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哀1
正月十六，寅时。宫中钟声敲响，惊起了帝都无数人家。
紫宸殿外，七位阁老与六部尚书跪在玉阶之上。殿内，皇后李氏带着太子武晏、长平公主和三皇子武哲及其子女跪坐于殿中，常亲王及宗正等一干宗亲跪坐于大殿最后方。
高铎带着一干侍从和礼部司仪在后殿寝室给皇帝修容、换装。殿中哭声一片，哀戚之声不绝于耳。高铎此时手中忙活着，却也已经是泪流满面。边替皇帝整理头发，边絮叨：“陛下，今日是老奴最后一次伺候您更衣了，您等等奴才我，到了下面，奴才还是要伺候您的。”
“奴才自十岁就跟着您了，那时您才学会翻身。师傅说，您今后就是奴才的主子，那时奴才就想，您日后长大了，奴才就老了，照顾不了您了该怎么办啊。可谁想，老天爷疼您，知道您这些年有多苦，想让您少受些罪，早早就带您去了。奴才自知命薄，去不得您去的地方，可也想着万一呢？万一您习惯了奴才伺候，说不准您就招了奴才去了。陛下啊，奴才过几日就去找您，您可一定要收留奴才啊。”
高铎低声说着话，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的流了下了。他早就想好了，他这一辈子就皇帝这一个主子，怎么都得跟着主子，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活。
一旁的侍从们听不清高公公的话，只知道圣人走了，高公公怕是伤心极了，也不敢劝慰，只轻手轻脚的忙活着。
“奴才知道，您放心不下皇后和公主殿下。可您也是知道的，公主大才，福运深厚。有她在总不会让皇后受委屈，更会保着咱们永徽朝盛世繁华。您就放心吧。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不也答应您好好照顾公主么，想来他们定会应诺的。”高铎说罢，起身给皇帝戴冠。
整理完毕礼部和皇觉寺里的大师们就开始了议程。一整夜宫中都在忙碌中度过。期间太子武晏时不时起身，协助完成仪程。而长平和武哲却是一动未动。武哲身子弱，难以长时间跪坐不动，时不时挪挪脚，舒缓一下麻痹的腿脚。每次武哲抬眼看周围的人，都有时不时动动手脚的，他也不以为意。毕竟跪了这一夜，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只有长平，一夜了一动不动。武哲也从心中感叹到忧心不已。整个朝堂，谁不知道镇国公主和皇帝父女情深，就是他这个哥哥也时常羡慕不已。如今父皇真的去了，开始他总想着，父皇病了这许久，想来长平心中应该有了准备的，可如今这一夜看下来，怕是长平真没他想的那般容易接受。
武哲看着跪着一动不动，脊背挺得笔直的长平，心中担心不已。他此时腿已经麻了，实在不好动作，就给自家儿子武子斐使了使眼色，让他上前宽慰一下长平。
武子斐见父亲催促，也不知该怎么做，毕竟如此场合实在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趁着宫人们扶着摇摇欲坠的皇后李氏去偏殿休息的空档，找侍从要了杯茶，端到了长平跟前。
“姑姑，喝口水可好？”武子斐一直跪在长平身后，此时转到长平身前，乍一见长平苍白的面色，惊了一惊，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低声劝长平喝口水。
长平脸上挂着泪痕，木着一张脸紧紧盯着后殿的门，似在等着她的父皇从那里走出来。感觉到武子斐的靠近，长平深吸了一口气，闭眼再睁眼，神色变得缓和了许多。也不看武子斐，只摇了摇头。
武子斐毕竟只有十几岁，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姑姑，心中也有些慌了。只得转头看向父亲。武哲心中无奈，只得扶着地，缓缓挪到长平身边：“妹妹，你要保重自己啊，若是让父皇看到你如此模样，得多伤心啊。”
长平听到此言，身子不由震了一下。是啊，父皇已经去了，怎能让他再担心自己。便也不再撑着，揉了揉脸，接过武子斐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
