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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绝弦绝命

    “这家伙要跑路了!”

    幽冥大吼一声,撑起护盾直接冲出了风笼的范围,他大步向前,想要追逐前方的逃亡者,可惜一身厚实的板甲让他举步维艰,很快就被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为了避免晏漠整出其他幺蛾子,冷鸦也决定强行冲出风笼,这是一个危险的举动,特别是对于没有护盾的人而言,幸而他的生命值全满,穿梭风笼也不至于被瞬杀。

    凌空踏剑化作虚影向前疾飞,越过风网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被刮骨疗毒般疼痛,好在那只是瞬时感官,也仅仅带走了1350点伤害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闪至晏漠的身后,同时凝出穿心钉弹指而发,劲风过处黑气缭绕,精准地穿过了晏漠的胫甲。造成腿部僵直的同时,也让动作变形的晏漠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栽倒于地。

    “幽冥,补控制!”

    冷鸦摒弃剑影,脚踏实地。并没有贸然上前,远远地补充技能打出了一发没羽箭,此后便站在原地以暗器远攻。

    幽冥亦在同一时刻飞跃夜空,落地之时立即施展幽影重踏。两人合力截住了晏漠的出逃。不多时,其余队友便跟进上来,再度将晏漠团团围住。

    这位心中颇傲的青龙台教头此时已锐气尽失,他的眼皮变得异常沉重,就像是熬了两宿没睡的苦工,呼吸也开始急促不已。

    “诸位为何要死死纠缠于我?今天的事情好像和你们星坠者没有任何干系!惹上渊龙禁军,整座渊龙城你们都呆不下去!告诉我你们求的究竟是财,还是其他什么事物?”

    晏漠的语气软了不少,似乎是想要谈条件,他或许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知道自己恐将被这些“杂兵”逼入绝境。

    “在这个时间点想要讲和,会不会晚了一点?即便我们愿意接受,海三爷会放过你吗?”

    幽冥挥舞巨剑,控制力道轻触教头的偃月刀,金属对撞发出铿锵之音,象征着他无意退让的决心。冷鸦亦在此时走上前来,面对面地补充道:

    “额外提醒你一句,运河的出口也设有伏兵,你唯一的机会便是背生双翼,插上翅膀飞出高墙,否则现在就该想想,自己的墓志铭该写些什么内容,晏漠大教头。”

    “你知道我的名字?”

    似乎是想要争取和平交谈的机会,这位教头背手将长刀立于身后,以示自己暂时不会发起攻击。

    “是的,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前提是你用一个我想知道的信息做交换。”

    冷鸦收起竹剑,又向幽冥使了个眼色,让他也放下巨剑,以此营造一个“友好”的交谈环境,晏漠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仍旧落寞地反问道:

    “按照你们的说法,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认为一个秘密对于死人能有多少吸引力呢?”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知道一些事情,然后通过死亡来遗忘?

    你是一名武者,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我可以直接将这个秘密告诉你,由你来决定是否值得回答我的问题。当然,如果你对烟花酒吧的老板娘不感兴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冷鸦语气平淡地抛出引子,只是重读了烟花酒吧几个字。虽说他只是无意间撞见了赛金枝与晏漠暗通款曲,也不知道教头与老板娘的露水情缘究竟有几分真情,单纯从晏漠的反应看来,似乎很是管用。

    “什么?你想说的秘密与金枝有关?”

    他的身体轻轻一颤,呼吸似乎骤然深重了几分,眼皮也重重一抬,望向冷鸦的眼神似乎都亮了几分。

    冷鸦点头,没有去做过多的说明,只是默默然拿出了记录仪,投影出【危险的引见】相关任务的描述,里面的文字清清楚楚写着赛金枝向冷鸦提出的诉求,“击杀晏漠”四个字是那样的刺眼。

    “为。。为什么?金枝她竟然想。。想要杀死我。。。难道我们所有的情分,过往的种种喜与乐,都不过是她以我为刀的目的性虚假演出?

    难道我所有的付出,我的伤疤与落寞都是金枝用看似真情的表演交换的?

    她既然恨到想要杀死我,又是如何保持笑颜如花,与我谈情说爱把酒言欢?”

    望着投影而出的文字,晏漠情绪激动到语无伦次。他声音颤抖地问着自己一个又一个问题,脑海中不断放映着过去他所认为的幸福。

    人到中年,心中唯一的情感慰藉不过是一张画皮下的毒药。自己将毒药当作蜜糖还甘之若饴,殊不知画皮下的尖刀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后心,随时想要夺走他的生命。

    “人心为何会如此阴狠毒辣又表里不一?”

