想给萧忆晨的那条信息并不是凶手发的。”
“很好，既然那条信息是仙仙发的，我就没有嫌疑了，她是在我走了以后才死的。”
朱朱心想，你走了也可以回来。不过，没有说出来。
威尔又说，“仙仙说过，她的手机有时候指纹识别会失灵，要我给她重新买一个。所以可能，凶手试图解锁手机，却失败了。这个手机我来保管，只要拿回实验室恢复数据，凶手大概就现形了。”他说的是放在床头柜上的仙仙的手机。
朱朱欲言又止。威尔：“你想说什么？”
“假如有法医、各种科学检测、通讯数据搜查，估计很快就能抓到凶手。”
“这不废话吗？”
“凶手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你到底想说——哦，你的意思是，他会迅速杀完他想杀的人，在信号恢复警察到来之前消失。那你做这个实验有什么用？浪费时间。”
“人为了自己的命拼尽全力，算是浪费时间吗？再说，我可以假装能修复手机，看看谁会着急。”
“你不早就说过，你不擅长这些，谁会上当才怪。”
虽然这么说，下楼后威尔却抢在朱朱前面宣布了试验结果，并说朱朱能修复手机。朱朱一圈看下来，并没有谁表现出惊慌之色。
另一头，雪亮介绍说找出了给比目鱼提供工作的公司，以及临时上司给他发的各种邮件指示，没有什么异样。而且在不能联网的情况下，也没法继续往下查。
凶手就在剩下的几个人当中。这句话虽然没有人说出口，但空气中迷漫着恐惧和怀疑的味道。威尔叫了三木和他一起，带着简易担架和一个小拖车去把萧忆晨也搬过来放进冷库。胭脂水也和他们一起去。
朱朱拿上仙仙的手机，转身准备上楼回自己房间。
雪亮连忙把她忘记的背包拿起来，说：“等我跟你一起。”
朱朱顿了一下，说：“好。”
“你生我气了？为什么？”电梯里，雪亮问。
“没有。”
“明明就有。快说快说。”
“你那么聪明能发现我在生气，那为什么没有发现，我自愿被关押并不能洗脱嫌疑，甚至还有可能下一个死？”
“这是萧忆晨跟你说的？”
“是。然后我自己也想了想，他说的对。”
“我不是没想到这些可能。但是在这些可能之上，更大的可能是威尔失控，你看他确实失控了。暂时听他的把你关起来，只是缓兵之计。其实中午我正在劝说威尔放你出来。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个，但如果老萧能柔和一点，就不会……”说话间，雪亮抓住她的手。朱朱稍微挣扎了一下，在他的坚持下作罢。
走出电梯，朱朱叹了口气，“如果他能柔和一点，就不是他了。”
两人进了朱朱的房间，坐到阳台的沙发上。朱朱将雪亮推开一些，“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
“仙仙死之前，是不是也给你发信息了？”
雪亮沉默了几秒，“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她的手机很大可能是被凶手摔碎的，这个威尔刚才已经说了。他推测是手机里有什么能暴露凶手真面目的东西。但我的疑问是，凶手为什么不干脆把她的手机拿走？”
“因为少了手机，会引起我们的怀疑。不如假装摔碎更自然一些。”
“没错。但我们就算怀疑，又能怎样？我们封闭在查姆山庄里，不能靠这几个人肉眼搜查那么一大片土地寻找手机，也不能调取仙仙手机的云备份。”
“凶手不确定密室什么时候就会被打破，为了避免刑侦人员重点查仙仙手机。”
“这是一种可能。但我有种感觉，当密室打开之时，一切就都结束了。可结束时不知还有几个人能活着。”
“你的意思是，凶手想隐藏的东西，是我们可以凭借自己在被封闭的现状下找出来的。比如，仙仙给凶手发过信息。咦，你不会是怀疑我吧？你这推理不对呀，假如我是凶手，那我直接把信息删了就好。”
“手机电脑上的删除，从来不是真正的删除。就目前而言，这个聊天软件，在删消息的时候，会留下一条记录——信息已删除。”
