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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十步强杀水浒汉,钱塘江畔漫血痕

    短刀叮当一声落地。

    “来人!”

    无人回应。

    贾琏环顾四下,借着晨光,往外头床榻下一瞥。

    难怪藏得下几个大汉,原来下方居然是钻出来的隧洞!

    这不是一时的功夫能做到的,贾琏思虑片刻,当即了然。

    ——必然是李应这厮处心积虑,合谋了哪里来的贼人要害他!

    呼唤来人久久不至,贾琏穿了衣裳,复拾起短刀在手,悄悄打开门户,闪身出来。

    阶栏对面,西厢房里,正巧也有两个身着皮甲的人走出,抬头向着这边。

    一个赤色虬须乱撒,红丝虎眼睁圆,名唤李立。

    一个七尺身躯三角眼,黄髯赤发红睛,名唤张横。

    那李立高声道:“不成想是屋内事败?劝你这太师好生随俺们兄弟出海,不然冲突起来,你岂不是吃亏?”

    边上那张横则是冷笑一阵,也不说话,只敞开身后门户。

    后院不知被谁放了一把火,这时浓烟滚滚,焰光四起,正巧照映下来。

    只见张横身后,屋里好几人倒在血泊中,兴儿昭儿两个赫然在其内!

    “该杀的贼鸟儿!”

    贾琏勃然变色,提刀跃下,三步赶上来,当着张横面门就砍。

    那张横哪里料得到贾琏来得这般快,偌大身躯压来躲避不及,被白刃从眼眶倒灌进去,身形后仰,砸在门板上。

    贾琏怒喝一手,手中拖拽,直接以短刃将张横甩飞出去,红的白的从空洞眼眶洒出,扭曲的身躯落在廊下,浑身只剩下抽搐。

    “好歹毒的人!”

    那李立也是被这飞来的变故惊了,当下不敢动手,转身就要往前门跑去寻人来。

    贾琏岂容他跑,飞也似的追上。

    一路追出来,只闻得四下里火起,却就是不见来人。

    李立、贾琏一前一后,冲出后院来。

    眼看要出了这后院地方,拐角处十来个身穿斗牛服的太师府亲随赶来,见了这般情况,忙是将李立拦下,制服在地。

    贾琏其后赶来,痛骂道:“你几个去了哪里挺尸!进了贼窝都不知晓!”

    一干亲随将李立压下,再是慌声来回道:“大人快随我等走!前庄仪仗几乎被杀了个干净!这家人仗着狗胆联络宋***反了!”

    贾琏闻言,看向那倒地声张不得的李立,喝道:“你竟是宋江的人!”

    李立不言语,死力抬头,咬牙切齿看过来。

    此间情况哪里容得下迟疑久候。

    尚不曾撬开李立的嘴,附近屋墙上,本地庄主李应不知何时跃上,一手持一条混铁点钢枪,一手甩出飞刀,直射贾琏。

    幸得墙下有亲随眼尖,扑倒贾琏,以身挡下。

    “屋上!”

    众亲随一发骚动,簇拥挡下贾琏。

    乱中,贾琏已经认出李应,两眼恨恨,当即扭身,一刀结果了地上那李立的性命。

    众亲随寻来的巷前,顷刻间已经喊杀声四起,乍一看,竟有上百庄户,手拿钉耙钢叉等物追杀过来,不知是受了李应什么蛊惑。

    “大人先往里头寻地躲着,稍后必然有官府援兵过来平乱!”

    在场亲随都是跟随贾琏多年的亲兵,虽说久不经战场,武力消颓,但底子到底还在。

    过巷施展不开,全要成了上头李应的靶子!

    一人当即塞过一把腰刀在贾琏手上,联合左右护着往里边退回,只留下其余人挡下追杀来的庄户。

    贾琏夹恨意退出巷道,回头张望时,只见众亲随已经被乱民淹没。

    蓦地,又是两柄飞刀过来,正中左右护卫。

    李应居高临下喝道:“依着首领宋江的意思,是请你这无道太师官去说话!我家业都烧了,岂能容得了你不去?”

    四面喊杀声不绝,这喝声也淹没在其中。

    偌大田庄八方火起,直炙烤得人肌肤焦烫。

    贾琏方才追杀出去,这时又避退了回来,在院中水坛内咕咚饮下一瓢水,旋即推门入室。

    望着那床下空荡荡的隧道,贾琏更不迟疑,口内衔着短刃,腰刀系在身后,纵身挤进地道中。

    前路幽幽,隐有风声至。

    贾琏明了洞口对面未封,动作快了几分,一路攀爬。

    未几,贾琏一跃出洞口,只见尽头却是一口古井,外头是破败篱笆杂院。

    尚有一人在这守着,生得堂堂好相貌,威风凛凛,头戴撮尖褐面巾,穿一领围虎体挽绒金绣绿罗袍。

    这位见了一穿红丝圆领右衽袍,腰系玉带之人突然从井口蹦出,这位吃了一惊,呼喝一声就要走。

    贾琏不容他走脱,将口中短刃一掷,正中后脑。

    这人身子一歪,绊倒在地,口内道:“饶命!”