    这位从小习武,没有多少心机拐弯抹角的中年男人的爱情理想似乎崩塌了。他重重地跪坐在地面之上,任由自己的长刀“噼啪”一声跌落于地,撞出点点火星。

    实际上,这位教头自己也没少做过漠视他人生命的狠辣举动,只不过他可以对别人狠辣,却不允许别人对他狠辣,尤其是情人的负心,几乎摧毁了他在长夜之中唯一的慰藉。

    他挥舞拳头重重砸在地面之上,直至骨节磨损、皮开肉绽。肉体的痛苦对于武者而言咬咬牙也就抵过了,心灵的创伤却让他如遭雷击,苦楚如同熔岩喷涌而出,烫在人的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冷鸦等人也便静静地看着,没有落井下石。崩溃的武者没有让自己陷入太长时间的失态,数分钟后直起了身躯,仍跪坐着望向冷鸦,声音已不再颤抖:

    “这个秘密我心领了,你想问什么,尽管开口。”

    冷鸦点头,直截了当道:“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我们今天曾经去过碧空之海,我想问问你脸上烧伤疤痕的由来,与碧空之海有几分关联?”

    此言一出,晏漠再度震惊不已,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因失血而发白的嘴唇不住地颤栗,构成另一种形式的合不拢嘴。保持这种略带颤抖的声音,他缓声问道:

    “你。。你知道些什么,对吗?”

    冷鸦又一次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碧空之海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海域,原生怪物的攻击性也不强,这样的海域海底却有一艘沉船,您认为是由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晏漠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震惊片刻后又恢复如常,他今天接受的晴天霹雳一个接一个,仿佛上天不想让他的末路一片坦途。

    “我早该猜到的,你曾带着蔷薇会的怀表登门拜访,追查到那艘沉船也算合情合理。纸是包不住火的,我的确也是当年沉船事件的亲历者。

    那一日碧空仿佛都变得昏黄不已,燃起的大火与浓密的黑烟遮蔽了船只周围的空间,凄厉的惨叫与悲恸的哭声不绝于耳,血色挥洒在甲板的每一寸平面。

    或许本该没人能逃走,没人能幸免,而我却是不幸中的幸运儿。船体的爆炸将我甩出了甲板,一只完好的酒桶又恰好落在我的身旁。

    我眼睁睁地看着燃烧中的蔷薇会船只快速沉没而无能为力,只能趴在酒桶上任凭海浪拍打。渴了饿了就在酒桶上开出小孔,喝上一两口葡萄酒。便是靠着这一个酒桶,我被潮汐推向了岸边,捡回了半条残命。”

    他的声音愈发低沉,最后止于一声叹息,而冷鸦显然不满他的回答,立即冷声道:

    “你不需要解释自己是怎么逃生的,你应该知道我想问的是更深层次的原因,青龙台武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蔷薇会的船只上,究竟是谁指使你们设下的埋伏?”

    虚弱的教头沉默了,嘴唇的颤动剧烈了,反应出了他内心的挣扎。为了扫清他内心的纠结,冷鸦只能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您是一名高贵的武者,您的武力不应为了维护罪恶,或许今夜你将步入生命的终点,死亡将会遗忘一切,难道此时还有什么不能开口的话吗?”

    “我是一名高贵的武者?不。。。我不是。”晏漠的声音愈发嘲弄,他是在嘲笑自己,又骤然歇斯底里道,语言逻辑都变得有些错乱:

    “哈哈哈~你们不懂,你们不懂!我答应过她,不会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不会!所以你们休想从我这里听到半个字!我不会。。说出来!”

    这位头顶寸草不生的武者突然俯首以头抢地,重重地磕在了坚实的土地之上,霎那间沉闷的声音四下传开,就像是熟透的西瓜从五层楼坠落在地面,让人心惊胆战。

    然而头颅的主人仍然有意识,在他半跪着仰起的那一刻,手边上的刀锋已经骤然抬起,那把随他征战多年的长刀,最终被他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拦住他!”

    冷鸦心中骤然呼喊,食指凝出的黑色长钉疾射而出,钉在晏漠的右肩之上,另一侧的寒蝉同时空握右手,绫缎飘飘化作气凝术,蜷在了晏漠的身躯之外。

    然而他们的动作都慢了一步,偃月刀锋已经先一步刺破盔甲,穿胸透背,染血的刀尖从后心推递而出,涔涔血珠滴落在地如嫣红之花。

    穿心钉刺入了亡骨,气凝术握住了死躯。这位光头教头选择自裁,清空了自身最后一丝生命。

    这是从前未有的战斗结束方式,或许他还残存许多生命值,只是自我了断被系统判定即死,直接清空了剩余所有的生命值。

    [系统提示]

    [您间接击败了高阶BOSS级生物青龙台刀锋教头晏漠Lv35]

    [碎镜者经验值+803200]

    [暗器熟练度+229]

    [剑熟练度+229]

    许是因为间接击败的关系,奖励的经验值与熟练度都有小幅下降,不过这并小队众人的关注点,一名BOSS级的NPC莫名其妙地自戕,只是因为答应过某人虚幻的承诺。

    或许他的死亡已成定局,只是情绪翻涌的死法,或许灵魂也不得安宁。

    来不及感慨亡者之哀,一声巨响便从众人的身后骤然响起,那是金属与金属剧烈撞击的声音,就像是攻城槌猛烈撞击在了铁门之上。

    漆黑的夜空让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大致判断声音的源头来自船只仓库的方向。雪鸦翩飞而去,但见一艘金属船只冲破了紧闭的仓门。

    钢铁窟窿与金属船身摩擦碰撞,拉出持续的尖锐噪音,最后成功穿门而出,行驶在了水平的运河之上。

    是谁在驾驶这艘船?

