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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逃跑与追逐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这首诗用来形容计蒙此时的状况,可算是比较恰当了,系统经过一整天的辛劳,最终将他体内毒素消磨干净,只不过,也消耗了足足10公斤的体重,原本壮硕的身躯,再次缩水,系统警告声随之而来,若是再不进食,很可能会出现自噬现象。

    此时的计蒙虽然依旧虚弱,但是精神比起中毒时要好上太多。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身体由于不断接触荆棘,免疫系统也被迫一直与毒素战斗,最终导致的结果,便是身体对这种毒素产生了极强抗体,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从荆棘中站起身来的计蒙先是一阵头晕,好在很快恢复正常,开始试着控制身体。

    手与脚的协调性有些差,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四肢着地的他在地面上行了没几步,便逐渐克服了不适感,能够像平时那样赶路,时不时还能支起身体查看四周情况。

    原本笼罩整片区域的雾气被突如其来的风吹散,干燥的地面上,几只黑色蝎子趴在岩石上晒太阳,尾部的毒针高高翘起,色泽暗淡,明显带有剧毒。

    荆棘上也有几只绿色的毛虫在奋力蠕动着,肥嘟嘟的身躯很是惹眼,计蒙将目光收回,手掌在肚子上轻抚几下以做安慰道:

    “委屈你了。”

    ………

    就这样一路走来,凡是出现在计蒙眼前的昆虫们全都被毫不客气的丢进嘴里,用于补充几近枯竭的身躯。

    最开始时,计蒙对昆虫还有些抵触,不过吃的多了,也就那样了,各种昆虫在他嘴里轮番轰炸,最大的区别无非是汁水含量,计蒙此刻就随手抓起一只指头大的蜥蜴,提溜着尾巴将其放进嘴里咀嚼。

    “呸…真难吃,像在嚼沙子。”

    好吧,蜥蜴暂时被计蒙从食谱上下架,转而将注意力放在毛毛虫身上,相比其他玩意儿,他更喜欢毛虫被咬后的爆浆感,像是在吃果冻一样。

    什么?昏迷前还有半只兔子?拜托了,24小时过后,那玩意儿上爬满了各种昆虫,而且在高温炙烤下,腐烂严重,显然已经没办法食用,计蒙干脆丢给荆棘丛当肥料,算是它守护自己一夜的报答。

    一路上艰难困苦,将计蒙的胃折腾的够呛,顽强如野兽,也无法抵抗病毒侵袭,到了中午时分,腹中绞痛的计蒙不得不在山腰处停下脚步,他拉稀了,而且还是止不住的那种。

    几趟下来,计蒙刚刚回复的身体再次变得虚弱无比,只能在原地休息,偶尔用手背在额头上查看体温,以便及时获得身体情报。

    “果然有些烫,怕是食物中毒引起的高烧。”

    坏消息接踵而至,让计蒙心头不可抑制的生出几分惶恐,他不知道在这种缺医少药的野外,自己应该如何做才能挺过去,或者说,挺不过去又该怎么办才好。

    人在生病时候,精神状态明显会变得不稳定,计蒙此刻就是这样,瘫坐在地上的他一会儿给自己打气,说些心灵鸡汤之类振奋人心的话,一会儿环顾左右,被恶劣环境的打击的萎靡不振,只感觉这次突然生病绝非偶然,应该是他太过迷信力量导致的,若是前些天能够在山里多转转,备些草药什么的,普通的发烧分分钟就能治好。

    陡峭的山峰上,一只白色鸟类展翅高飞,在计蒙头顶不住盘旋着,边飞边发出“”嘎嘎”声,似乎是在等待他快些死去,方便食腐者进餐。

    “乌鸦?不对,白鸦?”

