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市中心边缘，某小型工厂，由于当年城市规划的原因，当年选选在老郊区的工厂作坊如今许多都处于人口相对密集区。辖区指挥中心同时调集三个消防站十四辆消防车抵达现场处置，水枪出水出泡沫，八组十六名队员一楼以及二节拉梯进入建筑物内进行搜救，二十分钟，救出十余名受困人员，开始确认是否有未撤离人员。老城区，寸土寸金，建筑物密集，各位内攻营救消防队员明显感觉楼道狭窄。十支水枪多方向压制火势，浓烟依旧很密，不过也是减弱许多。有的老消防员也是有“脾气”，年轻人动作慢了，也是会说话声音高八度，铺设水带，清理可燃杂物，疏散周围市民，现场拍摄记录，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少。

    毫无征兆，一连串“轰隆”“轰隆隆”，在楼外的消防员都看傻了，楼内各种物件往外飞，有的还带着火，老队员一把摁着新队员卧倒，有的消防队员则是寻找掩护，两辆消防车“破相”直接漏水，不，是喷水。三位站长在楼内，三位站长在楼外，一位有些颤抖地拿起了对讲机呼叫楼内的同事，一位抓起了通话机通报指挥中心请求支援，一位缓过神来一把抓住想“开溜”的工厂老板——“✘✘✘✘✘究竟在里面屯了什么东西。”

    五分钟，包括特勤一站、四站在内市中心区十五个消防站得到增援指令，其中有六个站是全体出动，二号频道同时启用，一直听到对讲机里传来声音——“救护车到哪儿了？”“受伤的同事失血严重。”“请求扩大封锁与疏散范围。”空中听到了直升机的引擎声，一架轻型多用途直升机已经飞赴现场。王波和谭小晗也是心头一紧，二号频道的启用，对于每一位消防救援人员来说，都不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儿。

    开入工厂所在街区，不远处的火焰及其明显，指挥中心发来了初步通报，初步考虑该工厂未按要求整改，停工期间生产囤积了大量可燃装修材料，指挥中心同时通报不排除周围工厂作坊有同样的情况，所有消防队员务必做好防护。下车的时候，恰逢一辆救护车鸣笛驶离现场，同时现场又有院前急救人员一边救治一边大喊——报病危，送最近的医院。S部门的巡逻车运员车已经在周围路口把控，只允许救援车辆驶入。空气中弥漫着装修材料特有的刺鼻气味，所有消防队员戴空呼进入现场扑救。两部三十三米登高车升起钢梯，同时八支水枪，四门移动水炮就位。这里道路狭窄，几十辆消防车大部分只能停在外面的道路上。特勤一支队一站集合后，本以为任务会是火场内攻，不过他们接到的指令却是，组织火势蔓延。

    火灾发生后三十分钟，副局长到达现场，很快此次火灾救援再次升级到四级，再次调集九个消防站增援，同时包括特勤一支队在内的四个消防救援支队的全勤指挥部到场。市消防救援局作训处处长带着五名经验丰富的老指挥员背着空呼进入厂区探查。火势还在蔓延，如果波及到了邻近工厂作坊的可燃物，后果不堪设想，救援风险很大，不过除了抵近厂区喷射泡沫，也是没有什么更好地办法。两台重型泡沫消防车驶入，车载作训处长带着三名年近四十的消防站指挥员爬上车顶操作移动水炮，同时特勤一支队一站、三站、四站抽调四十名精干队员支援两组同事，其他各消防救援站的队员则是外围支援，务必阻止火势蔓延至厂区外。直面燃烧厂区的五十多名消防队员，直面高温浓烟，直面空气中各种挥发播散的化工材料。尽管亦有两组特勤队员在厂区内检测空气中各种物质浓度，但是谁也不敢打百分之百的保票。

    两小时后，大火蔓延完全被阻止，面对依旧燃烧的大楼，市消防救援局抽到两组（一组进入厂区一组后备）一百六十名消防救援人员，对火场进行最后的总攻灭火。为了尽可能降低意外状况对现场消防员造成的伤害，灭火救援机器人再次出动。大火完全扑灭，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情，许多参加行动的消防队员累得近乎是靠在了消防车上，而他们中的有的人，则是握紧了拳头紧咬嘴唇。此刻他们有三名同事情况危殆，在市人民医院与医科大学一附院进行抢救了，而在场坚守了快七个小时的许多消防队员，极度的劳累加上一些化学品的刺激，也是出现了恶心、干咳等不适症状。工厂的多位负责人已经被带走，而是消防救援局与市S局的现场新闻发布会上，两大部门都确认，这家工厂屡次不顾整改要求开工。而面对各种质疑，在场指挥的副局长，则是选择了沉默。的确，现在，确实是有一部分记者，什么都想问，什么都敢问。沉默或许不是最好的回答，但是作为一名在救援一线坚守了快三十年的老消防队员，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式应对。

    现场新闻发布会之后，转身与几位一线指挥员交谈，见到程子翔，除了一个拥抱，什么也不想说，两人算是老搭档，不止一次一起背着空呼进火场，十一年前那次意外，他也是在重症监护室外等消息，看着度日如年的何莉娟，他也是五味杂陈。往后几年，两人共同面对了多次大规模救援行动，立功受奖无数，不过彼此都不愿意回想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