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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威胁

    火势终于被控制住了,这无疑是件好事,但是因为着火的面积过大,对于本就贫困的村子来说确实算个不小的损失。经过村长粗略的清点,索性没有人员的伤亡,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很多人都在不同程度上有或多或少的轻伤,但对于常年从事着繁重劳动的他们来说,这点伤并不算什么。

    小西和小敏已经累得不成样子,剑羽实在不忍心再让她们跟着自己去做那些所谓无聊的探索了,姐俩相互搀扶着,剑羽则搀扶着大姑,因为在整个救援过程中,他显然有劲没地方使,所以现在几个人当中他的状态可以说是最好的。

    小西看母亲本就不好的身体累成那样,实在不放心扔下她自己在家。她深情的看了一眼剑羽,剑羽其实在这个问题上已经想到了她的前面。他转头对小敏说道: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大姑家吧,反正大姑父也不在家。小敏甚至连思考的力气都消耗殆尽,浑身绵软的她,现在就想好好洗洗,然后再睡上一觉。

    经过好几天的耳读目染,剑羽已经完全习惯了她们的生活方式,他先让三个人在炕上好好歇会,然后摸索着去给他们弄热水洗漱,三个人的衣服基本已经湿透了,在如此低的气温下,有的地方已经结了冰茬儿,如果就这样而不处理,是很容易着凉的,只有赶紧把身上湿的地方都洗干了,才不会生病。

    大姑和小敏一粘热炕直接就睡着了,只有小西晃晃悠悠的硬挺着陪着剑羽。剑羽见那两个已经睡着了,干脆轻手轻脚的把小西抱到了炕上,做出一个不让她动的手势。

    滚开的两大锅热水都烧好了,剑羽把一个特大号的木桶抬到了厨房靠里的位置,然后去挨个叫醒,大姑虽然在剑羽面前一直展现得很坚强,但是明显现在累得有些实在起不来。还是小西在关键的时候总是替着剑羽着想,实际她心里的真实想法是就这么睡着就算了。

    小西先把她妈硬拽了起来,随后又拽起小敏,带着两人说笑着把澡洗了,然后都换好了干爽的衣服,才又回到炕上含情脉脉的看着并无困意的剑羽,直到大家说话开始有些含混不清了,整个屋子才有恢复了安静。

    剑羽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这么大的火,再加上老周头屋里的亮光,尽管他身上也有些酸疼,但是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他偷偷的摆弄着小西的手指,手指偶尔动一下,他就全当是回应了。

    这场大火改变了整个村子的时差,那些平日里都标榜着能早起的人,现在也都没有了脾气,一直到中午,人们才陆续起来活动,相互议论着昨晚的大火。

    大姑父早早就下了夜班回来睡觉,但他趴窗户一看,见小敏也在这里,便去村部睡了。

    大火显然冲淡了人口失踪的问题,时隔一天,至少现在可以正式确定这两个人是真的失踪了。跑去孙家媳妇娘家打探的消息人早就会来了,娘家并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小西的顽强绝对是无敌的,相比小敏懒洋洋的赖在炕上不愿意起来,小西如同满血一般再次复活。这让剑羽更增加了对这位“姐姐”的爱恋。眼看着小西张罗的一大桌饭菜,剑羽甚至有些不忍心食用。

    小西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这火有蹊跷。小敏听小西这么一说突然来了精神,急忙在炕上翻了个身,把头对向小西,双眼囧囧有神的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姐,为什么会这么说?

    小西不慌不忙的说道:等你吃完饭的吧。

    小敏迫不及待的央求道:好姐姐你快说嘛!

