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下剑舞
这绿帽小厮果然有些手段，不过半日，有关于许家姑娘的风言风语便传遍凛冬城。
云若清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只是已经习惯被陷害的云若清又怎会相信，在这个月色明亮的夜晚，云若清再一次翻越了墙壁。
“哈哈，小蝶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云若清转身便想要离开。
“云公子，我家小姐说了，往后云公子不必在翻墙而下了，小蝶自会给云若清开门的。”小蝶一脸忧郁，怎么也想不明白小姐会突然改变主意，还让自己在这里守着这个无赖。
“此话当真？”云若清问道。
“若云公子不信，可就此离开。”小蝶满不在乎的回答着。对着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小蝶姑娘为人正直，说的话在下自然是相信的。”云若清抱拳微微行礼。
“小姐在庭院等你。”小蝶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云若清愣在原地，不停的傻笑，却忘了询问庭院所在，云若清只好在这许府瞎溜达。
半盏茶过后，云若能终于是找到庭院，只见许安然沐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云公子，请。”许安然的声音如梦似幻。
“许姑娘，近来可好？”云若清大大方方的坐于许安然对面，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多谢云公子关心，若是云公子不在夜里相扰，小女子便不必每日心烦了。”许安然说道。
云若清舔着嘴唇，尴尬到不知如何回答。
“云公子撇下娇妻幼子，入夜来寻小女子，是为何呢？”许安然问道。
“让许姑娘见笑，不过是些市井手段，不值一提。”云若清说道。
“那看来云公子是深得此道了。”许安然说道。
“久病成良医，被陷害管了，自然还是可以分辨一二。”云若清苦笑道。
“那这城中事皆不是云公子所为？”许安然问道。
“日久见人心，在下相信许姑娘如此聪慧，应当可以分辨。”云若清说道。
云若清接过茶杯，抿上一口，接着问道：“许姑娘为何在此等待在下呢？”
“云公子乃是透亮之人，想来已经心如明镜。”许安然说道。
“那看来是许姑娘见在下气宇轩昂，仪表堂堂，想贪图在下的美色了。”云若清调戏道。
许安然也是被这胡话给逗笑了，心情顿时好上了许多，两人就这样云里雾里聊到了深夜才分开。
第二天，云若清如往常一样，到书房给大伯请安，可大伯的模样却吓了云若清一跳，大伯平日里很爱干净，整洁的素白衣袍上从来没有半点污渍，可现在，大伯的身前堆满了奇怪文字的纸张，脸色蜡黄，嘴角还留有墨迹。大伯双眼充血，显得极度亢奋。
云若清见此也是没有上前打扰，转身来到了南边铺子，买上时下最好的果子，最后敲开了许家的大门。
接下来的数月中，云若清仿佛是扎根在这许家一样，许安然对云若清可谓是了如指掌了，而云若清如同刚认识许安然一样。
……
这天，是万众期待的祈神节，原本是夜晚下的灯会，只可惜数月间，这凛冬城生了歹人，无论府衙如何调查，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无奈之下，凛冬城开启了宵禁。
祈神节也只能在白天举办，可依旧阻挡不了百姓的热情，大家都带上了准备许久的面具，这是因为传说中的魔神会记住祈福人的长相，降下不幸。
魔神和灵神本是一对亲兄弟，只是为了一个女子，两兄弟大大出手，女子为了阻止两人，意外离世，魔神便把一切罪过推给了灵神，而在灵神庇佑天下时，魔神则会跟在身后，记下那些幸福的百姓。
街道上人来人往，在灯车旁载歌载舞，云若清也戴上一具没有花纹的面具，从认识许安然后，云若清一改平日里的穿着，一身素白内袍加上淡蓝色披风，倒是给人一种翩翩君子的感觉。原本给许府送上了拜贴，只可惜许安然不喜欢吵闹。
