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命运的筹码
时间分秒地流逝，于某刻，停住。
沈梧桐身体无法动弹，他被冻住原地，看着秋桐兴奋地走进房间，房间内出现一点光亮，光亮不断放大、膨胀，房间在无声无息间消融。
光芒慢慢扩散，地面、传送阵、萤火虫、石头、废墟、大树等物品被光点燃，化作星星点点的烟火，消逝。壁画、围墙甚至围墙外面的黑暗，在被光芒融化。
沈梧桐在原地看着光芒吞噬万物，他之前从未见过这种场景，也未曾想到光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周围白茫茫地一片，沈梧桐却没有失明，他清晰地看到光芒消融万物之后又重新凝聚，天上星光点点，地下是虚空，一个女人从光芒中走出，像是被光芒孕育出来。
她年纪仿佛与沈梧桐相仿，五官酷似秋桐，穿着白色长裙，光着脚，自虚空中走来，眸中如星光般灿烂。
她神色平静，语气平淡，带着一丝忧愁，说：“我心怀侥幸，仔细布局，耐心等待，却依旧迎来命运的嘲笑。”
沈梧桐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倒影，身穿布衣，右手完好。他思考之后说：“很抱歉，我破坏了你的计划。”
她摇摇头，说：“失败与你无关，是我太愚昧，以前都觉得收获是理所当然，未曾想，所有的馈赠，都需要命运的筹码。我用光了筹码，命运自然不再偏爱我。”
沈梧桐无法理解她的哀伤，只觉是自怨自艾，说：“我不信命运，失败更不是命中注定，只要在正确的道路上，使用正确的方法，持之以恒地付出和努力，自然可以成功。”
“很多事情，并不是光凭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我以前与你一样乐观，可是我发现越努力就越绝望，懂得越多也就越痛苦，这是命运对我的惩罚。”
沈梧桐压下想要直接反驳的情绪，耐下心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说？”
她挥手，天山的星星掉落，化作一个个光团，说：“你看，首领披荆斩棘时，人们欢喜雀跃，首领年迈时，人们希望发洪水倾覆他，灾难来临时，已没有人可以阻挡末日之蛇。”
“你看，女王掌握权杖时，人们都匍匐在地；人们厌倦时，王座被搁置在山上，未等灭世之熊出现，已经没有人存活了。”
沈梧桐忽略周围闪烁的画面，炯炯有神地看着她，说：“你错了。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未来和幸福，只能靠每一个人。”
“推翻首领、杀死皇帝的人类为什么还是灭亡了？”
“那是因为他们都错了，他们只是为了内心的首领和皇帝，杀死了明面上的首领和皇帝。”沈梧桐想起楚教练，当日他站在大家的面前，身上仿佛带着耀眼的光芒，他自豪且自信地对大家说：联邦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这一刻，沈梧桐不再纠结自己的身世，他也想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虽然这条道路充满坎坷，但是这条路上，伙伴很多，更有光明的前途。
他自信地对她说：“秋桐，我很抱歉因为我的到来而破坏了你的布局，但我并不赞同你的话，因为我看到了一条光明的道路，一条充满希望的道路，虽然灭世的危机在迫近，但我相信这不会难倒走在正确道路上的人，我有这个信息。”
他知道一言两语无法抚平她的悲伤，父母早逝，兄长死在找她的路上，部落被摧毁，这些事情压在一个人的身上，确实太沉重。
他猜测着秋桐遇到的事情，也许猜错了，也许猜对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的道路。而不是沉湎于虚幻，不是把一切交给命运，更不是从幻境中得到满足。
沉默许久，她说：“正确的道路是什么？”
沈梧桐说：“所有人相信未来，所有人有能力改变未来，所有人都愿意去改变未来，大家怀抱同样的理想，为了彼此的幸福而努力。”
她摇摇头，说：“历史长河中，有这样的部落和国度，但是，他们都湮灭消逝了。”
“所以，我在创造历史。”沈梧桐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忍住没有说我们，他在心底对自己说，每一个憋了11年的人，都迫不及待地去创造联邦的历史。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按着命运的安排前进？”
“哈哈，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沈梧桐笑道，不想与她在这方面展开辩论，说，“实践出真理，要是你能看到我未来大展拳脚就好了，可惜了。”
