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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寻花 留白 ②

    继业二十一年二月廿三

    烈日掀起的热浪使让苏九栀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哈...好热...好渴...好累...”在高温下行走,几乎透支了苏九栀的体力,汗水早就浸透了身上的衣服,让步子变得更加沉重,她强撑着身子走在戈壁之中,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少年看着身后站都站不稳的女孩,不禁叹了一口气,“不用勉强自己的。”

    “赫赫炎官张伞,啾啾赤帝骑龙。安得雷轰九地,会令雨...起千峰...”话音刚落女孩感觉眼前一黑,扑通倒了下去。

    “喂!”少年急忙闪身过去接住晕倒的女孩,“怎么还有人晕倒前念诗的。”

    “这是保持头脑清醒的办法。”苏九栀强撑着答道,随即便不省人事了。

    殷子初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见他随手在地面一点,一颗沙枣树竟拔地而起,眨眼间一片绿洲就这样被创造出来。少年轻轻将冷毛巾敷在苏九栀的头上,随后解开衣领开始为她擦去汗液。

    看着女孩呼吸变得平稳开始安稳的睡去,殷子初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就这样静静看着她。他是很欣赏她的,从她不甘屈服命运的样子里,他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殷子初想那些事情居然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也曾经晕死在戈壁里,为了饱腹上街乞讨。那些旅途都很辛苦,但是也遇到了不少旅伴。他还记得他是怎么离开那些旅伴的,这不禁让他有些后悔,如果直到那是最后一次见面,对他们温柔些该多好,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他又变成自己一个人了。女孩一个翻身,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臂弯里。他看着女孩的睡脸愣住了,眼神中竟然充满了柔情,这一小小的动作突然让他发现他似乎并不是是孤身一人。他想去替女孩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悬在空中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眼神也变得逐渐坚毅。“抱歉。”少年小声说道。

    “砰!”的一声爆炸惊醒了女孩,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篇陌生的村庄之中,四周不断传来亚人的哀嚎和木屋被大火燃烧的噼啪声。

    “爹爹?阿娘?”苏九栀在人群之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只见广陵侯朝着面前一个漆黑的身影深深一拜,苏九栀刚要起身就被两个亚人拦了下来。

    女孩望着那骇人的眼神,简直跟野兽捕食的样子一模一样。“好饿...饿...”他们嘴里不停念叨着,一步一步向女孩靠近。

    “爹爹,阿娘?救我!”女孩吓得瘫撕心裂肺的喊道,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响。

    突然一把长枪贯穿了亚人的躯体,炽热的鲜血淋了女孩一脸。“大人,这一只似乎没有受到影响。”持枪的军士说道。

    “这一只?”苏九栀不解,为什么府里的军士会用只作为量词来衡量自己,直到她接着地上血液的反光才发现,那是一张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亚人女孩的脸。

    苏九栀一脸不可置信,自己怎么突然变成了亚人。思考间,广陵侯夫妇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与记忆中的不同,似乎眼前的双亲要更年轻一点。“阿娘在哭?”

    “侯爷,难道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救我们的孩子吗?”

    “夫人,你也不希望我们还未出世的孩子就饱受先天病的折磨吧,这也是无奈之举。”

    说完广陵侯走到了“苏九栀”的身前说道:“小丫头,我也是没办法,你的亲人已经被灾厄侵蚀掉了,本来你也活不下去,不如用你的命换我未出世孩子一个健全的人生。”说完便示意下属,将她带走。

    得到命令的军士拿出一个黑色的麻袋缓缓走到“苏九栀”身前。

    “爹爹!”苏九栀突然惊醒过来,此时天已经黑了,殷子初就在不远处往火堆里添着柴火。

    “做噩梦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坚持不住就不要硬撑了。”殷子初问道。

    相处的这几天里,殷子初着实有些佩服女孩是毅力。

    “没事。”九栀揉了揉酸痛的关节,比起这些她更在意这几天里她从来没见过眼前的少年吃一口饭,喝一次水,甚至他都不曾休息过,若不是她自己的身体素质似乎强于常人,她早就倒下了。

    “公子?我们不是在一片绿洲里吗?”

    “睡迷糊了吗你?这哪来的绿洲?”

    “是吗?好吧,难道公子你不需要吃饭和睡觉吗?”

    “嗯?完全不需要,你把我当作至高无上全知全能的神明看待就好了。”殷子初看着眼前的篝火苦笑道,“在获得这个身份和权能的同时,我失去了作为生物该有的一切感情,除了‘存在’我什么都感觉不到。”说完他愣了一下补充道:“大概吧。”。

    苏九栀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低声说道:“至高无上的神明?你知道这是哪吗?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神明了。”

    “是的吗?谁知道呢。”

    “你真的全知全能吗?”

    “差不多吧。”

    “什么都知道?连明天会发生什么都知道?”

    “现在也有不知道的。”

    “哦~那就不算全知全能。”

    “啧,你话好密,赶紧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苏九栀看着眼前少年的双眼,她从那双眼睛中看不到丝毫波澜,那双眼睛就如一潭死水一般平静的让人害怕,“你不会趁我睡着偷袭我吧?”

    “赶紧睡,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做掉你。”

    “啧。睡就睡。”苏九栀气鼓鼓的翻过身说道。

    夜晚总是喜欢控制着人们的思绪。或许白天的奔波可以让苏九栀暂时顾不及过去,一到晚上尤其是深夜,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所有的问题全部会被放大,然后越想越烦躁不安,甚至会暗自流泪。

    “你还好吧?”听到啜泣声的少年问道。

    女孩轻轻摇着头说道:“公子,你能离我近一点吗?”

    殷子初坐在了她的身边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曾有一位大师跟我说:‘即知一切法,不得不失,不来不去。’不来不去来自佛语,谓法之本性无去来往复也。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

    “真是的,明明没比我大多少说起话来像老谜语人爷爷一样。”

    “说不定我早就有老爷爷的岁数了呢,小丫头。”殷子初压着嗓子学着老人的语气说道。

    “诶?真的假的?”见对方没有回应苏九栀也没再说什么小声说道,“晚安。”

    大魏西部边境城市定远郡王封邑乌敬继业二十一年二月廿四

    “哇——”

    苏九栀望着高达数百丈的城墙惊叹的出神。(一营造尺≈31厘米一丈≈十尺)

    “这就是传闻中阻挡业兽的壳鳞壁吗?”

