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亲爱的雅恩呀，我永远爱你呀

    当见过亲友回来，雅恩和穆延枫已经有些微醉了，文韬注意到雅恩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好看的旗袍，干干净净，典雅大方，这是锦定制好寄过来的，虽然这只是雅恩猜测的，她并不知道寄件人是谁，留下的电话号码都一直关机。原本，他们之前是定制了一套的，但是似乎雅恩就像知道锦不会来一样，一定要穿上这美丽的衣裳，告诉锦，她知道，她们还是用另外的方式在陪伴着对方，这袖口设计的别有深意，白白的皮肤若隐若现，这就是东方韵味的美妙吧，世界上没有一种婚纱美的过中国的旗袍不是么。以前那个黑黑的姑娘如今出落得真的越发的漂亮，头发编的很好，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亮花。露出光亮的额头，她也是那种露出额头依旧很美丽的女人。已经把刚才那双跟很高的鞋换的跟矮了一点了，头发黑黑的发亮，发质比以前好了很多呢。文韬还记得第一次见雅恩的时候，穿着一套棒球服，酷酷的鸭舌帽，应该是刚去运动了来，好像那个时候，在女团还没有火的时候，她们就在学校成立了一个舞蹈团，原本以为她还是一个嘻哈风格的女孩。没想到现在竟然是出落得如此美丽了。还有可能是年纪到了的原因，从少女蜕变成少妇，典雅美丽。

    雅恩有些高兴：“终于嫁人了。没有想到我竟然是最后一个。本是很高兴的，只是今天有些遗憾，第一个我的伴娘团此生是无法实现了，一个个都比我先结婚，不过还好，我还有伴娘，也还有伴郎，不然还得急死我家穆延枫才好。还有一个遗憾，锦怎么就没来呢，她这只胆小鬼，我结婚她都不来，我是真的怪想她的，我嫁给穆延枫了，她应该是最高兴的呀，可是跑哪里去了。”她就一个人在哪里碎碎念，原本明亮的眸子到是有些深邃了。其实大家都知道雅恩今天有些醉了。也没有人多说什么，只是以为的避开这个话题。一群人也好久没有这么聚一聚了，自然是很高兴，吃过饭很多人去了棋牌室，中国人的传统，聚会麻将，喝酒麻将，吃饭麻将，文韬一行人都围在花园里小憩，聊聊那些有的没有的，文韬的妻子早就回去了，她的好朋友今晚从国外回来，总要去一趟的。文韬也想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如果没有锦，这一屋子的人都可能和他没有关系。被穆延枫拖着不放。林航今天当伴郎被整的有点惨，雅恩这些七大姑八大姨可是舍不得放掉这么帅的帅哥，忙着给介绍女朋友呢，今天还替穆延枫挡了不少的酒，一身的酒气，林航，文韬，这两个生命里本不应该会有任何交集的人，曾经被一个叫做锦的女孩守护着，只是最后那个女孩后来遍体鳞伤之后便就消失不见了，看上去有多华美，在损伤之后就有多么难以缝补回来的绸缎，就像漂浮的云朵，一吹就跑了，一吹就散了。这两个人他们还是见面了。一个柔情，一个热烈。一个放纵，一个炽热。对同一个女孩束手无策。林航已经和多年前不同了，如果说以前的成熟稳重只是一个给别人看的面具，那么现在的他是是一个经历了阅历的由内而外的成熟魅力。因为现在他才真正明白当年的锦的无奈，锦的孤独，锦的难过。只是这一切都没有办法改变。

