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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新官上任(2)工作碰壁 求助无果

    王运鸿烧的第二把“火”就是扒沟。这在他当年去东王庄相亲的途中就梦想有一天当上了村干部一定要把这沟给扒了。高呈祥当书记的时候,只知道“要钱、要粮”,却从来没有给老百姓办一件实事。等到高现华“上台”以后还没来得及扒沟,他的村长位子便被自己给“抢”了过来。自己曾向群众承诺过:当了村长以后一定要把田间地头的沟给扒了。现在到了实践诺言的时候了。

    农田积水无法排放问题,是农村实行土地责任制以后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他决定先从本庄开始。

    要扒沟,首先必须要解决以下两个问题:

    一是排水沟的路线问题。这是一个棘手问题。横沟(东西沟)的路线没有问题——因为每家的地块都要扒,大家都没意见。但纵沟就不一样了,这只能从个别人家地里扒,而且既不给钱,又不补地,谁都不想给扒。

    二是租用挖掘机的费用问题。怎样才能扒了沟,又不让群众掏钱呢?他准备把挖出来的土方卖给村民垫宅基。

    主意已定,说干就干。他找了几个群众代表打点、放线。

    谁知沟边线刚刚放好,就有几个群众找上门来,要求补地、赔产。他们都是地里面放了纵沟线路的村民。

    王运鸿接手农村工作时间不长,思路尚未展开,左思右想,万般无奈,只好实事求是地跟他们说:“赔产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跟群众要一分钱,没钱可赔。补地更是不可能,由于‘历史’原因,‘预留地’是拿不回来的。”

    高明佺听后,愤怒的猛劲吸了一口烟卷,烟卷上闪烁着亮光的火圈迅速移向嘴畔,两股呛人的浓烟从那“倒立烟囱”汹涌而出,既而转折袅袅上升,在头顶盘旋。

    王运鸿望着空中缭绕的烟雾,头脑一片混乱……耳畔突然传来了高明佺闷雷般的声音:“不给钱,也不补地,这沟就不能扒!该哭的哭,该笑的笑,淹了都去喝马尿;该荒的荒,该烂的烂,没吃都去要大饭。我们几家地也不能平白无故地白白给大家淌水?”

    面对着顽固的人性和腐朽的道德,他无法用权力和暴力去对抗,只有耐下心性化解:“我们也不是凭白无故从你们几家地里扒沟的,因为你们几家地里本来就有沟,你们要是不把它填平了,现在也用不着扒啊?”

    “这怨不到我们。”高现付申辩道,“那横沟都填平了,没水淌了,我们才把竖沟平掉的。”

    “现在横沟又挖了,所以竖沟也得挖啊。”王运鸿春风和蔼,善气迎人,尽力劝导,“你们少种一点,扒了沟,淹不着了,哪块地多收点也不止那点粮食。”

    高明佺一脸抑郁不平,他那黑瘦的脸庞变得更加阴暗,下巴上的“山羊胡”不停颤动着,似乎要从下巴上脱落,声音也随之抖落起来:“不给钱,也不给地,这沟就别扒!没钱,没地,你是干部,你去想办法。就是有山你也得去搬!”

    他的话却提醒了王运鸿:困难成山山可移,信念若无万事休。希望在脑际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化作一枚利剑,斩断了一片自己编织的难以挣扎的蛛网。为了群众利益,排放田间积水,他要想尽办法疏通他们思想,见高明佺生气,便说道:“明佺叔,别生气,有话慢慢说。”他又对蒋小菡说:“你去饭店弄几个菜来,俺弟兄几个陪明佺叔喝两杯。”

    谁知高明佺并不领他的情,阴冷的脸由于充血而泛起紫色光芒,脖子越来越粗,用尽了浑身力气怒吼:“别跟我来这套!我才不愿意在你这喝‘社员’血!不给钱,也不给地!这沟你就扒不成!除非我死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就别想动我地里一锹土!”说完,转身走了。

    王运鸿要去挽留,却被高现彬一把拉住,“哥,让他走,他这个人你还不晓得?外号‘药罐子’,病歪歪的,你又不敢动他一个指头。”

    “他就是瞎倔,实际上他比谁都想扒沟。”高现付也附和道,“他家那块地比哪块地都洼,不扒沟别人家地里的水也往他家地里淌,哪年秋天他那块地也收不到粮食。我和高现彬倒无所谓,本来沟都还没填平了,开宽点,再捞捞底就行了。关键是‘药罐子’,他那儿是主沟,又宽又深,你做好他的思想工作就行了。”

    他们正说着话,蒋小菡端着菜走进来。高现彬一脸坏笑问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叫姐姐啊。”蒋小菡蔼然地说。

    她刚走出去,高现付打趣道:“哥,你这脚踏两只船也不怕嫂子来找你麻烦?”