秋桐不解地看着沈梧桐，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沈梧桐问：“我是不是在寻找你的路途中死去了？”
秋桐皱眉，指出他话中的问题：“是我的哥哥，不是你。他比我更有天赋，也更强。那年，我为了追逐父亲的踪影而跟着凤凰来到这里。”
秋桐悲伤地说：“我在这里与萤火虫嬉闹的时候，哥哥为了找我，强行度过空间乱流，又强闯禁地，陨落在黑雾里。”
沈梧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经历的是一场虚幻，难道在部落中，自己基本上被忽略，而秋桐也不愿意称呼他哥哥。
秋桐继续说：“父母失踪后，哥哥很宠我，一直到我6岁，在我开始修炼的时候，他就没有抱过我，也不曾在我进山的时候送过我。我以为我失踪一段时间不会出什么问题，没想到连累到哥哥因此陨落。多年以后，当我返回部落我才得知这个消息，努力寻找时，只找到一具尸骸。”
“后来我成为了部落的首领，但是灾难降临后，部落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如果哥哥活着的话，他会做得比我好吧。”
长久沉默之后，沈梧桐尝试安慰她：“对于你的遭遇，我很抱歉，但请你对生活抱有希望，即使面临最艰难的局面，也要努力去拼搏。”
秋桐摇摇头，她说：“没有希望了。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斗转星移，秋桐直接挪移空间，来到外面，从凤栖谷一直往北，300多里，直到部落，没有绿色，没有草木，没有鲜花，没有生物，紫瑾竹林只剩下黑色的残灰，昔日提水的湖露出干燥开裂的土地，部落成为废墟，没有人烟，没有其他生物，一片干涸的赤地，在太阳的烘烤下冒着热气。
沈梧桐脸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幕，不多揣测，而是直接问秋桐：“到底是什么灾难？”
只听见秋桐忧愁的叹息。
“有魔物受伤掉落，他一口吸干了这里所有的灵气。有绝世凶兽追击到此，也有人类，他们混战，渐渐远去。可惜，部落被余波摧毁，我侥幸未死，却陷入迷惘之中。
“我按照幼时的路径，找到了禁地，找到了父亲在禁地内的院子，跨入历史长河，以魂为引，以血为契，希望能遇到哥哥的灵，可惜，出现的是你。”
沈梧桐嗫嚅，没法解释。他一进秘境就破坏了秋桐的布局，也许秋桐在这里等待了无数个轮回，幻境一次又一次的重演，只为了等待哥哥的灵。
他不相信巧合，在他看来，这种事情的发生，只能说明秋桐的努力是徒劳白费的，换做其他人，只要进入这个幻境，就必定破坏秋桐的布局。
“灵是什么？”
“传说，世界上流淌着一条真灵之河，生人的灵、死人的灵、准备降生的人的灵、万千生物的灵，都在里面静静流淌。可惜，我没有找到。”
妹子，你这是迷信啊。纵使有这东西，也只能是陷阱。更别说一般人只有薄弱的意识，灵魂弱小无形，甚至能说没有。
联邦的修炼法，前三个境界都是在不断强化肉体，从此以强大的身体孕育灵魂，到王境之后，灵魂凝练出印记，从此，每个人在灵魂上区别开来，成为真正的独一无二的人。
沈梧桐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样的真灵之河，我不相信它存在。世界孕育万物，并不偏爱生灵，诸多巧合构成必然才诞生出生灵。纵观世界诞生到毁灭的历史，生灵的历史只占据了其中的一个篇幅，比起死物的历史，更是短暂。
“世界不偏爱生灵，它对一切平等，不会专门为了生灵造成一条真灵之河。如果这条河流真的存在，那么必定是生灵们自己造出来的，或出于公正，或出于私欲，但不管怎样，都无法令人信赖。”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万物，包括动物和植物，自然也包括石头和灰尘。
真灵之河的事情，令沈梧桐想到了神话中阴曹地府的诞生，也想到了地狱的形成，对此颇有感慨。
沈梧桐看着秋桐蹙紧的双眉，说：“对于你的经历，对于我的突然出现，我很抱歉。我知道，苍白无力的话语无法说服你，甚至都无法安慰你，只不过，我要离开了。”
是的，沈梧桐打算离开秘境，纵使一无所获。
秋桐沉默，眼睛定定地看着沈梧桐，许久，她闭上了眼睛。
光芒绽放，无边无际。
光芒之中，他隐约听到一声叹息。
视觉再次回归时，沈梧桐出现在一片废墟，断壁残垣，破裂的墙壁上，依稀可见，有一个人搭箭挽弓射大鸟和虫子，有人翩翩起舞化作萤火虫，最后一幅壁画，皓月当空，零星点点。
沈梧桐在内力默念：“探索结束，请求回归。”