“多谢三皇兄，多谢大郎。”长平润了润嗓子，便将茶盏交给了一旁侍从，接着挤了一抹笑看向武哲和武子斐，声音也比平日多了份沙哑。
武哲看了深深叹息，他的这个妹妹实在是让人心疼。
宫城卫所中，赵之振端坐于演武场正厅。自从前太子谋逆后，他被提拔为羽林卫副都督，今日被指派国丧期间驻守宫中。而都督和其他两位副都督则负责接管京中城卫人马，护卫京中治安。
在他身边的，是太子武晏近期重新组建的金吾卫副都督陈敏，之所以是副都督，是因为如今的金吾卫，受御林军辖制，待到太子登基后才会正式转为独立属卫。赵之振端着茶盏，余光时不时瞄向身边的人。他身边这位陈副都督，是太子妃齐氏的亲眷，文不成武不就，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成了金吾卫的首领。因着他们金吾卫还在整编，今日本没他们金吾卫什么事，不知这位到底是什么心思，一早宫禁一开，就进了卫所。赵之振昨夜就在宫中值守，早上都督安排了这几日的值守后，就各自忙去了，只有他不得不在这里陪着这位，守在宫中。
罢了，今日宫中本就忙碌，喝完了这盏茶，他也要回到大殿值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礼貌的请这位回去。赵之振头疼的想着说辞。
“陈副都督，宫中已经下了诏令，宫中只能有服衰的朝臣及命妇出入，而帝都各坊市这几日都会有所封禁。现下您可还有什么指示？”
“哪里哪里，我今日就是护送太子妃入宫，顺道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既然都督已经安排好了，那我就回了，代我问候都督。”陈敏倒也知机，见赵之振撵客，便也不再耽搁，告辞走了。
赵之振见人走了，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太子府看上的从来不是什么金吾卫，而是御林军。但都督是圣人提拔的，如今虽然要换皇帝了，可皇后还在、镇国公主还在，太子武哲就不敢动御林军中的将领。所以才退而求其次，要求重立金吾卫，协助御林军护卫帝都。御林军护卫宫禁，金吾卫护卫内城坊市。
紫宸殿外，七位阁老与六部尚书跪在玉阶之上。殿内，皇后李氏带着太子武晏、长平公主和三皇子武哲及其子女跪坐于殿中，常亲王及宗正等一干宗亲跪坐于大殿最后方。
高铎带着一干侍从和礼部司仪在后殿寝室给皇帝修容、换装。殿中哭声一片，哀戚之声不绝于耳。高铎此时手中忙活着，却也已经是泪流满面。边替皇帝整理头发，边絮叨：“陛下，今日是老奴最后一次伺候您更衣了，您等等奴才我，到了下面，奴才还是要伺候您的。”
“奴才自十岁就跟着您了，那时您才学会翻身。师傅说，您今后就是奴才的主子，那时奴才就想，您日后长大了，奴才就老了，照顾不了您了该怎么办啊。可谁想，老天爷疼您，知道您这些年有多苦，想让您少受些罪，早早就带您去了。奴才自知命薄，去不得您去的地方，可也想着万一呢？万一您习惯了奴才伺候，说不准您就招了奴才去了。陛下啊，奴才过几日就去找您，您可一定要收留奴才啊。”
高铎低声说着话，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的流了下了。他早就想好了，他这一辈子就皇帝这一个主子，怎么都得跟着主子，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活。
一旁的侍从们听不清高公公的话，只知道圣人走了，高公公怕是伤心极了，也不敢劝慰，只轻手轻脚的忙活着。
“奴才知道，您放心不下皇后和公主殿下。可您也是知道的，公主大才，福运深厚。有她在总不会让皇后受委屈，更会保着咱们永徽朝盛世繁华。您就放心吧。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不也答应您好好照顾公主么，想来他们定会应诺的。”高铎说罢，起身给皇帝戴冠。
整理完毕礼部和皇觉寺里的大师们就开始了议程。一整夜宫中都在忙碌中度过。期间太子武晏时不时起身，协助完成仪程。而长平和武哲却是一动未动。武哲身子弱，难以长时间跪坐不动，时不时挪挪脚，舒缓一下麻痹的腿脚。每次武哲抬眼看周围的人，都有时不时动动手脚的，他也不以为意。毕竟跪了这一夜，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只有长平，一夜了一动不动。武哲也从心中感叹到忧心不已。整个朝堂，谁不知道镇国公主和皇帝父女情深，就是他这个哥哥也时常羡慕不已。如今父皇真的去了，开始他总想着，父皇病了这许久，想来长平心中应该有了准备的，可如今这一夜看下来，怕是长平真没他想的那般容易接受。
