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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人类危机

    康乔看了眼熊耳手中的食盒,杏目眨了眨,蹙眉道:

    “又没吃?”

    若是将整个村庄的村民们聚集起来比赛厨艺的话,康乔若是认第二,那便无人敢认第一了。

    其对于厨艺的用心,和熊耳对于武道的热忱几乎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从食材的选择,再到厨具,火候,调料的把控,刀功方面也是力求做到完美,甚至就连水源,都是精挑细选,这样做的结果便是,熊耳每次品尝过后,都会在梦中重新回味一番,当得“人间至味”四字。

    “没吃…而且我看…太爷爷的状况越来越差了。”

    也许是面对心上人的快乐,熊耳说起话来也不像平常那样磕巴了。只是,这种变化并没有引起康乔的注意,她只是将眉头皱的更紧,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怎么行?都一天了,太爷爷岁数又那么大,怎么受得了。”

    话锋一转,康乔突然怒瞪着食盒道:

    “咦?怎么是空的?不是没吃么?”

    不等对方发作,熊耳已经一溜烟跑到外面,高声回道:“我…我吃了!不能浪费~”

    “好你个黑大个儿,有本事别让我看到!”

    冲着远处背影发泄一通后,康乔心头怒火也自减轻不少,她却不知,这本是熊耳看到她老是皱眉不止,担心憋出病来,所以才耍的小花招。

    蹲在暗处的熊耳凝神观望,在得到满意大夫后,立刻露出孩童般的微笑,眼珠一转,挥手从天上召来白鸦,用手指了指康乔,反复又比了个心形。那白鸦颇为灵异,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主人心意,呱呱叫着朝厨房飞去。

    没几分钟,康乔的怒吼便从中传来:

    “熊…耳!!你居然还学会指示白来偷东西,你你你…陪我的汤!”

    只见白鸦爪子上抓着颗洗好的猪心,瞅准目标,一松爪,那颗心立刻掉在熊耳头顶,砸的他龇牙咧嘴不说,慌忙掉头而去,脚下生风,飞快远离是非之地。

    “你给我等着,白!”

    天空中的白鸦还不知道,自己的作为早已被主人记恨上了,它还在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呱呱叫着朝天空飞速远去。

    自从家中着火后,康老便借宿在灵堂里,每日的饭菜都是康乔一手包办,老头儿虽说上了年纪,胃口方面却丝毫不比成年人差多少,每顿饭两荤两素,外加两碗米饭,从来如此。

    但是自从昨天下午的那场变故后,康老便将自己锁在偏室中,任何人都休想见他一面,就连熊耳这位最心爱的关门弟子,也只能隔着门跟对方说话。

    要不是今天熊耳软磨硬泡了好久,怕是依然无法见到康老的尊容。

    “当当当…”

    敲门声一直持续到康老不耐烦的喝止,熊耳这才停下,开口询问太爷爷是否能开门,他好将食盒放进去。

    “放门口吧,不要打扰我练功。”

    无奈之下,熊耳只能按照吩咐行事,等他走后,木质大门才缓缓开启,从里面伸出只枯瘦的手臂,灰扑扑的犹如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干尸。

    正当房门即将关闭时,康锁突然出现,伸手扒在房门上道:

    “不请我进去坐坐?”

    屋里没声音,只是那条手臂却自行缩回去,康锁微微一笑,直接跨门而入。

    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或者说,被康老打理的相当简单,仅有的桌椅被堆在墙角,像是堆胡乱摆放的木柴,除此之外,便只有端坐在中间跏趺而坐的康老了。

    此时的他看上去气色灰败,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脸上布满了老人斑,和前两天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直到康锁走到他身前,都没能让其多看一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而康锁也丝毫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自顾自的从食盒里拿出食物,旁若无人的品尝起来。

    两人就这么一静一动,持续了半个小时后,直到康锁将嘴里的鱼刺丢到康老身上,这场比拼耐心的游戏才宣告结束。

    “有意思么?”

