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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暗杀

    夜,青龙街,冷鸦在街面上狂奔。

    他不知道青龙台的光头武者是否在追踪他,只要战斗状态没有消失,他就不会停止逃跑的脚步。从大街转入胡同,从胡同转入小巷,不知穿过了几条街巷,才终于脱离了战斗。

    “一个武艺高强的NPC,背靠强大的青龙台,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块怀表,对第一次见的人大动干戈,甚至不惜在总舵中就痛下杀手呢?”

    冷鸦心中思索着,想到了那篇报道的内容,青龙台与蔷薇会的擂台分明只是友谊表演赛,并非你死我活的派别之争,那位光头的中年男人反应过激,个人恩怨的成分或许更大。

    行走片刻,寒蝉汇合而来,她表情淡然言辞也非常平静,:“还好,今晚算是全身而退了,那个武者非常凌厉,比一般的BOSS要难缠得多。”

    “是的,他的招式不求最快,但有一种高手的举重若轻,就像现实中千锤百练的武者一般。攻击稳、准、狠,讲究以攻代守,以招破招。不像我这般。。嗯。。或许纯粹地追求高攻速,并不能将武器的全部优势发挥出来。”

    冷鸦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战斗,不由做了一个小总结:

    “单纯只熟练掌握自己的武器还远远不够,面对不同的武器,应该有灵活多变,自我调整进攻节奏与交战方式的能力。

    就像是现实中,武器的强弱、固有克制关系本身就存在。一个现实中的武者,更能识别与抓住对手破绽,放大强弱对比,从而占据战斗的主动权。

    在游戏当中,由于玩家要操纵多武器,现实中的武者找到破绽和放大优势的机会也会成倍增加,与这类玩家交手,我们这种没有武术功底的普通人,几乎可以说是处于天然劣势的。”

    “我明白,我记得你说的,我们小队的并不侧重与玩家间的直接冲突,所以之前的冒险也没有特别注意这方面事物。

    但今天看来,人形NPC表现出对武器更高层次的掌控,说明若是今后遇到同类型的怪物,我们同样可能面临纯粹武术功底上的压制,而因此落于下风甚至败北,这样的情况该如何避免呢?”

    寒蝉开始推想今后可能遇到的难题,冷鸦也只能无奈道:

    “或许我们只有翻阅相关书籍并自行练习,又或者,假如有一个现实中的全能武者加入我们的小队,或许问题就能引刃而解了。”

    “但愿吧。”寒蝉应和道。

    接下来二人又订立了明日的计划,首先是对于青龙台总舵的监视。那名中年光头武者或许会因为今晚的冲突而有所异动,这是追溯怀表来源的唯一线索,既然对方不会主动开口,那么就只有让他的行踪说话。

    下线休息至下午五时,冷鸦再度上线。隐藏在青龙台总舵附近,并定位雪鸦站在昏暗的牌楼上,以两片视野侦查。

    时光流逝,长夜里的“白天”开始了,街道上也逐渐出现行人。,武场上又传来操练的声音,年轻的武者已经开始训练。

    比及寒蝉上线,总舵的大门有入无出,唯一上门的是一位送菜的老奶奶,她只是轻轻叩了叩门,便有一名武者出门,将成筐的蔬菜瓜果搬运入内,像是再平凡不过的日常采购。

    长夜之下可以百分百触发夜海花的夜落无声,获得额外9%的隐蔽值增加。因此寒蝉比较大胆地站在院门入口处,近距离守株待兔。

    灯火亮起,街道光影交错。青龙台总舵大门敞开,门下弟子并未擅自外出,一切并无特别之处。

    几乎寂静无声的等待,时光流逝至游戏时间的中午,演武场的训练已经停止,普通NPC的生活,繁复又简单。

    “这么等下去,多少有些枯燥。相比之下,我觉得去图书馆中翻阅书本,还更有意思得多。”

    寒蝉发来密语,似乎想找一些话题来聊,冷鸦明白其意,既然目光没有偏转,闲聊并无不可,于是回复道:

    “我们可以以两个游戏日为侦查周期,逾期不如离开另寻他法,我们时间没有理由漫无目的的空耗,否则还不如在原野上打怪来的有价值。”

    接下来便是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从怪物的分布聊到风景党的观景路线;从拍卖行的商品多样性,聊到文明长河副本的进度,就像是再寻常不过的闲聊一般。

    正盲目地交谈,突然间一名头戴斗笠、身着侠客长袍的身影走出院门。他首先四下张望片刻,随后才径直踏上青龙街,大步流星地向南面走去。

    “这个人有些不对劲,有必要跟踪一下,我们谁去呢?”

