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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好……好冷啊……”

    我(♀)是被冻醒的,我睁开眼醒来,看到的是四面破旧的木板墙。我躺在一张木床上,但奇怪的是木床上方的屋顶竟然有一个洞,看起来得有一米来宽,这要是下雨了该怎么办?

    正当我想要确认木屋的主人是谁的时候,一阵轻微的鼻鼾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低头一看,原来是武范。他的下半身瘫倒在地面上,半个身子伏在床边,正酣睡着,嘴角还带着些口水。这么看来,事情起因经过也就清晰了,昨晚我们在那个小山包包上待了许久,我困意上头就睡过去了。大个子怕我着凉,把我带到了他的住处。

    感动归感动,可这周围的环境也太凄凉了点,几乎没有一个可落脚的位置,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人住的地方。但要说好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就比如我身下的木板床挺结实的,上面还盖上了厚厚的被褥,完全没有怪味道,深吸一口气,闻到的都是太阳的气味,就是被褥在太阳下暴晒后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味,记得听林老师讲过,这种气味是被阳光杀死的螨虫尸体发出来的,但尽管如此,我依旧没有嫌恶这种味道,反倒是有些沉醉其中。

    “啊……哈!”

    大个子像是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看样子是还没睡醒。他把床让给了我,晚上那么凉的地面上睡着,看样子就知道一定很冷吧。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不由自主的内疚了起来。

    “啊!你醒了。”

    “嗯。”

    我轻声回答着他的话,竟是有些不敢直视他的脸了。

    这个时候,我想起一件事情,自己好像一个晚上都没回班级的大部队报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林老师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很担心的。

    “这里是哪?”

    “哦,这里是我家,有点脏,不好意思哈。”

    “我要回去一趟!”我起身下床,着急的说道:“一个晚上没回去,老师一定会急疯的。”

    “你们那边不用太操心啦。”大个子云淡风轻地说,“我昨晚喝你们老师打了声招呼,说你在我那住下了。”

    “她就没有说些什么吗?”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呃……这倒不是,我看她看着我的表情都有些古怪,旁边还有一些娃子乐呵呵的看着我,笑的跟我们村里那头母牛似的。”

    他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笑出了声……”我不停地在口中轻声呢喃着这句话,幡然醒悟,瞪大的双眼看着他,浑身颤抖,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

    “笨蛋!”

    我已经蒙羞到极点,毫不保留的对他爆了声粗口。而他竟然还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看着我,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你……你和他们说我在你这住下了,他们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误会我们两个……是那种关系。”

    我向他比了一个手势,他立刻就明白了些什么,原本白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些,是我草率了,对不起对不起……”

    “行了行了!”

    我比了一个暂停的动作,对他说:“木已成舟,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你要什么补偿?”

    “这个么……”

    我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大个子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这一刻,如果有一面镜子照着我的话,那么镜子里的我看上去一定是个坏女孩吧。

    “作为对我的补偿,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别说是一件,十件我都答应了。”

    “真的吗?”

    我将脸凑近了他,他再也装不下去,额头开始往外冒汗。

    我被他这副窘态逗得哈哈大笑,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有点恼火,可又不想当着我的面发作,就硬是给憋了回去,脸上已经变得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十分滑稽。

    “行了,不逗你了,你就只用答应的一件事就行了,但你得保证一定得要答应哦。”

    “没问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想不到你一农村仔都会耍嘴皮子呢。”

    我笑吟吟的看着他,对他说:“这件事呢,说来也简单,今天我就要回去了,估计这一别我们就很再难见到面了,过几天我会寄点东西给你,都是我的一番心意,也算是昨天你救我的答谢了吧!”

    他赶忙摆手说:“这……这我不能要啊,明明是我答应了你的事情,你却要送给我东西,这不太妥吧。而且,知道你这次过来我们这,我也是打算把手机还给你的,这样看来,以后咱们可就没有联系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智能手机,递给了我。我顺势接过手机,确认了一眼,就是我丢失的那一部,而且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那部手机在他的手中竟然没有损坏半分,连一道刮痕都没有,这属实是让我有有些惊讶。

    讲实话,我是被他的话说蒙了,敢情他是想借此机会把手机还给我,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我可能真的就一辈子见不到他了。虽说我们之间了解甚少,这一次也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但在我的心里,他的分量摆在那,我也已经把他当成朋友看待了,这一次可不能让他这么跑掉。

    “你刚才不是说能答应我十件事嘛,我也不用十件,就在原先的基础上再加一个,从今天开始,这部手机就是你的私有财产了,你就用这个和我联系。”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了他的话,“我可跟你说好啦,昨天你救了我,这也是我对你的一种感谢。今后我出了什么事,肯定是要让你做我的靠山的,有你和我聊聊天,我回去了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说:“你们班那么多人,应该挺热闹的啊,怎么会无聊呢?”