    “灾厄过去才仅仅百年,人们居然自以为是的认为刻上了祁寿和勘难的石板挡得住业兽,不吸取历史的教训只会迎来二次毁灭。”殷子初冷冷的说道。

    “祁寿和勘难是指灵龟与神龙吗?没想到护国神兽居然还有名字,但是直呼它们的名字是不礼貌的吧?”

    “嘶,我跟它们很熟,像贞德一样熟。”

    对于这种描述方法苏九栀也是头一次见,贞德?好像是西方鲁昂王国宗教里的圣人?好像在繁荣期也是一个比较出名的人,虽然因为灾厄的到来,为了尽快恢复城市建设,加大发展生产,发展军用科技,国际史已经鲜有人了解了。苏九栀记得她好像之前在书里看到过,贞德好像是被火刑烧死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殷子初,所以,他刚刚是企图通过低语笑话来活跃气愤?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殷子初清清嗓子继续说道:“祁寿和勘难是少数加入了国主麾下的魔兽,迫于当时的社会压力身为魔兽的他们并没有被授予什么官职。国主将自己的力量分给它们之后便赐予了祁寿和勘难这两个名字。所幸后世的皇帝还是给它们赐予了爵位。其实它们完全没有必要当什么所谓的护国神兽的。”殷子初的语气变得不禁伤感起来。

    “这样啊。据说灵龟与神龙,在邙山战至力竭,最后将自己的血肉注入邙山之岩,先民从邙山取岩造壁,我们才得以存续下来。”

    “壳鳞壁确实包含他们的遗骨,但是如今真正的壳鳞壁大多被用在行都和各地首府,剩下的部分,因为数量稀少被达官贵人高价收走,现在应该就摆在不知谁的宅邸里展览。这样的偏远县城只是空有其名,而无其实。”

    “那如果业兽来犯...”

    “别说业兽,哪怕是魔兽来袭,都会轻易导致这里灭亡,现在人们都自顾不暇,一个县城的存在与否是不会有人在意的。”

    “这样...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正好遇到了兽潮,会留下来帮他们吗?”

    “如果兽潮里有业兽的话,我会负责清理掉其中的业兽。”

    “那其他魔兽呢?”

    “魔兽和灵力者,动物和人类都是这个世界的重要一环,我对哪一方的介入都会破坏平衡。”

    “这样啊。”

    经过数十年的恢复,乌敬的科技水平已经恢复到了近代的水平,甚至已经出现了售卖数码产品的店铺。街道上络绎不绝的电车和人群让九栀不禁有些紧张,她也只能紧紧跟在少年身后。

    二人走在路上,苏九栀知道,她的面相、衣着和灵魂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哪怕是那树上的鸟儿,台架上的沙子,都用鄙夷的目光注视着她。仿佛是在质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聚拢的目光越来越尖锐,她甚至听到了嘈杂的辱骂声,她拼命想遮住自己的脸,她撕下戴在头上的破兜帽,放下她系着的头发,散落的银发遮住了她的右眼,看着变得狭隘的视线,苏九栀竟感到一丝安心。

    那顶破帽,似乎夹带着什么东西,随着风被吹远了。

    殷子初见状拉起她的手,在一家名为引魉的典当行门前停下了脚步,端详片刻便走了进去。

    “小少爷,欢迎光临鄙店,请问是要买东西吗?我这可是当了好多值钱的小玩意儿。”二人一进门掌柜就迎了上来说道,从他的眼神之中殷子初感觉到了一丝恶意。

    “不,我当东西,这些。”殷子初将财宝放在当铺台子上说道,“多少?”

    当铺掌柜看到这些珍贵的财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哎哟,哎哟,不得了,不得了,这种成色可不多见。”虽再嘴里念叨着不停念叨着可他的视线却是不是稠向眼前穿着华丽的少年和穿着破烂的瘦弱少女形。

    “哎哟,这位客官,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钱哟。”掌柜摸着小胡子说道,“嘶,这样我看我们也有缘,不如这些我给你算二十贯如何?”

    二十两!听到这个数目九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贯就是一千文,二十贯那岂不是两万文钱。”九栀在一旁扒拉着手指头算道,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了。(一文≈0.2元,一贯=一千文=一两)

    真是离谱他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殷子初也没想道对方提出了如此离谱的价格:“就二十两?”。

    “哎哟,这位少爷,二十两很多了,在这乌敬你问问谁家能有二十两元子啊,那我再忍忍痛,给你二十五两如何?”掌柜擦了擦眼镜说道。

    两万五千文!九栀难得睁开了半睁着的眼看向殷子初。

    殷子初咂咂嘴,这掌柜是把他当成了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想要好好赚一把。“二十五?你要是想去衙门喝茶,出门左转,不想去就给我老实点。”殷子初玩弄这手里的珠宝漫不经心的威胁道。

    “哎哟,哎哟,少爷息怒,我也就是开个玩笑,少爷这些财宝啊,可以换二百多两还不止。”这时掌柜的才发现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少爷并不一般。

    “也罢,就取整二百两吧。”少年说道。

    哇!二百两!那岂不是有二十多万文!九栀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现金还是扫码?”

    “现金。”

    掌柜很快拿出了十张印有二十贯的宝钞,“小少爷,虽说是丫鬟,但是那毕竟也是少爷的脸面,您看这...”

    少年看着眼前的掌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多嘴。”

    掌柜接着笑着说道:“小少爷,您这一身行头,可比那些财宝值钱,您要是需要,我可以给你找好的出处。”

    “知道了。”殷子初头也没回的回道,“还看什么,走了。”少年晃了晃女孩的脑袋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掌柜。”

    “哦?能被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答谢,我才该说声谢谢的。”掌柜也不知道为啥,只要看着苏九栀感觉心情都变得舒畅了。

    待二人离开后,掌柜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恶狠狠的说道:“嘁,贵族。”

    二人回到之前的店铺里,“给她来一身你们这最好的衣服。”殷子初说道。

    “呃...最好的?”店员看着眼前这个衣着破烂的女孩不由得发出了疑问。

    “嗯,最好的。”殷子初靠在前台说道。

    “啊,好的,这边可以给一下尺码吗?”

