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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刑罚

    村里几个孩童无意点燃了草料堆,熊熊烈火又蔓延至附近好几户人家,厉苓冲过去时火势已经难以控制,紧挨着屋舍的草料棚已经烧毁倒塌,不少房屋在哔哔啵啵的燃烧着。

    众人慌忙中用工具扑火,也有人陆陆续续打水过来,然而面对越发滔天的火势,这只是杯水车薪,更要紧的是火场中还有三个孩子,他们闯了祸躲了起来,哪知火势迅猛他们被围困住逃不出去了。

    他们在火中痛苦哀嚎,来救火的众人看得焦急,恨不得闯进火中抢救,方才好几人尝试跳进火中但都被烈焰给逼退出来,再这样下去三个孩子都保不住了。

    里边有一个就是云盛泰的儿子云方经,李氏苦苦挣扎嚎啕痛哭要进去救自己的孩子,几个妇人将她抓住,怕她不顾性命往火里冲。

    此刻村里的青壮劳动力大都出去干活了,留在村里的人力多为老弱妇孺,他们能力有限,对这样的火灾更多的是无能为力,但看着活生生的性命,厉苓无法无动于衷,历经过火海日夜淬炼的她,这点火势还不足为惧。

    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厉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冲带飞进入了火海,根据哭声随即找到了孩子的藏身之地,情急之下她左右夹抱起两个孩子,便快速的带他们逃离。

    里边还有一个已经晕倒,刚放下孩子的厉苓转身又冲进大火之中,将那孩子救了出来。

    如此奋不顾身英勇救人,在场众人对她的态度纷纷好转,其中一个孩子的母亲连忙过来磕头感谢,厉苓赶忙将她扶起,“不用行此大礼,举手之劳,孩子也受到了惊吓,先带他回家吧。”

    “好好好,改日我再带孩子登门感谢你的救命之恩。”那妇人领了孩子离开,火势依旧燃烧不止,厉苓让人把昏迷的孩子抱走医治。

    李氏的孩子并无大碍,但也被吓得不轻,之前她虽然带着江盈到泽川家大闹了一场,此刻尽管还有点拉不下脸,但还是跟厉苓说了声谢才带着孩子离开。

    厉苓指挥大家拿农具劈断可能蔓延燃烧的地方,甚至推倒连接着的墙壁,将火势尽可能的缩小在一定范围,遗憾的是里边那些紧挨着的房屋和草棚都被烧毁了。

    大火一直烧到天黑依旧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苗,整村人都在提防着,以防风吹来的火星掉落在自家屋顶。

    家被烧毁了的村民,族中长老呼吁其他村民尽量帮助他们,厉苓自己都寄人篱下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见火势已经被控制住大概率不会再有蔓延了,她这才决定回家。

    这些在厉苓眼里是力所能及的小事,黄昏之时已从郡首回到家的泽川却很是生气,听闻村里有火灾他准备去帮忙,半道却听闻厉苓不顾自身安危冲进火场救人,当他着急万分去到现场看到厉苓还在那里,衣衫多处被烫烧而不自知,泽川看得是又气又心疼,直接将她拉回了家。

    看着她脏乱的模样,尽管还在气头上,泽川还是心疼的问了一句:“有烫伤没有?”

    “没有啦,我不怕火。”

    “不是跟你说过以后做事都不许这么莽撞了,一点防备也没有就往大火里冲,火灾无情你受伤了心疼的是谁。”

    “是是是,救人心急嘛,好啦,我有分寸的,我先回房换个衣服。”

    除了在乎和心疼厉苓,泽川也没办法,云氏族中不少人依旧还是不愿接纳她和捷儿留在村里的,泽川不想厉苓太过出头,引起族中的注目。

    然而厉苓火场救人一时被村里传唱起来,都夸她是英勇女子,马疫和火灾都能伸出援手简直就是迁来村的大救星,不过村里也总些嘴欠的,妄下谣言说疫病和火灾就是她带来的,她就是个妖女搅得迁来村不得安宁。