可这时，街上突然出现一匹快马，骑马之人面貌黝黑，浑身散发着军人独有的肃杀之气，摇着一面军旗，直冲皇城而去。
街边的行人来不及闪躲，被快马撞倒无数，可马匹非但没有停留，踩踏着百姓的肉体。原本热闹的街道顿时唉声不断。
不过两日，楚国大军压境的消息便让全国上下忧心忡忡，南滇国与武国接壤，楚国是个游牧国，资源匮乏，对南滇国早已是垂涎三尺，华冗帝死后，南滇国周围的国度一直蠢蠢欲动。
云若清自然是无心理会，每逢战事，各大家族都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会将家中子弟送往战场，混个军功的同时，还能讨好朝廷，手无缚鸡之力的云若清自然不会在这其中，倒也落了个清闲。
云若清带着精美的点心来到了许家，自从知道小丫头小蝶是个嘴馋的，云若清总会带上点心，只为了堵住小蝶那张刻薄的嘴。
可小蝶却满脸忧愁，也不出口嘲讽云若清，想是有着什么心事。
来到庭院后，云若清发现有心事的可不止小蝶一人，许安然居然在月下起舞，这是云若清第一次看到许安然如此模样，她眼中的平静已经被打乱。
云若清没有多言，只是静静的陪在一旁，云若清能看到许安然嘴角的自嘲和不甘，这同样是云若清放浪外表下所隐藏的情绪。
明月似乎也感受到了许安然的悲伤，感同身受的撒下了月光，月光如同薄纱一样披在许安然肩头，这也许是独属于许安然的温柔。
许安然左手持银剑挑向天空，又缓缓垂下，银剑随着舞姿转动，时而如白蛇吐信，破风而去，时而如清风拂过，落叶纷纷。
在云若清眼中，许安然仿佛是一个身披盔甲的女将军，虽驰骋沙场，但心中还是不免流露出女人家的柔软。
舞终，许安然看着夜空说道：“我要离开了。”
“何时离开。”云若清问道。
许安然没有回答，独自离开了庭院。
次日，当皇城的禁军停在许府前时，一辆马车被送往了皇城。
云若清独自在酒楼中喝个大醉，醉酒中，似乎有人将自己接回了云家。
……
当云若清晃着酒后疼痛的脑袋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邢台之上，细长的锁链死死的绑住了云若清，周围密密麻麻集聚了嫡庶两系。
“这废人又干了什么好事？竟闹到了这般地步。”
“你看看这里少了谁没有来？”
“不要卖关子，快说说。”
“云鹏程那混蛋是不是没有来，哈哈，他啊，昨天被人杀了。”
“谁那么大的胆子啊？”
“诺，台上那位呗。”
云若清茫然的看着周围，只见长老们坐与看台中央，双眼冷漠的看着云若清，随后五长老抬了抬手，便有一壮汉来到了云若清的身后。
壮汉高高抬起手里的藤鞭，又迅速甩下，藤鞭带着尖锐的声音咬向云若清的后背，划出一道血痕，紧接着又是一鞭，当壮汉满头大汗时，云若清背后已经血肉模糊。
当壮汉动作停止时，云若清脚下的汗水和鲜血已经混合着流向了台下，云若清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看台上的长老。
“云若清，你可知罪？”五长老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这五房长老主管云家惩治，年轻时也是风流浪子，不论是说书，唱曲都十分精通，惹了不少风流债。而现在依旧是后院满满，却十分和睦。
若不是有着铁链的捆绑，云若清真的想冲过去咬断五房长老的脖子，这云家真的是名声和脸面都不要了，连罪名都不陷害，直接便押解自己到邢台上处罚，反而要自己承认罪名。
五房长老见云若清无动于衷，随即又一挥手，那壮汉一口水还未下肚，便又用鞭子招呼起云若清了，鞭子深入血肉，白骨开始慢慢显露，云若清青筋暴起，不断吸着冷气。
“云若清，你可知罪？”五房长老依旧重复着这句话。
云若清咬着牙齿问道：“我……何罪之有？”
“孽障，云鹏程昨死屋内，你残害同族，还不认罪。”五房长老终于说出了原因。
“还有么？”云若清冷笑一声，但又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刷手段。
“打！”五房长老重重的拍着桌子。
