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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洞天往事

    得知了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此地,李修远倒也沉得住气。

    他也不担心于彦昭他们,一方面于彦昭俨然已是江南一霸,在这江南地界,就算来了条龙,于彦昭都敢把皮给它剥了;另一方面于彦昭跟着他这些日子,时常学他般入定打坐,再加上长平伴着,性子也渐渐收敛,不似之前般嚣张跋扈四处惹事,他不去惹别人便是普天同庆,旁人哪有胆子去惹他。再加上于彦昭身手也是非凡,若是真有不开眼的,也只能是那人倒霉。

    苏蕊与李修远坐在厅中,此地已是长夜月余,当地众人也已无计时方式,好在此地环境潮湿,盛产一种蘑菇,名曰天镜菇,洗净了吃上两个便是神经气爽精神抖擞,可饱腹数日,甚是神奇。

    “前任神使曾有一间密室,言突破一层境界可入,李先生或可去一试。”

    “此事倒是不急与一时,我初来此地之时,见你们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不知何故?”李修远问道。

    苏蕊叹了口气,望着窗外月色,月亮转过窗台,倚在户门之外,照在苏蕊的脸上,隐隐看的出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脸上轮廓柔美,甚是迷人。“此处共有百座岛屿,我们所在的是一岛,也叫做主岛,众人主要分布在一岛三岛和五岛,二岛主要为祭祀场所,这些年已经荒废,四岛为种植天镜菇的主产地,就在我们主岛旁。其余岛屿皆是无人居住的,多有蛇虫野兽。

    众岛屿本为一体,但神使离去多年,日月轮转混乱,人心渐散,三岛与五岛因日夜混乱已是不可生产,原本我们已是接引他们入主岛,靠着这天镜菇也可为生,哪知他们竟合谋欲把我主岛众人斩杀,独占此处,亏得有世传宝物扭转战局,他们看事情败露,便率众人逃回其他岛上,但也是经常袭扰,此地日夜混乱的缘故,想搜他们也是不易。”

    闲谈中李修远又了解了一些此中事物。待休息了片刻,苏蕊起身道,“虽不知现在时日,但李先生来此行想必也是累了,不若休息洗漱一番,待休息好了我们再去那密室瞧瞧。”

    李修远经此变故也确实有些累了,忙是应了下来,苏蕊盈盈一礼,对着李修远浅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告辞走了出去,出了会客室便吩咐人把李修远带去了一间客房,此处建筑多为竹制,想必是主岛盛产竹子,进了房间内家具也都为竹制,房中一洗澡大桶中已是盛满了清水。原来此地虽为海,但水为淡水,此地诸人也家家都有滤水装置,可以说是什么都缺就不缺用水。

    李修远关好了房门,褪下衣衫,进入桶中,洗漱一番便躺在竹床之上沉沉睡去。

    苏蕊回房后不知怎的对李修远竟有莫名的好感,这李修远虽看着年纪稍大,却温文尔雅,谈吐间便知是极少动怒之人,身形修长有力,初见便知是个可靠之人。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满是李修远那略有消瘦的脸和他那眉间一抹淡淡的忧郁。不由得心如鹿撞,过了好长时间才静下心来,才睡了过去。又惊醒过来,虽此地为长夜看不大清装束,她却特意换上女装,点了红妆。

    厅中等了许久不见李修远出来,心中也有些担心不敢让旁人打扰,便亲自前去查看。

    李修远也不知睡了多久,被轻轻的敲门声吵醒,确听门外有一女声,“李先生可还在休息。”李修远应了一声,忙是起床摸黑穿好了衣衫开门,门前站的正是苏蕊,此刻她已换了一身女子装扮,黑夜火光中虽看不甚清,隐隐间也可见眉间和唇上用红色染料点了妆,英气中又透着艳丽。李修远也是称奇,“此地还有朱砂矿?”

    李修远估摸着自己这一觉应是睡了得有七八个时辰,睡的时候无意识,待到醒来神识清明,自有所觉。也难怪这姑娘亲自前来叫醒自己了。

    苏蕊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面上有些羞涩,“朱砂矿自是没有的,不过此处产一果,无味无毒,自是可食不过味道一般,但用作染料是极好的,我们称它作朱砂果。李先生若是休息好了,我这便引你去密室一探。”

    苏蕊方才见得李修远开门而出,心中一乱,不知所言,慌忙间竟是开口催着李修远去密室一探究竟。此言一出方知失言,李修远这才刚起来还没有洗漱进食。忙是讪讪一笑,此刻她身边之人也是不由得惊叹,平日处事果决,为人豪爽的大当家居然还有这等扭捏的女儿摸样。随后苏蕊拿出两个灰白色蘑菇递给李修远,李修远接过蘑菇定睛看去。

    确见这蘑菇实体中等大,菇盖宽约半指,半球形白色表面光滑,边缘内卷。菇肉白色,柄长一指,手指粗细,具丝光,近圆柱形,掰开来看,内部松软,菇环单层,生菇柄中部。

    李修远也没有犹豫便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神识内视感应所觉一股热流从腹中散开,流入四肢百骸。只觉神清气爽,精力无限。肚子也不再饿了,李修远连连称奇,怪不得此地之人都身体健硕又富有美感,原来此物竟有如此神效。

    转头问苏蕊道,“不知那密室所在何处。”苏蕊嫣然一笑,看着李修远道“从我们这主岛行船,在最外侧,有一大岛,我们排九十三,不过其状如龟,我们又叫他龟岛,若是行船,得行上一两天,此时正值长夜,海中风浪恐有危险,你又不熟悉此处,变让我带一船夫引你同去吧。”

