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云海摇曳至 龙腾万里遥
瀑布断崖之上，石晚晴坐在崖前，双脚悬空垂着，双手则撑在光滑巨石边缘，缓缓弯曲手肘，又渐将伸直，耸起了肩膀，整个纤细的脖子仿佛缩了一截。撇着嘴巴，目光则无神的盯着东方云海一抹红线。清冷的风吹拂，她的头发飘舞，衣衫猎猎。
已经完成今日早间吐息修行的萧鸢儿，笑着走至石晚晴身边，在她一旁坐下，搂着她肩膀，目光也看着逐渐亮起的红光，轻笑打趣说道：
“阿丫今日怎么这么无精打采，莫不是不想和你鸢儿姐姐一同修行？”
“唉，没想到这么快，阿丫就开始嫌弃我了。”
说着，萧鸢儿轻轻一叹气，表情更是有些失落模样，只是她眼里却有着笑意。可是，石晚晴并没有搭理萧鸢儿的调笑，只是面上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才不是这样，我只是不喜欢那个突然来我家的坏胚子。”
闻言，萧鸢儿神色微微一怔，扭头看着石晚晴红润且有着婴儿肥的脸颊，小小的绒毛在温润清丽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静等她下文。
“虽然无邪哥哥来我家做客的时候，哥哥他也总是喜欢和他一起玩，然后把我丢在一边。”
“但是这次不一样，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总是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就好像。。。好像。。。”
石晚晴皱着眉头，仔细思索词汇，却终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也不知道啦，就是感觉有些害怕。”
萧鸢儿神色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觉得那胡不悔脸上的笑容太过冷漠之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在她想来，那少年胡不悔大概是在剑谷之外受了许多苦难和委屈，如今方才对陌生之人保持戒备之心，对待他人方才有些疏离。她本也只是以为石晚晴不开心闹着别扭，只是因为自己的哥哥暂时不跟她玩耍，却没有料到，那胡不悔居然会令石晚晴感到恐惧。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才会令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嫩小童感觉害怕。是遥远不见尽头的陌生感，还是石白暂且离开石晚晴，令她失去了安全感？或者又是其他原因，萧鸢儿不知道，但她明白，一定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在那少年胡不悔身上发生，方才令他的气息之中带有某种难以察觉的冰冷，而这种冰冷，除了石晚晴一人，在场诸人谁也未曾察觉，即便以魂魄强大，直感强烈的石白以及修为最深的慕容非烟都不曾感知到。可为什么刚刚踏足修炼的石晚晴是例外？为什么她能感知到别人无法察觉的东西？除非，这一切只是她的错觉。况且，身在这剑谷天地之中，还能出什么大问题不成？
萧鸢儿定下心神，揉了揉石晚晴脑袋，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向着石晚晴询问道：
“阿丫，你现在已经算是半个修行人，也到了该想好自己未来要习练的兵器了。可有什么喜欢的？要是想好了，可要早点定下，要知道冶夫子打造一柄好兵器可是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所以才需要早点去下订单，若是再迟些时候，排在你之前的人越多，只怕等你成年，都不一定能拿到属于自己的武器。”
“我想和哥哥一样去学剑，兵器的样式，也和哥哥的青霜剑一模一样就好。”
萧鸢儿看着石晚晴充满闪光如若两点黑珍珠的双眸，看着她颇为激动的神情，萧鸢儿摇着脑袋，笑着说道，
“你哥哥的青霜剑，长约三尺三寸，剑柄、剑身浑若一体，通透如晶，青蒙如许，其上更有许多奇异雕纹，又系以丝绸红带为饰，风格很是瑰丽，也很是特殊，这可是怪老叟最得意的名作之一，你想要让冶夫子模仿怪老叟给你打制这样一柄剑，莫不是想要气死冶夫子不成？”