    “人家是在这打工的,她住在隔壁。”王运鸿用手指着墙壁。

    “床有腿不能走,可人有腿能走啊。”高现彬嘲讽道,“隔壁?隔山都挡不住。”

    三人一同“哈哈哈”大笑起来……

    吃完饭后,送走了高现彬二人,他连夜去找高明佺。

    ……

    “叔,高现付、高现彬都同意给扒了,你老人家也同意吧。”他带着殷切的希望劝道。

    “我就知道那两个怂东西喝了你的‘迷魂汤’准会叛变。我穷不变节,贱不移志。他两同意了你就从他两家地里扒,不给我钱,又不给我地,你说破天也没用。除非骚虎子(小公羊)下窝(生崽),老母鸡打鸣,否则,别想!”他那张倔强的脸上闪出一道愤怒光芒像电焊弧光一样伤害人的眼睛。

    王运鸿并不在乎他的表情,依然语气中和:“叔,要不这样吧,俺爷俩换地种行不行?我多给你分把地。”

    “我不占你便宜,不给钱,不补地,你把死人说活了都没用。”他一副死气沉沉的的样子,绵绵的语气中却带有几分桀骜不驯。

    任凭王运鸿怎么说,他只是深闭固拒。

    这下王运鸿没辙了。丝丝忧愁丝丝凉,点点滴滴化成霜。刚走出门,又想回去,心中赤裸裸的无奈,让他止步——回去依然枉然。

    他一边走,一边望着苍黄的天,雄浑的忧愁侵入心田——成功带来了迷茫,希望变成了疲惫,不由自主发出内心的悲叹:

    夜阑人静望苍天,独自彷徨笑无言;

    草莽村夫多愚暗,当初何必去参选。

    人生价值难实现,为民承诺化云烟;

    燕雀空有鸿鹄志,碌碌庸才莫做官。

    无能为力的烦恼,让他满腔热血腐化成泥……

    ——后悔没用,既然选上了,腰杆就要挺起来!他真的不想去挥霍灿烂的时光,迟缓了一下呼吸,让思绪慢慢展开……突然想到“四先生”,我找他去!

    ……

    “四先生”听了王运鸿叙说之后,面露难色,一件令人陶醉而又让人难以断念的往事穿越三十年时光又浮现在眼前:

    秋夜沉沉剪剪风,浮云淡淡半轮冰。

    繁星点点凝白露,陌路漫漫茕身行。

    云层渐渐翻重墨,草虫哀哀似哭声。

    鬼火莹莹随人动,芳心颤颤不消停。

    一个夜行的女人,望着蹦蹦跳跳的鬼火,心中惊惶在蔓延,不由加快步伐企图将它甩掉。可鬼火却像个调皮的孩子——无论她紧跑还是慢行,它都如影随形。她头皮发麻,两腿发软,眼前发黑,浑身冷汗淋淋……但她不敢停下来,唯恐鬼火会变成一条汉子将他摁倒在地……

    她突然发现路边有一张床。床上的人盖着棉被正在呼呼大睡。她来不及辨别是男是女,来不及请求,为了消除心中的恐怖,便掀起被子,躲到温呼呼的被窝里,用被子蒙在头上,颤抖着身体,紧紧抱住陌生人的双腿……

    “四先生”正在美妙的好梦中:“翠绡心事,红楼欢宴,深夜沉沉无暑。竹边荷处再相逢,又还是,浮云飞去……”

    正当他在梦中缠绵之时,不料那梦中的女子却突然变成了一条蛇,将他双腿紧紧缠住。他用力分张,但始终难以摆脱束缚。

    他一阵惊慌,从梦中醒来,发现身旁躺着一个人。他以为是他的同伴高明佺在恶搞,于是大声嚷道:“药罐子!你没床吗?怎么跑到我床上?快滚!”可那人就是不动。他只好用力去拧那人的屁股——随着女人一声尖叫,他连忙跳到地上大声喊道:“有鬼!有鬼!药罐子!快起来打鬼!……”

    高明佺被惊醒后,骂道:“三更半夜的,你驴叫个啥?还让不让人睡觉?哪里有鬼?”