    这两个同样三十多岁的男人倒也算是得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东西。碰杯就算两个人开场白了。这还是他们两个生命中第一次碰面，纽带便就是一个下落不明的女人。经过岁月的洗礼，两个历经风雨的男人，不管你从哪里来，既然都见面了，难得的朋友。林航今天当了伴郎，穿了许久的西装，有点被约束的难受，一只手在拽领结，将它弄到完全放松的地方，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是谁，没有问题，也没有打招呼，就好像正常的朋友般，文韬先开口了：“你最近有点出名，你还敢这样大张旗鼓的出门么？”“所以说我对林雅恩这家伙肯定是真爱，不过也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是认识我的人比以前多一些了。”“哈哈，说不定，明日的头条就是，林航醉酒婚礼，与伴娘关系不明”“拍不到，我就没有跟伴娘说两句话，最多说我跟新郎是不是有基情。”文韬站在一遍也笑着，也不知道是随口问的，还是有意探访“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么。”“结婚，娶谁呢，娶谁都只是多负了一个人，多一份伤害罢了。”文韬半天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竟然有种隐隐的感觉，说不出来，只是心里憋着难受，他错过了深情。

    就在不久之前，林航忽然就在中国的大地上火了，因为一部叫做《小镇姑娘》电影，用艺术的色彩描绘了一个叫做桃源的古镇上一个叫做朵朵的姑娘和一只叫做桃桃的妖精的故事，将中国的古代传说和现代艺术相结合，忽然就火了，甚至，他之前画的那些漫画，也成了各大书店卖断货的精品。没有人是随随便便成功的，林航这十几年的悄无声息，终究用这样的方式，证明了他骨子里的艺术，那个会谈钢琴的导演，会写一手很好看的字的画家。

    好像文韬是不知道一些典故的，关于林航和锦。“一个人不会觉得孤独吗？一个人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决的。”林航喝了半口茶，缓缓开口，就好像是酝酿了很久的故事：“负了一个人最难过的事情就是，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谁也无法承受这种重量，因为所有的心意都只用到她的身上去了。感觉像是此生不负，但却是负了，无可挽回。”两个人就这样坐着，越发清醒，两个也算是事业有成的男人站在一起聊婚姻与家庭，缓过劲来想想，哪里都不对，看看身边已经醉倒一片了，这倒也是一道壮观的景象了。

