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字典
窗外，雾气氤氲。视觉和“听觉”都受到限制的情况下，安静待在房间里的几何丘并不知道，现在王宫欢庆端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因为脑中没有以前过端午节的记忆，她甚至都难以想象出来。
几何丘没有再去管端午节的事情，继续翻阅着眼前一份一份的诈骗案调查报告。
“虽然表面样子要做给虚假天尊看，然而，我也没指望再从里面看出什么有效信息来。”
“如我所料，在被我施加的潜意识欺骗怕之后，“虚假天尊”学精了。每次行动结束后，都会把自己当时植入的记忆从受害者脑中清理干净。”
“这没什么值得惋惜的。就算虚假天尊没这么做，受害者假记忆里隐藏的信息，也该和之前的大同小异，除非虚假天尊身上突然发生了什么大的变化。”
“所以此刻，真正有用的，其实应该还是虚假天尊开始清除受害者记忆之前的调查报告。”
“我要通过她构造的虚假记忆进行调查，只能再从她以前的报告入手。”
“但是，我真的敢相信记忆中那些报告的内容吗？”
几何丘思路一时之间卡壳了。她抬起头，直感觉自己的推导碰到了死胡同。
“让我捋一捋……首先，那种操控媒介，不管它是什么，进入人体后应该只能用上几次而已。”
“虚假天尊在我身上做了清理端午节记忆的试验，明明已经可以通过我的反应得出结论了，却到现在都还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这不仅能说明之前用来删除端午节的媒介已经无法使用了，还能说明我体外的那种媒介也无法再进入我的身体……伤口结痂后就没辙了吗？那我要小心不让伤口撕裂。”
“我现在顾虑的，是清除端午节记忆的同时，那些媒介在失效前还做了什么。”
“我现在的认知，应该是不会再被影响的。”
几何丘用电流吹了声轻松的“口哨”。
“好。想通了这一点，我再回到调查报告的问题上来。”
“其实，我一早就防范着如今的这种情况，从未觉得带上了头盔就万事大吉了。”
“不仅始终留着录制了我全部记忆的装置，还将记忆内容备份和以前的报告，全部锁在了房间的保险柜里。”
“虚假天尊拥有上帝视角，用钥匙密码锁显然不安全，她可以催眠别人开锁。那我用电流音色解锁？也不行，虚假天尊以前的行为证明了她拥有模仿任何电流音色的能力。”
“所以，我给保险柜上装的是我的指纹锁。保险柜上面，有一个发信装置与我头盔上挂的‘小灯笼’相连。一旦有人摁了错误的指纹或者强行开锁，‘小灯笼’都会亮起。”
“虚假天尊只能释放电流，无法在电波领域施展拳脚。所以不存在她用能力强行伪造信号的可能性。”
“甚至，我设定的是发信装置一直启动，头盔收不到信号才会亮，和我之前给自己恢复记忆的思路一样，都是反触发。”
“也就是说，哪怕发信装置失灵了或者被瞬间强力损毁，我这里也能亮灯。甚至连那边没电了，这边都会亮灯提醒我。”
“小灯笼外层材料的强度甚至超过头盔本身，爆炸中连头盔都没损坏，估计灯也是可以使用的。”
“到现在都还没有亮灯，那就说明保险柜那边还没动过。里面的资料和报告还是原来的，我就可以随时去验证，上面的内容和我记忆中是否一样。”
“如果虚假天尊之前通过伤口洗脑我，使我一直忽略掉灯泡的亮起呢？”
“如果她那么做了，现在就没法让我恢复过来了。我可以在开锁前故意用错误的指纹尝试，看看我究竟能不能看见，或者说注意到灯亮了。”
几何丘复盘了一下全部的推理过程。
“……没错。这样来看，我记忆里的那些报告内容，应该都是没问题的。”
“不过光想没用，我还是得去验证一下。”
她下床，坐着轮椅来到房间另一头的保险柜前。全程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伤口开裂。
按下错误的指纹，能注意到灯亮。
打开保险柜，翻阅资料，和记忆中没有偏差。
甚至白天在图书馆的爆炸中被焚烧殆尽的报告，以及刚刚几何丘在病床上阅读的报告，在里面也都有备份。
几何丘拿到报告的时候，都会在阅读前将备份存在里面。这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全部都没有问题，我应该庆幸才对。但是，那就奇怪了啊……”
她把资料放回去，重新关好保险柜。再度陷入疑惑之中。
“现在我无法上网，有关虚假天尊的全部认知，几乎都是来自于纸质资料。”
“目前已知，虚假天尊无法改动现实里的纸质资料。说明我从这上面知道的记忆都没有改变。否则我可以随时对比现实中的资料，验证出问题来。”
“那她还能改变我的哪些和调查相关的记忆呢？而且还是无法验证真伪，或者会在验证时被她误导的……”
“纸质资料……文字……慢着！”
“我记得，为了能便于理解不懂的文字信息，我在图书馆的时候，好像是坐在……”
“啊……啊！”
“该不会是……？”
……
齐易怀疑道：“你只是看了她的表情变化，怎么又知道她懂了？”