    “诶?我不知道啊。”苏九栀求助的看向殷子初。

    “嗯?你居然不知道?身高四尺一寸七分,胸围两尺五寸一分,腰围一尺八寸五分,臀围两尺五寸八分,你真的有15岁吗?营养不良吗?”殷子初漫不经心的吐槽道。(一裁衣尺≈34厘米一丈=十尺=十寸=十分)

    一听到对方及其准确的报出了自己的三维苏九栀脸噌一下就红了:“没有!我还要过一段时间才15岁!讨厌!公子讨厌!”

    接着九栀就被带了进去。店员看着女孩湛蓝而又略带桃色的双瞳不由得称赞道:“好漂亮的眼睛,怪不得给小少爷迷成这样,这谁看了不迷糊。”

    话一出九栀羞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摆摆手吞吞吐吐蹦出几个“没有。”

    “呐,我说你家的小少爷是从哪来的?”

    “不知道,再说他也不是什么‘我家的’”苏九栀红着脸说道。

    “嘿嘿,不知道吗。好吧好吧。”

    殷子初看着墙上挂着的中山装样式的衣服说道:“给我那一套这个吧。”

    听到这句话店员不由得有些诧异:“好,不过这个一般都是根据尺码定做的。”

    “没关系,你随便拿一件给我吧。”

    殷子初接过店员手里的衣服,一瞬见变成了合适的尺码,还没等店员来得及反应,衣服已经穿在了少年的身上,随之在衣角淡金色的鳞片纹路随之显现,这一幕不禁惊呆了店员,她一脸惊讶的问道:“客官,还有这种灵技吗?”

    殷子初没有说话晃了晃手里换下的衣服示意对方把它装起来。

    二人说话的时候苏九栀也已经换完衣服出来了,殷子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锵锵!这位少爷!您瞧瞧这可是最近最流行的仿古制的小衣服,您瞧瞧这改制的淡紫色宋抹刚到腰部的微妙感,上面的梨花可是由名家缝制的,您再看这汉制的短裙,现在的大小姐们都喜欢这样的款式,您再瞧瞧这双棕色的小皮靴可是由上等魔兽的皮制成的。您看看这褙子,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等级的上号绸子。”店员兴奋的讲解道。

    “但是...”苏九栀拉着衣领说道,“我感觉这些都有点大啊。”

    “emmm,那没办法了,我们店里最小的尺码就这么大了,再小就要去童装店了。”

    “无碍。”殷子初说着将手放在了苏九栀的胸口。

    “诶?公子?这不合适吧?起码在这里还是不合适的。这样做不好吧。”

    “行了,闭嘴。”说话间,衣服尺码慢慢变小,直至成了最合适的尺码。

    带着苏九栀的店员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公子,这个裙子会不会太短了,感觉下面凉飕飕的。”九栀有些羞涩的说道。

    殷子初看了看说道:“没事的。”说完就把苏九栀整个人倒立着提了起来,只有裙边因为重力微微下垂,整个裙子都处于了一个“反重力”的状态,“我在你身上加了一点点小魔法,走光不了。”

    “知道了知道了,快放我下来,头要晕了。”苏九栀挣扎着说道。

    殷子初的视线一瞥看向了旁边的黑色长筒袜,“这个,能论单只卖吗?”

    “呃...这个...我们一般是不论单只卖的。”店员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没事,我出一双的钱,买一只。”殷子初说道。

    “公子,为什么要买一只?”九栀不解的问道。

    “行了,不要违抗我。”殷子初晃了晃苏九栀的脑袋,用满满“我也不知道”的语气回答道。

    “好的,少爷这边结账。咱们一共消费一百两零七十三文,这样你给我一百两吧。”

    “一百两!!!”九栀差点叫出声来,“公子,咱们不要了吧,太贵了。”九栀靠在殷子初身边小声说道。

    殷子初上下打量了一下九栀说道:“挺好的。”

    伴随着收银机的声音,二人的身后传来“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光临”的声音。

    出门之后九栀一改往日慵懒的与其严肃的说道:“公子,下次不许乱花钱了。”

    “啧,知道了知道了。”殷子初咂咂嘴一边解开外套上的扣子说道。

    “诶?公子你刚刚咂嘴了吧?”九栀气鼓鼓的说道。

    “我没有。”

    “就有!就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哼!”九栀小嘴一瞥,“不过我也是没想到公子居然是喜欢这种款式的人。虽然说它和大部分华服款式一样是魏王传下来的,不过由于它与其他款式差距实在是太大的原因,大部分华服款式都在千年的发展中出现了改制,除了这个中山装因为很少有人选择的原因,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这你都知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它叫中山装吗?”

    “啊,相传是一位叫*中山的先生设计的。不过魏王传的书里倒是有许多历史上没有记载过的人,还有些人的名字奇奇怪怪的,像爱*生,爱因*坦这种很明显是洋名吧。不过像魏王那么厉害的人,会认识一些其他世界的人也是正常的吧。公子也喜欢看魏王传下的书吗?”

    “啊,还好吧,只是比较熟悉罢了。”

    谈笑间二人就回到了引魉典当行门口。

    “我再进去看看,你先自己在这...”