    面对突入起来的变异怪鸟,计蒙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乌鸦本就有告死鸟的别称,如今突然出现的白鸦更是让计蒙感到一阵深深地恶意,他先是用吼声驱赶对方,发觉没用后,又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朝傻鸟奋力丢去。

    “嘎嘎…嘎嘎…”

    白鸦飞走了,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是计蒙却很开心,他像是顽童那样,为自己刚才的奋斗而欢呼,似乎并不是赶走了一只鸟,而是战胜了自己的命运。

    随着体温逐渐升高,计蒙只感觉自己像是被突然丢到北极,寒冷的风在他体内肆虐,必须要将身体缩成球状才能感觉到一丝温暖。

    就这样咬牙生挺了一段时间后,计蒙再也坚持不住,意识中像是突然出现一抹黑洞,将他的精神吸入其中,渐渐的,计蒙只感觉天旋地转,像是洗衣机里的衣服那样,被不明力量随意操控,搅拌,直到永远。

    正当计蒙感觉自己将要永远沉沦下去,再也没有机会重见天日的时候,身体上骤然浮现的疼痛又将他重新拉回现实,迷迷糊糊中抬眼观看,发觉自己面前正站着一只秃毛灰狼。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计蒙浑身一个机灵,渐渐回忆起自己此刻身处荒野中的现状,慌忙从狼嘴里奋力抽出手掌,同时用完好的左手朝那头狼奋力抓去。

    那狼骤然失去食物后,立刻夹起尾巴朝着计蒙咆哮,大嘴一张,便要咬向计蒙左手。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计蒙哪怕再怎么虚弱,也不是普通野兽轻易试探的对象,轻松将狼擒在手里后,便要依仗蛮力结果掉对方。

    “嗷呜…嗷呜…”

    灰狼在被擒住脖颈后,依然不肯放弃挣扎,扭动着脖子拼命想着撕碎敌人的手臂,直到那只手上传来无可抗拒的力量,将它的骨头捏的咯吱作响,只差一点便要将其毙于掌下。

    死亡的阴影瞬间袭来,摧枯拉朽般捏碎了这厮最后一点兽性,长期的生存智慧让灰狼在千钧一发之际,选择臣服对方,很干脆的反转过身子,露出干枯的肚腩,嘴中呜呜咽咽,半点没有狼的凶狠,反而像是条被欺负的老狗。

    计蒙皱着眉头,随手将其提到面前,眼珠子在它身上来回扫视着,宛如在看砧板上的肉。

    面对如此直白的的杀意,灰狼唯有拼命摆出一副温顺的模样,讨好的将舌头伸出来,尾巴在地上奋力摆动,溅起无数尘土,那副表情,简直比狗还狗。

    最后,计蒙还是决定暂时饶对方一命,不是因为它的讨好,而是为了借助这厮长期混迹于此的经验。

    随手用荆条编了根绳子,系在灰狼脖颈处,计蒙手一送,便将其丢在不远处,静静地用目光盯着对方。

    骤然获得自由后,灰狼明显有些愣怔,先是躬身朝计蒙打量几眼,发觉对方并没有任何动作,于是乎,年老成精的它很干脆的扭头就跑,丝毫没有犹豫。

    “唰…铮!”

    荆条在瞬间崩的笔直,计蒙面带冷笑,伸手将灰狼重新拽到跟前,换来的是这畜生毫不留情的撕咬。

    “砰!”

    随意一拳打出,将这头反复无常的家伙直接干翻在地,计蒙依然将手伸到对方面前,随意晃了晃。

    碧绿的狼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灰狼神情木然,对于近在咫尺的大手丝毫不做理会。

    “砰…砰…砰砰砰…”

    “你以为不理我就没事了是吧?还敢不敢呲牙?还跑不跑?骗我?就你这贼厮也配?”

    最开始的几拳打在狼身上,并没引起多大反应,可到了后面,眼看计蒙没有丝毫收手的打算,灰狼彻底愤怒了。

    踏马的,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奋战可乎?

    在计蒙的横征暴敛下,觉醒了自由意识的灰狼彻底悟了,张开大嘴朝着计蒙奋力咬去,就算被打死,也要滋你一脸血!

    “嗷呜…嗷呜…”

    经过计蒙的铁拳锤炼,灰狼终于将心中的非分之想熄灭殆尽,至此,大驯服术总算完成,计蒙也开始下一步计划。

    望着计蒙手心里白花花的食盐,灰狼很乖巧的拿舌头将其舔个干净,它已经彻底想通了,面前这头古怪生物实在太过残暴,若是不想被活活打死,那便学着顺应对方,别说吃盐了,就是吃大便它也愿意。