    小西呵呵了一声说道:我怕我说完你就吃不下去饭了。

    小敏被小西吊足了胃口,但是她特别了解她姐的性格,一味的央求肯定是没有作用的,只要是小西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人能问得出来。她赶紧从炕上穿好衣服下来,披头散发的端起饭碗,一边吃,一边说道:这回你可以说了吧。

    小西没有抬头,低声说道:快吃,吃完我带你俩去个地方。

    剑羽隐约的感觉到小西的发现绝对非同小可,因为他并不是喜欢卖关子的人,要么就简明扼要,要么就牙口缝都不会嵌一点。

    剑羽特意吃的快点,先从屋子里出来,好给两位大小姐留出梳洗的空间。但出乎意料的是小西和小敏出来的也都很快,小敏只不过是把头发随便扎了起来,并没有像平时梳理的那么整齐。

    小西带着两个人径直来到了昨天的火场,虽然大火已经扑灭多时,但是火场周围依旧弥漫烧糊的味道。同样对这场大火心有余悸的并不只有他们,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都想在白天再看看昨天晚上曾经给他们留下震撼的地方。

    小西直接来到第一个柴火垛旁,先假装看着周围环境,然后低下身子,大声问周围的人道:你们有人捡到我的耳环没有?过年才买的,还没带两天呢,昨晚就不见了。

    一个中年妇女应声道:那你上哪找去,昨天那么大的火,就算掉这了,也早就给你烧化了,你还是回家再好好找找,如果家里没有,那你也就不用找了。

    小西在嘴里不停用惋惜的语气念叨着,那中年妇女接着说道:你一个耳环有什么好可惜的,就算不戴,你不照样好看?但是我家这一垛的柴火都烧没了,今天做饭都不知道怎么整呢!

    小西笑着说道:这是天灾,婶儿子你可别上火,我家柴火还剩不少,这眼看就开化了,用不了多久就又能进山打柴了,等我一会回去让我爹给你送一车来,你先烧着,对付对付就过去了。

    中年妇女道:真是好孩子,全村老少谁不知道你是这些晚辈当中最仁义的一个,他们根本和你就没法比。你家要是富裕那就先卖我一车,白给我可不要,一会我就让俺家那口子,把钱给你妈送过去。

    小西笑着说道:瞧你说的,婶儿,这东西山上有的是,什么钱不钱的,你要是给钱我还不给你送了呢,俺家牲口可精贵,给你拉柴火再累坏了。

    中年妇女连着啄了好几下嘴说道:唉,多好的孩子,只可惜俺家那小子不争气,配不上你,否则你要是能做我的儿媳妇,我还不得直接乐得背过气去啊!

    小西急忙说道:我哥人多好,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我和我哥以后还咋见面啊!婶子你先忙着,我再四处找找,一会我就回家和我爹说!

    中年妇女似乎大有要长篇大论的意思,面对着小西的婉拒,仍然不肯停下来。她继续说道:好好的哪来那么多天灾,要我看就是人祸,把自己家媳妇打得跟人跑了,就拿别人的柴火垛儿撒气,真是连畜生都不如的玩应儿,咋不喝口水把你给呛死呢!

    小西一看这话风要惹祸,自然是不愿意参与这种是非,直接打了个招呼,带着剑羽和小敏赶紧离开了那里,免得牵扯不必要的麻烦。然后对剑羽说道:我们下午再来。

    村子里的传言像病毒一样快速传播开来,剑羽他们只是陪小敏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因为小敏并没带随身的衣物,她现在穿的都是小西的衣服,刚到家,就听隔壁满意的妈妈给大姑讲着一个有模有样的完整故事。

    听了这个故事,似乎一切的怪异都有了一个合理的答案。但是丢了媳妇的孙二怕是在村子里再难做人了。

    小西她们并没有拿这个故事太当回事,因为一听显然就是她早上听见中年妇女那个版本的升级版,逻辑完全就是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事就是孙二干的,剩下的内容无非就是把他干这事的动机和过程做了一些低级的润色而已。

    小西虽然上学不多,但是书看的可不少,而且大多都是名著,像这样粗陋的故事是跟本就进不了她耳的。小敏从上学那天开始,就是年组第一,铁打不动,这也是她父母为什么那么想让她去省城上学的原因,因为她父母认为小敏凭借上学这条路一定能脱胎换骨,光宗耀祖。

    好不容易坚持到下午,三个人再次来到刚才的地方。村民们的兴致显然已经淡去了,很可能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那越来越丰满的故事上去了。

    小西在地上捡了一根木棍,然后在地上拨了几下,一堆零散的类似骨质的碎渣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剑羽心头一紧,轻声问小西,你是说这是人的……?