    李修远也是坦然应下,他心中有数,此刻来岛上已有一天时间,外面的世界也不知怎么样了。

    苏蕊吩咐手下备船收拾,此地没有大船,都是轻舟小船,船上放了些天镜山菇,和平常的鱼干果干,船里居然也有酒,在船上备了几坛用来活血御寒。苏蕊吩咐手下加强戒备和日常事宜,便叫了一个手熟的船夫与李修远坐船而去。

    海面仅有微波,此船长四十余尺,中间最宽处约十尺,此时正好风向吹往龟岛所在处,架起船帆,中间无阻隔海岛礁石,船夫在外防止偏航,自是不用二人划船。

    二人座于中间船舱之中,苏蕊拿出盘子放上些肉干果干,又拿碗倒了酒,与李修远畅饮闲谈,李修远给她讲着外面的世界所发生之事。苏蕊自幼习武,家教严格,滴酒不沾,当上了主事之人更是琐事繁杂,此刻两碗酒下肚,油灯之下脸色潮红,痴痴的看着李修远,“传言天外世界的男子都有好几房的妻妾,不知李郎家室如何。”

    此地女子还保有盛唐时期的开放洒脱,敢爱敢恨。此刻虽只相识一日,心有娇羞但见到心中所爱,几碗酒下肚便称呼李郎,李修远心中汗颜,讪讪一笑道,“我十七岁考科举,心中无儿女私情,考了十年才中了进士。在京城做了几年职后奔波各地,如今三十有七,心中与妻妾之事已经淡去。此世唯愿行游世间,见世间众生,也不枉然这尘世一遭。”

    这自是委婉拒绝了苏蕊的心意,苏蕊知他家中无妻妾后本是喜的,但听他此生无儿女情长之意,心中有喜有悲,此刻又喝了酒,心中乱作一团,继续抬碗畅饮。“我们这的女子,若是看上了谁家男子,便直接表明心意,若是那男子同意的,自是此生不渝,长相厮守。我母亲本就是如此,她年轻时直接向身为首领的父亲表明心意,父亲不愿,她便与父亲打了起来,几个回合下来不是父亲的对手,她心中气愤便天天找父亲比斗,旁人见他们态度暧昧也没有人敢去阻拦母亲,后来啊,二人打着打着竟有了感情。”言道此处咯咯傻笑,眼中却有泪水流出,“几年前三岛叛乱,那三岛居然有修行强者,父亲母亲率众人抗敌,都死于那人刀下,那人欲掌管此地杀遍不听他号令之人,无奈之下我继承父母遗命,战斗中无意间触发家传玉佩宝物,玉佩中飞出一道金光,那人竟受了重伤逃走,藏于岛内,继续鼓动三五岛族人叛乱。”

    说道此,苏蕊已是大醉,她第一次喝酒,身上又有整合族人复兴,为父母报仇,恢复日月轮转等太多羁绊,此刻在李修远身边,几碗酒下肚,觉得无比安逸轻松。

    却见她忽的站起,摇摇晃晃,右手握紧拳头向李修远袭击而来,李修远侧头避过,“姑娘为何,,,”话还没说完,只觉软香入怀,苏蕊竟是醉倒在了他怀里,睡了过去,她昨日意乱神迷,刚刚睡着,又醒了过来去看李修远,此刻喝了个伶仃大醉困意袭来便沉沉睡去,片刻还打起了微微的鼾声,小嘴微翘,脸上泪水还没有干,李修远看的一阵心疼,擦拭干净她脸上眼泪,也不想惊醒她,就这么看着怀中美人。

    油灯不知何时被风熄灭,那船夫欲进船舱点亮,但借着月光看到此场景,吓得摔倒在了船舱门口,连滚带爬的起身还暗自嘟囔“天这么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嘟囔了一会又说,“哎呀,大当家的长大了呀。”

    李修远看着月光洒在苏蕊脸上,一阵风吹来,她可能是觉得有些冷,微微又往李修远身上蠕动了几下。她方才起身有些急了,竟有一只鞋子落在之前坐的地方,精致的小脚甚是可爱。李修远拿起手边盖腿的绸布,盖在了她身上,就这么看着她。似是想到什么,也是看的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蕊醒来,只觉身前一片暖意,甚是舒服安心,动了动又闭上眼,又忽的想到了什么,忽的睁眼站起身来,见自己衣衫完好,只是少了个鞋子,松了口气。

    “你醒了。”李修远淡淡的笑着看着她。

    苏蕊面色又似昨日喝了酒般潮红,“我出去看看我们行到哪里了,你在此稍作片刻。”她理了理微乱的头发,不知所措的行出舱门。

    那船夫背对着她,“大当家醒啦,哦,对了,这长夜黑灯瞎火的,我什么都看不到啊。”苏蕊上去踹他一脚,“你莫要胡说。”

    “我什么也没说呀。”

    “我睡了多久了?”苏蕊问道。

    “估摸着有三四个时辰吧。”那船夫答道。

    李修远坐在舱中,苏蕊离怀他竟觉得若有所失,又过了一个时辰,苏蕊才进入舱来,月光下脸色依旧绯红。她尴尬的笑笑,“适才让李先生见笑了。这酒,,,还是不宜多喝的。”

    李修远听她又叫自己先生,心中怅然,连到无妨,而后二人坐下默然无声,又过了片刻,苏蕊沉不住气率先说道,“听闻天外的女子规律极多,李先生可是觉得我举止轻佻了?”

    李修远笑着看着她,“每个地方风俗不一,外面受程朱理学观点影响太深,其实我也是不喜的。比如说,这孝道,孝本为常,这是天理亦是人欲,可它却非要存天理灭人欲,难道不读书不格物致知的人便没有孝心了么,与我看来,励志圣则圣已,,,再说了,你已与我说了你父母之事。”

    苏蕊听到此,低下头,声如蚊蝇,“那,那我以后唤你李郎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