“她到底懂什么了？”
阿多乐说：“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吗？头盔女之所以选择在图书馆阅读报告，是因为那里有一样东西，可以帮助到必须长期接触文字的她。”
齐易很快记起来了：“字典吗？”
“对。”阿多乐说，“现在的图书馆没有被全部炸掉，这说明爆炸的时候，粉尘浓度高的地方只有头盔女所坐的那个部分。”
“那我又是怎么知道她会坐在哪的？很简单。她在阅读报告过程中，虽然要查各种资料，但要说使用最频繁的，那就当属字典了。”
“所以，她必定会选择离字典最近的地方落座。”
“不过这也导致了粉尘爆炸的那一刻，王宫里所有的字典也都被销毁了。”
齐易：“哦——所以呢？”
阿多乐：“虽然我们这里的纸质字典，没有摆脱‘用文字来解释文字’的范畴，但对头盔女来说，它依然是一样重要的工具。可以用来对比她的思维与现实中，文字意义是否相同。”
“可供头盔女查阅文字含义的字典已经没有了。那么，在头盔女的角度来看，就会出现这样的可能——”
“她记忆中，调查报告的内容是一个意思的，翻出资料一看，上面写的也是那个意思。但是，资料上的文字真正要表达的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因为她的大脑里，已经被我混淆了一些字词句的含义。所以她才会把那些文字解读成和自己记忆中一样的、然而却是错误的内容。”
“如果真是这样，只要翻出字典慢慢对比，就会知道她搞错了那些文字的意思。进而发现资料上面的内容也和她记忆里不同，以及她的记忆和对文字的理解被我同时篡改了。”
“这一切听上去都比较可行，但现在的问题恰恰就是——字典没有！”
齐易看着几何丘坐在轮椅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图书馆，看见原先放字典的书架都被烧成了战损版。她脸上的表情无疑证实了阿多乐说的一切。
“这么说，你真的准备让她这么以为吗？”齐易问道。
“是啊。”
“可是有个问题。”齐易质疑道，“王宫里的字典是没有了，但外面是可以买到或借到的吧？”
“你又不是真的改动了几何丘对文字的理解。等她拿到了新的字典，反复对比后发现自己对文字的认知也没有问题，到时候要怎么办？”
阿多乐微微摇晃着脑袋，从探测云视角，看到几何丘已经联系管家老爷派人连夜外出买字典了。
“到时候要怎么办……真是个好问题呢。”
“我的回答是，不怎么办。因为这些都是我计划里的一环。”
因为脑中没有以前过端午节的记忆，她甚至都难以想象出来。
几何丘没有再去管端午节的事情，继续翻阅着眼前一份一份的诈骗案调查报告。
“虽然表面样子要做给虚假天尊看，然而，我也没指望再从里面看出什么有效信息来。”
“如我所料，在被我施加的潜意识欺骗怕之后，“虚假天尊”学精了。每次行动结束后，都会把自己当时植入的记忆从受害者脑中清理干净。”
“这没什么值得惋惜的。就算虚假天尊没这么做，受害者假记忆里隐藏的信息，也该和之前的大同小异，除非虚假天尊身上突然发生了什么大的变化。”
“所以此刻，真正有用的，其实应该还是虚假天尊开始清除受害者记忆之前的调查报告。”
“我要通过她构造的虚假记忆进行调查，只能再从她以前的报告入手。”
“但是，我真的敢相信记忆中那些报告的内容吗？”
几何丘思路一时之间卡壳了。她抬起头，直感觉自己的推导碰到了死胡同。
“让我捋一捋……首先，那种操控媒介，不管它是什么，进入人体后应该只能用上几次而已。”
“虚假天尊在我身上做了清理端午节记忆的试验，明明已经可以通过我的反应得出结论了，却到现在都还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这不仅能说明之前用来删除端午节的媒介已经无法使用了，还能说明我体外的那种媒介也无法再进入我的身体……伤口结痂后就没辙了吗？那我要小心不让伤口撕裂。”
“我现在顾虑的，是清除端午节记忆的同时，那些媒介在失效前还做了什么。”
“我现在的认知，应该是不会再被影响的。”
几何丘用电流吹了声轻松的“口哨”。
“好。想通了这一点，我再回到调查报告的问题上来。”
“其实，我一早就防范着如今的这种情况，从未觉得带上了头盔就万事大吉了。”
“不仅始终留着录制了我全部记忆的装置，还将记忆内容备份和以前的报告，全部锁在了房间的保险柜里。”
“虚假天尊拥有上帝视角，用钥匙密码锁显然不安全，她可以催眠别人开锁。那我用电流音色解锁？也不行，虚假天尊以前的行为证明了她拥有模仿任何电流音色的能力。”
“所以，我给保险柜上装的是我的指纹锁。保险柜上面，有一个发信装置与我头盔上挂的‘小灯笼’相连。一旦有人摁了错误的指纹或者强行开锁，‘小灯笼’都会亮起。”
“虚假天尊只能释放电流，无法在电波领域施展拳脚。所以不存在她用能力强行伪造信号的可能性。”
“甚至，我设定的是发信装置一直启动，头盔收不到信号才会亮，和我之前给自己恢复记忆的思路一样，都是反触发。”