“而若是想要怪老叟为你打剑，你便得满足他所开出的三个条件，世间稀有之矿石，纯粹之心念，以及也是最重要的，他之认可。”
“你哥哥曾和我说，在他年少之时，第一次见到怪老叟，是在烟雨廊桥的桥底的大石上，见他身材五短，头发胡须糟乱，又穿着不和季节的灰色布衣坐在石上，望着水面，发呆愣神，便忍不住去捉弄他，可惜那时你哥哥功力太浅，反而被对方捉住了脖子，锁住了手臂，硬是被逼着当了三个月的打铁工。”
“第二次见怪老叟，则是在剑谷西南处灵脉的矿井里，那时你哥哥正袒胸露腹，身上系着铁索，手持铁锥与匕首，瞪大双眼，在深入地底的矿井石壁上寻找着打造自己未来兵器的石晶矿石，我当时也在场，故而记得清楚，你哥哥挖出了一对青色石牛，约莫脑袋大小，却五脏俱全，栩栩如生，与真正的野牛相比也并无区别。可唯独没有料想到那一对青色石牛居然已经诞生灵智与生命，在被你哥哥惊扰之后，惊恐嘶鸣，四散奔逃，其中一只撞在了你哥哥胸膛之上，锋锐的牛角刺入他身体，即便你哥哥以强横内元相抗衡，以肌肉封锁了牛角的进一步刺入或者撤出，却仍是受伤不浅，流了很多血，在铁链即将松开的那刻，那怪老叟顿时像大鹏展翅一样，飞跃而下，抓住了你哥哥胳膊，方才没使他跌下矿井。”
“后来，那个刺入你哥哥胸膛的青色石牛，便被怪老叟铸造成了你哥哥手中的青霜剑，而另一只石牛，因为其中一只被捉住，不忍与它分离，声声哀鸣之中，被怪老子一同捉住，于是才有与青霜一胞同生的青虹剑诞生。”
“所以，你想要让怪老叟给你铸剑，除非你拥有可以媲美独孤不言的剑上天赋，或者和你哥哥一样，脸皮放厚些，每天去叨扰他，直到他烦得不得不为你铸剑。”
石晚晴推想着自家哥哥为了让怪老叟为自己铸剑，究竟有多不要脸皮，即使只是想想，石晚晴亦是觉得脸红，坚定的摇了摇脑袋说道：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跟哥哥学。”
“我要找冶夫子爷爷帮我打造一柄比青霜更好的剑！”
萧鸢儿笑着摸着石晚晴小脑袋，只是心中有些话到底没有说出：怪老叟之所以是怪老叟，便是你若不是他心中认可的人，纵使你怎般求他，怎般烦他，他亦是不会答应。用怪老叟的话来说便是，配不上剑的剑客，不配用剑。
正当萧鸢儿心思起伏不定，最终化作一缕叹息之时，在她胸膛之间一点湛蓝青辉闪烁不定，渐将越发透亮，直至透着衣物白裙依旧能够瞧得清楚之时，萧鸢儿心中一惊，连忙掀开衣领，从里掏出一条由红绳系着的项链来，在其顶端，是一枚鹅卵大小的青白玉石，而此刻，内里的青辉交映而流转不停，散发着无穷尽的光芒，并径直射入天空之中，云层剧烈翻涌滚动，狂风呼啸，溅起涟漪阵阵。而鹅卵大小的青白玉石竟仿佛有意识一般，直欲飞离而去，却在挣脱萧鸢儿手心那刻，蓦然于半空定止，一呼一吸之间，璀璨刺眼的光芒也一息一盛，浩瀚无尽如若深渊的威势从天而降，仿佛逐渐开始苏醒的远古恶兽，正肆意而不断地散发着属于自己的气息，昭示着自己的重获自由与重新归来。只见它不断嗡鸣，却又似在挣扎。最终光芒极盛到极致，刹那间，一切异象皆以消失，并与其同时消失的，还有那青白玉石。
刚刚站起身子，伸手抓向青白玉石的石晚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顿时一个踉跄，径直向着崖下坠去，所幸被及时回神的萧鸢儿拉住，方才不至于跌下悬崖瀑布。待到石晚晴发现有些不对劲之时，她茫然四顾，只见茫茫一片，不知天地上下，却又忽地立足在地，站在高耸入云的断崖边缘，正前方的远处，是白茫云海，滔滔无尽。
石晚晴惊骇地睁大清丽而漂亮的双瞳，看着眼前白茫茫之中，一条巨大的身影躯干破开云雾，缓缓移动。只见那黑影实在太过巨大了，根本无法看得清楚他的原本相貌，但即便仅仅只是如此，亦是让石晚晴震撼，让她惊恐，让她浑身发颤，聚不起半点气力。
骤听一声仰天咆哮，白茫云海骤然翻滚沸腾，四散而去，那被激起的阵阵空气波纹，则如同水面涟漪一般，逐渐传递至遥远之地。雾蒙蒙的云气逐渐淡去，天空之中逐渐显露出那巨大黑影的面貌，他极大极长，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石晚晴那一刻，她魂不守舍，迷迷糊糊之中，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一步，而正是这一步，令她行走在悬崖空中，不着任何实地，只见她伸出纤细的手臂，朝着天空，轻轻按在了一颗从云海中游曳而至的巨大如同山峰一般的狰狞头颅上，石晚晴如同黑葡萄的眼眸发亮，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无尽欢喜。