“好吧，这个你是行家。昨晚，她确实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但是我当时都睡着了，根本没有回复她，早上才看见。”说着，打开手机给朱朱看。
朱朱看了一眼雪亮的手机，确实跟他说的一样。仙仙也约他一起去破除孤单寂寞冷，和给萧忆晨发的差不多。下面也确实没有他的回复。
“萧忆晨和威尔争执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也收到了？”
“我怕你多想，以为我跟仙仙有什么。我可是清白的。你快把她的手机修复，看看到底有什么秘密内容。”
“我做不到。修复手机什么的，我根本不会。”
“所以这是一个陷阱？你太坏了，居然怀疑我，还骗我。快哄我一下。”说着，又贴了过去。
朱朱红着脸挪开了一点，“我不是怀疑你，是怀疑所有男人都收到了仙仙的邀约。在已经死了好几个人的情况下，仙仙不可能不关门睡觉。而凶手也不可能预先知道半夜能敲开仙仙的门，除非他们是先发信息约好的。”
“有道理。这些你和威尔说了吗？最好由他出面检查大家的聊天记录。”
“没有。”
“你怀疑他？”
“我讨厌他。从一起玩游戏开始就讨厌他，总是一副‘我有钱，所有人都应该来奉承巴结我’的样子。默默比他有钱多了，也没见像他这么狂。”朱朱又叹了一口气，“现在就更加讨厌了，要是他现在死在我面前，我根本不会伤心，甚至可能挺开心。但是，我不认为他是策划了这一切的凶手。细心耐心，他根本不具备。何况，像他这样在现实里能名正言顺欺压别人的人，不需要靠暗中杀死那么多人来发泄恶意。”
“你还学过犯罪心理？”
“我看过美剧。还有，很多心理学书籍，为了自救。”
“那依你的分析，我像凶手吗？”
“像。设计了整件事的人，需要聪明、有耐心，但他的性格又不喜欢直接跟人对抗。你很符合。”
“哎呀，你还真敢说。现在剩下的人，除了威尔之外，不是每个人都符合你的描述吗？包括你在内。”
“我是最不可疑的好不好？仙仙不好女色，就算好女色，她历来讨厌我，也不可能邀请我上床。所以我没有办法知道半夜敲门她会开。”
“排除威尔，三木和胭脂可以互相作证，所以我最可疑？”
朱朱严肃地点点头，三秒后自己憋不住笑了一下。“三木和胭脂完全有可能给对方作伪证，还有可能趁一人熟睡时一人行动。他们就在仙仙隔壁，去仙仙的房间很方便的。你不是想不到，只是想听我说出来，三木最可疑，对不对？”
雪亮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当作回答。
天擦黑的时候，两个人把仙仙的手机留在朱朱房间里，并布置好陷阱，然后下楼去找吃的。这次，小泥人还没少。凶手彻底放弃了这种黑暗戏剧手法？还是不是他亲手杀的人就不算在内？
雪亮约了威尔在餐厅谈话，朱朱则去厨房煮东西。
雪亮讲完他们的推测——仙仙有可能在死前给凶手发了信息。“这下你不怀疑朱朱了吧？”
威尔说：“这只是让嫌疑人变多了。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她也是可以截取信息的。”
“不管怎样，检查大家的手机是个突破口。”
“可以一试。同时，你继续跟紧她，不管她闹出什么响动，有你在旁边把控我才放心。”
大厅那边响了一声，然后一股凉风吹进餐厅。接着听见说话声和脚步声，是胭脂水和三木回来了。正好朱朱也端着一盘食物从厨房出来。
威尔讲了最新的推测，然后说：“请大家把手机拿出来互相检查，看仙仙死前都给谁发了信息。”
朱朱和胭脂水将手机解锁展示，并没有在仙仙死之前和她聊天。而威尔和仙仙的最后一条信息大概是九点多，那个时候威尔还没去仙仙房里。
三木一边打开手机一边说：“仙仙昨晚也给我发了信息。大意就是要我过去陪她，我拒绝了。然后删除了我们的聊天内容。因为我担心胭脂看见会生气。”
胭脂水说：“是的，刚才他跟我坦白了。但就算三木收到仙仙的邀约也不能证明什么，她又不是只发了一个人。无论如何，等仙仙的手机修好，就什么都知道了。朱朱姐，手机修好了吗？”