沈梧桐身体无法动弹，他被冻住原地，看着秋桐兴奋地走进房间，房间内出现一点光亮，光亮不断放大、膨胀，房间在无声无息间消融。
光芒慢慢扩散，地面、传送阵、萤火虫、石头、废墟、大树等物品被光点燃，化作星星点点的烟火，消逝。壁画、围墙甚至围墙外面的黑暗，在被光芒融化。
沈梧桐在原地看着光芒吞噬万物，他之前从未见过这种场景，也未曾想到光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周围白茫茫地一片，沈梧桐却没有失明，他清晰地看到光芒消融万物之后又重新凝聚，天上星光点点，地下是虚空，一个女人从光芒中走出，像是被光芒孕育出来。
她年纪仿佛与沈梧桐相仿，五官酷似秋桐，穿着白色长裙，光着脚，自虚空中走来，眸中如星光般灿烂。
她神色平静，语气平淡，带着一丝忧愁，说：“我心怀侥幸，仔细布局，耐心等待，却依旧迎来命运的嘲笑。”
沈梧桐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倒影，身穿布衣，右手完好。他思考之后说：“很抱歉，我破坏了你的计划。”
她摇摇头，说：“失败与你无关，是我太愚昧，以前都觉得收获是理所当然，未曾想，所有的馈赠，都需要命运的筹码。我用光了筹码，命运自然不再偏爱我。”
沈梧桐无法理解她的哀伤，只觉是自怨自艾，说：“我不信命运，失败更不是命中注定，只要在正确的道路上，使用正确的方法，持之以恒地付出和努力，自然可以成功。”
“很多事情，并不是光凭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我以前与你一样乐观，可是我发现越努力就越绝望，懂得越多也就越痛苦，这是命运对我的惩罚。”
沈梧桐压下想要直接反驳的情绪，耐下心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说？”
她挥手，天山的星星掉落，化作一个个光团，说：“你看，首领披荆斩棘时，人们欢喜雀跃，首领年迈时，人们希望发洪水倾覆他，灾难来临时，已没有人可以阻挡末日之蛇。”
“你看，女王掌握权杖时，人们都匍匐在地；人们厌倦时，王座被搁置在山上，未等灭世之熊出现，已经没有人存活了。”
沈梧桐忽略周围闪烁的画面，炯炯有神地看着她，说：“你错了。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未来和幸福，只能靠每一个人。”
“推翻首领、杀死皇帝的人类为什么还是灭亡了？”
“那是因为他们都错了，他们只是为了内心的首领和皇帝，杀死了明面上的首领和皇帝。”沈梧桐想起楚教练，当日他站在大家的面前，身上仿佛带着耀眼的光芒，他自豪且自信地对大家说：联邦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这一刻，沈梧桐不再纠结自己的身世，他也想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虽然这条道路充满坎坷，但是这条路上，伙伴很多，更有光明的前途。
他自信地对她说：“秋桐，我很抱歉因为我的到来而破坏了你的布局，但我并不赞同你的话，因为我看到了一条光明的道路，一条充满希望的道路，虽然灭世的危机在迫近，但我相信这不会难倒走在正确道路上的人，我有这个信息。”
他知道一言两语无法抚平她的悲伤，父母早逝，兄长死在找她的路上，部落被摧毁，这些事情压在一个人的身上，确实太沉重。
他猜测着秋桐遇到的事情，也许猜错了，也许猜对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的道路。而不是沉湎于虚幻，不是把一切交给命运，更不是从幻境中得到满足。
沉默许久，她说：“正确的道路是什么？”
沈梧桐说：“所有人相信未来，所有人有能力改变未来，所有人都愿意去改变未来，大家怀抱同样的理想，为了彼此的幸福而努力。”
她摇摇头，说：“历史长河中，有这样的部落和国度，但是，他们都湮灭消逝了。”
“所以，我在创造历史。”沈梧桐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忍住没有说我们，他在心底对自己说，每一个憋了11年的人，都迫不及待地去创造联邦的历史。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按着命运的安排前进？”
“哈哈，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沈梧桐笑道，不想与她在这方面展开辩论，说，“实践出真理，要是你能看到我未来大展拳脚就好了，可惜了。”