    今天应该也有人是故意买醉吧，人到中年失意也罢，成就也罢，能够这样无所掩藏的喝酒狂欢，也不过是老友，还有半醉不醒的在吆喝着去开房唱歌呢，人渐渐的更少了一些。“你呢，刚才那个是你的妻子吧，很漂亮，我刚刚还看到她在那边哄摔跤哭闹的小孩，感觉这些小孩都好喜欢她，人美，心也美，适合你，郎才女貌啊。”文韬礼貌的笑着：“刚才婚礼结束后的那一只曲子就是她弹的。”“啊，我站在舞台上还真的没有注意到呢。她是作音乐的么？”“对啊，她是音乐学院的，也参加过一些节目。”“哈哈，也算是同道中人，只不过我负责的是记录她们的美罢了。”“你也真的很是厉害，不仅自己写自己画，还把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搬上了大屏幕。”“我哪里是厉害，我只是庆幸我是一个富二代，我有一个有钱的爹，还有一个靠谱的哥哥，不然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矫情和时间相互伤害”“你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这些东西。”“有什么好介意的，人这一辈子，抓到手里面的东西才是真的，比如，曾经财富给了我接触艺术的眼睛，我现在用艺术抓住了财富。”林航递过来两杯酒，文韬咕咚喝了一口，今天的酒确实是挺好，据说这个葡萄酒，是雅恩自己的酒庄酿的，这个小富婆，在重庆的一个小镇上，去承包了一个庄严，专门酿酒，两个人聊到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就又提到了那个点上面去，甚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许，老天有眼，你会等到她的，或许，我会祝福你们的，至少现在我是真心的在祝福你。”今天的文韬真的有点喝多了，这样答非所问的对话倒不像他说的话。“别做梦了，这一生恐是等不到她了，就看能不能比她多活两天，她死的时候再看看她的尸骨，也算此生了了一份相思之情了。这都怕是一个念想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文韬是真的被震惊到了这话说得好直白，却是那么的深刻，原来这么多年他还是从未读懂过锦，又或者是年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用心去体会，也难怪，文学与艺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的，能够将这两者兼顾的这么好的人，那感情方面想必也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我安慰的说法，开口说道：“不是每个男人都像穆延枫这般幸福的，等待是值得的。”“穆延枫，别说这个，这是讽刺，我们是连跟穆延枫比的资格都没有的，因为他从来只是守护，不曾伤害想想这些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再多的，都只是为时晚矣。”林航有些激动了，可能是酒劲上来了，但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我这前半生在追逐，是追不到她了，难道后半生就要用来懊悔吗？我肠子都悔青了，她怎么就不回来，甚至连她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就好像突然间就很安静了，恍恍惚惚间只听到喷泉的声音噗嗤噗嗤的碰撞声，两个人静谧的很默契，余下的都差不多了，光荣的阵亡了。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蓝天白云，美酒咖啡，这个圈子本来就是这些人，兜兜转转就转回来了，多的也不过是身边的伴侣和掌心的孩子，但是这一切都来的那么的自然，不自然的只是有的人走了就再也不出现了，锦就是那个再不出现的人。“她终究是不属于任何人的，没人能够真正体会她的孤独，她爱的太骄傲，爱就是爱了，走便走了，走的决绝，什么也没有带走，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是挖空了心，只剩下我这具躯壳，死也死不去，活也活不好。”林航话里有很多的疲惫，只是在更多的时间里一片沉寂，寂寞寂寞的要死掉。这时候有高跟鞋的声音从楼梯口过来，越来越近。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专注的望着，他们两个想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吧。林航看着这人，身影有些熟悉，但却不是那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礼盒，包装的很精致，后面跟着一群人，每人捧着好些玫瑰。除了这些，后面还跟着一大堆看热闹的人。这女人走过来便问新娘在哪里，林航便起身把雅恩叫醒，也还清醒，还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看着这阵势酒劲更是醒了不少。雅恩仔细辨认，便是叫了一声:“这不是锦的表姐吗，姐，你坐，这可是我今年结婚的最大惊喜了。”“我还害怕你赶我走，能认识我就好了，你结婚这样如此大事我就不请自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人越来越多的缘故，还是听到锦的名字，躺着的，站着的，趴着的，都回过头来全心看事儿，也不说话。“今天我是来完成任务的，这是999朵玫瑰，锦说不能做你的伴娘，就当是欠你长长久久的承诺了，她要你们长长久久，好好幸福。第二个就是这个大盒子里有一对新婚的瓷器，是她在匠人的指导下亲自捏的，不贵重，确是有意思，希望你们喜欢。还有就是这个小盒子里的，是给你准备的，里面是什么你就自己看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有些什么，叫你好生收好，这便是她为你准备的嫁妆了，没法送你出嫁，就祝你幸福。她说你嫁给穆延枫她也放心，没什么好交代的。叫你别挂念她，她很好。盒子里面有信，都在里面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还有事，就先走了。新婚快乐！”少不了客气一番，最后女人还是走了，走之前拉着雅恩的手，塞了一个红包“这是我的祝福，要幸福哦”雅恩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时间磨磨唧唧了，她很想快点回去，她比较挂念那封信，客气一番，便匆匆上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吓傻了，竟然连找锦的表姐要锦的联系方式都忘了，甚至一句她最近的状况都没有问，或许是现在的雅恩真的开始有点明白锦心里的想法了，她只要想躲藏起来，有谁还可以找到她呢。若是很多年前她就这么懂锦的话，或许现在就是我另外一番样子了。果然还是锦啊，就算她人不到也可以出尽风头。看着这满厅的玫瑰花，心里想到还是锦知道女人需要一场想象不到的浪漫。只是这些转眼即逝的东西，跟人与人之间的那份感情有什么可比呢？这只不过是年少时间的那一份承诺了吧。原来她都还记得。