“修了一部分，还没完全好。”
“那等修好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先回房了。”
朱朱委婉提醒，“有的人变幻莫测，不要太相信你看到的形象。”
威尔直接说：“今晚最好所有人单独睡、锁好门窗，半夜不要出门也不要让人进房间。”
三木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沉默，跟在胭脂水后面上楼。
威尔也很快回房。
特意磨蹭了一个多小时后，雪亮和朱朱回房。仙仙的手机还是原样放在茶几上，朱朱偷偷藏起来用于录像的电纸书，也没有拍下任何人闯入的画面。看来没人上当。
雪亮说：“也许凶手打算半夜再来偷，我留下来保护你吧。”
“不用。要是他来了，我一定会在死之前给你们留下真凶的线索。”
“别说傻话。”
“好了，其实这个陷阱太笨了，只要稍微了解一点我的职业就不会上当。我并不觉得凶手会来，只是想要把所有的办法都尝试一下。”
“真的不要我留下？”
“真的。”
雪亮呆了一阵，这个朱朱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所认识的朱朱，就算在当游戏土管的最“恶”时候，她也往往是温言调解，而非强行执法。
他匆匆追上去，“我帮你拿包。”
“不用。我每次出远门都只背包，不拿箱子，就是要确保我能靠自己背负所有重量，不用请求任何人帮忙。”面色很冷地说完这句话后，朱朱就急匆匆往前走，根本不搭理雪亮。
她回到旅馆，却不上楼，将背包放在大厅后，就径直去往厨房地下的冷库，存放各个尸体的地方。雪亮好奇地跟在后面。只见朱朱镇定自若地掀开床单，仔细观看每个死去的人的脸，甚至还捏了捏。
雪亮终于忍不住问：“你不害怕吗？”
“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尸体可不会故意伤人。”
“有理。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有法医学知识？”
“我看看会不会有人装死，小说里有这样的情节。我不是傻子，也不是要把小说生硬套进现实。只是，每一种可能都要检查一遍。威尔在哪里？”
“不知道，我一直跟着你。他今早喝多了酒，老萧又一直挑衅他，所以他才会——”
“你的意思是，萧忆晨错了？因为威尔有枪，大家就得服服帖帖的？容不得任何忤逆？”
“当然不是。我是担心你，你不明白吗？”雪亮走近几步，试图拥抱她。朱朱却侧身躲开了。
“我想问他一个问题。我一直在想，枪是怎么从保险柜里跑出来的。”
刚出门，就看见那三人在院子里说话。看着像威尔正试图说服他们什么，效果却不太好。自从萧忆晨死了，大概所有人都有些忌惮威尔，不再像之前一样信任他。胭脂水紧紧贴在三木旁边，萧忆晨的悲剧好像令他们和好了。
朱朱开门见山，直接问：“你的枪，是你自己从保险柜里拿出来的，对不对？不管它是怎么到了胭脂手上，总之是你从保险柜里取出来的。”
威尔沉默了几秒。可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胭脂水问：“可是怎么取？不是说那种保险箱没有完整的密码不可能打开。”
“密码一直都在威尔手里。设定密码时，萧忆晨输完他那一半密码之后，威尔只要删了重新输就行了。”
胭脂水：“朱朱姐真聪明，我就想不到。”
“我要是聪明，就不会——我只是多看了几本书。”
威尔说：“没错，枪是我拿出来的。杀人犯就在身边，我怎么可能交出武器？但是，换枪给胭脂的人不是我。我把枪放在床头，不知道被谁偷出来了。”
朱朱点点头，自顾自地走回旅馆。
威尔对雪亮说：“她越发不正常了，可能这种不正常才是她的真实面目。你知道她想干什么吗？”
“我猜，她想找出真凶。”
“不能提取指纹DNA，没有专业侦查知识，她就凭看过几本小说来查案吗？”