云若清不知道被鞭打了多少下，只知道自己醒来时，已经被丢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隐约间可以听到老鼠爬行的声音。
云若清习惯性的咳嗽一声，顿时疼出一身冷汗，裸露的血肉与茅草相互摩擦着，云若清强忍着疼痛用手往后撑起，他发现翻过身体也是一间困难的事情，经过几次的尝试，云若清终于稳稳的趴在了发霉的茅草上。
云若清的脑中不断浮现出接下来的可能，无论云若清伪装的多好，可心里终究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一直期待着父亲能够重返云家。
不知不觉中，云若清再一次陷入了昏迷，小时候的回忆开始涌现，云若清则一直追不到父亲的背影。
隐约间醒来，却只能感受到背后的疼痛，像是什么东西在撕咬着自己的后背。
而此时的五房长老正笔直的坐在正厅之上，他手里握着茶杯，手指不断在茶杯上摩挲着，又时不时的看向窗外。
随着门外脚步声的传来，五房长老轻轻吹走茶水的热气，身体右倾，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来人是云若清的大伯，大伯在门外蹉跎许久，始终没有走进房门。
“是天明来了吧，快进来。”五房长老翘起二郎腿，意味深长的看着门口。
听闻此言，在门外的大伯不得不走进屋内，大伯低着头，弯着腰，不断陪笑着，他一身白袍也有些灰暗，最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接受着长老们的审视。
三房一众咒骂的声音也小了许多，缩着身子窃窃私语起来，只有三房夫人神经兮兮的坐着，嘴里念念有词，双手不自然的放在腿上。
五房长老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开口道：“你们争吵许久，可有结论？”
“云若清杀害同族，罪不可赦，不如处置了那孽畜。”
“不可，云若清毕竟是我云家长子，若私自置，恐怕外人猜忌，毁了我云家声名。”
“这孽畜形骸放浪，我云家早已名声扫地。”
“那就送官，这孽畜杀害同族已是板上钉钉。”
“还嫌云家闹得笑话不够吗？”
……
“各位说了许久，且吃口茶吧。”五房长老阻止了众人，看向角落的大伯，问道：“天明为何一言不发？”
大伯犹豫了一会，才缓缓说道：“若清与鹏程并无深仇，此事尚有……”
“子豪，我是问你该如何处置？”五房长老冷漠的语气带着威胁。
“不如……不如找个偏僻的庄子，禁锢……”大伯断断续续的回答道。
“不妥，这岂不是便宜了那孽畜。”三房一众立马反驳道。
“此等残害同族之人，绝不能姑息。”
“那……那不如发配到边疆充军。”大伯再一次提议道。
听完大伯的提议，五房长老不禁眼前一亮，开口道：“嗯，这提议不错，对外可以说是支援边疆。”
五房长老说完，众人也只能扯着嘴角，面色僵硬的赞同着。
“我不同意。”门外这是传出一道声音，五房夫人见到此人后，顿时控制不住眼泪，扑倒了来人怀中，这是云鹏程的父亲云子易，在南边戍守边疆，听闻消息快马加鞭回到了云家。
云子易轻轻拍着五夫人的肩膀安慰着，随后招呼侍女把五夫人搀扶了下去，最后对着众长老深深行礼。
“五长老，吾儿惨死，血债血偿。”云子易满是血渍的盔甲还未换下，右手紧紧的握着剑柄，眼神凶狠，散发着冰冷的杀气，这是久经沙场之人才能拥有的。
“子易，你且坐下，我知你苦楚，但不要忘了，这里是云家，容不得你放肆”五房长老重重拍下桌子，桌子应声而碎，磅礴的灵力瞬间冲向云子易。
云子易一脚退后半步，持剑横于身前，硬生生的接下冲击，他嘴角的血迹和惨白的脸色证明了他和五房长老的差距。
“好小子，看来在边疆没有懈怠。”五房长老轻笑道：“各位且先离开，我与子易好好谈谈。”
待众人离去后，五房长老右手摆出一副请的姿势，顺手给云子易倒了一杯茶。
“五长老，是准备把这事撑下去了？”云子易并不领情，站于原地问道。
“这若清若是去了边疆，一路上必定是山高路远，也少不了天灾人祸，唉，他身子骨本不好，现在又只剩一口气吊着了。”五房长老看着窗外叹气，一副光切晚辈的样子。