    苏九栀看着他,突然感觉他们只见的距离好像被拉的越来越大,她想要去追却突然被许多双手死死抓住,要把她拉到深渊之中。

    眼看自己越陷越深她大声喊道:“不要!”身体突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让她挣脱了束缚仅仅抱住殷子初的胳膊:“不要...不要...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这一下举动有些让殷子初动容,他很想轻轻摸着她的头对她说不会的。最后也只是轻轻点点头说道:“走吧。”

    二人前脚刚踏进门就听到掌柜说道:“哟,少爷,您又要当什么?”掌柜话音刚落,就看到了穿着新衣服的九栀,不由得红了脸,“丫头这一身真好看啊。”掌柜不由得夸赞道。

    “啊!那个...谢...谢谢。”九栀低着头扣着衣角说道。

    少年衣服放在柜台之上问道:“多少钱。”

    “哟哟,小少爷,不得了,不得了,这可不得了,这可值不少钱哟,这魏王时期的衣服到现在能保存的如此完好也真不容易,小少爷,这东西我这可付不起这个钱。”

    听完殷子初转身就要走,掌柜见状急忙叫住他:“诶~小少爷,虽然我这当不起它,但是我知道那里可以换啊~不过...”掌柜漫不经心的吹起口哨。

    “好处不会少你的。”少年摆摆手无奈的说道。

    “这就对了嘛,小少爷,要当此等宝物的话起码要去封邑的首府克苏吧,不过我还是推荐你们去陇王封邑的远昌,定远王是陇王的小儿子为人桀骜如果他知道这东西的存在,难免会引起大麻烦,而且他...”

    就在掌柜说话的时候,突然响起咕咕——的声音,九栀急忙红着脸捂住自己的肚子,说道:“啊啊啊,没事没事。”

    “时候不早了,闲聊到此为止,去吃饭吧。”少年看着窗外的太阳说道。

    “都...都可以。”女孩有些无措的说道。

    掌柜感觉自己被无视了,岔开道:“那个...小少爷?”

    “你说的我都知道。”

    掌柜毕竟也经商多年,他看得出眼前的小少爷虽然说话很刻薄但是是很在乎眼前的女孩的。“或许他跟那些贵族不一样吧。”掌柜如此在心里想到,随后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殷子初说道:“小少爷,如果你有珍视的人一定要好好守护他,不然将来...”

    “那是自然。”殷子初微微一笑说道。

    “小少爷。”掌柜一脸严肃的叫住对方,突然拱手作揖,“在下姓钱单名朴,字公洁。”

    殷子初先是一愣,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回答道:“殷子初,字伯元。”

    “我叫苏九栀。”

    “噢~殷少爷,苏小姐~要不要扫码加一下联系方式啊~”

    “晚些吧。”殷子初收下印有对方二维码的纸,就离开了店里。

    殷子初呆站在原地,他突然发现没有合适的身份这件事好麻烦,没有身份他们就不能办手机卡,不能住店,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做什么事都不方便,虽然说拥有权能的他可以凭空创造出合适的身份来,但是对于殷子初来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物对世界的影响应该降到最低。

    面对殷子初一系列的操作苏九栀感到不解,作为“全知全能”的人,会不知道去哪里当东西吗?

    对方似乎也是看出了苏九栀的疑惑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在好奇,我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和他废话这么多?现在确实没有合适的理由,我只能说是命运使然吧。”

    眼下殷子初还是更想找一家不错的饭店,这几天里,苏九栀都没有吃点像样的东西,都是他在沙漠里抓的蜥蜴和蛇用火烤了烤而已,加上他没有味觉,他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虽然九栀每次都笑着跟他说“很好吃”但是他看着那些东西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些东西会“很好吃”的样子。

    乌敬县城北,市楼就好像一道屏障一般将南北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萧条和繁华,贫穷与富有,低贱与高贵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九栀看着眼前景象不由怔住了。

    在来的路上她亲眼看见了一个十几岁的贫民少年只因进入富人区乞讨就被巡街巡捕殴打,而周围的富人却仿佛在看笑话一般。

    在这群富人眼里

    她穿着新衣,低走跟在那个少年身后。她看着橱窗里的模特,透过玻璃的反光她看着茫茫然看着自己,甚至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镜中的人是那么的陌生。多么美丽的小姐啊,她听见地上的风滚草说道;多么美丽的小姐啊,她听见天上的飞鸟叫道;多么美丽的小姐,她真的听到了行人的赞扬。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笑,是啊,多么美丽的皮囊,可怎么就住了一个卑贱的灵魂,她摸着自己的脸,差点笑出声来。从被看的人到看人的人竟然只差着一副皮囊。

    甚至每家店的门口都挂着写有“奴隶,聭人,贫民不得入内”的牌子,九栀强忍着情绪,嘴唇止不住的颤抖,胸前的印记如烫红的烙铁一样刺痛着着她。

    “要不就这里吧。”少年的话语打破了思绪。

    九栀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点头。

    一进门少年就示意需要包间,少年随手拿起旁边的菜单看了起来,“这家店做出的湘菜可以说是整个大魏西北最正宗的了,湘菜制作讲究精细,用料上比较广泛,口味多变,品种繁多,历经十几代人也还保留着原本的风味实属不易。”

    “喔喔喔,这位客官一看就十分懂行。”听到殷子初的评价小二不禁夸赞道。

    “糖油粑粑,剁椒鱼头,再来个湘煎口蘑。一份米饭,切忌重辣。”

    “好嘞,客官稍等。”

    然后等待二人的就是一片漫长的沉默...九栀无神的望着窗外。

    “果然会感到在意的吗?”少年思考片刻说道,“一会我们去市南吧,没有身份的话在市北是很难住店的吧,那个孩子大概率也会被扔回去,你要是担心他我可以去看看。”

    听罢女孩终于露出了笑容,“好!”

    “客官,糖油粑粑来了,小心烫。”

    “谢谢。”九栀微微一笑说道。

    看着女孩的笑容小二不禁红了脸,“咚咚”的心跳声几乎击溃了小二的理智,让他呆呆站在了原地。很快一种不安感就占据了他的全身,小二微微一瞥,只见少年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悦。“想要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这句话瞬间就占据了小二的大脑。

    “我先退下了。”小二慌张的说道。

    “嗯?你还在看什么?吃吧。”少年看眼前的女孩已经馋到不行了,一双眼睛直直得瞪着眼前的食物,估计再看一会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公子那你?”九栀犹豫道。

    “不用管我,反正我也尝不出味道。”

    此话一出,九栀急忙动起了筷子,拼命往嘴里塞食物。

    殷子初看着眼前的狼吞虎咽的女孩微微一笑叮嘱道:“你慢点吃,别噎住了。”