    好话坏话厉苓都没有放在心上,听闻老林头回来了她倒是想去问候一下,但又听说他得到了维阳郡的表彰,想想还是算是,能医治好疫病已是功名傍身,慕名前来找他治病的人想必是更多了,就不要去给他添乱了。

    云盛泰一家倒是对厉苓改观了许多,李氏带着孩子和一些吃食来找过厉苓一次,全当是来感激孩子的救命之恩。云盛泰和泽川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彼此又有话说了,云盛泰甚至直言若泽川不在,厉苓有任何难事都可以来找他,往后谁要是说厉苓的不是他第一个不答应。

    然而此次火灾烧毁了村里七八户人家的房屋,还有三个草料棚毁于一旦,据说那几个孩童用火是为了熏地鼠出来,而无意酿成了火灾,然而纵使是孩童也逃不出天稷严苛的律法,纵火者或坐监狱服劳役,或受鞭刑或流放外地或上交罚钱。

    天稷国自建国以来,圣上东方宇骋为抑制世家大族的壮大一直在完善各种法律制度,而对平民百姓是更为严苛,一不小心触及律法便会引来杀身之祸,人人自危。

    火灾发生第二天,几个一起玩火的孩子都被衙役抓了起来,不过他们年龄还太小,那就得由他们的家人代为受刑,云盛泰的儿子所幸当时只是在一旁观看,没有参与点火但也被罚了三十鞭刑,云盛泰只得替儿子戴罪受刑。

    那些参与点火的就没那么幸运了,点火的那家孩童直接抓拿下狱,提供火石的被流放千里之外,而提供杂草生火的被罚二百钱,被判刑的家人还得帮忙修建房屋,虽都不是重刑,但对普通人家来说堪比要掉半条命,一时间整个迁来村风声鹤唳,生怕又犯了什么律法被抓去。

    在这风声变紧的关头,云泽川也让厉苓和捷儿尽量少出门,因为曾是不知来路的外来人员,泽川担心有人生事举报,让厉苓遭遇不测,尽管他早就上报了厉苓是他的妻子,但泽川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这个季节又是马场工作最为繁重的时候,郡府要的马匹数量和精壮程度,他们还远远达不到要求,此番重压之下,整个迁来村头上都蒙上阴云。

    天稷国专门设立了边郡牧师苑令这样的机构,对养好的马匹进行详细的登记造册,然后将选上的优良马匹进行上报,这些马左股会烙上官印,即为国家所拥有。如果马匹出现问题,必纠其原因,严查到底,连养马训马的人也不放过,天稷对马的重视程度是很高的。

    泽川近期也忙得整日早出晚归,有时晚上也不能回家,毕竟马无夜草不肥,夜间加喂也非常重要。养马和训马本就是一项耗时耗力、艰苦且复杂的工作,他们马场里育马师就多达八个。

    而马种选育就是一个难关,新生的马驹血统不优良直接影响后期的训练,母马和种马都经专人精心挑选,马驹也有专人养育。

    泽川主要负责训马的工作,这同样是一份集众多技艺于一身的差事。除了训练马的力量、胆识、耐力、速度、跳跃、负重、攀爬等各种性能外,驯马主要在于培养马跟着人协同合作的意识。

    出生不久后的马驹就要开始进行训练,驯马师们会牵着马驹在崎岖不平的土地上行走,待马驹完全凭自己感觉提蹄迈步,行走自如后,便要视情况训练马驹的步法和节奏,驯马师每天都得拽着缰绳进行反复的训练。

    随着马驹不断长大,会对它进行体型的改善,还会开始其他各项驯马工作,驯马师还要反复训练马驹的胆子和对危险情况的处理、对环境的适应以及识别人的意图等方面的能力,避免人马遇到危险。

    要培养出一匹优良的马,驯马师得倾注极大的心血,而对于要放到边境的战马,要求更高。

    这样不轻松又苛刻的差事,更像是云氏一族归降而来在天稷服的徭役,他们只能做这件事而不能从事其他。

    而且牧养马匹需要大量草料和精饲料,尽管天稷每年都会拨付草料钱,但层层官吏巧立名目克扣下来,到他们手中已经是极少的一丁点,面对要上交的超额的马匹的数量,要不是当地有草场不然整个迁来村都未必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