    康锁点头,用一本正经的话道:

    “没意思,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起玩这个。”

    康老:“…是你把七叔请来的?”

    康锁依然点头,坦诚的有点过分:

    “对,我还知道,老大他们早在不久前就开始动用各种关系,在城里购买枪支,处心积虑的想把你从族长位置上赶下来。”

    面对康锁的回答,康老脸色越发阴沉,寒声道:“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难不成,你是在利用老大,将我逼下台后,到那时,你再从容出手,把犯下大错的老大毙于掌下,由你来担当新一任族长…我说的,对也不对?”

    不等康老说完,康锁已经开始自顾自的收拾起屋子,将地上的碎屑清理干净,顺便还贴心的把木柴码放整齐,一番操作下来,将康老阴沉的形象衬托的像个小丑。

    “你说完了?说完就继续练功吧,这才是正事。”

    康老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原本满肚子怨气的他在看到康锁那张老脸后,突然不知该如何发作,只能默不作声的继续修练。

    很快的,一团黑气在康老枯瘦的脸上来回游走,旁边的康锁也在同时端坐在康老背后,以同样的姿势将架势摆好,舌抵上牙床,双手缓缓伸出,贴在对方后背上,将自身气劲融入对方周身穴窍中,助康老一臂之力。

    时间缓缓流逝,康老脸上的黑气逐渐变得凝实了许多,褐色的皮肤被黑气浸染后,渐渐被黑色所同化,这个过程相当缓慢,直到下午时分,康老身上的黑气也仅仅笼罩住右臂,至于其他部位,依然和原先一样。

    “呼…”

    一口气喷出,打在地上后直接将木质地板击穿,康老身上的黑气也在同时化作无形,重新成为那副干尸模样,至于康锁,倒是没怎么变化,只不过显得颇为虚弱,试了很多次才从地上爬起来。

    “如何?”

    康锁不等喘匀气,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康老闭目不语,只是将右臂缓缓举起,当着老搭档的面,突然出手,朝康锁当胸打了一拳。

    在即将命中的瞬间,康老直接定在原地,隐约可见一枚透明的拳印在康锁衣服上浮现,眨眼的功夫便即破碎,康锁见状,眼中爆发出一团精芒道:

    “成了?”

    康老瞪了对方一眼,似乎是在奇怪猪怎么也会说人话:

    “差远了!”

    康锁无奈的拍了拍对方肩膀,安慰道:

    “以你的才情,若是能早点丢掉族长的位置,怕是早就将这套祖传的绝学给练成了。师傅的评价果然没错,你这人贪权好名,终是无法进军武道巅峰,可惜了。”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康老就来气,踏马的,要不是你小子捣鬼,老子能把族长位置弄没?你还好意思来安慰我,你怎么不去死?

    “哎,都已经过去了,还提它作甚。”

    纵使心中痛恨不已,康老脸上的表情也仍旧是显得风轻云淡,这大概就是成熟吧。

    话锋一转,康老突然又道:

    “老锁头,你说,我当时要是有老大那股狠劲儿,现在是不是依然还是族长?”

    康锁坚定的道:“你不是他。”

    似曾相识的对话不禁让两人同时陷入回忆,由记得那年下午,二人都还年轻,师傅由于练功过度,导致走火入魔,已经进入弥留之际,到最后,分别将两人叫到身边进行了一番促膝长谈。

    回忆如风,什么也没有改变,只是徒增年岁,把少年时的锐气与进取通通消磨干净,也让那个励志挑战武道极限的男人变成了现在的颓废老朽,只听康老涩声道:“是啊,所以我才输了。”

    一时间,整个屋子寂寥无声,二人再次陷入沉默,直到康乔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太爷爷,外面突然出现好多野兽,村民们都吓坏了,战的战,逃的逃,简直比苍蝇还不如。熊耳一个人跑出去跟那些畜生们拼命,您快出来看看吧!”

