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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混沌魔种

    待到两人走远,武德此时从侧殿出来。

    神君嘱咐道:“叫忠义堂他们准备下,过几天通行权拿到手。他们可以换条路,走南充盐道运货,虽然唐王许诺了,但是那批货你们还是要藏好,偷偷运出去。”

    “是。”

    神君又道:“无心他...”他看着武德,说道:“他的修为出了很大的问题,他散发的气场看似化圣境,实则是他一直运功强撑着。”

    他继续说道:“我离开真武山十多个月了,上次我亲眼见他在武帝山化圣,为何他目前的实力连极武境都不到,他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武德忽然伏地磕头,沉声道:“不瞒神君,无心突破化圣境之前,一直按照神君你创立的《天照神功》修炼。当他突破化圣境时,属下爱才心切,擅自将《上清九术》传授给他,数月前修炼雷罚之术时,招来七重的雷云遮天蔽日,真武山中翻涌的尽是七色闪电。”

    “在这紧要关头,北方危宿异变,赤星改道,七重雷云孕育出雷兽,雷兽代天降下雷罚。那一夜奔雷四射,真武门无人能挡,连我也不敢出面护法,无心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他也因雷罚之怒散尽一身修为。”

    武德伏地磕的砰砰作响,此事若不是因他传授上清九术,无心也就不会有此劫,更不会落得修为散尽。

    神君沉吟不语,唐王之约即日启程,无心却修为大跌,这是个大麻烦。他又看了眼武德,武德的额头隐隐渗出丝丝血迹,可见其心底也是自责不已。

    神君安慰道:“星道往往百年一变,赤星改道之事,就连擅长观星的无心也难以卜测,天命如此,合该有此雷劫。只是无心将要前往南朝,我刚刚应下唐王之诺,南朝世族庞大,皇族弱势,身为监天司的副监,没点真本事,到时候面对世族打压,他要如何应对?”

    武德:“神君勿忧,修炼《上清九术》因我而起,若我能早点提醒他九术利弊之处,也不会害他散去一身修为,无心虽不怪罪与我,但我自觉惭愧。我会助他一臂之力,确保南朝之行顺利进行。”

    “他没有一蹶不振,你不必惭愧,只是散尽修为的话,重回巅峰只是时间问题,你且说说你要如何助他?”

    武德:“此事神君知晓,涉及之人和物,不便言语,还望神君见谅。”

    神君皱起了眉,没有再问,坐在椅中轻扣桌椅。

    “你当真要这么做?”

    “还望神君见谅。”

    “此事按你说的去办,从那十位里面选一位。”神君没有多说,转而道:“无名的事怎么样了?”

    武德又说道:“叛徒无名,已经被无陆他们解决了,无名一家被处理干净。”

    “是东越的内阁们策反他叛变的吗?”

    “是,据我们探查,他的妻子正是东越君若殿下的堂妹,另外,甫氏一脉也已经清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活口,关于东越内阁那边,在新卧底的周旋下,东越皇族最终献上龙头玉笛,以示诚服。”武德补充道:“这一次,真武门在外弟子的身份都匿去了,除了将要赶往南朝的无心。”

    天照神君五指来回叩击桌椅,最后叹息道:“想不到我近一年未归,真武门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伴随着夜幕降临,最后一片红霞也褪去。

    武帝山石道上,齐晓溪和无心并肩而行。

    齐晓溪开口打破二人的沉默,问道:“可以为我介绍一下真武门吗?”

    “不行。”

    齐晓溪愣了下,说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介绍。”

    齐晓溪问道:“你不是从小就在真武门长大的吗?”

    无心沉默不语。

    无心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去世了。那时候的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在他懂事的那年开始,有一家富贵人家收养了他,他们给了他优质的生活环境。但是同样的好景不长,他不知道为什么那家富贵人家也抛起了他,年幼的他流浪在街头,靠捡别人倒掉的剩菜和偷东西为生,挨揍和驱逐是日常,那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我忘了,我不会刻意去记过去的事。”无心岔开话题道:“不如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来历,比如你来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奇怪的吴道长。

    不过齐晓溪没有在意,她回道:“我们那个世界啊,它叫做地球。我的研究专业是天文学,你知道天文是什么吗?”

    无心:“类似与观星之术?”

    齐晓溪:“没错,一个月前的夜晚。我在观察仙女座时,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到了这个世界。”

    奇怪的异界之人。

    无心提议道:“我们这个世界跟残酷,你想回去吗?”

    “嗯..不”齐晓溪摇摇头:“你们这个世界很精彩,有仙族,魔族,还有突破生命极限的妖族,还有传闻中鬼怪。”

    无心:“关于我们这个世界,你怎么知道这些?”