雪亮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朱朱又走回来了。
她说：“这几天我一直在等，等着外界救援，等着专业人士，等着某个更聪明更强大的人来解决问题，唔，仔细想想，我这辈子都在等一个骑士来救我。”
雪亮：“我愿意——”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就是自己的骑士。不管能不能成功解救自己，我总要努力去试一次。小鱼儿的手机，谁知道在哪里？我要做一个试验。”
比目鱼的手机，雪亮收在前台。
雪亮：“设陷阱邀请我们来山庄的人，可能会在招募比目鱼他们时露出破绽？”
“我想的不是这个，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去解锁，然后把他的手机内容在电脑上备份，你们用电脑查看。我去做另一个试验。”朱朱说完就去冷库用比目鱼的指纹解锁手机，再拿回来连上电脑。
雪亮问：“你打算做什么试验？”
“小鱼儿的手机和仙仙的是同一款，我去试试，在木地板上能不能摔碎。”
“好，那我和你一起去。记得要两两一起行动。”
朱朱迟疑一下，“分析资料，找线索，是你擅长的，你留在这里更好。”
“我先陪你去，回头再看手机资料。”
威尔说：“行了。你快查查到底是什么人招募的兼职管家，又是怎么骗两个小孩的。我陪朱朱去，一定会看好她。”
这不像是说保护，倒像是说监视。雪亮看着朱朱，朱朱点点头，朝电梯走去。
仙仙的房间。朱朱朱朱将手机从床头的高度丢下去，毫发无伤。再加了点力气试一次，还是没事。再站到床上，扔下手机，金属部分多了一个新的小坑，但其它地方仍然好好的。她把手机放在地上，假装走路不小心踩到的样子，用力踩了一下，那手机还是没多大变化。
朱朱看看自己的帆布鞋，又看看威尔的皮鞋，说：“你踩一下试试。”
“我怎么可能破坏证物？”
“你连枪击证人的事都做了，何况破坏证物。”
威尔似乎想要发怒，但又忍了下来。“那件事，只是意外，我并非故意——说到底，若不是凶手设计把我们困在这里，这些都不会发生。真正的罪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凶手。”
“所以你现在是和我一个阵营的？”
“那得看你是不是凶手。你要试试看仙仙手机是不是故意摔碎的？”
“对。”
威尔像踩烟头一样踩着手机揉了好几下。这下手机确实裂了，但只是多了两三条缝，并未像仙仙的手机屏幕一样碎成蜘蛛网。“凶手摔碎手机，是怕别人发现手机上的内容吧。难道仙仙死之前拍下了凶手的照片？”
“假如他能打开手机，不管是照片还是其它什么，只要删了就好。所以，我想给萧忆晨的那条信息并不是凶手发的。”
“很好，既然那条信息是仙仙发的，我就没有嫌疑了，她是在我走了以后才死的。”
朱朱心想，你走了也可以回来。不过，没有说出来。
威尔又说，“仙仙说过，她的手机有时候指纹识别会失灵，要我给她重新买一个。所以可能，凶手试图解锁手机，却失败了。这个手机我来保管，只要拿回实验室恢复数据，凶手大概就现形了。”他说的是放在床头柜上的仙仙的手机。
朱朱欲言又止。威尔：“你想说什么？”
“假如有法医、各种科学检测、通讯数据搜查，估计很快就能抓到凶手。”
“这不废话吗？”
“凶手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你到底想说——哦，你的意思是，他会迅速杀完他想杀的人，在信号恢复警察到来之前消失。那你做这个实验有什么用？浪费时间。”
“人为了自己的命拼尽全力，算是浪费时间吗？再说，我可以假装能修复手机，看看谁会着急。”
“你不早就说过，你不擅长这些，谁会上当才怪。”
虽然这么说，下楼后威尔却抢在朱朱前面宣布了试验结果，并说朱朱能修复手机。朱朱一圈看下来，并没有谁表现出惊慌之色。
另一头，雪亮介绍说找出了给比目鱼提供工作的公司，以及临时上司给他发的各种邮件指示，没有什么异样。而且在不能联网的情况下，也没法继续往下查。