    一听到这话,我的心顿时落寞了几分,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再次被唤醒。

    “我和他们……融不到一块去,总之他们不愿意跟我玩就是了,难道你忍心看这我一个人在学校孤苦伶仃,没人陪,最后沦落到一个孤独终老的地步吗?”

    我越说越入戏,当然其中的内容也是非常离谱,但这种时候也就只能靠这种嘴皮子唬住他。

    都演到这个份上了,我干脆戏精附体哭出来,为此,我再一次“回味”了一遍过去发生的那些往事,用此来激发我内心深处的伤感。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我的脑海中飞快闪过那些会让我感到痛苦的事情。我想起了妈妈出车祸去世,想起了父亲含辛茹苦地将我养大,为了缴纳昂贵的学费一天打两份工,想起了在学校被那些女生欺负,最后演变成肢体的冲突……这些往事集中到一起,的眼泪终于开始往下掉,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你怎么哭了。”

    大个子慌了,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用近乎沙哑的声音对我说:“别哭别哭,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哪里有错!”

    我一边摸着眼泪,一边用带着哽咽的声音对他说:“错的是我,我就不应该生在这个世界上,长着一张妖精的脸,是一个会带来灾祸的丧门星。”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他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了起来,在那一瞬间,我甚至没有办法将他和那个憨憨傻傻的大个子来做比较。

    “如果你都说自己是丧门星的话,那我算个啥?我娘生我的时候就没了,我爹天喝大酒,醉倒在井里淹死了,像我这样一生下来爹娘都不在的人都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

    我震惊了,没有想到大个子会有这番故事。此时此刻,他在我心中的分量再度上升了一个档次,这一番话也让我难过的心情尽数消散了。

    我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对他点了点头。

    “谢谢你大个子,你让我重拾了信心,我会努力变得坚强起来的。”

    一见我恢复的原状,他总算是松了口气,对我说:“那手机的事情……”

    “当然还是要给你的了!”

    我一脸贼笑的看着他,他深知自己上了当,想要反驳却被我用手堵上了嘴巴。

    “这不是送给你的哦,如果以后你有时间了,来我们那边玩几天,来找我的时候亲自把手机还给我。至于话费啥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反正这部手机的卡和我正在用的卡是连在一块儿的。”

    “好吧。”

    他终是妥协了,虽说过程有些扭捏,但我还是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并不排斥在手机里和我聊天,虽说这也是带着着不少心里安慰的成分在其中,但我的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我们并肩而行,他推开了已经老化的木门,屋外的风景一览无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蔚蓝的天空,高高升起的旭日肆意挥洒着阳光,将整片大地照得晶莹剔透。迎面吹来的凉风恰到好处,与这幅靓丽的风景画交相辉映,不多不少,使其又多添了几份色彩。明明是寒冬的季节,除了刚起床的那一刻,我竟是再没有感受到寒冷。我们面前还有两只蝴蝶卖力地扇动翅膀,让人忘记了寒冬,仿佛置身于初春的云端。

    “对了,你知道蝴蝶效应吗?”

    不知怎么的,我看见这眼前的两只蝴蝶,就问出了一个如此深奥的问题。

    “蝴蝶……效应?啥玩意儿?这玩意儿还有啥故事吗?”

    我用书上汲取到的知识回答他:“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带动一片花瓣落地。在经过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后,可能会导致美国的科罗拉洲刮起一阵七级飓风。”

    “有点深奥啊。”

    他显然还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

    我补充了一句,“也许,你我之间的相遇,就是一直蝴蝶引起的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巧了。”

    他伸了个懒腰,扭头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我还好,不是很饿啊。”

    “咕——咕咕……”

    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但空空如也的胃还是出卖了我。我羞红了脸,把头埋到胸口处,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来。

    “去祠堂吧,那里应该有东西吃。”

    他张嘴冲我笑了笑,但很快又发现事不对,赶紧用手捂住了嘴,抢先一步走了。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跟着他一起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