    “不废啦,灰然很好之,但是跟公纸卓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比还差一点。”九栀不停嚼着嘴里的食物嘟囔道。

    “奇奇怪怪的东西...这话要是让厨师听到会生气的吧。”少年在心里吐槽道。

    “唔。”面前的女孩突然停了下来,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胸脯。

    “噎着了吧。”少年无语的说道,一边走过去拍拍她的后背,“喝点水送一送。”

    “客官,剁椒鱼头和湘煎口蘑来了,那么咱们的菜就上齐了,慢用。”殷子初发现这次传菜的不是上次的那个小伙了,而是换成了一个小姑娘。

    少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辣似乎不是一种味觉,而是通过辣椒素等作用于舌头中的痛觉纤维上的受体蛋白而产生的痛觉。如果稍微把那个关掉应该是可以感受到的吧。”想着少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口蘑放到了嘴里,瞬间一股强烈的灼烧感险些让殷子初招架不住。

    切忌重辣?切记重辣?

    “嘶哈嘶哈”的从对面传了过来,只见九栀被辣的伸出了小舌头,眼角也挂着几颗泪珠,“公子,我感觉不到我舌头的存在了。”女孩吐着舌头说道。

    “放心,你的舌头还在。”殷子初微微笑道,没想到捉弄她一下还蛮有意思的。

    “我刚刚用手沾了一下汤汁,就舔了一下。”说完就要用手去擦泪。

    “诶?用手?”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就已经擦起了泪。

    一股更强的灼烧感瞬间就占据了她的眼球,一瞬间九栀就感觉自己睁不开眼睛了,开始涕泗横流,眼泪充满了那被辣椒折磨的眼眶,九栀开始忍不住哀嚎出声。

    “公子,我看不见了,我要瞎了。”九栀委屈的说道。

    “这点程度是不会的。”少年叹了叹气,走到女孩面前,女孩的眼睛已经被辣的红肿,少年将手轻轻放在女孩的眼眶上,点点微光落在女孩的眼睛之上,女孩感觉那种灼烧感在一点一点的退去,很快就没有了痛觉。

    “这是治疗灵技吗?”九栀有些惊奇的眨眨刚刚受过伤的眼睛问道。

    “不是,我只是让它恢复到了被辣到之前的状态而已,灵技我是不会用的。”少年摆摆手说道,“你还没有去觉醒灵力是吧?”

    “嗯,还没有。”繁荣时期之前只有少数人在得到“眷顾”之后便会觉醒灵力,至于人类觉醒灵力的原因,似乎是当生物与环境中的能量产生同频之后,心尖切迹处的凹陷会被另一种器官填补,人类便拥有了引导灵力的能力进而蜕变喂灵力者,普通动物蜕变为所谓的魔兽,但是人类脆弱是身躯又怎能承受住如此强大的力量,几千年来,觉醒强大灵力的人,以及灵力发生变异的异能者最终都会在灵力的侵蚀下早亡,直至引灵导灵技术的出现,将每个人所拥有的灵力开发至肉体可承受的范围,除去少数的异能者仍要饱受侵蚀之痛外,绝大多数人都有了寿终正寝的权利,虽然降低了能力者的综合素质,但是却让人人都有了觉醒灵力的能力,这个国家也就是这样在不断牺牲少数人的前提下延续至今。

    “力量到底是一种眷顾还是诅咒?公子当年是为了什么才成为...‘神明’的?”

    “命运对每个灵魂都是公平的,力量从来都是不诅咒或者眷顾,所谓“诅咒”那只是代价或者说条件而已。那是神明还存在于世间的时代,凡人的生命对神明来说,甚至称不上玩物。人类的能力毕竟还是有限的,就像那些人抵抗不了灵力的侵蚀而亡一样。无论什么事物都无法逃脱规则与秩序的束缚,改变秩序首先要成为秩序,所以要弑神的唯一办法就只有成为神,成为所谓的神明之后,我才知道,所谓神明在秩序与规则之中也不过如尘埃般渺小,后来,在秩序与规则的安排下,我得有机会触摸到顶点,但是当“我”触摸到顶点的同时,代价就是“我”也就不复存在了。”

    苏九栀摸着自己的发梢喃喃道:“这样吗...”

    “不必恐惧,勇气固然珍贵,但是逃避未尝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人人都受命运的桎梏,人人都企图更改既定的命运。”

    “命运真的是既定的吗?”

    听到这句话殷子初怔了一下:“或许吧,虽说天命已定,但还是不断有人想要改变命运的不是吗?只要能付出相应的代价,改变命运也是可能的吧,如果什么都不做,肯定什么都改变不了,想要改变就要付出牺牲,‘万全之策’是世间最大的谎言。”少年摆摆手继续说道,“要是不能吃,咱们就换一家店吧。”

    “不,没关系的,一点不辣。”苏九栀反驳道,说完又吃了几口。

    “真的没事吗?”殷子初看着被辣的脸通红的女孩问道。

    “没事,一点不辣,嘶哈...”

    “是...是这样的吗...”

    过了一会,少年看着嘴唇发紫的女孩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喔。”刚刚结束战斗九栀就“砰”的一下在了桌上疲惫的说道,“公子,你能背着我吗,我感觉不到我大脑的存在了。”现在的九栀感觉整个世界都晕乎乎的,似乎自己的灵魂就要飘出来了一样。

    “呃...好。”说完背起了虚脱的苏九栀。

    二人走出包间后,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客官?这是...”一位小二看着虚脱的九栀担忧的问道。

    “没事,结账。”少年把头撇到一边答道

    “这要我怎么说啊,我要说背后这位吃饭被辣到虚脱了吗?我不要面子的吗”殷子初再内心吐槽道,甚至连找零都没有收便匆匆逃走了。

    市楼,市中楼房。又称旗亭。建于集市中,上立旗帜,以为市吏候望之所。殷子初怎么也没想到为什么一个管理市场交易的场所,会变成划分贫富的界碑。

    “这位大人,前方就是贱民区了,出于您的安全问题,属下不介意您进入,公子若要出城,便从其余三个门出城吧。”少年刚走到市楼边上,守卫的官兵就把他拦了下来说道。

    “嗯?”少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让开!”