    人群开始慢慢散去，本来有淘气的小孩是想来拿玫瑰花的，全被制止了，也就悻悻的走了。雅恩现在就只想看看那封信里面有什么。打开盒子便是惊讶到了。这满满一盒子真的是嫁妆。有两对玉镯子，一对翠绿色的，一对有些淡淡的颜色。有两对小孩子带的镯子，一对银的，一对金的。还有两个玉坠子，一个是观音像，一个是佛像。还有茉莉花状的玉耳坠子。还有几根玉簪，古朴倒是简美。箱子最底下有一封信：雅恩，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出嫁了。是不是会突然很想念，不准哭鼻子。我们这群人，除了我，你竟然是最后一个结婚的，实在没有料到。我跟你讲讲盒子里面的东西都怎么用的，那对耳坠子是你的，我喜欢茉莉花，这是我去苏州的时候，在偶然间遇到的，是我宝贝到不行的宝贝，跟了我很长一段时间了，这就当是我们下辈子的信物。下辈子我们好好做一生的朋友，不牵扯其他的。还有玉镯子也是你的，我喜欢玉，好容易看到合适的，好生待他们，那两个小镯子是给孩子们带的，佛像也是，我希望他们小时候的福分有我参与。便是此生不见我也是满足的了。簪子你穿旗袍的时候总不至于太单调，是很好的。你那个前凸后翘的身材穿着旗袍实在是太完美不过了，牡丹看着喜庆，白莲看着有东方女人的雅致，这个年纪穿着也不会觉得拿不下那个气场了，对了。还有一套茶具，跟了我些许年，这些有时间阅历的拿去图个吉利，就当见了。我本是个随性的人，我是不知道该送什么的，我想你也应该什么都有了，但还是想给你备着，红包我没有，就只有这些了，你就勉强接受了吧。好像是有些俗气，但是作为娘家的人我想叔叔阿姨该准备的都给你备齐了，我也做回老太太，送点俗气的东西，只是做个念想，就这样吧，说了好多废话了，女人，当着你男人的面，最后说一次，我爱你。好吧，就把你嫁出去了，我放心了。勿念，勿挂，勿忘。锦。”这是一封怎样的信，只字未提当年离开的原因，没有提及任何一个人，没有任何一句多余问候，没有牵牵扯扯的故事，只是祝福，好像很多年那些尘封的故事全部都随着风飘走了。雅恩只是觉得心里难过，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生气，或是会哭出来。她只是好好的把东西收好，只是一句勿念，勿挂，勿忘。好像很快就恢复正常状态。

    龙飞飞忽然大叫了一声：“雅恩，这里有照片。”突然之间一群人凑了过来，只是一张侧影，锦穿着长裙，闭着双眼，她的身后是大海，风吹着她的头发飘飘的，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越发的清瘦了，头发长的不可思议，还是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时林航跑着回来，应该是去追锦的表姐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看这样子应该也是什么也没有问到，看到信件就像救命稻草一般，却发现这根稻草毫无用处。只是盯着这照片发了神，似乎更清楚了：“这辈子恐是真的就见不到她了，唯一可以牵引她回来的理由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以留念，想象不到了。”

    文韬没有说一句话，他看到锦的姐姐了，无论是不是跟锦分手了，总应该去打个招呼的，毕竟这个人跟这屋子里的人比较他还是熟悉的，只是理智告诉他，他不可以。好像这就是一个梦中很正常的景象而已。一屋子人面面相觑，好像连呼吸都困难了，这个女人走就走了，却留下了一屋子的想念和挂牵。文韬要站不住了，直说有些困意，也就是要离开的意思，雅恩知道有些事说明了反而不好了，便也就放人走了，若是从前穆延枫也定是不肯的，只是今天这情况总是觉得让人有些感伤。尽管穆延枫并不清楚具体的他们俩的故事，但是聪明如他，看也看得明白很多东西了吧，便送人到楼下也就罢了。这里也都是各自散了。这就是人世无常的概念吧，相聚也抹不掉分离的气息。从此，便就是各自安好了。锦这么低调的人，愿意在这样的场合选了一个这么合适的时间，送了这么大一份礼，无非就相当于是一个正式的告别，所有在场的不在场的这场婚礼之后都会知道这件事情，这以后，她与他们身后的那个世界，彻底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