    长期的荒野生活让灰狼体内极度缺乏盐分,几下便将计蒙掌心舔干净,完事后还用渴求的目光看向对方,显然是没吃够。

    计蒙也没吝啬,只要对方能吃下去,他便将食盐喂给对方,直到他手心的食盐再无法对其产生吸引为止。

    大量食盐摄入的结果很快让灰狼在原地坐立不安起来,有鉴于此,计蒙便挥手示意其在前方带路,自己则缓步在后跟随,走了差不多两公里左右,面前出现一个大坑,直径约5米,四周围有耸立的石块为其遮掩,计蒙望着那些灰蒙蒙的石头,在心里暗道这地方藏的够深,要是没有向导的话,打死他也找不出来。

    坑里正是计蒙苦寻多时的水源。

    虽然并非活水,上面还潜伏者各种苔藓,计蒙却也顾不得那许多,短短两公里的路程将他折磨的焦头烂额,发烧则让他严重缺水,必须尽快补充才行。

    麻利的从背包里掏出铁锅后,计蒙开始在旁边烧起水来。

    随处可见的荆棘被计蒙找来直接丢到火里,原本还有蔫吧的火蛇徒然蹿高一大截,明显比他平常用的干柴更适合烧火。

    眼看着从火中冒出的青烟,计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鬼知道这浓烟里究竟有没有毒,也因此,他将自己挪到下风口,眼看着浓烟被风吹散,依然不肯放心。

    直到水烧开了,计蒙方才从坑里又取了些冷水将火熄灭,完事后唤来灰狼,从锅里倒了些水喂给对方。

    几分钟过去了,灰狼依旧活蹦乱跳,看来这荆棘中蕴含的毒素必须要经过通过血液方式来传递给身体,除此之外,就和普通荆棘没啥两样。

    经过一番试探后,计蒙又重新把水烧开,从背包里找了个勺子,自顾自的在旁边喝了起来。

    至于带路的灰狼,则显得相当生猛,趴在坑边用舌头拼命舔着,根本不在乎里面有多少细菌寄生虫,不时用畏惧的眼神看向计蒙。

    没过多时,坑洞边就出现了第三者,计蒙看着那头黄羊,不自觉的拿灰狼跟它对比,发觉两者应该差不多,都属于动物中的寿星存在,只不过碰到了计蒙,能不能活就得他说了算。

    计蒙一面感慨自己的聪明才智,要不是当初选择留下灰狼,通过它来寻找水源,哪里能像现在这样轻松获取食物?

    石块破空,将坑洞另一旁的黄羊直接砸死后,计蒙方才施施然来到猎物面前,拿刀子处理起食材来。

    内脏被他丢给旁边眼巴巴看着的灰狼,唯独留下胆囊,计蒙将其划开后,在里面仔细寻找着什么。

    一股扑面而来的清香从里面传来,计蒙仅仅是闻了闻,便能很明显的感觉的体能的燥热为之一轻,待到他从胆囊中取出一块小拇指大小的石头时,用鼻子凑近闻了闻,发现正是此物发出的香味。

    羊黄,又叫羊宝,其实就是羊体内的结石,这东西有些清热抗菌,提神醒脑,都能起到很好的治疗作用。

    计蒙将羊黄在开水中涮了涮,直接整颗丢进嘴里,开始时,满嘴苦涩,好悬没直接吐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苦味褪去后,渐渐被清凉取代,顺着食道流入胃中,一时间,计蒙只感觉像是三伏天饮冰,整个人从里到外的酥爽。

    也不知是否心理作用,计蒙在吃下羊黄后,不光是精神,连体温都有所下降,体力也恢复了几分。

    有了这玩意儿帮助,再加上30多斤羊肉打底。计蒙的病情有了极大改善,系统获得补充后,也开始积极配合起来,通过转化食物,治疗宿主本身。

    浑身暖洋洋的感觉让计蒙有些飘飘然起来,但是经验告诉他,倘若在水源处休息,很有可能会碰到前来取水的猛兽,以他此时的身体状态,实在不适合战斗。

    艰难的爬出坑洞后,计蒙在附近找了处平地,开始闭目养神起来,没一会儿,就见到灰狼居然衔着一只癞蛤蟆,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随后,更是将食物摆到计蒙面前,蹲坐在地,尾巴不停摇晃。