凶手就在剩下的几个人当中。这句话虽然没有人说出口，但空气中迷漫着恐惧和怀疑的味道。威尔叫了三木和他一起，带着简易担架和一个小拖车去把萧忆晨也搬过来放进冷库。胭脂水也和他们一起去。
朱朱拿上仙仙的手机，转身准备上楼回自己房间。
雪亮连忙把她忘记的背包拿起来，说：“等我跟你一起。”
朱朱顿了一下，说：“好。”
“你生我气了？为什么？”电梯里，雪亮问。
“没有。”
“明明就有。快说快说。”
“你那么聪明能发现我在生气，那为什么没有发现，我自愿被关押并不能洗脱嫌疑，甚至还有可能下一个死？”
“这是萧忆晨跟你说的？”
“是。然后我自己也想了想，他说的对。”
“我不是没想到这些可能。但是在这些可能之上，更大的可能是威尔失控，你看他确实失控了。暂时听他的把你关起来，只是缓兵之计。其实中午我正在劝说威尔放你出来。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个，但如果老萧能柔和一点，就不会……”说话间，雪亮抓住她的手。朱朱稍微挣扎了一下，在他的坚持下作罢。
走出电梯，朱朱叹了口气，“如果他能柔和一点，就不是他了。”
两人进了朱朱的房间，坐到阳台的沙发上。朱朱将雪亮推开一些，“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
“仙仙死之前，是不是也给你发信息了？”
雪亮沉默了几秒，“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她的手机很大可能是被凶手摔碎的，这个威尔刚才已经说了。他推测是手机里有什么能暴露凶手真面目的东西。但我的疑问是，凶手为什么不干脆把她的手机拿走？”
“因为少了手机，会引起我们的怀疑。不如假装摔碎更自然一些。”
“没错。但我们就算怀疑，又能怎样？我们封闭在查姆山庄里，不能靠这几个人肉眼搜查那么一大片土地寻找手机，也不能调取仙仙手机的云备份。”
“凶手不确定密室什么时候就会被打破，为了避免刑侦人员重点查仙仙手机。”
“这是一种可能。但我有种感觉，当密室打开之时，一切就都结束了。可结束时不知还有几个人能活着。”
“你的意思是，凶手想隐藏的东西，是我们可以凭借自己在被封闭的现状下找出来的。比如，仙仙给凶手发过信息。咦，你不会是怀疑我吧？你这推理不对呀，假如我是凶手，那我直接把信息删了就好。”
“手机电脑上的删除，从来不是真正的删除。就目前而言，这个聊天软件，在删消息的时候，会留下一条记录——信息已删除。”
“好吧，这个你是行家。昨晚，她确实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但是我当时都睡着了，根本没有回复她，早上才看见。”说着，打开手机给朱朱看。
朱朱看了一眼雪亮的手机，确实跟他说的一样。仙仙也约他一起去破除孤单寂寞冷，和给萧忆晨发的差不多。下面也确实没有他的回复。
“萧忆晨和威尔争执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也收到了？”
“我怕你多想，以为我跟仙仙有什么。我可是清白的。你快把她的手机修复，看看到底有什么秘密内容。”
“我做不到。修复手机什么的，我根本不会。”
“所以这是一个陷阱？你太坏了，居然怀疑我，还骗我。快哄我一下。”说着，又贴了过去。
朱朱红着脸挪开了一点，“我不是怀疑你，是怀疑所有男人都收到了仙仙的邀约。在已经死了好几个人的情况下，仙仙不可能不关门睡觉。而凶手也不可能预先知道半夜能敲开仙仙的门，除非他们是先发信息约好的。”
“有道理。这些你和威尔说了吗？最好由他出面检查大家的聊天记录。”
“没有。”
“你怀疑他？”
