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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行路难

    轻瑄明显很紧张,她原本是要被父母卖给一户人家当小媳妇的,结果被路过的晓儒看中了样貌,高价买了回来。

    本就是个乡野女子,何曾见过帝王?如今自然是失了分寸。

    她恭敬地跪在地上,脸涨得潮红,老实说道:“妾身并未见过阁主使用乐器,不过上次阁主腰间佩着一支长笛……”

    许是才19岁的缘故,她的声音娇滴滴的,让人徒增一股保护欲,长相也是俏美可人,跪着的那番姿态让人心生怜意。

    只不过这些在同为女人的苏虞初眼里可不管用。

    “腰间佩长笛么……”她暗自思索着,随后又说:“你且奏,虽不如宫中乐师,却也独有一番烟火气。”

    李晚衣悄悄凑到她耳边道:“陛下,我记得顾公子好像也有一支长笛……”

    苏虞初隐晦地点点头,随即不再关注这事,就如顾祈安所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一曲作罢,苏虞初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闲暇般问道:“那牌匾上诗可是你们阁主所作?”

    “那可是……抱歉陛下,小女子不可说。”

    一谈起这个,轻瑄就来劲了,刚想侃侃而谈,可随即又想到晓儒的嘱托,硬生生地闭上了嘴。

    李晚衣狐疑地看着她,不懂这大虞有什么事情连陛下都不能告知,有诗才是好事啊,万一得了陛下赏识,那可不就一飞冲天了?

    正当她准备责问时,楼下传来打斗和喝骂声,吵得苏虞初有点心烦,一旁时刻观察着的晓儒不等她吩咐,匆匆跑上前道。

    “陛下勿怪,是草民不懂事,惹了陛下清净,我这就去赶人!”

    苏虞初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发生了何事?”

    一小厮进门答道:

    “启禀陛下,乃是一市井泼皮和一虞阳公子起了争执,是草民管教不严,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晓儒心中有恼,本来就够烦了,只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现在又发生这档子事。

    李晚衣厉声道:“你们这衔月阁还能允许让市井泼皮进来?陛下也进来了,难不成陛下也是市井之辈?”

    晓儒欲哭无泪地解释道:“阁主建阁时就说,此地没有达官显贵与平民百姓之说,来者皆是客,这是阁主的意思,在下也只是个上工的啊。”

    “你……”李晚衣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虞初打断了,她笑着说:“你家阁主可知此番举动将会得罪不少人?”

    “阁主所想,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不敢揣测……”

    “你家阁主的性情与他倒是有几分相像……带朕下去看看。”苏虞初起身就往包厢外走去,根本不给晓儒拒绝的机会。

    外面的纷争愈演愈烈,双方几乎快要打起来了,众人见到苏虞初从包厢内出来,诚惶诚恐地赶紧跪下道。

    “草民叩见陛下!陛下功盖千秋,万世长存!”

    苏虞初凤眼微眯,淡淡道:“平身吧。可是发生何事?”

    她看了看一旁把头埋得死死的,衣着华贵的公子,又看了看在一旁怒目圆睁的布衣青年,那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孩,眉目清秀,还未长开,不过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那布衣青年正是段尋,身后的自然是他的妹妹段沐柠了,段尋自从上次被顾祈安放了后,他就时不时来衔月阁帮忙,以报不杀之恩。

    听说这里不做皮肉交易,段沐柠没事也过来帮忙干活,两人生活还算勉强过得去。

    晓儒看他有点武艺,生活又拮据,便帮他接了个走镖的活,没想到今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段尋在苏虞初面前气势丝毫不减,满腹怒气道:“舍妹唱曲唱的好好的,此人竟然出言不逊,大庭广众调戏舍妹,在下不服,布衣就能受此欺辱吗?”

    周围人也都纷纷指责那公子哥不懂规矩,以势压人。

    苏虞初心中不喜,对着那衣着华贵的公子说:“你不知此地的规矩吗?”

    “禀陛下,王某初来乍到,并不知此地有何规矩……”

    那男子卑躬屈膝道,之前有多神气现在就有多狼狈,但他还是晓不得一个勾栏听曲之地还能有什么规矩。甚至连皇帝都来了!

    这等小事根本不用苏虞初说,晓儒走了上来面带微笑给他解释道:“我家阁主曾言,衔月阁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且衔月阁不做皮肉交易,只是让大家有个听曲清净之地罢了。”

    闻言那人直呼晦气,苏虞初看不惯这些纨绔子弟的做派,随口说道:“来人,把他带下去到校场杖责三十。”

    随后她闲庭漫步般走了出去,等到她出去后,一直在不远处等候的侍卫直接冲了进去,把那人压着前往校场了。

    那人口中的哀求声在街上响起,但苏虞初却不为所动。

    自古帝王无情心,何来人间烟火情?