云子易听懂了五房长老的言下之意，神色稍稍缓和。
“子易啊，就算他撑过了这段路途，你在边疆多年，应当知晓边疆之苦，战场凶险，九死一生。”五房长老走到云子易身前，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着。
“可是……”
“子易，你初入战场便号令百军，你说这是为何？你从小衣食无忧，文武双全，又是为何？无论如何，云家都是你最先考虑的。公道老夫给你，云家的名声也得留住。”五房长老苦口婆心的劝解着，手掌的力道也开始加重。
云子易闭上眼睛，挣扎一番过后，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妥协道：“听从长老吩咐。
很快，云家大少爷云若清主动请缨，支援边疆的消息如同星星之火般点燃了整个凛冬城。
转眼间，便来到了云若清出征边疆的日子，原本冷清的街道上却挤满了人，许久没有出门的女孩子家叽叽喳喳的围在小摊，讨论着这几年多出来的新鲜玩意。
而此时的云若清正被两侍卫拖着塞进了马车，腐烂的后背再一次被撕裂，鲜血淋漓。
马车缓缓行驶着，与之相伴的是几十个老弱病残，宽大的兵服让他们行动不便，他们干枯的脸上镶着一双空洞的眼睛。
人群则紧紧跟在车队后，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元宵佳节都没有怎么热闹。万人欢喜，一人忧，这个人便是许久未见到云若清的沈文姝。
沈文姝看着密不透风的马车，脚步不免加快，想越过人群。普通人或许没有发觉，可沈文姝这般修行之人则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可沈文姝终究是越不过百姓的热情，只能随着人群送马车到城外，当众人回城庆祝时，沈文姝一人留在城外，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云兄，等我！”
云若清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只是已经习惯被陷害的云若清又怎会相信，在这个月色明亮的夜晚，云若清再一次翻越了墙壁。
“哈哈，小蝶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云若清转身便想要离开。
“云公子，我家小姐说了，往后云公子不必在翻墙而下了，小蝶自会给云若清开门的。”小蝶一脸忧郁，怎么也想不明白小姐会突然改变主意，还让自己在这里守着这个无赖。
“此话当真？”云若清问道。
“若云公子不信，可就此离开。”小蝶满不在乎的回答着。对着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小蝶姑娘为人正直，说的话在下自然是相信的。”云若清抱拳微微行礼。
“小姐在庭院等你。”小蝶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云若清愣在原地，不停的傻笑，却忘了询问庭院所在，云若清只好在这许府瞎溜达。
半盏茶过后，云若能终于是找到庭院，只见许安然沐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云公子，请。”许安然的声音如梦似幻。
“许姑娘，近来可好？”云若清大大方方的坐于许安然对面，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多谢云公子关心，若是云公子不在夜里相扰，小女子便不必每日心烦了。”许安然说道。
云若清舔着嘴唇，尴尬到不知如何回答。
“云公子撇下娇妻幼子，入夜来寻小女子，是为何呢？”许安然问道。
“让许姑娘见笑，不过是些市井手段，不值一提。”云若清说道。
“那看来云公子是深得此道了。”许安然说道。
“久病成良医，被陷害管了，自然还是可以分辨一二。”云若清苦笑道。
“那这城中事皆不是云公子所为？”许安然问道。
