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篇、肥年

    天儿越来越冷了，年越来越近了，老人们开始数九，说什么冻死老狗，但是80年代的冬天真的冷，因为那时候的暖气温温的，也不是24小时都有，烧火也没有多少煤，凭本买煤。

    烧煤也是凭计划的，多了不行，所以哪怕是一块煤，大家也小心翼翼，生怕给弄碎了。碎煤和煤面儿也成了好东西，人们用找来的煤面儿可以继续做成煤球儿，或者干脆和上黄泥铺平了在地上，画上小格子，等干了就变成了小煤块了，能烧的都是好东西。

    可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依然会是冷的，窗上有冰花儿，房上有冰凌。出门儿穿成球儿，回来抱暖气。冻疮膏和嘎啦油，都是人们的最爱，都是不可缺少，却又买不起太多的好东西。

    即便如此的穷困，那时候的年却是味道十足，因为稀缺，所以更有味道。任何一样东西，大家都留到过年，所以这年又变成孩子们最期盼的时候。好吃的、新衣服、还有鞭炮。

    “小兵，你把厨房的旧灯罩拆下来，当心别电到；

    小雪，你拿旧挂历做个新灯罩给你哥；

    小玉，别在我脚边转，麻溜的出去玩，不到晚饭别回来！！！！”

    年前最后一个周日，爸爸戴个报纸帽子站在凳子上扫房子，还不忘指使哥哥姐姐干活。

    妈妈出去采购了，难得的没用小玉去排队，被爸爸嫌弃了正好，小玉把帽子一戴，一溜烟跑出去了。

    今天有大集，是为了过年办的加集，在朱房以北的晒场上，卖啥的都有，仿佛因为过年，这个加集默许个人卖东西，不算投机倒把，所以分外热闹。

    宋解放正和庆国在逛大集，没钱过过眼隐也好啊。

    卖鞭炮的摊子最引人注目，那是一片花花绿绿啊，大查鞭1000响，红红的包装分外惹眼，浏阳河的小鞭上画着孙悟空，最便宜的100响，只要两毛三，比小卖部便宜2分。

    庆国捏了捏兜里的两块钱，（那是他夏天倒酸梅汤弄来的）抬眼看了看解放。

    庆国：“哥，要不我买500小鞭，咱俩一起放？”

    解放：“你能耐，你自己放好了，我不要。”耿耿脖子，解放挪开了看向鞭炮的眼睛。

    庆国：“别呀哥，我是那样的人吗？要不是你~~”

    话没说完庆国就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襟下摆，低头一看。

    “呦呵，这不是小玉吗？”

    然后，小玉起飞，落下，坐在了解放的胳膊上。只留了个后脑勺给庆国。

    这就是一言不合就举高高吗？

    庆国屁颠屁颠的转过来，“妹妹，好久不见，哥给你买糖葫芦。”

    解放走，庆国追，转圈，再转圈，左三圈，右三圈。

    最后小玉、解放、庆国每人兜里满满的五香花生米、糖炒栗子。

    庆国的钱光光了，三个人的笑容满满了。

    “哥，咱们买个二踢脚吧，我还没放过呢。”小玉发现他俩总看鞭炮摊，于是嚷道。

    “那玩意有啥好玩的，就听两声响，啥也不剩！”解放忙说。

    “就是，就是!”没钱的庆国复议。

    “等我舅的菜卖了，我就能买了！”小玉说。

    庆国：“啥菜？”

    小玉：“我舅舅从南方发来的新鲜菜，西红柿、黄瓜、韭菜、啥都有。”

    解放：“这大冬天能有这些？”

    小玉“南方有，就是运来保鲜不容易，我舅托火车上的人带过来的，要8毛一斤，一共就500斤。”

    解放：“我老天，比肉都贵了！”想挠头，却只挠到了**帽。

    庆国：“这可是冬天！”锤了解放的胳膊一下。

    小玉：“可我爸爸妈妈，不敢去卖，怕影响工作，我舅急坏了，过两天菜坏了可赔大了。”

    解放：“我帮咱舅卖去，不能眼看着冻坏了。”拍着庆国的肩膀说。

    庆国：“对，我们是农民，没工作，不怕的，农民买菜多正常，而且我们都是小孩子。”

    小玉：“要都卖了，我让我舅舅给你们发10块钱工钱。”

    解放：“真的假的？”

    小玉：“我舅舅说的。”

    庆国：“你打算去哪里卖啊？”

    解放：“集上啊！”

    庆国：“拉到吧，8毛一斤，你买啊！”

    解放：“这~”

    庆国：“妹妹，我有办法帮你卖，咱舅真给10块不？”

    小玉：“当然。”

    庆国：“行，你们都听我的，到时候咱们过个肥年。”

    两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