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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誓死鏖战

    ——还好赶上了。

    涅斐丽塔想着,以镰剑荡开一把挥来的利斧,避开了几名朝她扑来的血神爪牙。随后,她向后刺出左手,以骤然浮现的水晶锥,洞穿了意图偷袭的敌人的喉咙。

    石肤术,四环法术,可以为受术者覆盖上一层石皮,抵挡的伤害取决于施法者的能力。刚才正是她及时施展了这个法术,才让伊贝克免遭斩首之死。作为代价,她的小臂被邪恶的斧刃划过,割出条狰狞的伤口,流下一串足以腐血蚀骨的毒血。

    壮硕的神圣巨蜥咆哮着在敌军中来回冲杀,举手投足间掀起了可怕的雷霆,将那些爪牙身上简陋的盔甲撕碎。它们的鳞甲上闪烁着光芒,抵抗着邪恶的斧刃,以无匹的力量碾压过这些远古大敌,将他们撕碎在自己的獠牙与重拳之下。

    但是很快,那些可怕的混沌冠军,他们的目光就已经被这些充满价值的颅骨吸引,爆发出了兴奋的咆哮声。这些邪恶的战士抛开了自己孱弱的对手,高喊着血神之名,将沿途拦路的活物全都砍翻,直冲向正在屠杀掠夺者的神圣巨蜥。

    【萨尔夫!】

    乌沙比特不答,但已经迈开脚步,巨大的双剑如风暴般降临,将两名混沌冠军碾于刀下。在野兽的咆哮中,古老遗物与混沌魔器碰撞在一起,蛮荒的可怖力量将这对手击退,但巨蜥的拳套上也多出了一道并不明显的凹痕。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矮人的盾墙已经被砍杀了大半。放血鬼兴奋地舔舐着嘴角的鲜血,饥渴之刃上的火光变得愈发旺盛。在他们身边倒下的不仅是矮人,还有已经失去灵魂的乌沙比特。即使它们都是无血的构装体,但其精湛的武艺也足以成为对血神的祭品。

    而在战场的其他地区,顽强的凡人们仍在抵抗。他们的皮肤变得有如金属,毫无迟滞地向前刺出长矛,挥出利刃。尽管这些血神信徒甚至能以一敌三,但他们的进攻实在太过散乱,毫无重心。甚至在有些时候,他们还会向受伤的同伴下手,只为向血神奉上更多颅骨与鲜血。

    “巴比伦老师!掩护我!”她大声喊道,同时也得到了符文铁匠高昂的回应声。紧接着,他举起战锤,怒吼着向地面砸下,在魔军脚下炸开一片可怕的熔岩火山!

    趁此机会,涅斐丽塔迅速念动咒语,冰冷的死亡之风从四周席卷而来,掀起唯有施法者才能看见的紫色迷雾。紧接着,她挥动手臂,将沙许的力量注入到上千名伤残者体内。即使他们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会被这死亡之风强行吊住,直到这份力量彻底消散为止!

    接下来要做的,是这个。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咒语驱使魔风,尽可能摒弃掉可能造成的影响。纪伦,沙许,以及乌古尔,三种不同性质的魔风被她糅合在一起,注入进那些倒下的死者中,以负能量来唤醒他们残存于肉体中的意识——

    喀嚓。

    喀嚓。

    死者正在抽搐,它们蹒跚着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手上握着死前带在身边的武器,挥向那些背对他们的敌人。它们的动作笨拙缓慢,它们的脚步蹒跚摇晃。然而,生前留下的技巧却依然流淌在它们的骨骼与肌肉中,更遑论还有涅斐丽塔在以主人的身份指挥它们。

    矮人,北方人,尼赫喀拉人,甚至是刚刚倒下的巨蜥……战场上的所有死者都在被公主强行唤醒,不知疲倦地涌向这些邪神的信徒。它们前仆后继,不知恐惧,凭借着自己庞大的数量,在剩下的敌人身上留下一道道浅显的伤痕。

    即使是作为友军,这副景象也实在是过于亵渎了。

    矮人正在收缩,他们在长者的呼唤下聚集起剩余的族人,又惊又怒地看向那些被操纵,被唤醒的亡灵矮人。半分钟前,他们还是慷然赴死的英魂。半分钟后,他们已经是长人魔法的傀儡,是违背自然,肮脏堕落的亵渎之物。

    “在我这一生当中,还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黑暗魔法。”巴比伦·鲁格森喃喃自语道,眼里倒映着涅斐丽塔如今的样子:“不,不,不!停下!赛特拉多蒂尔!停下!!!”

    “很抱歉,但我不能。”涅斐丽塔满含歉意地向他低头,漆黑的眼睛已经变得如同两轮邪恶的绿月:“即便会辱没群山之子的意志与英魂,我也要让更多人能活下去。”

    随后,她便没有再理会矮人的呼喊,眼中的绿焰变得愈发高涨,命令亡灵们向混沌大敌发起进攻。在她的有意操控下,绝大部分亡灵,都是冲向装甲单薄的掠夺者。只有作为精英力量的巨蜥和矮人,才会迎上那些毫无倦意的混沌冠军。

    杀戮再起,鲜血仍流。血神的信徒恼怒地挥出利斧,砍在这些已经无头可取的亡灵身上。他们避开常人的要害,攻击亡者的四肢,意图毁掉它们的行动与杀伤能力。但他们那颗已经被怒火冲昏的大脑,却似乎忘记了,战场上并非是只有亡灵的存在。

    凡人在怒吼,他们集结起鲜血淋漓的军阵,以残存的力气刺出长矛,洞穿了掠夺者没有防护的肉体。即使头颅被砍下,沙许的力量也能支撑起这具身体,让他能在死前挥出自己的最后一击。然后,他们会倒下,再蹒跚着从地上站起。直到四肢被砍断,魔法被驱散消散,才会真正回到属于死者的安息当中。

    随着倒下的亡灵越来越多,还能战斗的恐虐信徒也越来越少。他们的鲜血流遍了大地,就连泥土都被浸泡成了作呕的暗红。直到最后,只有上百个掠夺者,还在几名冠军的带领下负隅顽抗。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被剩下的亡灵与活人淹没,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是的,只要那些还活着的恶魔,直到最后都不再有任何动静的话。

    乌沙比特,这些神灵的勇士,无畏的石像,都已经在狱铸恶魔的利剑下崩溃。他们毁灭的石块散落在残酷的战场上,再也拼不起一具完整的身体。甚至早在几分钟前,涅斐丽塔的心灵网络中,就已经再也听不到萨尔夫的声音。而当她真正看见那颗滚落的,漆黑的狼头时,巨大的悲伤就已经攥紧了她的心脏,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复仇。

    她无声咀嚼着,看向那些从厮杀中存活下来的恶魔。它们剩余的数量统共为五,正跟随在那为首的恶魔军阀身边。从开战至今,这名军阀就从未驱使过他身下的怪物。那似牛似犬的黄铜怪物正喷吐着炙热的火焰,贪婪地注视着那些遍布在战场上的新鲜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