已经完成今日早间吐息修行的萧鸢儿，笑着走至石晚晴身边，在她一旁坐下，搂着她肩膀，目光也看着逐渐亮起的红光，轻笑打趣说道：
“阿丫今日怎么这么无精打采，莫不是不想和你鸢儿姐姐一同修行？”
“唉，没想到这么快，阿丫就开始嫌弃我了。”
说着，萧鸢儿轻轻一叹气，表情更是有些失落模样，只是她眼里却有着笑意。可是，石晚晴并没有搭理萧鸢儿的调笑，只是面上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才不是这样，我只是不喜欢那个突然来我家的坏胚子。”
闻言，萧鸢儿神色微微一怔，扭头看着石晚晴红润且有着婴儿肥的脸颊，小小的绒毛在温润清丽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静等她下文。
“虽然无邪哥哥来我家做客的时候，哥哥他也总是喜欢和他一起玩，然后把我丢在一边。”
“但是这次不一样，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总是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就好像。。。好像。。。”
石晚晴皱着眉头，仔细思索词汇，却终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也不知道啦，就是感觉有些害怕。”
萧鸢儿神色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觉得那胡不悔脸上的笑容太过冷漠之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在她想来，那少年胡不悔大概是在剑谷之外受了许多苦难和委屈，如今方才对陌生之人保持戒备之心，对待他人方才有些疏离。她本也只是以为石晚晴不开心闹着别扭，只是因为自己的哥哥暂时不跟她玩耍，却没有料到，那胡不悔居然会令石晚晴感到恐惧。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才会令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嫩小童感觉害怕。是遥远不见尽头的陌生感，还是石白暂且离开石晚晴，令她失去了安全感？或者又是其他原因，萧鸢儿不知道，但她明白，一定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在那少年胡不悔身上发生，方才令他的气息之中带有某种难以察觉的冰冷，而这种冰冷，除了石晚晴一人，在场诸人谁也未曾察觉，即便以魂魄强大，直感强烈的石白以及修为最深的慕容非烟都不曾感知到。可为什么刚刚踏足修炼的石晚晴是例外？为什么她能感知到别人无法察觉的东西？除非，这一切只是她的错觉。况且，身在这剑谷天地之中，还能出什么大问题不成？
萧鸢儿定下心神，揉了揉石晚晴脑袋，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向着石晚晴询问道：
“阿丫，你现在已经算是半个修行人，也到了该想好自己未来要习练的兵器了。可有什么喜欢的？要是想好了，可要早点定下，要知道冶夫子打造一柄好兵器可是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所以才需要早点去下订单，若是再迟些时候，排在你之前的人越多，只怕等你成年，都不一定能拿到属于自己的武器。”
“我想和哥哥一样去学剑，兵器的样式，也和哥哥的青霜剑一模一样就好。”
萧鸢儿看着石晚晴充满闪光如若两点黑珍珠的双眸，看着她颇为激动的神情，萧鸢儿摇着脑袋，笑着说道，
“你哥哥的青霜剑，长约三尺三寸，剑柄、剑身浑若一体，通透如晶，青蒙如许，其上更有许多奇异雕纹，又系以丝绸红带为饰，风格很是瑰丽，也很是特殊，这可是怪老叟最得意的名作之一，你想要让冶夫子模仿怪老叟给你打制这样一柄剑，莫不是想要气死冶夫子不成？”
“而若是想要怪老叟为你打剑，你便得满足他所开出的三个条件，世间稀有之矿石，纯粹之心念，以及也是最重要的，他之认可。”
“你哥哥曾和我说，在他年少之时，第一次见到怪老叟，是在烟雨廊桥的桥底的大石上，见他身材五短，头发胡须糟乱，又穿着不和季节的灰色布衣坐在石上，望着水面，发呆愣神，便忍不住去捉弄他，可惜那时你哥哥功力太浅，反而被对方捉住了脖子，锁住了手臂，硬是被逼着当了三个月的打铁工。”