    是夜,苏虞初在处理奏折,前线战报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但又是她最关心的,动轨就是几万人命,她不得不仔细批阅。

    可这奏折她是越看越糟心,无一不是失利不敌,大意败退,苏虞初忍着烦闷翻开一本奏折,看完更是吃了一惊。

    沉思良久后,她呢喃自语道:“江湖么?越界了啊……季胜民。”

    ……

    是夜,顾祈安辗转反侧,尽管他嘴上说着不介意,心里还是非常的不甘,见过光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甘心?

    随后他又唤出定秦与太阿,运转引气诀,想要试试自己能不能看到气,结果自然是徒劳。

    他能感受到气的存在,却看不到气。

    颓废的他收回剑,躺在床上,感到了迷茫,不禁在心里问自己。

    “顾祈安,你重活一世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是想要什么?金钱?地位?美女?不对,不对,再仔细想想……”

    殊不知,逐渐的,他那一头长发逐渐变得雪白,而他也徒然不知,周遭的气也在渐渐进入到他的体内……

    次日,众人来看顾祈安的时候,他还没醒,秦岁柔细心地帮他盖好被子,看到了他那一头雪白的长发,心中涌过一抹心疼。

    她仔细回想起来,顾祈安好像一直都活在苦难当中,上山之时满身伤痕血迹,之后两次疼痛难忍,又接了二品高手十招,奄奄一息,如今还被两道天雷劈下……

    院内,江羡洲和沈安洵还私下在议论,“这被雷劈可是个不好的兆头啊,不知道小师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不知,许是天公生妒呢?”

    “这贼老天确实可能奥,嫉妒小师弟的天资,不让他成长起来。”

    “呵呵呵,问那么多作甚,只要他还是我们的小师弟就好了,别忘了,他可是替我的清隐观赢了千里峰一场呢。”江羡洲喝了口酒,接着说:“习武之人不信命,不信天,莫要多想。”

    ……

    午时三刻,顾祈安从床上醒来,心中的积郁越发浓稠,此前他有多恐是大梦一场,现在就有多想这真是一场大梦。

    摸索半天才穿好衣物,拿起墨枪作木杖探路,逐渐找回了那最开始的状态。

    大院内正在练武的沈安洵听见声响,问道:“小师弟,你这是要去何处?”

    “找个清净之地,休息一番。”他伸手探了探风,面无表情。

    沈安洵笑着应道:“哈哈,清隐观还不算是清净之地吗?”

    “算,但静不了我心。”

    秦岁柔抱着他那身被她缝补好的血袍走了进来,看着顾祈安雪白的发丝,心中凄然。这是多少忧思才能白了这华发啊!

    她说:“小师弟!你的战袍我已经帮你补好了!废了我可多心思呢!”

    顾祈安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接过叠好的血袍,轻声道:“劳烦师姐了。”

    随后就往后山走去,秦岁柔不明所以,在沈安洵郁闷的表情下,她问:“小师弟拿着武器是做甚?”

    “不知道,肯定不是去找师父切磋武艺就是了。”沈安洵本就羡慕,此刻更是醋意满满。

    秦岁柔不放心地跟了上去,沈安洵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被堵在了嘴边。

    “哈啊~师弟啊,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你看师妹那番神情,显然小师弟更得她欢心啊。”

    在一旁假装打盹实则暗中观察一切的江羡洲不留情面地点出了真相。后者顿时如焉了的黄瓜一样。

    他又如何不知呢?有时候只是一眼,他就沦陷了。

    初进观时,他看见秦岁柔就仿佛看到了天上的星星,眼里的光怎么也止不住。

    即便秦岁柔已经拒绝过他,但他是沈安洵啊,一个傻到极致的人,不然怎么会被追杀呢……

    这都是后话了……

    顾祈安一个人在后山走着,手中墨枪被他拿来探路,一步需要再三斟酌才敢下脚。

    远远跟在身后的秦岁柔有点纳闷,此时已是无人之地,为何小师弟还要装瞎?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没发现自己……

    有点不对劲……

    怀着疑虑的心情,她就这样跟在顾祈安后面,直到走到了一处悬崖边,顾祈安明显感觉吹到脸上的风大了很多,墨枪朝前微微一刺,刺了个空。他这才慢慢丈量着环境,然后在悬崖边上盘坐下来。

    这一幕看得秦岁柔心惊胆战的,还以为是他被雷劈傻了,想不开要跳崖呢……

    她慢慢地走过去,风很大,她借助风声悄无声息地站在顾祈安后面不远处,看着肆意的风吹起他的三千白丝。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风声太大,顾祈安完全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只是高声呼着,纳戒光芒一闪,血袍就消失在他手上。却不知身后有一人正眼睁睁地看完了全过程。

    秦岁柔捂住了小嘴,心中满是惊异,此番神仙手段她闻所未闻,她本来还以为顾祈安是有什么袖里乾坤之类的神通,但没想到竟是此般……

    她不禁喊出了声:“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