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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电话

    也许是解决了心魔,也许是身边有个人,也许是酒精摄入麻醉了神经,总之,当晚无事。

    两个人睡到十点多才起,冯超凡被人催着回公司签一个合同,临走时说了一句话,把周无咎惊到炸。

    “自从你换了电话号码之后,一个来月了,你妈联系不到你,找我要过几次你的电话,我刚才发给她了。”

    这种感觉是,突然之间自己的手脚就不听自己使唤了。

    自己应该打个电话给父母呀!怎么能没想到?

    直到冯超凡推门离开之后很久,周无咎一直处于一种木然的状态,仿佛自己的穿越就是假的,指挥身体的还是原主。

    他既没有想好和老妈该说什么,也无法控制身体拨出那个号码,就一直等待那个一会儿会肯定突然响起的电话。

    可惜这个预估会立刻响起的电话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动静。

    他不由得在心里猜测:老妈那边是没看见冯超凡的信息?是在开会?生病了?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甚至中午忘了进食,烦躁不安地不想做任何事。

    周无咎有一种身体不属于自己的幻觉,大脑想让身体去做的事,但身体顽固地逃避了这种念头。

    不听指挥的身体自顾自地到卧室吹了半小时空调(他的两房一厅只有卧室有空调),又自顾自地到客厅消耗体力,俯卧撑、平板支撑、原地小跳.....

    直到手脚发软,耗尽体力。

    才又坐在沙发边缘,把自己的上半身探出了沙发,看着自己的汗水滴在地上,发呆。

    直到手机突然响起,周无咎的脑袋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制止了自己思考。

    手啊脚啊什么的,自顾自地行动,接通了标识为妈妈打来的视频电话。

    一张略有憔悴的中年美妇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是开心、温暖的笑容。

    “妈。”

    老妈问他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为什么换了电话也不告诉老妈,说给他转了一万元,让他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如果过得不舒服就回家云云,不要着急赚钱,家里不缺他赚的钱之类,啰嗦了半个多小时。

    接通电话,他又一次感觉也许自己的穿越是个假象。

    自己此刻就是身体原主,像是没有了身体控制权一样,唯唯诺诺地说不出话来,只会说“嗯”“好的”。

    电话接通十五分钟之后,自己的身体才从胸腔憋闷、眼眶酸涩的状态中解放出来,到结尾时说起“老妈你也保重身体,我今年过年肯定回家。”时,自然、肯定、贴合。

    唯爱与亲情不可辜负!

    那时好像有一层阻挡在灵魂与肉体之间的薄薄的壳“啵”地一声碎裂了,身体与灵魂合为一体。

    ......

    那段“有毒”的记忆像是被屏蔽后刚对自己开放了权限。

    原先骨子里的烦躁不安,像是得到了彻底的安抚,接完电话就消失了。

    这是身体里原主残存的灵魂碎片的期待吧!

    原来,自己兜里的钱还会以每个月一万的速度增加。

    原来,父母的期盼与现实中困顿的鸿沟,才是原主看破尘世的死结。

    这一段记忆,周无咎前些日子试着挖掘过后,没敢再去触碰。

    因为,那些记忆里附加着各种压抑、绝望、暗黑的DEBUFF,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原主的抑郁残念。

    它能够附加在记忆里感染自己。

    现在原主的残念彻底消散后,自己从记忆库里调出相关画面,已经不再有特殊的情感,自己能以正常的心态理解、消化。

    这些来自被原主刻意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原本带有羞愧、负罪、恶心的画面,如今看起来也让他出虚汗。

    其中有他面对暗恋对象的不作为:

    谢竹音送给他自己最美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巧笑嫣然,他傻笑;

    谢竹音和他两个人在星湖边看萤火,映照着月光,水面月影万点,身边垂柳千条,谢竹音对他说:“真美呀。”

    他觉得眼前景色平常,只有你的笑颜在这里时才最美,说不出话来。

    谢竹音在校园的草地上告诉他,自己爱上一个师兄,问他怎么办?他说:“你还小,别谈恋爱。”当晚失眠,觉得人生绝望。

    毕业后一年的除夕,别人的佳节,他的苦难日,打电话给谢竹音,说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两个人都在等对方先挂电话。

    周无咎看得蛋疼,这个傻笔,永远没有胆量说“我爱你。”

    有种你别失眠啊。

    ......

    还有他对现实的不接受:

    他发出的DEMO收到了五条回复。

    一条说:你的歌曲很好,但不适合我们家歌手。他只能在心里反击:屁!我是参照他过往的曲风订制的好吗?

    三条说:你的歌曲不符合主流市场的审美,而且我们无法理解你的歌词,拒收。他心里说,这比你们家歌手唱的其中一部分口水歌强多了好吗?

    最后一条说:请考虑换个行业,写歌不适合你。

    他沉默地说在心里,老子作曲系毕业的,你有没有耳朵。

    他想等其他公司的合同来打他的脸,等了几个月,等了个空气。

    郁气堆积。

    ......

    后来他还是帮工作室的大佬做了洗歌的单子,他本意是想测试自己到底能不能做音乐,但他拿到钱时痛苦不能自已。

    洗歌就是抄袭!能骗法律,骗不过自己的内心。

    他无法面对自己对信仰的背叛,无法当完再立。

    他把洗歌赚来的一万两千元,又捐给了红十字会。

    最不能原谅自己的那个人,往往就是自己。

    周无咎:淦,原来你真做了!

    ......

    再往后,境况逾下:

    来自同学朋友的问候,来自亲戚的鼓励,全都被他当成是嘲笑。

    谁的信息也不回,谁的电话都不接,最终自闭。

    周无咎感慨,我是到了四五十岁才没朋友的,你二十多就开始预见性的自己做减法,真聪明!

    周无咎:淦,为什么我在流眼泪?

    ......

    觉得心头烦闷浓郁、无法消解,周无咎迫切地想找一首能治愈的歌。

    点开熊猫音乐APP,随便点了几首歌,完全不是需要的类型。

    他抱起吉他,收拾心情,轻声吟唱:

    “暴风雨来临那一天,

    迷途的羔羊还没回来,

    铁匠铺传来了叮当叮当声,

    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丰盛的酒席已准备好,

    尊贵的客人还没来到,

    熟睡的女儿露出笑靥,

    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

    被刽子手砍下了人头,

    魂魄还能留恋最后九秒,

    第七秒时突然从梦中惊醒,

    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

    这首没有副歌的歌曲有一种神奇的抚慰人心的能力。

    朴实的歌词坚定地治愈一切艰难困苦。

    也治愈了周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