    她显得很兴奋,回道:“司天台有专门的书籍记载。”

    无心说道:“你不怕吗?”

    齐晓溪讶异的问道:“为什么要怕?”

    无心坦白道:“因为它们是残忍,嗜血的种族。”

    齐晓溪抬着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觉得你比它们更可怕。”

    “为什么?”

    “你回家拿镜子看一下你的神色。”

    无心默然。

    齐晓溪凑近身,贴近无心道:“你的脸,五官清秀。怎么看都没有什么毛病,但是它们在一起却没有一丝表情。从我见到你开始,你从来没有笑过一下,你的眼睛死气沉沉,看起来像个凶巴巴的老师。这还不可怕吗?”

    看着她贴近自己,无心心生玩味。他扬起嘴角,露出牙齿,回道:“这样好多了吗?”

    无心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笑意。他刻意的露出牙齿,撑起嘴角的括弧。与其说是笑容,倒更像是刻意吓人的惊悚表情。

    齐晓溪扶额道:“拜托,求你不要再做那种笑脸了,你这个笑脸太渗人了。”她伸出手,微凉的手指触摸着无心的嘴角,轻轻勾起嘴角。

    她满意的说道:“你保持这样就行。”

    保持着微笑的样子,仅仅是嘴角上扬一丝弧度,这样就可以吗?他看着齐晓溪,心中有了答案。

    因为她的眼中露出了一种意外之喜。

    晚风中传来柔意,齐晓溪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无心脸庞。

    无心那张原本冰冷的脸,此刻带着一丝淡淡笑意。就连那双淡漠的眼睛,此刻也犹如黑曜石一样摄人心魄,令她心跳快了几分。

    无心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提问道:“地球上有好吃的吗?”

    齐晓溪回过神来,小脸霎红,害羞说道:“有,地球上有很多好吃的美食,太多了...”

    “听起来好像很不错。”无心没有纠结,说道:“不过你在我们世界是吃不上了,要不要去斋堂尝尝我们这个世界的美食?”

    说到吃,她吐槽道:“当然,从我上真武门以来,你们得神君就把我拉去真武大殿聊正事,我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东西。”

    无心解释道:“神君很忙,真武山并不是他的全部。”

    说起那个光想想就有股压力的男人,齐晓溪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不聊他。带我去见识下你们真武门的斋堂~”

    无心来斋堂的次数并不多,像他们这种有名的弟子一般都不会出现在斋堂,出现在斋堂的大多数都是仆役。

    两人简单吃过晚餐,无心送她去客房。

    回去路上,齐晓溪显得格外恬静,漫步在山间。无心乐得安静,跟在身后不打扰她。

    晚风吹起青丝,无心看了眼齐晓溪。不知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此刻在思考什么?

    直到将齐晓溪送到客房,齐晓溪才开口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吴道长明天见。”

    “明天见。”无心回道。

    无心回到住处,推开房门。门内有一人早已静待多时。

    房内那人,是武德长老。无心上前问候道:“见过师尊。”

    武德点点头,他直言道:“这次下山,有一些事你需要知道。”

    “您说。”

    “第一件事,你要尽量融入进世族的圈子之中。”融入世族之中,这并不难。

    无心点头应下:“嗯。”

    武德看着无心,又说道:“虽然你过去上任过北周监天司的司晨一职,也知道司天监是属于皇族那边的。但是这次你不要忠心南朝皇族,要多于南朝的世族交好,南朝朝政和北周不一样。”

    “谨遵师尊教诲。”

    武德取出一盒木盒,递给无心,压低声音说道:“这第二件事....。”无心撇了一眼,木盒上刻着道道仙纹,不知道封印着什么。

    夜色渐浓,武德随夜色渐渐褪去身影。

    无心坐在桌前思量,有数名婢女端来浴盆,等他洗浴。

    司天台,各个王朝都有设置,承担观察天象、消灾,驱妖,除魔的重任。司天监有正监,副监,监候,罚罪使,侍灵郎,司晨,司历,监工。

    其中正监隶属天子,一切监天司的事务都有正监告知唐王。其次是司天监副监,名义上与正监无差别,不同的是他不需要每日上朝,去拜见唐王。再其次是监候,监候分管多地,管理各个城镇的司天台分台,各个地方除了监候,还有司晨司历,司晨一般有多名,专门掌管记录书籍信息,还有各地直接通信(司晨必须有一只信鸦)司历有五名以上,每月轮值调动,负责核实各地司晨记载的情报,以及推动除妖任务的进度。