    根据两人的服饰男人大概确定苏九栀的身份是要尊贵与殷子初便说道:“可是,大人,您自己的安危自己可以不顾,可您就这样让你背上的小姐经受贱民土地的侮辱吗?”

    “我们要去哪你也要管?”

    见苏九栀没有反驳他只好说道:“大人,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是吗?奉的谁的命?插上鸡毛你就装凤凰,我不记得有任何一条律令禁止我去到市南。你为朝廷做贡献,我很高兴,但是你的做事风格,我不喜欢。”少年的话语中夹带着的阵阵凉意让男人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没有人规定过谁是贱民,他们只是穷人,不是贱民,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少年冰冷的说道。

    少年带来的压迫感,让他膝盖止不住的发抖,男人只得跪下拼命谢罪。

    少年轻蔑的看着的男人,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市南区。

    男人恶狠狠的看着离开的少年,“该死的小鬼,不过就仗着娶了个贵族老婆,有什么得意的,如果我的神剑在,一定要杀了你。”男人想道。

    “公子,你是通过权能了解到的那个人吗?”九栀此时还有些眩晕感,轻轻问道。

    “没错,就是那个‘全知全能’来着,它让我可以看清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刚刚那个人,的确是是市南出身,武科落榜后,被县令看上了,做了官兵之后,参加过几次围剿魔兽的行动,但他常常以职务之便在市南强抢民女,横征财物,才有机会在市北居住,但是毕竟现在拥有灵力的人十分稀缺,所以官员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只不过他目前还罪不至死罢了。”少年说完便走进了街边一个旅馆。

    那旅馆掌柜本是一脸笑容的打算迎客,可当他见到穿着尊贵的二人之时却跪了下来,惊恐的说道:“大人,小的实在是没有余钱了,还请大人网开一面饶了小的吧。”

    “掌柜你误会了,我们是要住店。”殷子初有些尴尬的说道。

    “住...住店?是...是这样吗?”掌柜刚抬起头看到殷子初那很凶的眼睛却又“砰”的一

    下跪下了,“大人,小的知错了,大人不要动怒。”掌柜颤抖的身体把破旧地板震得咔嚓作响。

    “不,你起来吧,我没生气,难道我看起来很凶?。”少年叹了口气。

    “没有,大人之贤善,恐万人难及。”掌柜缓缓站起身,看着被少年扛在肩上的苏九栀不由得问道:“这...”

    听到这苏九栀尴尬挥了挥手说道:“我有点不舒服没事。”

    “那我们住哪?”殷子初问道。

    “啊,大人这边请。”掌柜急忙站起身,示意二人随他上楼,来到了一间宽敞但仍有些破旧的房内,“大人,这已经是小店最好的房了,但是被褥还是干净的,还请大人不要嫌弃。”听他的语气,明显十分的慌张。

    “无妨,你退下吧。”殷子初将九栀放在床上。

    “你先睡一会吧。”少年说道。

    “诶?公子?。”九栀强忍着眩晕感撑起身子。

    带有微微亮光的符咒漂浮在空中,“诶?公子?这是?”

    “那孩子的事就交给我,mirnospavati(安眠)”白色的小型法阵随着少年的手指的挥动,化作光芒落在九栀的额头之上,女孩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呼吸也逐渐平稳,竟睡着了。

    少年走到旅店大厅,掌柜的女儿正在清扫地面,看到少年她笑着问道:“客官,需要什么帮助吗?”

    “哦?你不怕我吗?”少年被提起了一点兴趣。

    “欸嘿嘿,客官的眼神很凶,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女孩用手指挠挠脸颊说道,“但是客官一定不是那种可怕的人吧。”

    “是吗,在这的日子不好过吧。”少年看了看四周问道。

    “还好啦,虽然乌敬城的税要比其他地方高出一些,但是乌敬城也把外面的魔物都拦在了城外不是吗?”

    “你觉得现在的大魏...”

    “嘘嘘嘘,客官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讲。”少女警惕的看向四周说小声道,“贫民说这种话是要被割舌头的,复兴时期想必朝廷也不容易,大魏的雨水滋润了我们,大魏的粮食养育了我们,毕竟我们还好好活着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她呢。大概上面的人也有不得不做的道理吧,不管怎样我相信朝廷是不会放弃我们的。”女孩微微一笑,一边沏上一壶热茶。

    “这种日子你就满足了?”少年抿了一口茶水语气中有一丝嫌弃,虽然他尝不出味道,但是劣质茶叶的涩感他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女孩见状急忙说道:“啊,抱歉,店里实在没有更好的茶叶了。”

    少年摆摆手示意无妨,她继续说道:“也谈不上满足吧,虽然还会挨饿,但是至少我还有爹爹,还有这家旅店不是吗?而且邻居们也很友善啊,我在这里也有这么多朋友。”说完女孩拿起扫帚继续清扫了起来。

    “是吗。”少年又抿了一口茶水说道,“也没有那么涩了。”

    “是的吧~”

    少年放下手中的茶杯,白色法阵在少年手掌中心浮现,“Uklanjanjeprašine(除尘)”点点白光落在房间各个角落,一瞬间甚至连女孩手里的扫帚都变得一尘不染。

    “这这这是?”女孩惊讶的问道。

    “‘Popraviti(修复)’你且当是生活对你的回报吧。”很快旅店变得如同崭新的一般,这一番操作惊呆了女孩,飘在空中符咒也失去了光芒落在了少年的手里,少年看着四周满意的点点头。

    “喔喔喔!这就是西方的魔术吗?灾厄之后东西方已经几百年没有交流了,没想到我居然有机会见到。”女孩瞪大了眼睛说道。

    “哦?这你都知道。”

    “哼哼。”女孩得以得挺直了腰板说道,“别看我虽然是个贫民,但是我看过的书可不少。”

    “丫头!一定是魏王爷显灵了!魏王爷保佑。”外出的掌柜一回来就看到焕然一新的旅店吃惊的说道。

    “哎呀,爹爹,是这位公子的魔术啦。”

    此话一出震惊了掌柜,老人扑通一声跪在少年身前:“大人慈悲,魏王爷保佑。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说完看着身边的女孩:“你在干什么还不跪下谢恩!?”

