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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分析

    “以前,有一个中年男性来到大湾村,他应该跟你聊过,你当时也给对方指了路,对方去了祠堂,停了很久,这给了你灵感。”

    沈梧桐坐在黑色的木椅上,白色纽扣在他指尖流动、翻转,对面是眼睛通红的妇女,带着怨恨和绝望。

    “你应该向外界传递了一些信息,然后在路上安装了监控设备,所以在我进入大湾村的时候,你跑到门口刷牙。”当沈梧桐进屋时,他从墙壁上的反光注意到粥已进入到保温状态,对方不是武者,低估了武者的眼力。

    “我以为你进入房间是为了向村民传递信息,向他们举报我,结果不是,我在路上耗费了比较长的时间,又在祠堂里面站了很久,结果没有人过来,直到我在旁边的存储间里看到小册子,这是你放的吧,很久之前就放在那里了。”

    在沈梧桐第二次回到妇女房屋时,村民就意识到不对劲,开始清理证据,一些人围住祠堂的门口,拖延时间,可是他临时起意,再去储存间检查时,发现小册子没有被清理。

    “你也报过警,在你从监控设备里面看到我翻到小册子的时候报的警,时间对得上。”今天上午大湾村报警次数为三次,第一次是沈梧桐站在祠堂里面,由赵璞玉报的警,第二次是妇女,第三次是沈梧桐。

    “这个村子的问题太明显了,到处都是监控设备,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沈梧桐摇头,监控设备密集得让人恐惧,树上、屋檐下、窗户、电器等等,各个地方都有。

    “你别沉默,现在并不同于以往,”沈梧桐看着怔怔出神的女人,温柔却逆来顺受,善解人意却自我封闭,“时代终究是不同了,你做的事情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严重。”

    “那个男的没有受伤,只要你拿出他频繁家暴的证据,拿出村民将你推向传教人的证据,这些证据你应该通过监控设备记录并储存下来了,拿出来,你的问题就变小了。”

    妇女眼神出现恍惚,回忆起一些画面,眼中光亮渐渐消失,她小声地问:“你怎么知道?”

    沈梧桐自然明白对方询问的是什么,他回答道:“闲话、村民对你的态度、你保留的充分的证据以及黑色的科技品。”

    妇女恍然,沉默中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眼带希冀地问:“真的不严重?”

    沈梧桐肯定地点头:“对,不严重,如果你能拿出证据的话,你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私藏具有打杀伤力的科技品,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如果你愿意配合联邦追查邪教的线索,你就可以将功补过。”

    “我把证据都藏好了,我愿意配合。”

    “稍后我会让治安分局的同志跟你一起走一趟,帮你提取证据和接孩子,”沈梧桐转动白色的纽扣,暗提一口气,不动声色,“我有一个疑问,需要你的解答,那个中年男性来到大湾村的时候,科技教会的传教人——王跃,当时他在不在村子里面?”

    “不在,他当时在的话,那个男的可能走不掉。”妇女快速回答,这是她反抗的诱因,她记得很清楚。

    “我知道了,”沈梧桐把白色纽扣放进口袋,微笑地对她说,“稍后会有人带你回一趟大湾村,这边的警官都会帮你,你不用担心。”

    妇女用力地点头,她对生活又有了期待。

    镇上长街,行人来去匆匆,沈梧桐慢悠悠地压马路,像一个异类。

    赵璞玉出现在他身边,面带不解:“这是什么意思?王跃不在的话,徐伟平是没有办法接受洗礼和入教的吧?”

    一开始他以为沈梧桐因为同情而留下来,结果是自己想岔了。

    沈梧桐反驳:“不,徐伟平就是在大湾村进行洗礼和入教的。我当初找到大湾村这个地方时,脑海里想的是徐伟平洗礼的画面。”

    赵璞玉困惑不已,思索后说:“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科技教会的人,引诱徐伟平来到大湾村据点,鸠占鹊巢,给他洗礼,同时在他脑海里藏入冥想法的力量。”

    “我觉得是圣渊教的人。”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第一目标是凤凰,因为凤凰确实是他们的死敌,其他势力最多知道凤凰这个名字,了解他对圣渊教做的事情,却不会刻意针对他。

    “如果是圣渊教的话,也有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赵璞玉只觉得头大,他整理思路,“圣渊教不是科技教会,他们无法避免冥想法的副作用,如果要这样做,要么他们牺牲一个人学习冥想法,要么是西大陆潜伏在圣渊教的人私自下手,但都不太合理。”

    前者牺牲太大,武者要学习冥想法,至少得神桥境修为;后者则会增加暴露风险,对方小心潜入,不会为了凤凰暴露自己,因为凤凰是圣渊教的敌人,又不是他的敌人。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比如圣渊教和西大陆合作了,又或者间谍和圣渊教的目标和利益一致,只要目标达到,不在意暴露的事情。”

    “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回闽城,再次提讯徐伟平。”

    ············

    闽城,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不愧是省会,经济更加繁荣,人们更加追求精神生活,就连元气,也更加浓密。”沈梧桐坐在路边,舔着冰糖葫芦,感慨道。

    众人哄然大笑,包括温柔的大铃和淡然的赵璞玉,小铃更是笑得眼泪水出来了,用手捶沈梧桐的肩膀。

    沈梧桐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他躲开小铃的手,对方肯定是故意报复,小拳头“砰砰”地捶。

    小铃笑着说:“全联邦,元气最浓密的地方就是闽城和帝都,他们是元气的中心和源头,离这两座城市越远,元气就越淡薄。”

    “为什么?”

