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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嚣张犯上

    张春此时已不知所以,而张弘漠则焦急万分,转向席铭道:“怎么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席铭沉思片刻,沉着道:“此处离大凌河城很近,城周修筑许多堠台,本是守军安置火力的哨所,如今为建奴占领。此刻我们乘着建奴骑兵追击溃军之际,迅速冲向最近的堠台,暂做安身之处。”

    张春道:“如此甚好,如今我方寸已乱,你来指挥。”

    张弘漠也道:“大家听了,如今席铭暂代指挥之职,大家要令行禁止,不得有误!”

    亲兵营经过半天苦战,伤亡过半,如今只剩一千多人,这些军兵早已六神无主,乱作一团,此刻听得张弘漠的话,慢慢安静下来。

    席铭喝道:“大家听我命令,全体军兵即刻向东北方那个最大的堠台进军。”

    此时,后金大队骑兵正跟在宋伟吴襄溃军后面掩杀,根本没料到有支小股明军突然杀出,而且跟溃军逃跑方向不同,都有些慌了手脚。

    皇太极一直在高地观看战场形势,也发现了这支明军动向,而且发现明军队伍中似乎有帅旗飘扬,兴奋的大声叫道:“明军主帅在此,赶紧上前围困!”急令德格类和岳托兄弟前去攻击。

    席铭带领一千亲兵队已接近堠台,这个堠台规模较大,由巨石垒成,跟一个大型碉堡相仿,堠台上方有一个宽阔平台,布满了射击用的垛口。

    由于后金大军已将大凌河城紧紧包围,这个外围堠台早已是后金军势力范围,但是其中的守军不多,大概只有几十人,且丝毫没有防备。

    张春这支亲兵队由他亲自从北京带来,装备非常精良,不但每个士兵配备火铳、弓弩,队中还有弗朗机,小火箭等攻击武器。

    席铭的攻击命令一下,不一刻这个堠台就被明军占领。席铭立即组织防御,亲自带人攀到垛口平台观看,却见大凌河守军堆置的滚木、巨石等,后金士兵还没来得及搬走。席铭大喜,命令军兵各就各位,有的在平台上居高临下投掷滚木,有的则在垛口和射击孔以弓弩火器射击。

    一切刚刚布置完毕,德格类和岳托的骑兵已赶到。见明军已入堠台防御,纷纷下马脱掉重甲,攻击堠台。

    明军开始守御之战,这一套席铭相当熟悉。因此尽管后金士兵人数几倍于明军,但就是拿这个巨石堠台没有办法。

    皇太极也已赶来,在一旁看得真切,眼见明军主帅就要被俘,可就是无法攻破堠台。于是严令德格类和岳托:“就是给我往里填人,也要登上堠台,活捉明军主帅。”

    在严令下,后金军兵拼死往前突进,可堠台上的火力实在太猛,远一点的士兵被弓弩火器射死,走近了还有滚木巨石等候。顷刻间,堠台附近堆满了后金士兵的尸体。

    经过连番大战,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一轮红日眼看就要坠入远方的平野。皇太极无奈叹了口气,下达了暂时歇兵的命令。

    虽说没能攻破堠台,活捉明军主帅,但今日击溃明朝两路大军,明军恐难再组织救援力量,那么大凌河城便唾手可得。皇太极心中还是颇为喜悦,于是便在军中开设酒宴,款待众位贝勒将军。

    几杯酒下肚,皇太极谈到战场进程,对阿济格和岳托大加赞赏,更是对猛将阿山赞誉有加。

    旁边莽古尔泰的正蓝旗军兵死伤惨重,而皇太极对他竟没有一点褒奖之词,不由很有些气恼。立即接话道:“大汗,我正蓝旗军兵伤亡较多,能否把当初借给阿山和达尔汉的兵马还回。”

    之前阿山和达尔汉手下缺兵,确实从正蓝旗下调过人马。今日皇太极只说阿山的功绩,莽古尔泰不乐意了,况且调过去的人马都是自己旗下培养的勇士,别人根本不会爱惜,说不定那天就被送去填坑了。

    皇太极瞥了他一眼,本想回应这八旗调兵乃是大汗的权利,你一个贝勒只有服从的份,但想到目前还在与明军开战,不宜动口舌之争。

    沉思片刻,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说:“我听说你们正蓝旗,每次军令下来,都拖延散漫,不好好做事。”

    这下莽古尔泰火了,这不是空穴来风血口喷人嘛,当即回道:“大汗从哪听说?我正蓝旗每次接到命令,比别人都拼命。”

    这一来二去,皇太极也怒气上涌,心想好啊,我刚刚处理了阿敏,这莽古尔泰又跳出来了,公然藐视于我,那还了得。

    其实今日莽古尔泰跳出来发难,是有着深层次原因的,这就要从后金汗位争夺说起了。

    **哈赤时期,后金有四大贝勒,分别是代善、阿敏、莽古尔泰和皇太极。其中阿敏是**哈赤弟弟舒尔哈齐的儿子。这个排名完全是四人在满洲的影响力而来的。

    其余较有实力的人物有,舒尔哈齐的另一个儿子济尔哈朗。**哈赤的其他几个儿子:德格类、阿巴泰、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还有代善的两个儿岳托、硕托等。

    本来后金汗位的争夺是在四大贝勒之间展开,但到了**哈赤晚年,形势悄然发生了变化。**哈赤非常宠爱妃子阿巴亥,由此对阿巴亥的三个儿子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也偏爱有加,似乎有将皇位传给多尔衮的意思。

    不过这一切还没完全明了之际,**哈赤突然去世,当时的局势波诡云谲。四大贝勒以及多尔衮兄弟都有可能继承汗位。最后代善突然宣布支持皇太极,导致形势逆转,皇太极得以登上汗位。

    但皇太极的根基并不稳固,其他三大贝勒多次在国事上与其杯葛。皇太极徐徐积蓄力量,终于在继承汗位四年后,以不遵上命弃城败逃的罪名囚禁阿敏。

    此后他威权日重,又逐步重用多尔衮兄弟等其他皇子,削弱另外两个贝勒代善与莽古尔泰的权力。

    但是代善、莽古尔泰和济尔哈郎时不时有些小动作,挑战皇太极的权威。

    今日酒后,莽古尔泰又出头,似乎要挑事。

    皇太极冷冷道:“有人举报你屡次不遵军令擅自行动,你若不认,可当面对质,但话要说在前面,如果证明真有其事,那有如何?”

    莽古尔泰满面通红:“别人随便进点谗言,你就信了?当大汗的必须公平公正,为何偏要与我为难?我对大汗够顺从的了,还不满意,难道想杀我不成?”说着跨前一步,手中按住腰刀,逼向皇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