    冷鸦的脑海片刻闪过几个人影,最终停留在了一人的身上,那人便是浪子奥罗,先前他不知所踪,现在想想藏在另一艘被修复的船上,或许的确是一个绝好的选择。

    汽笛的声音响彻,船只全速起航,分浪前行推开夜空,金属的铁兽无人可挡。

    “快拾取掉落,奥罗在那艘船上,他想从海面逃走!”

    冷鸦惊呼一声,下一刻脚尖轻点地面,踏着剑影直飞而上,以扶摇数万里月光的气魄,横江跨河闪转至甲板之列。

    幽冥也借助跑飞跃夜空,重重落于铁船之上。二人一前一后进入驾驶舱,但见厚实的舱门早已被封死,任凭脚踢肩扛、巨剑挥砸也毫不动摇,场景破坏无处可施,只能听之任之,但凭生死。

    “怎么办?我们好像无法破坏这道舱门,它太厚实了!”

    幽冥切换盾牌,尝试冲顶几次,仍却纹丝未动。他不由止住了这无意义的举动,向着冷鸦皱眉诉苦。

    “我们进不去,他也究竟别想出来,不如静观其变,看他能把船开去哪儿,总不至于去到葬灵岛吧?燃料是有限的,航程也是有限的。”

    冷鸦将雪鸦定位在舱门之外,不慌不忙地说道。此时船身突然剧烈抖动,几乎向一侧翻转而去,同时碰撞的轰鸣声钻入耳蜗,二人脚下失去平衡,险些栽倒于地,

    “该死!这又是怎么了?”

    幽冥将盾牌切换回巨剑,艰难地支起身躯,几乎就要爆出粗口。下一刻,船身又恢复水平,发出一阵滞涩的摩擦之声,几乎让人听得牙齿打颤。

    “走,我们去甲板上,舱内太狭小,杂物又多,出了意外我们都不好脱身。”

    冷鸦知会一声,自身已先行一步,迅速向外奔去。比及二人重回甲板,但见船只的一侧几乎严丝合缝地贴着运河岸边航行。

    铁甲船舷与坚实的巨岩剧烈摩擦,引起噪音与火花一路相随,船只航行的速度被拖慢了一倍不止。

    “这位浪子该不会是一个新手船只驾驶者吧?”幽冥扶住栏杆向下望去,同时疑惑地问道,冷鸦顺势答道:

    “八九不离十,不然这艘船不会以如此野蛮的方式向前行驶。更何况长夜降临之后,便同时封锁了海运,新一代的年轻人哪里有机会出海学习船只驾驶技能?”

    一股浓烟兀自向上升腾,船尾的水轮机似乎发生了某些故障,咔啦咔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就像是错位的齿轮强行转动,导致构造体本身磨损加剧,甚至随时会因刚性变形而分崩离析。

    船只就这样继续以左摇右晃的方式向前航行,跌跌撞撞来到了运河出口。设伏的樊笼帮众循着声音靠近,横在水面构成了人墙。

    长夜之下匮乏的视野让他们做出了危险的举动,当庞大的钢铁巨物映入眼帘,樊笼帮众们已经躲闪不及,有好几名帮众直接被金属的船身冲撞碾压,带着血污翻覆沉底。

    “啊!!是船!是船!”

    “有人开船压人了,快游到岸上去!”

    “不要撞我,不要撞我!”

    慌慌张张的声音四散开来,有人不幸遭碾,有人侥幸逃脱。地精的船只如脱缰的野马驶入大海,毫无章法地左右横游,有时甚至原地打弯,体现了驾驶者技忆的“高超”。

    驾驶舱内,奥罗汗流浃背。他只是一个驾船新手,以盲开的方式能够驶出运河,已经算是上天眷顾。

    然而大海之上没有运河岸线强行矫正航向,此时的船只不受约束地自由发挥,绕着一个大弧度,向着绝弦海湾的岸边冲去。

    “该死,这铁疙瘩,到底该怎么操控?我现在又在哪儿?”

    奥罗一边咒骂,一边胡乱地转动船舵,殊不知危险已经近在咫尺。绝弦海湾的岸线是如同琴弦一般并排而立的坚硬岩石,仿佛一叶叶尖刀刺向海面。

    奥罗驾驶着船只不偏不倚,径直冲向其中之一叶岩石尖刀。就像是充满气的气球刺向了针尖,铁甲船身被岩石尖刀轻易刺穿,几乎拦腰截断。

    蒸汽四散外泄,空转的水轮机崩裂脱落。船上的设备流窜出电火花,此起彼伏点燃了船身,最终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轰隆!”

    长夜之下的黑暗海面窜升起了一朵红云,爆炸的气浪将冷鸦与幽冥抛出了十数米远,又在毫无依靠的情况下坠入了大海,所幸性命无忧。

    雪鸦在爆炸的瞬间几乎被高温蒸发,血量瞬间清空。同在舱内的奥罗是何下场,也便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