“日久见人心，在下相信许姑娘如此聪慧，应当可以分辨。”云若清说道。
云若清接过茶杯，抿上一口，接着问道：“许姑娘为何在此等待在下呢？”
“云公子乃是透亮之人，想来已经心如明镜。”许安然说道。
“那看来是许姑娘见在下气宇轩昂，仪表堂堂，想贪图在下的美色了。”云若清调戏道。
许安然也是被这胡话给逗笑了，心情顿时好上了许多，两人就这样云里雾里聊到了深夜才分开。
第二天，云若清如往常一样，到书房给大伯请安，可大伯的模样却吓了云若清一跳，大伯平日里很爱干净，整洁的素白衣袍上从来没有半点污渍，可现在，大伯的身前堆满了奇怪文字的纸张，脸色蜡黄，嘴角还留有墨迹。大伯双眼充血，显得极度亢奋。
云若清见此也是没有上前打扰，转身来到了南边铺子，买上时下最好的果子，最后敲开了许家的大门。
接下来的数月中，云若清仿佛是扎根在这许家一样，许安然对云若清可谓是了如指掌了，而云若清如同刚认识许安然一样。
……
这天，是万众期待的祈神节，原本是夜晚下的灯会，只可惜数月间，这凛冬城生了歹人，无论府衙如何调查，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无奈之下，凛冬城开启了宵禁。
祈神节也只能在白天举办，可依旧阻挡不了百姓的热情，大家都带上了准备许久的面具，这是因为传说中的魔神会记住祈福人的长相，降下不幸。
魔神和灵神本是一对亲兄弟，只是为了一个女子，两兄弟大大出手，女子为了阻止两人，意外离世，魔神便把一切罪过推给了灵神，而在灵神庇佑天下时，魔神则会跟在身后，记下那些幸福的百姓。
街道上人来人往，在灯车旁载歌载舞，云若清也戴上一具没有花纹的面具，从认识许安然后，云若清一改平日里的穿着，一身素白内袍加上淡蓝色披风，倒是给人一种翩翩君子的感觉。原本给许府送上了拜贴，只可惜许安然不喜欢吵闹。
可这时，街上突然出现一匹快马，骑马之人面貌黝黑，浑身散发着军人独有的肃杀之气，摇着一面军旗，直冲皇城而去。
街边的行人来不及闪躲，被快马撞倒无数，可马匹非但没有停留，踩踏着百姓的肉体。原本热闹的街道顿时唉声不断。
不过两日，楚国大军压境的消息便让全国上下忧心忡忡，南滇国与武国接壤，楚国是个游牧国，资源匮乏，对南滇国早已是垂涎三尺，华冗帝死后，南滇国周围的国度一直蠢蠢欲动。
云若清自然是无心理会，每逢战事，各大家族都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会将家中子弟送往战场，混个军功的同时，还能讨好朝廷，手无缚鸡之力的云若清自然不会在这其中，倒也落了个清闲。
云若清带着精美的点心来到了许家，自从知道小丫头小蝶是个嘴馋的，云若清总会带上点心，只为了堵住小蝶那张刻薄的嘴。
可小蝶却满脸忧愁，也不出口嘲讽云若清，想是有着什么心事。
来到庭院后，云若清发现有心事的可不止小蝶一人，许安然居然在月下起舞，这是云若清第一次看到许安然如此模样，她眼中的平静已经被打乱。
云若清没有多言，只是静静的陪在一旁，云若清能看到许安然嘴角的自嘲和不甘，这同样是云若清放浪外表下所隐藏的情绪。
明月似乎也感受到了许安然的悲伤，感同身受的撒下了月光，月光如同薄纱一样披在许安然肩头，这也许是独属于许安然的温柔。
许安然左手持银剑挑向天空，又缓缓垂下，银剑随着舞姿转动，时而如白蛇吐信，破风而去，时而如清风拂过，落叶纷纷。
在云若清眼中，许安然仿佛是一个身披盔甲的女将军，虽驰骋沙场，但心中还是不免流露出女人家的柔软。
舞终，许安然看着夜空说道：“我要离开了。”
“何时离开。”云若清问道。
许安然没有回答，独自离开了庭院。
次日，当皇城的禁军停在许府前时，一辆马车被送往了皇城。
云若清独自在酒楼中喝个大醉，醉酒中，似乎有人将自己接回了云家。
……
当云若清晃着酒后疼痛的脑袋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邢台之上，细长的锁链死死的绑住了云若清，周围密密麻麻集聚了嫡庶两系。
“这废人又干了什么好事？竟闹到了这般地步。”
“你看看这里少了谁没有来？”
