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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初见陆郎 新旧并呈

    陆绩没想到还有人来迎接自己,经家中老仆的挽持,微微拜身答话:“庐江陆绩,出为郁林守。今烦礼待。”

    黄柄回礼,请其登入马车。韩综就在其后,见而整兵,护卫新太守来到广信。

    一路上,民众虽有菜色,不过大多是在田间劳作,南方熟季多于北方,使他们能挺过之前吴巨兵役,尚余一次机会收成。

    他们看一辆专载太守的马车悠悠轧过官道,心中不禁想吴巨到任的时景,似乎并没有太多变化。

    车队按韩综令在城外停下,步骘容服穿戴齐整,独自出城见众。

    陆绩固知步骘曾是寄寓文士,今见其亲自候迎,不许人挽,身体停定,拜道:“郁林新任,陆绩见于刺史。”

    “陆太守名历州郡,庞士元评为逸群,骘不若也。今吴侯遣君佐治荒林,日后多有辛劳。”

    步骘这两句话并未断连,见身体一直正倾而不见斜立,就在言毕后亲身将他扶起。

    刺史与太守共乘一车,趋于官署,在那里批答的大小从吏方才出门询礼辞答,远到之人一一问及,脸有劳色。礼仪问候,先取官印、官服、官文等一具要物,后在驿馆权歇,明日起程上任。

    今并乘车舟,操拣礼节,等独处一室才静神坐思。

    陆绩拿出自己行囊里的书,将一路上注解《礼经》的原稿续写,每为事例下一词,孤证不举,选阅《左传》、《春秋》二典共评一事者,斟酌执中而用。

    就这样不过写了几句,就有老仆过来小声传话:“公子,步刺史有访。”

    “备席。”陆绩一思,罢笔卷册,先起身出外迎接。

    步骘在馆外驻色不变,见那个身影缓步走来,不等彼来,先近前说道:“交州造材不比外地,万望陆太守恳下心力。郁林有蒋休、吴鸾、杨元突三人,可为归记。”

    “府君诚意,绩虽愚钝,必而将健为。”陆绩取词一吐为快,心下还在自量那取证作注一事。

    二人简短对话,不久分散。陆绩这里并没有太多变故,来者即设,走即还原,仍是孤灯举明的居室学问。

    步骘处,有几名从者到底观察细致,心底里腹诽陆绩稍有失礼,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不过他们看不出刺史的神态,也就明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专志而不营进,学文倘不滥政,郁林或能良治。步骘心头一动,也不能公开说出这样的话。

    而“安乡”一地,因建设已毕,三乡再为分置,各有规制,常业如农、军、商得县力再兴。

    外来的陈友定、张成,长此停留,已渐多不便,得令往广信重归军制。吴鸾则再入郁林,百货交易终止。

    现在仍在此地的是蒋壹、蒋休二人,除付陈友定的本家兵数,存私兵几十人,现扎营于乡外,依中古时辰,早早入梦了。

    还没睡的一个人,蒋休正在远望那处结结点点的光,有感时事周变之多,为慨联系留存之自。

    “呼,终于,变化虽有,最终仍归于旧日。”蒋休走一圈营地,回到己帐,挑明了灯,透纸立著:

    “建安十六年秋末,已欲试行微未,稍试改动,然其终不成。”

    蒋休还是难以忘记三老婉拒、黄柄自责、吴鸾失叹的不同神情。尽管之后又都归于常态。

    或许也正因一种人为留存的联系,听到陆绩新任郁林太守,便主动请缨前去助治,得转为专主奏事的掾史一职。蒋壹愿随,另授门下督贼曹,主兵卫,护从太守入郡。

    “兄长,希望没有耽误你……”

    蒋休乱思,本难以排解,转念一想,却真不知道蒋壹有过什么显著事迹,如果不是变动疆土,恐怕历史不变中前行。

    问问自己是否有大志?当初仅想保身,免遭贼人截杀;往后周公瑾存亡之际,才发思心地难解,缘于悲不可解的历史大势;现今随定交州,一旦为官多历,说不定也可冒担一县职,入附某位名人之后,在他们的史载事迹里显现。这应是有可能的。

    但说不定终老为一吏?不见于后史,或极可能受兵后知罪夺权,仍未有更变。自己了解这个名字背后的历史,恐还是因为蒋钦的名声才有所耳闻的罢!

    ……

    陆绩本人上马赴任,拥带一家属的马车,不多几日,已至最近郁林的荔浦一县。因为秉政,该县长口里所述才全为纳听:

    “太守可知属员几何?”

    “愿君解答。”

    “刺史为佐,选入定交州的讨越中郎将蒋钦之子长子蒋壹、次子蒋休入辅,这二人皆武而制兵,其中长子多劳;次子前学于丹阳学宫,转讨郁林贼役时,树谋功大也。”

    陆绩褒应:“谢君良言解惑。”

    往后接县内兵员的引导,来临三乡,蒋壹闻讯束带兵甲,赶道上而拜:“门下督贼曹蒋壹参见太守。”

    陆绩打量一眼,见蒋壹隆目粗眉,留有细须,面色饱满,就在马上起手而命:“请起,蒋督曹,汝主兵卫,绩治郁林,正多倚靠。”

    “蒋壹谨遵太守之命!”

    陆绩于此同时,览目一通,见数为兵,以是发问:“绩听刺史佐命,另有汝弟蒋休为掾史,今为何不见?”

    蒋壹顿现愁容,屈膝报问:“幼弟前几日染一风疾,几日来常居己帐,饭食数进而未见其人。”

    陆绩闻而色变,直斥:“吾亲往见之!”

    蒋壹再垂首答话,他己然想好代弟受罚的说辞,挪用父亲的那一套。

    陆绩匹马出队,见仅有一帐有待卫担守,就驾马径往那处。一路上,陆绩握缰放慢速度,使蒋壹步行能随,脸色也更是难看。

    “汝等散开。”蒋壹一门心思想着先进帐留变,一脚先近临帐,不过闻身后令而立止步,“绩当亲往察之。”

    或许是蒋钦一贯正军风军纪的缘由,蒋壹有心而实无力,让出道路,目送陆绩与那身尊服,迈入自日还闪有光亮的帐内。

    陆绩一眼矢中,是趴于小木案上的蒋休,进而再览,汹汹色擅出,只见蒋休眉目捉掐而口似有张,腮沾墨色而旷染衣袖,倘使耐心听取,甚有轻微舒畅的呼息声。

    陆绩去燥,反观两侧之物,处一张床榻、钢刀一具外,另有一晾在杆子上的两张帛纸能吸引几分著言人的怪视。

    任意取下其中一张,搭在臂上,见其上是为:

    “内定的不可协调,逆反心理,建安十四年三月。”

    陆绩一向宿为不惊的容颜难以抑疑,再往下阅之,才稍有缓解。将此帛书归放,另取一帛书,其上也不顾行文样式的前后,从中略见:

    “上书救父淳于意”、“打虎救父杨孝子”、“鹿乳奉亲谓郯子”、“陆绩怀橘亦见同”、“唯我摸鱼放长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