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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清场

    “小帅哥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啊,知道你是想救美啦!”

    “就是,快放开手了啦,梁姐还有别的事情呢!”

    “小弟弟,你要是无聊,姐姐们陪你玩儿啊!”

    灯球的光迷离又涣散,冷冷落在远处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脸上,偶尔漏过几缕,短暂的光顾着吧台后的一小方天地。

    梁京吐了个烟圈,看着眼前的男孩局促的推开贴上去的公主,白净的手却牢牢抓着她,眯了眯眼睛,狭长的凤眸挑剔的又打量了这人一遍。

    普普通通的打扮,白衬衣加牛仔裤,甚至还有个黑色双肩包,可哪怕就是这么烂大街的打扮,也埋没不了男生清俊的脸,甚至在这乱七八糟的光线下,越发显得眼睛明亮有神,少年气扑面而来。

    难怪她们抽风,这有名的销金窟里,向来是妖孽横行的,这种从眼睛到这个人都透着干净的人,的确不常见。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聚这儿跟我上香呢!我偷懒就算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你们日子也不过了?”梁京碾灭了烟,笑骂了几句,打发走这群人,她从高脚椅上下来。

    忽然伸手摸了把男孩的下巴,娴熟的凑到人耳边吹了口气,问:“小朋友,能松手了吗?”

    男孩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被烫了似的撒开手,恨不得跳开,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有一双耳朵红的滴血,而且还往脸上蔓延。

    “谢谢你帮忙解围,这杯酒我请你,度数不高,口感还行,樱桃味儿的,喝完回家吧,很晚了。”梁京敲了敲吧台,趁调酒师转身的功夫,自己伸手拿了一杯新调的酒递给男孩,说。

    男孩迟疑了一下,接了,低头看了眼,粉色的液体上浮着一层白色泡沫,上面缀着一点点儿薄荷叶,一颗完整的并蒂樱桃就飘在杯子里,看起来挺漂亮,出于礼貌,他浅浅尝了一口,的确是樱桃味儿,而且近乎没有酒的味道。

    “谢......”男孩一句谢谢还没说完,就发现刚才还在眼前的人不见了,莫名一慌,他四处看了眼,却发现这人正跟调酒师有说有笑的,而调酒师的手正在往她身上搭,马上就碰到了!

    梁京刚从冰桶里偷了颗冰,还没喂进嘴里,就看见自己刚顺来的鸡尾酒被放眼前了,男孩清冽的声线透着一股不忿,他说:“我觉得不好喝。”

    “......”梁京回头,瞥见小朋友不高兴的脸。

    “不好意思啊,小朋友不会说话,舌头也不行,我觉得挺好的,我先带走教育一下......”梁京在调酒师要撸袖子的视线里抓过那杯酒一口干了,扭头推着小朋友往后面走。

    后面就是包房的长走廊,拐角有个安全通道,梁京滴的一声刷开门,把人推进去。

    “那调酒师已经打过七个顾客了,里面六个都是因为对方说他酒不好喝,小朋友,你胆挺大啊!”梁京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还不回家,不冷不热嘲了一句。

    “打人犯法。”男孩憋了半天,说。

    “......他是股东。”梁京想笑。

    男孩似乎也觉得当人面这么说不太好,悻悻闭嘴了,半晌,又说:“他摸......他对你动手动脚的。”

    “哦?那你知道还有一个为什么挨打吗?”

    “?”

    “因为那个人骚扰他男朋友。”梁京笑出了声,都是姐妹,摸一下她能少块儿肉不成。

    梁京看着小朋友被震惊的脸,笑都不行,“行了,小朋友,回家吧,很晚了,都快九点了。”

    九点,夜生活还没开始,但对小朋友来说,的确是不早了。

    “从这儿下去,下面那个门密码六个八,出去就是二号停车场,去吧。”梁京止了笑,冲楼梯扬了扬下巴。

    男孩抬脚走了半步又顿住,回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梁京,目光澄澈又带着几分挣扎,薄唇一张一合,问:“让我回家,那你呢?”