“不要卖关子，快说说。”
“云鹏程那混蛋是不是没有来，哈哈，他啊，昨天被人杀了。”
“谁那么大的胆子啊？”
“诺，台上那位呗。”
云若清茫然的看着周围，只见长老们坐与看台中央，双眼冷漠的看着云若清，随后五长老抬了抬手，便有一壮汉来到了云若清的身后。
壮汉高高抬起手里的藤鞭，又迅速甩下，藤鞭带着尖锐的声音咬向云若清的后背，划出一道血痕，紧接着又是一鞭，当壮汉满头大汗时，云若清背后已经血肉模糊。
当壮汉动作停止时，云若清脚下的汗水和鲜血已经混合着流向了台下，云若清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看台上的长老。
“云若清，你可知罪？”五长老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这五房长老主管云家惩治，年轻时也是风流浪子，不论是说书，唱曲都十分精通，惹了不少风流债。而现在依旧是后院满满，却十分和睦。
若不是有着铁链的捆绑，云若清真的想冲过去咬断五房长老的脖子，这云家真的是名声和脸面都不要了，连罪名都不陷害，直接便押解自己到邢台上处罚，反而要自己承认罪名。
五房长老见云若清无动于衷，随即又一挥手，那壮汉一口水还未下肚，便又用鞭子招呼起云若清了，鞭子深入血肉，白骨开始慢慢显露，云若清青筋暴起，不断吸着冷气。
“云若清，你可知罪？”五房长老依旧重复着这句话。
云若清咬着牙齿问道：“我……何罪之有？”
“孽障，云鹏程昨死屋内，你残害同族，还不认罪。”五房长老终于说出了原因。
“还有么？”云若清冷笑一声，但又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刷手段。
“打！”五房长老重重的拍着桌子。
云若清不知道被鞭打了多少下，只知道自己醒来时，已经被丢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隐约间可以听到老鼠爬行的声音。
云若清习惯性的咳嗽一声，顿时疼出一身冷汗，裸露的血肉与茅草相互摩擦着，云若清强忍着疼痛用手往后撑起，他发现翻过身体也是一间困难的事情，经过几次的尝试，云若清终于稳稳的趴在了发霉的茅草上。
云若清的脑中不断浮现出接下来的可能，无论云若清伪装的多好，可心里终究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一直期待着父亲能够重返云家。
不知不觉中，云若清再一次陷入了昏迷，小时候的回忆开始涌现，云若清则一直追不到父亲的背影。
隐约间醒来，却只能感受到背后的疼痛，像是什么东西在撕咬着自己的后背。
而此时的五房长老正笔直的坐在正厅之上，他手里握着茶杯，手指不断在茶杯上摩挲着，又时不时的看向窗外。
随着门外脚步声的传来，五房长老轻轻吹走茶水的热气，身体右倾，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来人是云若清的大伯，大伯在门外蹉跎许久，始终没有走进房门。
“是天明来了吧，快进来。”五房长老翘起二郎腿，意味深长的看着门口。
听闻此言，在门外的大伯不得不走进屋内，大伯低着头，弯着腰，不断陪笑着，他一身白袍也有些灰暗，最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接受着长老们的审视。
三房一众咒骂的声音也小了许多，缩着身子窃窃私语起来，只有三房夫人神经兮兮的坐着，嘴里念念有词，双手不自然的放在腿上。
五房长老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开口道：“你们争吵许久，可有结论？”
“云若清杀害同族，罪不可赦，不如处置了那孽畜。”
“不可，云若清毕竟是我云家长子，若私自置，恐怕外人猜忌，毁了我云家声名。”
“这孽畜形骸放浪，我云家早已名声扫地。”
“那就送官，这孽畜杀害同族已是板上钉钉。”
“还嫌云家闹得笑话不够吗？”
……