    “鬼就在我床上,还是个女鬼。你赶快把她赶走。”“四先生”依然心有余悸。

    高明佺来到床前,掀开被子,划燃了一根火柴照了一下,笑道:“好一个高明富,真不愧是个智多星,跟我打什么马虎眼?好事你干了,却让我做恶人。我才不干呢。”

    “四先生”见他不信,便说道:“她真的是鬼,变成了一条蛇缠磨我半夜,你要不怕就上床啊。”

    “我是个半条命的人,从来就不信鬼。上床就上床,我看她能把我怎么样?。”说着他就要掀被子。就听那女人说道:“大哥,你不能上床!我真不是鬼,是个赶夜路的女人,被鬼火追急了,没处躲,这才藏到被窝里。”

    高明佺听她这么说,便没有上床。

    “四先生”依然惊魂未定,走到床前仔细看了一会,见她真是个女人,便说道:“既然这样,你就睡我床上吧。”既而对高明佺说:“我们俩睡一床,你给我壮壮胆。”

    他们刚躺下不久,却下起了雨。“四先生”对高明佺说:“药罐子,下雨啦,没人来偷庄稼了,我们回家吧。你正好没女人,把她带家去过日子吧。”

    “她既然上了你的床,你还是自已留着吧,带回去给嫂子做个伴。我才不愿意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他说着,抱着被子跑了。

    “四先生”是一个非常有爱心的人,不忍心将一个走投无路的女人丢在雨地,于是把她带回了家。

    老婆袁氏见他半夜里带来一个女人,把脸一沉,“怎么在外边还没疯够?把人领家里来了!你还拿我当人看吗?”

    “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你还是自己问问她吧。”

    袁氏见那女人满脸污垢,衣服烂缕,不像是“杨花飘春”的女人,何况自己的男人是个满腹锦绣之人,对这样的女人是看不上眼的,于是消除了疑虑,问道:“妹子,家哪里?叫什么名子?怎么深更半夜的跟他来到这里?”

    只见那女人:

    花自飘零水自流,珠泪点点玉容愁。

    无奈走尽天涯路,寂寞冷雨锁清秋。

    她泪水婆娑地说道:“大姐,你错怪大哥了。我是个“赶夜路”的逃跑之人,当时被鬼火追昏了头,才躲到大哥被窝里。我命都顾不上,哪有半点闲心。我不能告诉你是从哪里来的,怕走漏风声,他会找到这里。我只能告诉你:我叫赵树芳,结婚还不到一个月。我男人是个赌鬼,输了二百多块钱没法还,想用我身子去还赌债。我不同意,他就往死里打我。我被打急了,就假装应承,趁着黑夜逃了出来。我有半个月没有睡好觉,就想洗个澡,睡个好觉。”

    ……

    赵树芳洗完了澡,换了身衣服,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真可谓出尘脱俗,美貌如花。夫妻俩一合计,便准备把他介绍给高明佺。

    谁知当袁氏上门撮合这事时,“药罐子”却说:“灰头土脸的女人,又上过你家人的床,我才不稀罕呢。”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怂样,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也算是你祖上积了八辈子德。”袁氏骂道,“灰头土脸那是昨晚上,你眼要不瞎,再跟我去看看。就你这个烂药罐子还真不配和人家花瓷瓶放一起。以后就烧香供着吧。”

    ……

    “药罐子”再次看到赵树芳后,真的被她的美貌惊呆了,二没说就把她领回了家。

    高明佺身体不好,不能干重活,但他会编竹耙子、竹篮子等。这些不起眼的土货在乡下很抢手,所以他家的日子比一般农户要好得多。赵树芳总算过上了无忧无虑安闲舒适的小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