    此话一出,屋里两人的表情各有不同,康老是惊讶,而康锁则是无奈,后者明显早已对野兽的异常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村庄这么早便要面对最糟糕的情况。

    “丫头别慌,以熊耳的武艺,普通野兽们根本伤不了他分毫。”

    门外的康乔听罢,情绪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带了丝哭腔道:

    “可…可是…光我看到的巨型野兽就有好几只。那些可都不是普通的野兽,怎么办…呜呜…”

    不待两人回话,村里便有枪响声接二连三传来,两个老头对视一眼后,这才想起来村里并不只有他们,还有个手持火器的不肖子孙。

    事实上,自从第一只山羊突然冲进村里,负责巡视的老二便立刻招呼手下人集合,一共15人的队伍在他的指挥下很快到达预定位置,在火把的照耀下开枪射杀冲进来的动物。

    最开始还好说,动物们的数量并不多,只需要两人集火,便能将其射杀,可过了没多久,兽群里开始出现牙尖爪利的肉食动物,像是郊狼,猞猁,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野兽。

    这些动物们的生命力相当顽强,即便身中数枪,也依旧能够进行攻击,随手一爪,便能将人开膛破肚,要不是老二总管全局,在敌人到来的瞬间出言提醒,整合力量将野兽们消灭于萌芽,只怕现在已经被野兽们突破防线了。

    但是,这种优势场面持续了10几分钟,等到村口方向冲进来一只身高5米左右的怪物,只一击便将村口的门楼掀翻,随后,用一双苹果大小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众人时,刚才还奋力厮杀的猎户被气势所慑,只感觉从头到脚都透着股凉意。

    那种身材上的差距,让人类在面对巨形生物时,像是被捏在手里的蚂蚁。惶恐与不安占据众人心房,将狂徒变成懦夫,除了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怪物发愣,连一枪都没敢开。

    那怪物的体型堪比大象,只是比大象更加狰狞,前足有些过长,走起路来将上半身支起老高。锋利的爪子暴露在外,上面寒芒闪耀,光是用看的就知道锋利异常。

    屁股后的尾巴短而粗,像是个超大号的扫把,每当怪物扬起前爪朝前猛扑时,尾巴都会很自然的来回晃动,使身体不至于偏离中心。

    怪物的脑袋不大,形状和犬类似,下巴宽大,露出满嘴的刀齿。

    好在老二也算见过世面,只一眼就认出来怪物的本来面目。

    大地獭,又叫大獭兽,距今约10万年前在地球生活。一直到8000年前灭绝,由于异化能量的影响,重新出现在地球人,与现在的人类一决雌雄。

    对于这种身高接近5米的庞然大物,人类在它面前基本和孩童无疑,只需要轻轻一巴掌便能将其杀死,众人的枪械打在大地獭身上,被它身上厚实的皮毛吸收掉大部分动能,剩余的威力仅仅能在它身上留下些许伤痕,根本无伤大雅。

    随着大地獭埋头冲锋,村民们组成的松散防御直接宣告破裂,要不是老二在后面拼命喊话,用子弹督促众人战斗至最后一刻的话,这群乌合之众早跑没影了。

    可即便如此,人类的反抗在大地獭的爪牙下依然不够看,只是一爪,便将猎户们当做掩体的木质矮墙撕碎,紧接着,直接张嘴噬咬,一名壮硕的猎户右臂被大地獭咬中后,也不见它如何发力,便将他整根手臂直接扯断,叼在嘴里拼命大嚼着。

    其余人在老二声嘶力竭的怒吼下,总算回过神来,不要命的扣动扳机,由于速度太快,手指都出现了幻影。众人集火之下,那头大地獭被打的痛苦哀嚎,显然吃了不小的亏,只见它以爪折脸,开始朝身后不住退逃。

    “哼,走不了!”