    贾琏旋即提着腰刀上前,不容分说,将这人也结果了去。

    不多逗留,贾琏提刀出门,发觉自个已是到了田庄后门外。

    隔远了望去,只见那李应的家底烧得火光冲天,再无泯灭之法。

    “我就说这边有事,合该被我们兄弟拔了头筹!”

    伴着一声呼喝嬉笑,两个面色有四五分相识的贼人赶来,皆是持有尖叉。

    原来是宋江海寇大将,解珍解宝两人闻声赶来!

    贾琏也不搭话,只顾仗刀向前厮杀。

    解珍解宝两人原本还待要说话,见此情景,只得各自持兵招架。

    斗不过二十回合,两兄弟便暗暗叫苦。

    “这太师官疯魔似的,势大力沉,谁招抵得住?”

    纵是兄弟齐心也挡不下来,解珍勉强荡开身前刀刃,扭头呼喊道:“快走,再寻人来!”

    “哪里走!”

    贾琏瞅见机会,从身后摸出那短刃来,一手朝前搠去,正扎在解宝喉咙间。

    边上解珍见状双目颤抖,一时失了神,便连带被贾琏砍落半边脑袋,两兄弟共赴黄泉。

    贾琏啐了一口,再往前去,行不过百步,斜刺里又是四将杀出,齐声呼喝

    “赛仁贵郭胜!小温侯吕方!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在此!贾太师还不受请,去海外蓬莱一遭!”

    贾琏怒极反笑,以残刀指过去,喝道:“今个就将你么这些个贼鸟杀得干净,也不虑终日烦忧!”

    一语喝罢,贾琏提刀上前,以一敌四又有何惧!

    郭胜、吕方、邹家叔侄方寸大乱,一时不知如何留手,眨眼睛,却先去了邹润一人,被砍到在地,惨叫不止。

    “这人有些勇力,不要留手!”

    邹渊呼喝一声,死命向前,来救侄子邹润。

    “来得好!”

    邹润正在贾琏脚下,贾琏手起刀落,却是先结果了这莽撞失衡的邹渊,又逼开郭胜、吕方两人,再回身送邹润上路。

    余下这吕方郭胜更不是对手,只因眼见着一齐来的兄弟没了命,这时都是红着眼睛死战不推,两把画戟使得如疾雷迅电。

    缠斗不过三十回合,终究被贾琏斩于刀下。

    贾琏身躯如血染,俯身替换了刀,一脚一个血印,再朝前去。

    ……

    天色大亮,前头隐隐听得江水声。

    贾琏也不知到了何地,也数不清杀了多少贼人,只记得手上刀刃换了四次。

    实怨这些个贼人小觑了他,以为当朝太师就是个养尊处优的文弱之人,才叫他数次从围攻中死里逃生,杀尽了贼寇。

    这时,身后又有连串马蹄声追来。

    贾琏早已不盼着援兵,只转身横刀迎敌。

    马蹄声由远及近,近前来时,便有喝骂声传来。

    “你黑爹爹黑旋风李逵在此!”

    李逵当先下马来,左右各提着一把板斧。

    本地庄主李应则是高居马上,手中钢枪紧攥。

    又有双枪将董平、穆家穆弘穆春兄弟包围上来,各自愤恨。

    贾琏不识得海寇大将董平,倒是还记得穆弘穆春兄弟的模样,当即冷笑道:“仗势不仁的畜生东西,早说要扒了你两个面皮去金陵,今个倒知趣向来讨死,免得洒家去寻的功夫!”

    穆弘大怒,骂道:“好薄情寡义的人!真以为你家有说的干净,看谁先来讨死!”

    李逵早按捺不住,提着两板斧就向前来,口内喝道:“鸟太师杀了俺水寨中多少好汉,拿命来偿!”

    “这人凶猛,别叫李逵有失,一齐压上!”

    董平招呼众人一声,纵马提抢,紧跟李逵之后冲杀过去。

    穆弘穆春一齐响应杀来。

    李应在后压住阵脚,左右探寻破绽。

    贾琏躲过马匹冲撞,不在此地多留,扭身便往江水边奔走,不受这些个马匹在开阔地方围杀,

    且战且走。

    五人虽有心要拦,但挡不住贾琏奋勇,终于是道江边。

    钱塘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尽,奔涌入海之声嚣上,混入四面喊杀音。

    江畔虽无树丛,却土地松软,不利马匹冲杀,贾琏得以稍稍喘气。

    这一番死斗,不觉间,已经是日上三竿。

    李应知晓官兵至,家中必然回不去,幸得自个家小皆无,落得干净,当下不再迟疑,提枪下马,加入战圈。

    左边是董平、穆春,右边是李逵、穆弘,李应再是挺枪压上,五人共攻贾琏,谁敢留手。

    贾琏虽筋骨皆疲,却也知晓今个有死无生,又哪里肯退半步。

    厮杀不知多少回合,六人个个带伤,终有了变故。

    一行鸟船至钱塘江下游杀来,上头是替天行道大旗。

    一行官船至钱塘江上游杀来,上头是司马都护林冲之旗。

    两边明确了旗帜,抢入位置,枪炮声奏响,就在这江水中截住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