    “我接着上班啊!”梁京只觉莫名其妙,她还住这儿,就算是下班了,也在这儿。

    梁京拉开门,往外走去。

    才出拐角,就遇见个“皇后”老客户,对方醉醺醺的搂着个小姑娘,小姑娘一见梁京,眼泪就下来了,“梁姐……”

    “……哟,王总喝好了?”梁京记得这小姑娘,才来没几天,默默叹了口气,驾轻就熟一个巧劲儿把小姑娘薅出来,跟小姑娘一左一右扶着这死沉死沉的男人,嘴上不痛不痒的打了个招呼。

    “小梁啊,诶好久没看见你了……嘿嘿……”王总睁开眼睛看了眼,立马松开了小姑娘,笑得见牙不见眼。

    梁京差点儿被高跟鞋闪着,暗道这人该减肥了,都奔着250去了,折腾谁呢这是!

    “王总贵人事多,都多久没来咱们这儿了,可不是好久没见了!”

    “谈了个大生意!这不是谈完就来看你了嘛!”

    “真是来看我的?”梁京扶着人往电梯口挪,把人搀了进去,这才扶着梯箱缓口了气,笑问,“王总还能记得我就不错了,瞧瞧,这都喝多少了啊,还认得这是几吗?”

    梁京的手一晃过去,小姑娘都没看清楚,更别说醉鬼了。

    王总被哄的眉开眼笑,直到上车出来“皇后”的门都没反应过来小姑娘没跟他上车。

    “梁姐,谢谢您!”小姑娘过来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梁京看着都觉得腰疼,勾着小姑娘的下巴给人劝起来。

    “小事儿,不过这也不是我每次都能遇上,以后还得你自己处理,人也不想闹事,出来玩就图个乐,你不触人霉头,再半真半假哄两句就差不多了,人那么多的酒总不会都是他们自己想点了自己喝的。”

    梁京甩了甩胳膊,带着小姑娘往回走。

    “姐姐……”

    这声音耳熟,梁京把小姑娘送进电梯,一扭头,果然看见了刚才那小朋友,他居然还没回去,反而攥着背包带子,望着她。

    可怜巴巴的,像只被扔进水里的名贵波斯猫。

    “怎么还没回去?没带钱?”梁京真觉得自己时不时在“皇后”普渡众生,问。

    “不是……”

    “那你怎么了?这地方不安全,早点儿回去是为你好。”梁京扫了眼对方,虽然“皇后”的常客里没有几个不识货的,但万一有醉鬼没认出来这人一身高奢名牌货又把人当mb,那乐子可就大了。

    小朋友踌躇半天,问:“你能不能换个工作?”

    “……不能。”

    “可他们占你便宜……”

    “所以呢?”梁京不太理解这小朋友想干什么。

    “……这样不好。”小朋友又哽住了,憋出一句废话。

    梁京望着对方泛白的指节,回想半个小时前这小朋友是什么时机出现的,隐隐明白了。

    果然是小朋友。

    “知道了,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谢谢你。”梁京真诚道谢。

    男孩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展开方式,连忙摆手。

    “那你是不是也要考虑我的建议,现在回家呢?”

    “……不。”男孩愣了一下,一口拒绝,“我要见老板。”

    梁京挑眉,定定看着男孩,往员工通道电梯去,刷了卡,说:“那请吧,上八楼。”

    男孩咬咬牙,进了电梯。

    狭窄的梯箱里,淡淡的香水味儿掺着淡淡烟草味儿一点点蔓延开,叮一声,电梯开了,“到了,左手边第一间办公室,今天值班的人姓袁,单名一个荷,荷花的荷。”

    男孩却没动。

    梁京耐心出奇地好,不经意的问:“你想做什么?”

    “没……没什么。”

    “哦。”梁京望着仿佛在天人交战的小朋友,语不惊人死不休,“磨蹭这么久不肯走,我还以为你要点我出台呢!”

    小朋友却像是被惊了神,猛地转头出了电梯。

    梁京笑了笑,摁下楼层,电梯缓缓合上,她听见小朋友说:“对不起,我不是要冒犯你,只是……”

    后半句她没听清,不过也不重要。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梁京想着,摸出了烟。

    结果,五分钟后,袁姐通知她上楼,旁边就站着这位小朋友。

    袁姐笑得像只得了鸡的黄鼠狼,把一张合同推到梁京面前。

    梁京扫了一眼,手一抖,烟灰差点儿烫到自己,扭头望去——

    “小朋友,你成年了吗?”

