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机（二）

    关于秋季运动会的消息是在考试成绩发布的半个月后由班主任老宋告诉我们的。

    每年的九月份底的时候，我们学校都会办秋季运动会。去年的秋季运动会正是在我们军训后结束不久举办的，那个时候我们彼此之间都算不上熟悉。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孟令初还挺活泼，没有像现在那么内卷。当时的他还喜欢唱跳RAP篮球，并且喜欢用篮球模仿某蔡姓男子跳舞。不过当时有一个女孩是一个真的IKUN（后来那个女孩转学去了哈尔滨，这个转学和孟令初没有任何关系。），她对孟令初的印象非常不好。

    闫什在高一上学期的时候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那个时候胆子可小。

    那天是在高一秋季运动会的那一天中午，上午的运动会告一段落。我，他，孟令初我们三个收拾在看台上的坐垫往食堂走，结果闫什一不小心把坐垫掉在了地上的一个水坑里，闫什当场飚了一句国骂，抬头时却看见宋老师正在旁边冷眼看着他。当时他吓得脸都发白了，一整个中午都没缓过来。到了下午的时候，宋老师严肃强调了关于学生素质的问题。他当时紧张地拉着我和小孟的胳膊，跟我们说：“坏了，我让宋老师讨厌了，这可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被迫剪了一头短发的闫什，这个“不良少年”哪里还有高一的时候乖小孩的样子。

    有运动会自然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这意味着运动会的那两天既没有课程也没有晚自习，再加上一周后的中秋节和国庆节，简直是爽翻。但单就我个人来说运动会就是呆在学校过假期，我不擅长运动。

    我记得初中的时候我就不喜欢运动会，具体的心理原因可以追溯到我小学时候。

    我小学时，班主任老师以我太胖了为理由，不让我参加运动会的任何项目，说是怕妨碍班级的名次。但我后来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当时我们班里有一个比我胖的多的小胖子，他是我们教导主任家的孩子，班主任几乎每一个项目都让他去上，拿不到名次也有鼓励奖，我明知这一切不公平，却忍着一言不发。这件事让我几乎把运动会视为不公的代名词。

    初中的时候我参加了一个四乘一百米的接力跑，我们队伍那次的名次很差。三个队友把失败归咎于我的身上，我也没有说话。虽然我很清楚这并不都是我的问题，但这些人之中我长得最矮，身材又最胖，所以哪怕是没有看过这次比赛的人，在看过我们几个选手的模样后也会觉得是我的问题。所以我不解释。我知道这样的成见绝对不是几句话就可以驳倒的，我不干没有胜算的事——至少我当时不干。

    当然，我知道，这些年过去了，我也变了很多。毕竟才过了一年，孟令初和闫什的性格就已经和当初大相径庭。青春期的孩子们性格变化很大也很快，青春期的孩子们情绪也总是反复无常。年纪轻轻的我们，总是冒犯别人，总是无缘无故地发疯，还要请度过或没度过青春的人别太在意。

    北方的秋天来得总早。九月底的叶子就快要落了。北方的树怕下雨，只要秋天的一场雨后，路边的杨树总是一整个地秃了头。

    日子一天天地过下去，尽管四季轮换，人来人往，所有的生长却也总有个尽头。但对于我来讲，那个尽头还远的很，我朝着它玩了命地跑，跑到嗓子眼发甜，那个尽头还是遥不可及。

    我放肆地挥霍年轻的岁月，我还有劲，我要一直跑下去。

    生活是我们的运动会。

    人生就是一场要你跑吐血的马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