    小西点点头,然后忧郁的说道:我在坟地里吃东西的时候见过,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刚吃的东西吐了一地,连着好几天,一合计就想吐,但是现在我免疫了。

    小敏紧紧的抓住小西的胳膊,颤抖的问道:你确定不是动物的?

    小西点点头,说道:害得我吐了那么长时间,我还能记不住?

    剑羽:谁的?

    小西摇摇头,淡淡的说道:要是完整的大活人我能认识,现在都成碎渣了,我上哪知道去。昨天救火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但是当时的人太多,我没敢声张。

    剑羽忽然想起他的发现,急忙说道:对了,昨天我看见周老头家的房子里有人在抽烟。

    当时我惦记你俩的安危,没敢离开,这人很可能和这些怪事有联系,否则为什么大家都在救火,他却躲在屋子里?如果说是为了偷懒,那也不会躲在一个那么特别的屋子里啊。

    小敏说道:我不敢想了,越想我越害怕。

    小西是知道小敏的悟性的,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她赶紧问小敏,你想到什么了?

    小敏说道:当时喘粗气的两个人很可能就是地上的,我们去的时候应该还有人在场,当时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见我们什么都没做就走了,他正好顺手了结了屋里的人。

    估计他早就动了杀机,只是一直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是我们去了,给了他一个天赐的良机。他完全可以嫁祸给我们,因为没有人会在没事的前提下,大半夜的跑去那里,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别人会像我们这样,主动去找死的人吗?单凭我们说不清动机这一点,警察就会把注意力放在我们的身上。警察又不是不知道周老头家的事。

    如果警察真要问到我们的时候,因为我们毕竟什么都没干,所以我们一定会坦然的承认我们的确是去过的,时间上刚好吻合,就算我们浑身是嘴,估计也难说得清。

    他杀人之后估计就把尸体藏在了周老头家里,那里是最安全的,除了我们不会有人再去,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嫁祸给我们毕竟不如死无对证,因为毕竟不是我们干的,所以他就想一不做二不休,再来个毁尸灭迹,但是因为风太大,大火超出了他的想象,所有人都跑来救火,正在处理现场的他就被困在了周老头家里,一直等到我们都走了,他才逃离现场。

    剑羽看了看小敏,说道: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怎么也开始编起故事来了?

    小西拍了拍剑羽的肩膀说道:你小瞧她了。说不定那个人现在就在什么地方注视着我们呢!

    难不成是孙老二?剑羽自言自语道。

    小敏说道:应该不会,因为他胆小,好吃懒做,除了欺负他媳妇以外,他连杀鸡都不敢,更何况是两个大活人。能做这个事,一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而且和这两个人要有深仇大恨,否则是下不去手的。而且现在他身负两条人命,我们现在俨然已经成了他最大的威胁。

    小西身上一抖,说道:我被你说的怎么这么瘆得慌,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咱们可是除了他以外,知道最多细节的人,现在我们又回来看这东西,显然是在逼他狗急跳墙。他已经开始毁尸灭迹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抢在他动手之前,先知道他是谁,这样也好有个防范。

    剑羽说道:我们在明他在暗,实在不行我们还是报警吧。

    小西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这里的警察和你们那不一样,第一,我们离派出所比较远,即便有事,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第二,警察来折腾一圈,更是给他施加压力,万一警察什么线索也没找到,只能暂时离开,最后还是把问题留给我们自己,况且我感觉他能冒险毁尸灭迹,一定是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甚至可能怀疑我们知道他是谁了,毕竟我们那天出现在周老头家,出现的是那么的意外,又有谁能理解你为什么要去那么个地方。

    小敏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天我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会不会是屋里的两个人其实已经发现了我们,而动手的正是屋里的其中一个人呢?我现在有点心乱如麻了,根本不能冷静的思考,实在不想在我去省城之前,有什么其它的变故。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的,陷入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灾祸当中了呢?

    剑羽为此深感内疚,和小敏说了很多致歉的话,表示这事都是自己引起的。

    听到剑羽的道歉,小敏才意识到,是自己又说错话了。她不断的向剑羽解释,自己根本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只是突如其来的威胁,让自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小西示意三个人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至少那人还不至于胆大到光天华日上门行凶吧。接下来的事,等到家以后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