    “举手之劳,无需多谢。”少年摆摆手说道。

    “大人过谦了。”

    “行了,闲聊到此为止。”少年将茶水一饮而尽,便起身离开了旅馆。

    “客官慢走。”掌柜还跪在原地,直到看不到少年的身影才摇摇晃晃站起身。

    “真是个好人啊。”女孩托着腮说道。

    掌柜没有说什么,凭他的经验他能看出,少年看他的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

    等殷子初找到那被赶出来的小孩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正躺在角落中艰难急促的大口呼吸着。

    “喂,小孩,如果我告诉你今天就算我救活了你,你们都会死于两天之后的兽潮,哪怕只有两天的时间,你也要活下去吗?”

    孩童早已没了说话的力气,他只能通过更加急促的呼吸来传达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好吧,姑且满足你的愿望。”时间在小孩的身上开始倒退,几乎一瞬间小孩身上的伤口就愈合了。少年留下一些钱财说道:“去买些好吃的吧,在最后的两天里,活得舒服一点,兽潮的事你不用挂在心上。唉,我一定是脑子抽风了才跟你说这些。”不等小孩回应少年便消失了。

    “大哥,我刚刚查到,那二人在市南的那家旅馆住下了,登记的时候我听到他们的名字叫殷子初和苏九栀。”

    “哦?富人区的公子小姐会愿意住在贱民区吗?我说我怎么不记得城内有这号人。”说话的正是先前的守门官兵,他正擦拭着手中漆黑的短剑,却没有注意到短剑之中飘出淡淡的一团黑雾被他吸进了身体之中。

    “大哥,我有朋友在户房工作,可以查一下他们的底细。”说完便拨起了电话。

    过了一会不可置信的说道:“这...大魏没有殷子初和苏九栀这两个人,但是根据外貌的话,被清算的广陵侯的幼女苏冷香倒是和那个女孩神似,不过她应该以及在十年之前就死掉了啊。”

    “是吗。哈哈哈哈哈!真是魏王爷保佑,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广陵侯的遗女,这可是一件大功,就算是误抓,也可以判他们个偷渡罪。虽然那个臭小子看起来不弱,只要有这把神剑在,我绝对不会让他死的那么痛快,就当是他无礼的报应吧。”男人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偷渡者违抗执法被当场击杀,你觉得怎么样。不,从他们那身行头看,应该再给他们加上抢劫罪,区区偷渡者怎么会有么好的衣服。”

    “大哥,他们虽然对您不敬,但是还...”

    “嗯?你在说什么?别忘了弟妹和侄女还在我手里。”男人恶狠狠的看着对方,“弟妹嫁给你真是可惜了,小侄女虽然小,但是也不是不能。”男人猥琐的舔舔嘴唇。

    “大哥,我...我知道错了,全凭大哥的意思。”

    入夜殷子初望着窗外低声喃喃道:“应该差不多了吧”。

    “咚”的一声鼓响,城门关闭,城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冷风还在作响。

    “快!快!后面的跟上。”粗暴的男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很快一伙人便包围了二人所居住的旅店。

    “各位军爷,小的虽然亏欠了一些杂税,但是也不至于...”还没等掌柜把话说完,就被人拿枪托重重打在了头上。

    听到骚动声的掌柜女儿出来查看情况,只见自己的父亲倒在血泊中痛苦的挣扎,“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女孩痛苦的嘶吼道,上前抱住满头是血的老人,女孩的声音惊扰到了周围的邻居,人们纷纷打开窗户观望。

    “我们怀疑你们私藏意图颠覆国家的偷渡者,我们好言相劝,没想到这老东西却对大魏军人出言不逊。”白天的男人顺手点起一支烟不屑的说道。

    “出言不逊?我父亲为人最为安分守己,怎么会对你们出言不逊!”

    “哦?他刚刚可是说,‘爷就是不交税呢。’这种话是安分守己的人说出口的吗?”男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抗税罪,包庇罪,噢~说不定里面的二位还有间谍罪和颠覆国家罪呢?”

    “嗯?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睡着了?”九栀被窗外的声响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没什么。”殷子初答道。

    “你在说什么啊?我父亲怎么可能是那种人,这种事邻里都是有目共睹的吧!?”女孩愤怒的说道。

    听到韩雅这么说男人忍不住大笑道:“有目共睹?可笑?来人,把他们带上来。”话音刚落几个穿着麻衣的贫民便被带了上来,韩雅一眼认出他们都是平日和他们一家关系不错的朋友,有些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她的挚友了。

    男人将脸贴近一个女人说道:“我记得你跟韩雅平日关系好像还挺好的,你是叫周夷芳是吧?我问你,这种人平日里会与邻为善?你们一定经常受他们一家的欺负,对吧?”

    周夷芳惊恐的看着男人,在瞥了一眼韩雅后谄笑着答道:“对的大人,韩雅平日经常假借朋友的身份欺辱我们。”

    “哈哈哈哈!好!真乖啊小宝贝儿。来来来,我问你们,暴力抗税的人是谁?”

    众人齐刷刷的指向韩雅:“是她!”

    “包庇重犯的人是谁?”

    “是她!”

    “不错不错,滚去领赏吧。”男人冷冷说道,几乎就在几人转身的瞬间,男人轻轻一挥手,随着几声枪响几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韩丫头,你也看见了,我已经赏了背叛者们最好吃的枪子,你们...应该不会背叛朝廷吧?”