“也就是说，哪怕发信装置失灵了或者被瞬间强力损毁，我这里也能亮灯。甚至连那边没电了，这边都会亮灯提醒我。”
“小灯笼外层材料的强度甚至超过头盔本身，爆炸中连头盔都没损坏，估计灯也是可以使用的。”
“到现在都还没有亮灯，那就说明保险柜那边还没动过。里面的资料和报告还是原来的，我就可以随时去验证，上面的内容和我记忆中是否一样。”
“如果虚假天尊之前通过伤口洗脑我，使我一直忽略掉灯泡的亮起呢？”
“如果她那么做了，现在就没法让我恢复过来了。我可以在开锁前故意用错误的指纹尝试，看看我究竟能不能看见，或者说注意到灯亮了。”
几何丘复盘了一下全部的推理过程。
“……没错。这样来看，我记忆里的那些报告内容，应该都是没问题的。”
“不过光想没用，我还是得去验证一下。”
她下床，坐着轮椅来到房间另一头的保险柜前。全程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伤口开裂。
按下错误的指纹，能注意到灯亮。
打开保险柜，翻阅资料，和记忆中没有偏差。
甚至白天在图书馆的爆炸中被焚烧殆尽的报告，以及刚刚几何丘在病床上阅读的报告，在里面也都有备份。
几何丘拿到报告的时候，都会在阅读前将备份存在里面。这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全部都没有问题，我应该庆幸才对。但是，那就奇怪了啊……”
她把资料放回去，重新关好保险柜。再度陷入疑惑之中。
“现在我无法上网，有关虚假天尊的全部认知，几乎都是来自于纸质资料。”
“目前已知，虚假天尊无法改动现实里的纸质资料。说明我从这上面知道的记忆都没有改变。否则我可以随时对比现实中的资料，验证出问题来。”
“那她还能改变我的哪些和调查相关的记忆呢？而且还是无法验证真伪，或者会在验证时被她误导的……”
“纸质资料……文字……慢着！”
“我记得，为了能便于理解不懂的文字信息，我在图书馆的时候，好像是坐在……”
“啊……啊！”
“该不会是……？”
……
齐易怀疑道：“你只是看了她的表情变化，怎么又知道她懂了？”
“她到底懂什么了？”
阿多乐说：“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吗？头盔女之所以选择在图书馆阅读报告，是因为那里有一样东西，可以帮助到必须长期接触文字的她。”
齐易很快记起来了：“字典吗？”
“对。”阿多乐说，“现在的图书馆没有被全部炸掉，这说明爆炸的时候，粉尘浓度高的地方只有头盔女所坐的那个部分。”
“那我又是怎么知道她会坐在哪的？很简单。她在阅读报告过程中，虽然要查各种资料，但要说使用最频繁的，那就当属字典了。”
“所以，她必定会选择离字典最近的地方落座。”
“不过这也导致了粉尘爆炸的那一刻，王宫里所有的字典也都被销毁了。”
齐易：“哦——所以呢？”
阿多乐：“虽然我们这里的纸质字典，没有摆脱‘用文字来解释文字’的范畴，但对头盔女来说，它依然是一样重要的工具。可以用来对比她的思维与现实中，文字意义是否相同。”
“可供头盔女查阅文字含义的字典已经没有了。那么，在头盔女的角度来看，就会出现这样的可能——”
“她记忆中，调查报告的内容是一个意思的，翻出资料一看，上面写的也是那个意思。但是，资料上的文字真正要表达的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因为她的大脑里，已经被我混淆了一些字词句的含义。所以她才会把那些文字解读成和自己记忆中一样的、然而却是错误的内容。”
“如果真是这样，只要翻出字典慢慢对比，就会知道她搞错了那些文字的意思。进而发现资料上面的内容也和她记忆里不同，以及她的记忆和对文字的理解被我同时篡改了。”
“这一切听上去都比较可行，但现在的问题恰恰就是——字典没有！”
齐易看着几何丘坐在轮椅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图书馆，看见原先放字典的书架都被烧成了战损版。她脸上的表情无疑证实了阿多乐说的一切。
“这么说，你真的准备让她这么以为吗？”齐易问道。
“是啊。”
“可是有个问题。”齐易质疑道，“王宫里的字典是没有了，但外面是可以买到或借到的吧？”
“你又不是真的改动了几何丘对文字的理解。等她拿到了新的字典，反复对比后发现自己对文字的认知也没有问题，到时候要怎么办？”
阿多乐微微摇晃着脑袋，从探测云视角，看到几何丘已经联系管家老爷派人连夜外出买字典了。
“到时候要怎么办……真是个好问题呢。”
“我的回答是，不怎么办。因为这些都是我计划里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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