“第二次见怪老叟，则是在剑谷西南处灵脉的矿井里，那时你哥哥正袒胸露腹，身上系着铁索，手持铁锥与匕首，瞪大双眼，在深入地底的矿井石壁上寻找着打造自己未来兵器的石晶矿石，我当时也在场，故而记得清楚，你哥哥挖出了一对青色石牛，约莫脑袋大小，却五脏俱全，栩栩如生，与真正的野牛相比也并无区别。可唯独没有料想到那一对青色石牛居然已经诞生灵智与生命，在被你哥哥惊扰之后，惊恐嘶鸣，四散奔逃，其中一只撞在了你哥哥胸膛之上，锋锐的牛角刺入他身体，即便你哥哥以强横内元相抗衡，以肌肉封锁了牛角的进一步刺入或者撤出，却仍是受伤不浅，流了很多血，在铁链即将松开的那刻，那怪老叟顿时像大鹏展翅一样，飞跃而下，抓住了你哥哥胳膊，方才没使他跌下矿井。”
“后来，那个刺入你哥哥胸膛的青色石牛，便被怪老叟铸造成了你哥哥手中的青霜剑，而另一只石牛，因为其中一只被捉住，不忍与它分离，声声哀鸣之中，被怪老子一同捉住，于是才有与青霜一胞同生的青虹剑诞生。”
“所以，你想要让怪老叟给你铸剑，除非你拥有可以媲美独孤不言的剑上天赋，或者和你哥哥一样，脸皮放厚些，每天去叨扰他，直到他烦得不得不为你铸剑。”
石晚晴推想着自家哥哥为了让怪老叟为自己铸剑，究竟有多不要脸皮，即使只是想想，石晚晴亦是觉得脸红，坚定的摇了摇脑袋说道：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跟哥哥学。”
“我要找冶夫子爷爷帮我打造一柄比青霜更好的剑！”
萧鸢儿笑着摸着石晚晴小脑袋，只是心中有些话到底没有说出：怪老叟之所以是怪老叟，便是你若不是他心中认可的人，纵使你怎般求他，怎般烦他，他亦是不会答应。用怪老叟的话来说便是，配不上剑的剑客，不配用剑。
正当萧鸢儿心思起伏不定，最终化作一缕叹息之时，在她胸膛之间一点湛蓝青辉闪烁不定，渐将越发透亮，直至透着衣物白裙依旧能够瞧得清楚之时，萧鸢儿心中一惊，连忙掀开衣领，从里掏出一条由红绳系着的项链来，在其顶端，是一枚鹅卵大小的青白玉石，而此刻，内里的青辉交映而流转不停，散发着无穷尽的光芒，并径直射入天空之中，云层剧烈翻涌滚动，狂风呼啸，溅起涟漪阵阵。而鹅卵大小的青白玉石竟仿佛有意识一般，直欲飞离而去，却在挣脱萧鸢儿手心那刻，蓦然于半空定止，一呼一吸之间，璀璨刺眼的光芒也一息一盛，浩瀚无尽如若深渊的威势从天而降，仿佛逐渐开始苏醒的远古恶兽，正肆意而不断地散发着属于自己的气息，昭示着自己的重获自由与重新归来。只见它不断嗡鸣，却又似在挣扎。最终光芒极盛到极致，刹那间，一切异象皆以消失，并与其同时消失的，还有那青白玉石。
刚刚站起身子，伸手抓向青白玉石的石晚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顿时一个踉跄，径直向着崖下坠去，所幸被及时回神的萧鸢儿拉住，方才不至于跌下悬崖瀑布。待到石晚晴发现有些不对劲之时，她茫然四顾，只见茫茫一片，不知天地上下，却又忽地立足在地，站在高耸入云的断崖边缘，正前方的远处，是白茫云海，滔滔无尽。
石晚晴惊骇地睁大清丽而漂亮的双瞳，看着眼前白茫茫之中，一条巨大的身影躯干破开云雾，缓缓移动。只见那黑影实在太过巨大了，根本无法看得清楚他的原本相貌，但即便仅仅只是如此，亦是让石晚晴震撼，让她惊恐，让她浑身发颤，聚不起半点气力。
骤听一声仰天咆哮，白茫云海骤然翻滚沸腾，四散而去，那被激起的阵阵空气波纹，则如同水面涟漪一般，逐渐传递至遥远之地。雾蒙蒙的云气逐渐淡去，天空之中逐渐显露出那巨大黑影的面貌，他极大极长，仿佛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石晚晴那一刻，她魂不守舍，迷迷糊糊之中，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一步，而正是这一步，令她行走在悬崖空中，不着任何实地，只见她伸出纤细的手臂，朝着天空，轻轻按在了一颗从云海中游曳而至的巨大如同山峰一般的狰狞头颅上，石晚晴如同黑葡萄的眼眸发亮，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无尽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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