    面对这份讨好,计蒙很干脆的谢绝,他此时身体正处于恢复期,可不敢乱吃东西,更何况这玩意儿的卖相实在不佳,让人一看就没什么胃口,随手将那癞蛤蟆丢给对方后,他便瘫坐在地上,眼睛眯起。神游物外去了。

    不提灰狼在旁边大快朵颐,单说不久前被计蒙赶走的白鸦,此刻正落在熊耳肩膀,收拢翅膀,眼睛望着远方,随着主人的动作,白鸦的身体或前倾,或后摇,二者重心始终保持一致。

    这份默契可不是能轻易达成的,需要经年累月的相处,照料,以及那玄之又玄的心灵感应。熊耳与白鸦无疑便满足所有条件,因此才能如此亲密。

    对于爱宠的出现,熊耳表示了欢迎,伸手在其脑袋上摸了几下,复又掏出自制的饵料丢给白鸦。

    二者和谐相处,让旁边的老三羡慕不已,不过倒也没忘了正事。

    只见老三卷起裤腿,从溪水中掏出一团破布,破布上满是毛发,被血液粘附着,在溪水中载浮载沉,要不是熊耳敏锐的观察力,只怕便要漏掉这一关键线索。

    将那团破布舒展开后,两人的神色齐齐镇住,他们都见过这团布,准确的说,是这件衣服的出处。

    “搞了半天,放火烧掉太爷爷房子的居然是这怪物!”

    老三也是满脸愤慨道:“太好了,有了这件证据,老大和太爷爷的误会也就迎刃而解了!老四,咱们这就回村去。”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走出去没两步,老三忽的扭过头来,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熊耳,疑惑道:

    “愣着干嘛?回村啊。”

    按理说,老三身为年长者,二人组队后,应该是他发号施令才对,但是事实却反过来,沉默不语的熊耳凭借强悍的实力与出神入化的追踪术,让老三在佩服之余,也甘愿为其马首是瞻,此时看到熊耳不动,老三也只能乖乖跟在旁边。

    “我…要抓他。”

    斩钉截铁的话语出口,老三便是想劝,也知道无法劝动分毫,唯有顺着对方道:

    “怎么抓?你连那怪物究竟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就算知道,这么大一片地方,树连树,陵连陵的,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白…知道。”

    老三愕然的看着白鸦,结结巴巴的道:

    “什么情况?你是说让我们跟着鸟走?你确定?”

    一直以来,两人都是根据计蒙沿途留下的脚印或者毛发进行追踪,即便如此,老三的心情也有些惴惴,生怕跟错目标,直到找出这团衣服后,才总算松了口气。

    此时熊耳居然跟他说,要两个大活人跟随鸟儿指引的方向前进,这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熊耳并不搭话,而是在白鸦脑袋上轻吟几句,语气轻柔,像是情人间的低语,老三在旁眼巴巴的看着,若不是知道熊耳的脾气,他铁定以为对方在逗自己。

    “呱…呱…”

    白鸦自熊耳肩膀处约下,煽动两下翅膀,稳稳的落在前方一颗大树上。

    “走!”

    声未落,人已去,留下老三在原地踟蹰片刻后,一咬牙跟了上去,边走边观察熊耳的表情。

    只可惜对方的黑脸和平常那样,憨厚中又带着些许木讷,根本看不出其他变化,老三憋了半天,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飞跑几步拦在熊耳面前,直截了当的道:

    “老四,你不恨老大故意整你么?”

    “恨。”

    没想到对方居然这样回答,老三表情更疑惑了,讷讷道:

    “那你为什么甘冒风险去抓那怪物?”

    许是老三的话太过唐突,熊耳居然罕见的思索片刻后,方才缓缓道:“更恨…怪物。”

    几个字出口,熊耳的脚步随即加快,远远的将老三甩在身后。

    正因为此,熊耳才没看清老三眼中夹杂的复杂情绪,片刻后,老三将上衣脱了,光着膀子杀气腾腾的向前狂奔而去,边跑边吼道:

    “老四等我,咱爷们今天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鸟杀材敢伤我兄弟,等我把你找出来,定要生吞了,活刮了,做成包子下酒!”

    语气粗鄙,还带着浓浓的乡音,别说动物,就是外地人怕是也听不懂老三的叫嚣,只有熊耳在前面,听着熟悉的嗓门,脸上露出一抹遮掩不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