    罚罪使和侍灵郎,前者是出名的除妖师,按品阶划分,直属监候或者正副监。侍灵郎一样属于除妖师,但他们属于底层那种,除了听命于监候或者正副监。他们隶属于司历,保护司历周游各个司天台,帮助罚罪使除妖降魔。如果表现优异,获得司历及以上的职位推荐,他们就可以参加考核,有机会成为罚罪使。

    监工则是最底层的人,负责照顾司天台的一切饮食起居,纸墨笔观。

    无心泡在浴盆中,不远处的桌上,木盒开着,仙纹尽数被解开。他看着打开的木盒,盒中有一团诡异的紫光摇曳着,那是...混沌魔种。

    魔种是炼化魔物而来,它聚集了魔物全身精华之物,绝大部分的魔种都蕴含着魔物本身的魔力和执念,但这并不妨碍人们买卖使用它们,它就像一种备用手段一样。据不完全统计,超过三成的修真者给自己种过魔种。

    魔种分三种,最普遍的是血魔种。无论是炼化还是种魔,血魔占据了八成以上的数量,它们是化形妖魔的血肉炼化而成,也是最容易令种魔之人陷入失心疯之中的魔种,最精纯的血魔种能提供不弱于化圣境的实力,这意味着一个普通人在种下最精纯的血魔种后,就能立刻拥有碾压开阳境的魔力。即便是冒着失心疯的危险,大部分人都不会拒绝它作为备用手段。当然,这么精纯的血魔种在世间近乎绝迹。

    相对血魔种来说,邪魔种是比较稀有的魔种。是人们将恶念,邪术,怨恨下产生的魔物炼化而来。比起血魔种,这类更为稀有珍贵,和血魔种明显的实力提升相比,它们的魔力也更加古怪,提供的实力不容小觑,因为它们绝大部分带着诡异的规则。

    在它们之外,还有一种魔种,混沌魔种。世间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混沌魔种是如何诞生的,无心也不知道。但是相比于前面两种魔种,人世间关于混沌的魔种记录只有简单的几句,魔物寄生与种魔之人,各取所需,数月后离体而去。

    简单来说,混沌魔物并非炼化而来的魔物,而是拥有自主思想的魔种。宿主利用它的魔力,它寄生宿主,吸食它所需要的养分。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它就能完全成长蜕化为魔物,到时候或与宿主各奔东西,或与宿主展开夺舍之争。

    虽然说魔种没有实力强弱之分,但混沌魔种是最诡异和最稀有的魔种。武德是神君的下属,一个仙族之人的下属拥有最稀有的魔种....他不理解,也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隐藏了什么。

    但他只能听师尊的,而且,他并不是第一次接受师尊赐予的魔种。

    他抓起魔种拍向心口,耀眼的紫光疯狂闪烁着。看着魔种慢慢渗入心脏之中,无心运起天照神功,周身灵光如流萤般环绕,逐渐形成一个旋涡,旋涡中心正是魔种。

    它的触手已经开始接触到心脏,随着无心的心脏跳动怦然颤动着。无心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催动秘术调动全身灵力催化魔种,魔种随着慢慢融进心脏。随着时间流逝,其额头上密布细汗。无心猛提全身灵气,旋涡骤旋施展无形助力,原本闪烁的魔种也传来砰砰心跳声。无心不敢怠慢,周身灵力更盛一分,旋涡之力也越加强大。此消彼长,魔种经过长时间催化,最终那团耀眼的紫光没入心口,融入心脏之中。

    无心闭着眼,感受丹田的法力流动,渐渐的有一股陌生法力从心口源源不断流出,他举起一手,轻吐一字:“聚。”言出法随,屋内灵力疯狂聚集一起,汇聚成一团白色光团,散发着温蕴的生机,他张开五指,光团聚吸入五指之中,白色灵光逐渐消失。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如渊海一般汹涌,周遭的灵力清晰可见,随时可以调动运转。

    化圣境,这种沟通天地的感觉,久违了。

    无心低头看向心口,那里多了两道斜纹,如两道月牙交错。这就是混沌魔种的印记吗,比起血魔种的妖化印记,混沌魔种的印记更为隐秘,藏着心口不易被人察觉。

    他放空思绪,回忆关于混沌魔种的记录,可惜记载之人从未说过其中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关于它,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孕育手段过于简单,所以懒得记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孕育手段过于残忍,记载之人不愿公布世间。

    比起孕育魔种的麻烦,无心更不愿意面对的是任务失败。

    想到这,无心换上睡衣,收起木盒,随后躺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