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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叫小菀(新人新作,求追读求收藏)

    山谷间一处远离官道的林间空地上,常安赤着上身,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放在火堆中烤着。

    片刻后,他将木棍拿起,吹息一头的火焰,紧咬半截碎布,然后将木棍通红的那头缓慢靠近胸前那个有些泛白流脓的伤口。

    一阵浓烟伴着焦胡的味道腾起,常安疼的疯狂咬紧嘴里的碎布,额上的汗水瞬间便连成了溪流,顺着两鬓淌落。

    木棍被重新放回火堆,常安无力的低着头,大口喘息。

    没过多久,他再次咬起那块碎布,将木棍从腰间伸到背后。

    由于看不见,常安试了几次才终于找到背上的那个伤口,用烧过的木棍将其消毒。

    做完这一切,仿佛用掉了所有的力气,他在地上瘫坐了好一会儿,才又拿起放在身旁的一把镰刀,从火堆上烤好的狼腿上割下一块肉送到嘴里。

    今日快到午时,常安终于寻到了山里的一个小村落。

    他用昨夜剥下的狼皮和部分狼肉与村里的人换了身干净衣服,一点干粮,一个水壶,一把镰刀和两块火石。

    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后,常安没有停留,继续往北又走了二三十里地,在太阳落山之前来到了这处靠近溪涧的空地。

    虽然今天也是个大晴天,白日里气温还有些燥热,但山里入夜后天凉的极快,此时山风吹过低谷,常安也感受到了丝丝寒意。

    他穿好上衣,将火势掩了些许,小心的烤制着狼腿,准备制成肉干当做后续一些时日的干粮。

    当做完这一切,已经月上眉梢。

    常安躺在草地上,望着无垠夜空中坠着的点点繁星,暂时卸下了压在心头的死亡阴影。

    他终于有时间思考这短短几日,发生在自己身上天翻地覆的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常安便已经身在季府。

    虽然只是季方全身边的一名书童,但伴读的十年也多少对季府的情况有些许的了解。

    季正松是当朝中书令,正二品大员,天子近臣,权倾一方,在朝上能与他掰手腕的也没有几人,更何况是被灭满门。

    在府里时,常安曾经听季方全提过现在天盛皇帝当朝,嫡长子李元昌为太子,但其生母陈氏已故。

    现在的吴皇后是天盛帝当年的宠妃,镇西大将军、忠勇侯吴世平之姐,六皇子李元亨的亲生母亲。

    所以现在朝中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三党,太子一党,皇后一党,以及哪边也不依附的自认清流一党。

    季正松属于皇后党,而清流一党都是些只懂吵架的老头,没有这么狠辣的手段。

    所以那天夜里灭季府满门的只可能是太子党。

    常安突然有些恍惚,原来党争真的如此凶险,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影视剧里的情节真真切切发生在他身边,却有种不真实感。

    他想起了季方全、李婶、赵老三、小翠,还有季府许多熟悉的面孔,有些许的感伤。

    要为他们报仇吗?

    念头刚起,常安便自嘲一笑,就凭自己,怎么和太子斗?

    而且大家同事一场,也不是什么过命的交情。

    常安有些心烦,微微侧身,准备换个舒服些的姿势,却没注意胸口的伤势,疼痛感把他从杂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突然便想到了那个黑袍人。

    不出意外,那人的目标应该便是常安,确切的说应该是常安身体里那棵神秘的古树。

    黑袍人一定是个修行者,而这个大陆上能感悟天地得道修行的人少之又少。

    而能把手伸到大周朝堂的,只有司天监,道门,以及天殿。

    季府灭门之事必然有这三方势力之一的参与,甚至可能是主使。

    想到这里,常安觉得季府灭门或许与他自己也有一定的关系。

    “哎……”

    他望着夜空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看看吧,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

    然后他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

    清晨时分,常安从沉睡中醒来,一夜无梦,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很快收拾好昨夜烤制的肉干和换来的一些干粮,把镰刀用草绳绑在腰间,开始继续往北。