    “知道这行当犯法吗?”

    “清楚包这合同是什么意思么?”

    袁姐被当面揭短也不生气,笑眯眯看着梁京。

    梁京根本没功夫管袁荷,倒是她问一句,小朋友红一截,再问一句,再红一截,她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属虾的。

    不过……

    “看来,你不是个纯正的小朋友。”梁京下了定论。

    对方又红了。

    梁京撩了把头发,难得有一丝烦躁,“袁姐,小朋友儿钱你也骗?”

    “怎么说话的!什么小朋友儿,明明是弟弟见不得你受欺负,要带你出去玩儿,这是赔给我的误工费。”袁姐嗔道,恨铁不成钢似的拍了梁京一下。

    梁京:“……”

    半个小时之后,袁姐笑眯眯把梁京送上车,揣着五十万一个月为期一年的合同扭进了皇后侧门。

    梁京揣着前三个月40%的分成坐在小朋友旁边,终于知道了对方的来头。

    程砚秋,程家小少爷,上头三个姐姐一个哥,家里有钱还有权,富贵得不像话。至于他本人呢,也的确是成年了,虽然看起来不像啊,但人家的确有二十岁,要是个姑娘,这年纪领证都够了。

    小少爷今天晚上是被同学骗过来的,一回头就找不到那些人了,才打了司机电话,就看见梁京被人纠缠,后来……

    后来就这样了。

    梁京撑着脑袋,侧头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小少爷,二老板家的,这是真·小少爷,镶钻的那种。

    惹不起。

    不知道车要往哪里开,反正一直都没到,梁京有点儿困,除她之外唯二的活口是司机和小少爷,她看了眼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司机,决定跟白里透红的小少爷说会儿话。

    可是她才坐端正,还没开口呢,对方就往窗户边挪了一寸。

    怎么个意思?

    她吃人么?

    梁京又不想聊天儿了,拨了拨长发,一手撑着座椅,悄无声息滑了过去,一步到位,直接靠上了程砚秋的胳膊。

    柔软的陌生触感传过来,程砚秋下意识躲了一下,然后回头去看,当即就贴上了车窗!

    “你、你……”

    “我怎么了?”梁京笑得无辜,“小少爷,您老人家打算带我去哪儿散心呀?”

    小少爷程砚秋被老狐狸梁京的笑晃了一下,耳根红了一片,把头扭了过去,故作镇定的咳了一声,说:“芙蓉路那边有个复式公寓,二楼空了两间房,你随便住。”

    “芙蓉路?”梁京了然,“那你晚上下课了会回来的吧?要我去接你吗?你们晚上课多么?”

    “咳咳咳……”程砚秋咳的厉害,整个脸都红了。

    “你——”

    “你怎么了?”梁京连忙帮忙顺气,结果越顺效果越不好,为了小少爷的命考虑,只好先停手。

    程砚秋推开梁京的手,义正言辞道:“我住校!今晚就搬!”

    是的,芙蓉路那边是大学城,沿二号线,一路有九所双一流高校,其中就包括程砚秋在读的F大。

    梁京怎么知道的?

    芙蓉路的房价堪比陆家嘴,买不起也总会听过几回,20岁的小少爷,能被骗进自家姐姐持股的“皇后”,显然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这个年纪了,除了在正经学校里没出过象牙塔,还能因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程家拿儿子当莴苣姑娘养。

    “那你脸红什么?”梁京幽幽道,“你想到什么了?你觉得我的话里哪个字眼有歧义?”

    小少爷这回真红了,红透了。

    梁京对这假纯的小少爷没话说了,坐了回去,支着下巴看外面的街道和行人。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皇后”的门了,可是这日新月异的大都市,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高架桥旁的天幕还是在滚大屏广告,最大的那个十字路口旁边的环形花坛里还是石楠花,商行大厦对门那家老字号烤鸭依旧挂的是泛黄的招牌。

    只是,广告里的明星她不认识了,石楠花也不是记忆里的幼苗,烤鸭店门口再没有俩灰扑扑破角的石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