    冷鸦提醒一声,单凭衣着打扮,难以判断去者的身份。并且为了容错,二人不宜同时跟行。

    “我去吧,等待的时间过得太慢,我就差靠数来往行人的脚步声消磨时间了。”寒蝉知会一声,随后起身迈步向前,跟着戴斗篷的人而去。

    队友离开,一个人的把守也便在寂静无声中度过,但也因此更加专注。当时间来到夕阳西下时分,一名衣着宽松的佝偻老者拄杖走出了总舵院门。

    他行动迟缓,走路的时候一直埋着头,在街面上随意地游荡片刻之后,似乎才确认了方向,转身向青龙街的西面行去。

    雪鸦的眼睛是雪亮的,当老人经过牌楼之时,俨然发现他的下巴遍布烧伤的疤痕。这疤痕冷鸦并不陌生,因为昨夜的中年武者的下巴,便是此般痕迹。

    “老狐狸?”

    冷鸦虽不能断定之前戴斗篷的人一定是疑兵,也不能确认这个乔装打扮的人一定是昨夜的武者,未免被发现,他也换上了一件白色斗篷,又装备了一个面具,临时取下暗器匣,才起身跟着老人行去。

    青龙街西面比邻一个军营,来往的行人就更少了。佝偻老者拦下一辆马车,道明目的地后便上车离去。

    冷鸦急忙操纵雪鸦锁定车辆,自己也拦下一辆马车,保持一前一后随行而去。

    马车行驶了很久,穿过整个国风建筑的伏龙区,又登上了分界河的桥梁,驶入西翼区的范围。

    道旁的建筑从最初风格破碎的小楼慢慢变得华丽与整洁。街面之上的穿行者,也由面黄饥瘦的流民,变成了衣着华美的绅士与女士。

    前方的马车在一条灯光绚烂、摆满鲜花的街道停了下来。冷鸦则在华丽街道后方的一个街区走下马车,在支付50银币的费用后,他也悄悄进入了绚丽鲜花之街。

    长夜下的鲜花都是类似塑料的材料制成的,不论风吹雨淋,依然保持鲜艳。当然冷鸦来此的目的不是赏花,赏花也不需要来这里。

    佝偻老人推门进入门口停有华丽私人马车的一间大房子,充斥的酒气和动感的音乐说明了此处的生意类型——一个兜售感官刺激的酒吧。

    冷鸦跟着推门进入厅堂,步入那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歌舞场。一名侍者端着酒杯走上前,询问冷鸦是否要饮上一杯。

    冷鸦摇头否认,他没有兴致,因为跟丢了目标,佝偻老人的影踪早已消失不见。

    “这是卸下伪装了?”

    冷鸦心中思量着,穿行于一个个肆意撒欢的男女之间,靡霏的气息从他的肩头滑过,又落在污垢不堪的地板之上,这让人们变得更加狂热,在这里,他感觉自己是一个局外人。

    吸了吸鼻子,任凭浓重的香水味钻入鼻腔,冷鸦难以从嗅觉分辨是否有人经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狂欢中的人不会为他指路。

    “如果要卸下伪装,总需要将行头藏在某个地方,或者说至少要找到一个方便卸下伪装的地方。”

    冷鸦走到厅内的盥洗间,在镜子上看到自己戴着面具的模样,不得不说,的确有几分参加化妆舞会的味道。

    思绪还未平缓,里间便有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将头昂地很高,身着修身的黑袍,手里提着一个布包,依稀能看见长条型的轮廓。

    经过镜子之前,他有意停顿了片刻,轻抬下巴望向镜中,似乎在欣赏其上遍布的烧伤痕迹,那略微勾起的嘴角,仿佛认定这疤痕就是他的高贵原因。

    那锃光的头顶无疑说明了他的身份,冷鸦很合时宜地低下头,转身先一步离开了盥洗间,随后隐入人群中,借助面具的遮掩,注视着盥洗间的出口。

    不多时,来自青龙台的中年男人便走了出来。他轻车熟路地倚上吧台,点了一杯酒水,只是轻轻抿了一口,便将之放置于吧台之上,显然他对酒并不感冒。

    无意识的目光随意地扫向舞池中的人群,中年男人满面红光,看样子的确像是来此寻欢作乐的普通人,直至他的目光开始聚焦,锁定在一名相当美艳的女郎身上。

    那女人身着酒红色的旗袍,衬着她的身段非常迷人。微卷的栗色发丝紧贴着手臂,一手端着红酒杯,另一手插在腰间,拈着一把金色的小折扇,正缓慢地随着音乐扭动自己的身躯。

    似乎感受到了他人的目光,女人抬起头,望向吧台的方向,冲着中年男人摇晃了一下红酒杯。冷鸦也便在此时看清了她的容貌,那是一张偏西方的面孔,浓妆艳抹放大了她的风情,却掩盖不了她日渐老去的年岁。

    两人似乎一下就看对了眼,年近中年的成熟女人适时地抛了一个媚眼,随后一步三摇走上了二楼的台阶。中年的武者同样默契十足,从怀中掏出几枚金币,随意地拍在吧台之上。随后起身而行,同样向那二楼的楼梯走去。

    冷鸦将一切看在眼里,这过程像是一场属于中年人的艳遇。或许青龙台的武者同样需要寻欢作乐,但伏龙区不乏烟花柳巷,冷鸦宁愿相信他们别有目的。

    舞会的二楼有着各种饮食休闲之所,当然也少不了供人休憩的房间,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长廊,却没有推开任何一扇房门。直至拐进里边推开了一扇侧门,来到了酒吧的透气阳台之上。

    “他们在密会!”