    从小在季府长大,没出过远门,对于大周的地理也只是通过书籍了解一些。

    出于安全考虑,他暂时不打算去大的城郭,而附近唯一还有些印象的小型村落便是天水城北一百多里远叫做分水的小镇。

    常安打算先到这个小镇停留一段时间,待伤势完全好转,再找机会寻个商队北上,最后再转道向西去永宁,大周西北边陲上的一个军镇。

    他的想法很直接也很简单,虽然自己现在应该是一个“死人”,但难保那名修行者如果心有不甘,不会折回去检查他的“尸首”。

    如果自己没死的事情被发现,又不确定那人来自哪方势力,保险起见,常安决定先去一个离天京最远的边陲军镇。

    如果事发,那名黑袍人来自大周司天监或者道门,那他就往西逃。

    如果黑袍人来自天殿,那这块大陆上唯一敢和天殿叫板的,便只有大周军方了。

    常安按照昨天在村子里用狼皮换东西时一名猎户的指引,沿着山脊继续往北又走了几十里。

    在一处向阳的山坡上有个木屋,远远的看过去,屋檐下好像还挂着些东西。

    常安的水壶已经空了,打算过去碰碰运气,如果有人的话希望能讨点水把水壶装满。

    当走近以后,才发现原来屋檐下挂着许多动物的毛皮,应该是准备晒干后方便储存。

    木屋门前有个不大的院子,零散堆着些木材,还有个石凳。

    常安站在院子外面喊道:“请问里面有人吗?”

    等了片刻,没人回应。

    于是他直接走进院子,缓缓把没有锁的木门推开。

    或许是屋子的主人不在,窗户全都关的很死,屋子里黑乎乎一片。

    常安又冲着里面喊道:“请问有人吗,我路过此地,想讨点水喝。”

    这一次依然没有人回应。

    进门这间屋子里放着一张方桌,两把椅子,里面靠墙那侧有张贡台,上面摆着一个常安不认识的神像,香炉里还插着三根没有燃尽的香。

    这里应该是有人住的,看门前挂着的兽皮,屋子的主人应该也是位猎户,现在可能是出去了。

    常安想了想,从这里到分水镇应该还有几十里山路,不熟悉地形,也不能确定中途能不能找到水源。

    所以,最终他还是决定进屋把水壶灌满,再留些肉干,算作是给屋主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报酬。

    木屋不大,看起来应该只有三个房间。

    进门是堂屋,左手边应该便是厨房,因为在院里时,常安看到那上面有个烟囱。

    穿过那个没有门的门框,走到灶台边,很容易便看到了盛满清水的水缸。

    常安先用旁边的木瓢盛了勺清水一饮而尽,舒服的吐了口气,然后将水壶灌满,又将少量的肉干放在灶台上。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没将那些肉干给收回来。

    常安背着水壶回到门边,正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另外一间屋子里传来铁链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

    这让他一怔,瞬间反手握住腰间的镰刀,皱眉问道:“屋里有人吗?”

    又是一阵铁链拖动的声音,但依然没有人声。

    常安解下镰刀,缓缓走到右侧那个房间的门框外,偏头往里面瞥了一眼,只看到一根很粗的铁链钉在屋子中间的地上,上面拴着一根铁链。

    当踏进去的那一刻,他瞬间愣在了原地。

    在昏暗的角落里,一个小孩抱着双腿坐在地上,头发不长只到脸颊,但整张脸都埋在双膝间,只露出一双眼睛。

    屋子很暗,只有从关着的木制窗户缝隙里漏进来的几丝阳光勉强让人可以视物,但那双大眼睛却分外明亮。

    仿佛一下就照进了常安的心里。

    那个孩子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粗大的铁链就锁在她的右脚腕上。

    “你……?”

    常安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将一个小孩锁在漆黑的屋子里。

    那个孩子又往墙根缩了缩,仿佛很是害怕。

    短暂的愣神后,常安将镰刀收起,走到窗边用木棍将窗户撑起。

    阳光终于洒进这间漆黑的小屋,正好照在墙角那个孩子的身上。

    常安回头,顿时心里一紧。

    她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破旧单衣,手脚腕都露在外面,有几道血痕,已经结痂。

    常安轻轻的走过去,蹲下,然后解下背上的水壶拧开盖子递到她面前。

    小孩又向里挤了挤,没有接那个水壶,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常安也没有多话,就那样把水壶举在身前。

    她看了一会儿,或许是感觉到常安没有恶意,小心翼翼的接过水壶喝了一小口,又递了回来。

    那是一张稚嫩的脸庞,虽然有些脏,但依然能看出几分五六岁小女孩可爱的样子。

    常安从怀中摸出一小块肉干,再次递了过去。

    她的目光终于从常安挪到了那块肉干上,眼神中有些害怕,又有些渴望。

    常安微笑着又往前送了一点,说道:“没关系,吃吧。”

    小女孩看了看肉干,又看了看常安,然后再次看向肉干,终于鼓起勇气般快速伸手拿过肉干直接塞进了嘴里,稍微嚼了两下便吞了下去。

    也许是没有嚼烂的原因,她好像有些噎到,小手轻轻拍了拍胸口。

    常安于是又将水壶递了过去。

    这次她没有再犹豫,迅速接过去喝了一口。

    常安笑容温和的问了句:“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女孩仿佛被那个笑容感染,又好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声若蚊蝇般开口道:

    “我叫小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