秋桐不解地看着沈梧桐，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沈梧桐问：“我是不是在寻找你的路途中死去了？”
秋桐皱眉，指出他话中的问题：“是我的哥哥，不是你。他比我更有天赋，也更强。那年，我为了追逐父亲的踪影而跟着凤凰来到这里。”
秋桐悲伤地说：“我在这里与萤火虫嬉闹的时候，哥哥为了找我，强行度过空间乱流，又强闯禁地，陨落在黑雾里。”
沈梧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经历的是一场虚幻，难道在部落中，自己基本上被忽略，而秋桐也不愿意称呼他哥哥。
秋桐继续说：“父母失踪后，哥哥很宠我，一直到我6岁，在我开始修炼的时候，他就没有抱过我，也不曾在我进山的时候送过我。我以为我失踪一段时间不会出什么问题，没想到连累到哥哥因此陨落。多年以后，当我返回部落我才得知这个消息，努力寻找时，只找到一具尸骸。”
“后来我成为了部落的首领，但是灾难降临后，部落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如果哥哥活着的话，他会做得比我好吧。”
长久沉默之后，沈梧桐尝试安慰她：“对于你的遭遇，我很抱歉，但请你对生活抱有希望，即使面临最艰难的局面，也要努力去拼搏。”
秋桐摇摇头，她说：“没有希望了。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斗转星移，秋桐直接挪移空间，来到外面，从凤栖谷一直往北，300多里，直到部落，没有绿色，没有草木，没有鲜花，没有生物，紫瑾竹林只剩下黑色的残灰，昔日提水的湖露出干燥开裂的土地，部落成为废墟，没有人烟，没有其他生物，一片干涸的赤地，在太阳的烘烤下冒着热气。
沈梧桐脸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幕，不多揣测，而是直接问秋桐：“到底是什么灾难？”
只听见秋桐忧愁的叹息。
“有魔物受伤掉落，他一口吸干了这里所有的灵气。有绝世凶兽追击到此，也有人类，他们混战，渐渐远去。可惜，部落被余波摧毁，我侥幸未死，却陷入迷惘之中。
“我按照幼时的路径，找到了禁地，找到了父亲在禁地内的院子，跨入历史长河，以魂为引，以血为契，希望能遇到哥哥的灵，可惜，出现的是你。”
沈梧桐嗫嚅，没法解释。他一进秘境就破坏了秋桐的布局，也许秋桐在这里等待了无数个轮回，幻境一次又一次的重演，只为了等待哥哥的灵。
他不相信巧合，在他看来，这种事情的发生，只能说明秋桐的努力是徒劳白费的，换做其他人，只要进入这个幻境，就必定破坏秋桐的布局。
“灵是什么？”
“传说，世界上流淌着一条真灵之河，生人的灵、死人的灵、准备降生的人的灵、万千生物的灵，都在里面静静流淌。可惜，我没有找到。”
妹子，你这是迷信啊。纵使有这东西，也只能是陷阱。更别说一般人只有薄弱的意识，灵魂弱小无形，甚至能说没有。
联邦的修炼法，前三个境界都是在不断强化肉体，从此以强大的身体孕育灵魂，到王境之后，灵魂凝练出印记，从此，每个人在灵魂上区别开来，成为真正的独一无二的人。
沈梧桐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样的真灵之河，我不相信它存在。世界孕育万物，并不偏爱生灵，诸多巧合构成必然才诞生出生灵。纵观世界诞生到毁灭的历史，生灵的历史只占据了其中的一个篇幅，比起死物的历史，更是短暂。
“世界不偏爱生灵，它对一切平等，不会专门为了生灵造成一条真灵之河。如果这条河流真的存在，那么必定是生灵们自己造出来的，或出于公正，或出于私欲，但不管怎样，都无法令人信赖。”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万物，包括动物和植物，自然也包括石头和灰尘。
真灵之河的事情，令沈梧桐想到了神话中阴曹地府的诞生，也想到了地狱的形成，对此颇有感慨。
沈梧桐看着秋桐蹙紧的双眉，说：“对于你的经历，对于我的突然出现，我很抱歉。我知道，苍白无力的话语无法说服你，甚至都无法安慰你，只不过，我要离开了。”
是的，沈梧桐打算离开秘境，纵使一无所获。
秋桐沉默，眼睛定定地看着沈梧桐，许久，她闭上了眼睛。
光芒绽放，无边无际。
光芒之中，他隐约听到一声叹息。
视觉再次回归时，沈梧桐出现在一片废墟，断壁残垣，破裂的墙壁上，依稀可见，有一个人搭箭挽弓射大鸟和虫子，有人翩翩起舞化作萤火虫，最后一幅壁画，皓月当空，零星点点。
沈梧桐在内力默念：“探索结束，请求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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