    早已等候多时的老二双手持枪,与大地獭保持着三点一线的距离,迅速打出两发子弹,呼啸间直射入大地獭的右眼。

    “吼!”

    如此严重的伤势,让大地獭巨大的身形僵在原地,趁此机会,老二手腕一抖,将打空的弹匣卸下,反手又将备用弹匣装配完毕,双枪在手,对准大地獭的脑袋拼命输出,直到两把枪上同时传出“咔咔”声为止。24发子弹仅用了几秒便全部倾销出去。

    再看大地獭这边,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派头,在经过枪火洗礼后,直接被打成蜂窝煤,死的不能再死。

    但是,由于大地獭的冲锋,给其余野兽们提供了宝贵的进攻时机,众人只看到,这座不大的村庄里,彻底被兽群占据,它们嚎叫着,试图冲出村庄,跑向更远的彼岸,然而,在其身后围追堵截的猛兽丝毫不给它们机会,只要被其窥见破绽,立刻便是毫不留情的一爪。

    除了食草动物外,肉质更加鲜嫩肥美的人类也是兽潮的主要攻击对象,只是在瞬间,便有两名村民被野兽从家里拖出来,几口咬断脖子,趴在尸体上疯狂大嚼起来。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战役,众人在经过最开始的慌乱后,逐渐因为对同族的朴素感情变得坚强起来,也不用人指挥,猎户们已经开始自发行动,用手枪,砍刀,猎弓等一切能用的武器,在兽群中拼杀。

    不就是群畜生么?大爷们杀得还少了?

    刚才还无比张狂的猛兽大军面与人类武器的正面对战在一开始就全面处于下风,无数狼牙箭矢破空而来,刺破血肉,钉入泥土中,上面的倒刺让野兽们苦不堪言。

    除了被大规模射杀外,更多的则是被强壮同类踩踏置死,强与弱不存在绝对,狭路相逢勇者胜,面对野兽的袭击,你必须表现得比对方更像野兽。

    在经过猎户们的精耕细作后,领头的几个大家伙直接被猎杀当场,其余生物们则陷入慌乱,开始如没头苍蝇也似的到处乱蹿,最终的结果是被猎户们堵在墙角,弓杀不论。

    看着满地的尸骨,众人的脸上先是茫然,跟着便开始本能的计算收益,到后面,每个人都开始傻笑起来,仿佛都看到自己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场面。

    作为人群中最冷静的存在,老二并没和这群傻缺同胞们那样,连最基本的理性都无法保持。在夕阳的照耀下,他来到村庄最高处的瞭望台观察,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距村庄不远的山林中,老二能够清楚的看到手持长刀的熊耳正在那里和异化生物们战斗,在他身边,已经有一头卡车大小的豪猪倒下,被一群巨鼠们爬满了全身,疯狂噬咬。

    置身兽群的熊耳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刚躲过巨型花豹的拍击,扭回身来,便遭到灰色巨犀的蛮力冲锋。即便熊耳已经尽量闪避,可依然受伤不轻,老二只看到,熊耳血洒长空,被犀牛顶飞出老远,坠落在地没多久,便被一头身形夸张的剑齿虎按在地上舍命撕咬着。

    “哎…”

    二人虽说不怎么对付,但是毕竟打小一起长起来的,即便没有感情,也有亲情,面对熊耳的遇难,老二心头沉重,只想尽快下去,找老大汇报情况。

    然而,就在他踩着梯子缓缓向下时,眼角的余光忍不住朝熊耳所在的方向飘了一眼,只见残阳如血,北风萧萧,天地仿佛重新合并为一,混沌如鸡子。

    一抹雄壮的身躯自天尽头处极速行来,四肢着地,将大地踩的轰隆声不绝于耳,在其身后跟着头灰毛猛兽,顾盼生辉,隐隐不似凡物。

    “什么东西?”

    老二本想上去细细打量,可又一想,还是情报要紧,便干脆舍了念头,朝着老大房间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