武哲看着跪着一动不动，脊背挺得笔直的长平，心中担心不已。他此时腿已经麻了，实在不好动作，就给自家儿子武子斐使了使眼色，让他上前宽慰一下长平。
武子斐见父亲催促，也不知该怎么做，毕竟如此场合实在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趁着宫人们扶着摇摇欲坠的皇后李氏去偏殿休息的空档，找侍从要了杯茶，端到了长平跟前。
“姑姑，喝口水可好？”武子斐一直跪在长平身后，此时转到长平身前，乍一见长平苍白的面色，惊了一惊，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低声劝长平喝口水。
长平脸上挂着泪痕，木着一张脸紧紧盯着后殿的门，似在等着她的父皇从那里走出来。感觉到武子斐的靠近，长平深吸了一口气，闭眼再睁眼，神色变得缓和了许多。也不看武子斐，只摇了摇头。
武子斐毕竟只有十几岁，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姑姑，心中也有些慌了。只得转头看向父亲。武哲心中无奈，只得扶着地，缓缓挪到长平身边：“妹妹，你要保重自己啊，若是让父皇看到你如此模样，得多伤心啊。”
长平听到此言，身子不由震了一下。是啊，父皇已经去了，怎能让他再担心自己。便也不再撑着，揉了揉脸，接过武子斐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
“多谢三皇兄，多谢大郎。”长平润了润嗓子，便将茶盏交给了一旁侍从，接着挤了一抹笑看向武哲和武子斐，声音也比平日多了份沙哑。
武哲看了深深叹息，他的这个妹妹实在是让人心疼。
宫城卫所中，赵之振端坐于演武场正厅。自从前太子谋逆后，他被提拔为羽林卫副都督，今日被指派国丧期间驻守宫中。而都督和其他两位副都督则负责接管京中城卫人马，护卫京中治安。
在他身边的，是太子武晏近期重新组建的金吾卫副都督陈敏，之所以是副都督，是因为如今的金吾卫，受御林军辖制，待到太子登基后才会正式转为独立属卫。赵之振端着茶盏，余光时不时瞄向身边的人。他身边这位陈副都督，是太子妃齐氏的亲眷，文不成武不就，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成了金吾卫的首领。因着他们金吾卫还在整编，今日本没他们金吾卫什么事，不知这位到底是什么心思，一早宫禁一开，就进了卫所。赵之振昨夜就在宫中值守，早上都督安排了这几日的值守后，就各自忙去了，只有他不得不在这里陪着这位，守在宫中。
罢了，今日宫中本就忙碌，喝完了这盏茶，他也要回到大殿值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礼貌的请这位回去。赵之振头疼的想着说辞。
“陈副都督，宫中已经下了诏令，宫中只能有服衰的朝臣及命妇出入，而帝都各坊市这几日都会有所封禁。现下您可还有什么指示？”
“哪里哪里，我今日就是护送太子妃入宫，顺道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既然都督已经安排好了，那我就回了，代我问候都督。”陈敏倒也知机，见赵之振撵客，便也不再耽搁，告辞走了。
赵之振见人走了，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太子府看上的从来不是什么金吾卫，而是御林军。但都督是圣人提拔的，如今虽然要换皇帝了，可皇后还在、镇国公主还在，太子武哲就不敢动御林军中的将领。所以才退而求其次，要求重立金吾卫，协助御林军护卫帝都。御林军护卫宫禁，金吾卫护卫内城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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