    冷鸦心中升腾起一个念头,立即快步夺门而出。随后绕至房屋的后侧,踏剑而起飞至酒吧的屋顶。他凭借记忆,摸黑来到二楼阳台的正上方。又召唤出雪鸦,精准定位了密会者的位置。

    在这里,他能听见下方传来的声音。雪鸦的视野中,一个长形的包裹卡住了门把手,阻挡住了其他人推门进入阳台的可能性。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开完笑!”那女声似乎非常激动,呼吸的声音也非常深重,似乎正处于某种惊愕起伏的情绪中。

    “千真万确,是两个星坠者主动找上门来的,他们一定从哪里获得了情报,并且将蔷薇会的怀表真真切切地展现在我的面前。那种形制,那凤尾草簇拥着的蔷薇花,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男声深沉不已,但语气也开始有些慌乱,这种失态与他表现出的强大战力并不相符,小小的怀表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冷鸦听之不由疑惑不已。

    “星。。星坠者?就是那些从流星中坠落的人?他们凭什么能知道数十年前的事情?我可以确定,上面已经出手抹平了所有关于那件事情的过往,像怀表这种明显的物证,更是不可能存在!”

    女人笃定道,片刻后又推翻了自己的观点,她又一次摇晃着红酒杯,似乎这种动作能让她逐渐恢复理智,眼眸似乎的确亮了几分,随后朱唇轻启道:

    “不对,有可能的,如果他们中有人成功越界,逃到了黑夜线之外,就有可能摆脱清洗。那么怀表的出现,也在情理之中。”

    “你的判断没有错,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那名星坠者声称他们从黑夜线之外得到了蔷薇会的相关情报,而我们都无法越过那条线。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让事情止于你知我知,绝不能让上面有所察觉。”

    中年男人的脸庞开始变得阴冷,伸出拳头重重砸在石质的栏杆上,霎时间就砸出一个浅浅的凹陷。

    “你说得对,这件事情不能让上面察觉,否则我们都可能因办事不力而受到重责,甚至可能。。。”女人轻叹一声,望了一眼栏杆上的凹陷,眉头轻蹙又继续说道:

    “可惜星坠者非常特殊,即便你有能力将他们杀死,也无法阻止他们的重生,更无法抹除他们的记忆,我们只能想办法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源头?”男人眉头上扬,不由疑惑反问道。

    “没错,我们或许无法阻止星坠者的行为,但不代表不能操纵他们。”女人轻抿一口红酒,又继续开口道:

    “既然星坠者能够畅通无阻得穿过黑夜线,我们为什么不找到他们中的勇武之人,再许以重利,让他们帮我们找到越界而出的蔷薇会幸存者,并且隐秘处死,以决后患?”

    此言一出,男人立即恍然大悟,他的脸上开始堆起笑容,上前就要将女人搂入怀中,嘴上还不断得夸赞她如何聪明伶俐,可惜女人似乎并不买账,伸手便要将其推开。

    半推半就之时,男人不由抹着自己下巴的烧伤痕迹,大声佯怒道:

    “金枝啊金枝!你怎可这般忘了往日恩情,记得哥哥这道伤疤是怎么来的吗?为了你,当年我可是作了大逆不道之事,怎么如今却反而不让哥哥开心呢?”

    那女人终究是心悬于怀表之事,无心男女温存,但为了自保,她又必需驱使眼前的男人。而想要驱使她,就必须让男人满意,于是她终究将身体贴了上去。

    接下来这一对男女开始俯耳密语,其中是否包含有价值的信息,就不是冷鸦能听见的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冷鸦也已经明白了。这对男女参与了某桩针对蔷薇会的旧事,很可能是渊龙城中某一上层势力发动的大清洗。

    那不知名的怀表,便是曾经蔷薇会的内部信物,而莱辛夫人很可能是蔷薇会的一员,至少与蔷薇会的某一成员有密切关联。

    而这对男女所想的策略,无非是向作为星坠者的玩家发布任务,穿越黑夜线行暗杀之事,而暗杀的目标自然是莱辛夫人。

    为了保证暗杀的成功率与时效,他们一定不惜广撒网,通过某种方式向大量的玩家发布任务,即便野外地图辽阔,也难以摆脱多名玩家的追捕。

    可以预见,如果不提前做出一些防范措施,那位温和善良,让人如沐春风的莱辛夫人,接下来可能将面临无休止的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