    “丫头...不要再惹军爷生气了。”老人从女孩怀里挣脱开,缓缓爬到那男人身前艰难的说道:“军爷,小的...知错,军爷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父女二人,如果里面的贼人也请军爷自便。”

    “爹爹?你在说什么啊?殷公子可是帮助了我们的人,我们怎么能做忘恩负义的人?”女孩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喂,老头,我也没问你啊?别来恶心我行吗?我跟你说,不管是你,还是你身后那个小娘们,你们都没有跟本大爷谈条件的资格,要不是看那小娘们还有几分姿色,你以为她还能活到今天?让兄弟们痛快一番再死也不迟。”男人嚣张的说道,从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的人性。

    “军爷...”老人刚刚开口,重重的枪托就砸在了他的头上,“啊?老头你刚刚是骂了帝国军人吧?是这样的吧?”很快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老人抽搐几下便没了声音。

    男人炫耀似得环绕四周,周围的邻居纷纷关上了窗,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娘?外面怎么了?”一位男孩被声音吵醒了问道。

    “没什么,军爷们正在执法呢,快睡吧。”妇人平复好心情答道。

    “哇,真的吗?我长大了以后也要跟他们一样,保护阿娘。”看着男孩天真的笑容,妇人心中苦涩无比。

    “爹爹?”女孩疯了似的冲上前去,却被男人一脚踹开。

    “小娘们,不管是你,还是这家旅店,以后都是本大爷的东西了。哈哈哈哈哈!”

    “公子?”九栀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是我们的错吗?”巨大的血腥味让她止不住的作呕。

    “当然不是。”少年淡淡答道。

    “大哥!就让弟兄们就在这里爽一爽如何?反正里面的贼人也跑不掉。”一旁的士兵起哄道。

    “是啊大哥!就当着那老头的面好好让他快乐一番吧!”

    满街十余人竟无一丝人性。

    “到此为止,都退下。”少年从窗边一跃而下。话音刚落四周的官兵似是着魔一般,齐刷刷撇下武器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哟,这不是殷少爷,你可还记得我。”男人虽然有些后怕,但仍鼓足了勇气说道。

    “哦?这不是白天那常年混迹在腐臭和排泄物里的蛆虫吗?”少年轻蔑的说道。

    “小杂种,有神剑在,我可不怕你。”男人抽出短剑看着眼前是少年说道。

    “嗯?这种力量你是从那里得到的?”还没等男人反应自己就已经被掐住了脖子。

    “这是怎么回事?”短剑瞬间从男人手中飞出,甚至就在一瞬间,男人感觉二人之间的空间被挤压了,他就这样被少年捏在手中。

    “啊,这你就怪不得我了。”殷子初冷冷说道,只听得清脆的一声,男人的脖子也随之断裂。少年随手将男人扔到一边,看着四周的官兵问道:“怎么?你们还想比划比划?就凭几杆枪可奈何不了我,还不快滚?”

    被吓破胆的官兵四散逃开,夜晚便只剩下了女孩跪在地上的哭声。

    “没事吧?”殷子初走到女孩身前问道。

    那女孩缓缓抬起头,从她拿眼神中少年感到了深深的怨念。“你在怪我?”少年冷冷的问道。

    女孩握紧拳头站起身来,“咚!”的一声女孩却被震飞了出去,“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那些禽兽!为什么?你明有又如此的力量,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再早一点,爹爹就不会死了。为什么你要把我留下来,你这样还不如让我也去死,亏我还把你当成恩人。这下好了,以前的生活已经回不来了,这家旅店估计也保不住了。没了,全没了,爹爹我们的旅店!全都没了!你还不如连我一起杀了!你这样与恶魔有什么区别?”女孩愤怒的咆哮道,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还有你们!”女孩冲着周围的邻里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不站出来,你们应该知道的吧,我爹爹不是那样的人...好恨啊,我好恨!”

    没有回应,四周的窗子就像一道坚固的壁垒,把她的嘶吼全都拦在了人们良心的前面,毕竟只要自己活下来就好。

    “你在说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苏九栀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啪。”的一声九栀用尽全力打在女孩的脸上,因为力气太小的原因,甚至都没有留下红印。“公子才是不你说的那样的人!恶魔...真亏你说得出口!明明是公子救了你。你现在的样子,才是真正的恶魔,忘恩负义,或许是因为我们的原因,让你失去了父亲我很抱歉,你若是觉得心有不甘,我可以拿我的命来偿还,但是你不能责备不能去怨恨救了你的公子。”不知是什么原因,眼泪不争气的从九栀的眼角滑落,九栀用力的拭去眼泪继续说道,“我的父亲母亲,都因为各种原因不在了,就连我最好的朋友也...”

    “那么你也跟我一样...”女孩有些震惊的说道。

    “请不要把我和你归为一类,我也恨,我也曾经打算用死来解决一切。可是公子救了我,他说命运并非无法改变,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改变不了,既然活了下来,为什么不拼尽全力去改变现状?你就这样把你父母给你的生命拿来去怨恨,因为自己的弱小去怨恨,去怨恨你的恩人?你不羞愧吗?你不觉得自己无耻吗?”或许是太用力的原因苏九栀不停喘着粗气。

    “我...”女孩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小声说道:“不,诡辩...都是诡辩...我...不管我做什么,死者也不能复生,是你们背叛了我!”女孩瞳孔急剧收缩,面貌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周围肉眼可见的黑气逐渐向女孩汇集。

    “公子?这是?”苏九栀不解的问道。

    殷子初没有回答只是狠狠的看向周围,他深知那些黑气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这些黑气的力量与那短剑之中的力量十分相似,倒不如说更为精纯。

    殷子初拉住苏九栀,几乎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咳咳,公子这是这么回事。”苏九栀强忍着不适问道。

    “......”

    “公子...你在生气吗?”苏九栀看着少年的表情不禁感到后怕。

    没错,在得知有人将外界的力量企图引入人体之后,不满的情绪开始在他心里蔓延开。然而对于他来说,这种心理活动应该已经彻底消失,虽然他想过可能在苏九栀的旅途中自己可能会慢慢感知到更多的情绪。但是这进程有些快的超乎他的意料,甚至说速度已经快到超出预期。殷子初仔细感受着自己的异常,平复心情后说道:“有人动用不应该存在于世界的力量。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我不能完全感知到他们,难道...”

    “禁忌的力量?”

    殷子初没有回答,拖起躺在地上的韩雅说道:“我暂时改变了她今晚的记忆,大概不久后我们就能遇到那些人了,大概到那个时候会得到一些信息。”

    黑夜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市楼之上,“看样子纯度似乎不太够。不过,是叫殷子初吗?看起来似乎你也有成为同志的资本,虽然发现了不错的载体,接下来还是交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