“我讨厌他。从一起玩游戏开始就讨厌他，总是一副‘我有钱，所有人都应该来奉承巴结我’的样子。默默比他有钱多了，也没见像他这么狂。”朱朱又叹了一口气，“现在就更加讨厌了，要是他现在死在我面前，我根本不会伤心，甚至可能挺开心。但是，我不认为他是策划了这一切的凶手。细心耐心，他根本不具备。何况，像他这样在现实里能名正言顺欺压别人的人，不需要靠暗中杀死那么多人来发泄恶意。”
“你还学过犯罪心理？”
“我看过美剧。还有，很多心理学书籍，为了自救。”
“那依你的分析，我像凶手吗？”
“像。设计了整件事的人，需要聪明、有耐心，但他的性格又不喜欢直接跟人对抗。你很符合。”
“哎呀，你还真敢说。现在剩下的人，除了威尔之外，不是每个人都符合你的描述吗？包括你在内。”
“我是最不可疑的好不好？仙仙不好女色，就算好女色，她历来讨厌我，也不可能邀请我上床。所以我没有办法知道半夜敲门她会开。”
“排除威尔，三木和胭脂可以互相作证，所以我最可疑？”
朱朱严肃地点点头，三秒后自己憋不住笑了一下。“三木和胭脂完全有可能给对方作伪证，还有可能趁一人熟睡时一人行动。他们就在仙仙隔壁，去仙仙的房间很方便的。你不是想不到，只是想听我说出来，三木最可疑，对不对？”
雪亮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当作回答。
天擦黑的时候，两个人把仙仙的手机留在朱朱房间里，并布置好陷阱，然后下楼去找吃的。这次，小泥人还没少。凶手彻底放弃了这种黑暗戏剧手法？还是不是他亲手杀的人就不算在内？
雪亮约了威尔在餐厅谈话，朱朱则去厨房煮东西。
雪亮讲完他们的推测——仙仙有可能在死前给凶手发了信息。“这下你不怀疑朱朱了吧？”
威尔说：“这只是让嫌疑人变多了。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她也是可以截取信息的。”
“不管怎样，检查大家的手机是个突破口。”
“可以一试。同时，你继续跟紧她，不管她闹出什么响动，有你在旁边把控我才放心。”
大厅那边响了一声，然后一股凉风吹进餐厅。接着听见说话声和脚步声，是胭脂水和三木回来了。正好朱朱也端着一盘食物从厨房出来。
威尔讲了最新的推测，然后说：“请大家把手机拿出来互相检查，看仙仙死前都给谁发了信息。”
朱朱和胭脂水将手机解锁展示，并没有在仙仙死之前和她聊天。而威尔和仙仙的最后一条信息大概是九点多，那个时候威尔还没去仙仙房里。
三木一边打开手机一边说：“仙仙昨晚也给我发了信息。大意就是要我过去陪她，我拒绝了。然后删除了我们的聊天内容。因为我担心胭脂看见会生气。”
胭脂水说：“是的，刚才他跟我坦白了。但就算三木收到仙仙的邀约也不能证明什么，她又不是只发了一个人。无论如何，等仙仙的手机修好，就什么都知道了。朱朱姐，手机修好了吗？”
“修了一部分，还没完全好。”
“那等修好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先回房了。”
朱朱委婉提醒，“有的人变幻莫测，不要太相信你看到的形象。”
威尔直接说：“今晚最好所有人单独睡、锁好门窗，半夜不要出门也不要让人进房间。”
三木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沉默，跟在胭脂水后面上楼。
威尔也很快回房。
特意磨蹭了一个多小时后，雪亮和朱朱回房。仙仙的手机还是原样放在茶几上，朱朱偷偷藏起来用于录像的电纸书，也没有拍下任何人闯入的画面。看来没人上当。
雪亮说：“也许凶手打算半夜再来偷，我留下来保护你吧。”
“不用。要是他来了，我一定会在死之前给你们留下真凶的线索。”
“别说傻话。”
“好了，其实这个陷阱太笨了，只要稍微了解一点我的职业就不会上当。我并不觉得凶手会来，只是想要把所有的办法都尝试一下。”
“真的不要我留下？”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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