    “因为全联邦只有两个通往无尽大陆的通道,一个在闽城,一个在帝都,元气沿着通道源源不断往联邦传递、扩散,这也是联邦在帝都和闽城集中大量资源的原因。”

    沈梧桐了然,这应该也是闽城学院和帝都学院在学院排顶尖的原因。

    “那全世界有多少通往无尽大陆的空间虫洞?”

    “巨熊国一个,白鹰帝国三个,其他三个国家没有。”

    “空间虫洞可以被破坏吗?”

    “可以破坏,从外面,从里面,都可以破坏。”赵璞玉插话,他提醒众人,“与情报调查厅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我们过去吧。”

    沈梧桐没有多想,开始思考接下来与徐伟平对话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审讯室。

    仿佛和昨天一样,但又有些不同,领域里多了一个躲藏的人,沈梧桐的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纽扣。

    沈梧桐平淡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依旧面露凶狠,恨不得吃了沈梧桐。

    “你时间很多,有没有思考我在昨天说过的话,”沈梧桐把双手放在桌子上面,毫不遮掩地转动白色纽扣,“我会再次出现,说明我已经查出了一些事情,更重要的是,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徐伟平冷笑:“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沈梧桐放下心来,对方愿意说话就好办,愿意说话最起码代表他在听自己说话。

    “你之前在说谎,你没有在网络上接受虚拟洗礼,你在大湾村接受的洗礼。”沈梧桐注意到对方僵住的身体,暗自点头,“你当初前往大湾村的理由,是想去看大湾湖的景色,结果没有查清楚,误到了大湾村,在那里逗留了一个上午,下午才赶到大湾湖。”

    “你在网络上碰到了一个人,他自称是科技教会的人,然后他指引你前往大湾村,甚至连理由都帮你想好了,你在祠堂里遇到了他,在那里洗礼。”

    沈梧桐盯着低头呆住的徐伟平,不肯放过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被骗了,对方不是科技教会的人。”

    徐伟平猛地抬头,凶狠不再,却没有慌张:“你别想骗我,那里就是科技教会的据点,祠堂里有洗礼的圣物,我在众人的见证下接受了洗礼,成为了科技教会的教众。”

    “大湾村确实是科技教会的据点,有一个黑衣执事传教。但是,你去的那天,对方不在大湾村。”沈梧桐嘲笑道,“你一个普通人,太好骗了,一个幻术就可以让你死心塌地。”

    徐伟平压下心中的慌张,大声说道:“我不会信你的,你是武者,你是联邦的走狗,总有一天,你们都会被消灭。”

    “对方是圣渊教的人。”

    徐伟平激动扬起的双手无力地放下去,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他一次次坚定自己麻痹自己,就是怕松懈时胡思乱想。

    “你有基本的警惕心,这是线人最基础的素质,但这在你的虚荣心面前不堪一击。尽管你不敢暴露自己线人的身份,但你按捺不住地想要炫耀。

    “你带着得意,偷偷地告诉同事,你知道当年事件的内幕,在对方的质疑、追问下,你把知道的事情夸大、包装告诉对方,收获了对方的崇拜,你很满足,嘱咐对方不要告诉别人。他有没有告诉别人,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没过多久,你又把内幕告诉了另外一个人。”

    沈梧桐看着对方时不时抖动的双肩,这件事情也有他的责任,没有能力,占据不该有的功劳,容易出问题。

    沈梧桐继续说道:“终于,你引起了圣渊教的注意,他们盯着你,给你希望,又无情地戳破。他们把你当成棋子,玩弄得团团转,最后随手丢掉。在你躲藏的这么多天里,他们一次都没有联系你。

    “你在房屋里小心躲藏,还要照顾人质,对方失去消息让你不安,你害怕联邦因为人质出事对你判处死刑,所以你把人质照顾得很好,每次小心翼翼喂完对方后自己才吃饭。你做的这些事情无一不在说明你也猜出对方在欺骗你,但是你不敢相信,你一直在自欺欺人。”

    徐伟平崩溃了,被别人戳破自欺欺人的事实,他再也没有办法心存侥幸当鸵鸟。

    “我能有什么办法?对方一直盯着我,连我上厕所都在盯着我,我根本没有办法报警,也没有办法求助。”徐伟平怨恨地说,“联邦不可能没有发现我的处境,但是他们不帮我,他们让我独自承受这一切。”

    “联邦没有注视一切的能力,是你上当受骗了。你如果找个理由出现在大马路上,然后径直走进联邦情报调查局,就可以获救,他们不敢阻拦,更不敢出手。”沈梧桐摇头,一有事情就怪罪别人,这种人无药可救。

    徐伟平愣住,小声“啊”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么简单。

    “他们有伤害你吗?他们没有,不是出于好心,而是不敢,”沈梧桐恨铁不成钢,普通人不懂就算了,对方是一个多年经验的线人,竟然这么糊涂,“你没有想办法主动解决问题,而是把自己当成弱者,一味地等待救助,所以掉进别人的陷阱中,你不觉得自己错了,反而把责任推到了联邦身上。”

    分析完,沈梧桐没有再说话,而是开始沉默,他没有盯着对方施加压力,而是专门留足时间让对方消化这番话,去思考,去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