“各位说了许久，且吃口茶吧。”五房长老阻止了众人，看向角落的大伯，问道：“天明为何一言不发？”
大伯犹豫了一会，才缓缓说道：“若清与鹏程并无深仇，此事尚有……”
“子豪，我是问你该如何处置？”五房长老冷漠的语气带着威胁。
“不如……不如找个偏僻的庄子，禁锢……”大伯断断续续的回答道。
“不妥，这岂不是便宜了那孽畜。”三房一众立马反驳道。
“此等残害同族之人，绝不能姑息。”
“那……那不如发配到边疆充军。”大伯再一次提议道。
听完大伯的提议，五房长老不禁眼前一亮，开口道：“嗯，这提议不错，对外可以说是支援边疆。”
五房长老说完，众人也只能扯着嘴角，面色僵硬的赞同着。
“我不同意。”门外这是传出一道声音，五房夫人见到此人后，顿时控制不住眼泪，扑倒了来人怀中，这是云鹏程的父亲云子易，在南边戍守边疆，听闻消息快马加鞭回到了云家。
云子易轻轻拍着五夫人的肩膀安慰着，随后招呼侍女把五夫人搀扶了下去，最后对着众长老深深行礼。
“五长老，吾儿惨死，血债血偿。”云子易满是血渍的盔甲还未换下，右手紧紧的握着剑柄，眼神凶狠，散发着冰冷的杀气，这是久经沙场之人才能拥有的。
“子易，你且坐下，我知你苦楚，但不要忘了，这里是云家，容不得你放肆”五房长老重重拍下桌子，桌子应声而碎，磅礴的灵力瞬间冲向云子易。
云子易一脚退后半步，持剑横于身前，硬生生的接下冲击，他嘴角的血迹和惨白的脸色证明了他和五房长老的差距。
“好小子，看来在边疆没有懈怠。”五房长老轻笑道：“各位且先离开，我与子易好好谈谈。”
待众人离去后，五房长老右手摆出一副请的姿势，顺手给云子易倒了一杯茶。
“五长老，是准备把这事撑下去了？”云子易并不领情，站于原地问道。
“这若清若是去了边疆，一路上必定是山高路远，也少不了天灾人祸，唉，他身子骨本不好，现在又只剩一口气吊着了。”五房长老看着窗外叹气，一副光切晚辈的样子。
云子易听懂了五房长老的言下之意，神色稍稍缓和。
“子易啊，就算他撑过了这段路途，你在边疆多年，应当知晓边疆之苦，战场凶险，九死一生。”五房长老走到云子易身前，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着。
“可是……”
“子易，你初入战场便号令百军，你说这是为何？你从小衣食无忧，文武双全，又是为何？无论如何，云家都是你最先考虑的。公道老夫给你，云家的名声也得留住。”五房长老苦口婆心的劝解着，手掌的力道也开始加重。
云子易闭上眼睛，挣扎一番过后，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妥协道：“听从长老吩咐。
很快，云家大少爷云若清主动请缨，支援边疆的消息如同星星之火般点燃了整个凛冬城。
转眼间，便来到了云若清出征边疆的日子，原本冷清的街道上却挤满了人，许久没有出门的女孩子家叽叽喳喳的围在小摊，讨论着这几年多出来的新鲜玩意。
而此时的云若清正被两侍卫拖着塞进了马车，腐烂的后背再一次被撕裂，鲜血淋漓。
马车缓缓行驶着，与之相伴的是几十个老弱病残，宽大的兵服让他们行动不便，他们干枯的脸上镶着一双空洞的眼睛。
人群则紧紧跟在车队后，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元宵佳节都没有怎么热闹。万人欢喜，一人忧，这个人便是许久未见到云若清的沈文姝。
沈文姝看着密不透风的马车，脚步不免加快，想越过人群。普通人或许没有发觉，可沈文姝这般修行之人则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可沈文姝终究是越不过百姓的热情，只能随着人群送马车到城外，当众人回城庆祝时，沈文姝一人留在城外，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云兄，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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