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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再相遇,再联系

    2020年,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全世界都在与新冠病毒作战,非洲的蝗灾,澳大利亚的山火和蝙蝠袭击,日本的地震鱼,尼日利亚的不明病毒,美国的流感等等。

    这一年,我也不平凡。我放弃了考研,打了120,打了110,又一次一个人在我面前去世,21年来最绝望的时刻,最无助的时刻,最无奈的时刻都在这一年发生了。

    今年2月20日,他又加了一回我的QQ,他说以前的QQ一直被盗,所以换了一个新的。我们随便问候了一下对方,就结束了聊天。

    2月24日,我早上11点多起了床,听爹说,他到我家来找我玩,还是让他爷爷带的路。爹没有去叫我起床,他们呆了一会儿之后就走了。我很震惊,因为我觉得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很小。听爹说了这件事后,我给他发了消息,想给他说声对不起。他跟我说,没事的,我就想见见你,看看你现在怎么样,怕以后没有机会了,可能多有打扰,抱歉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一股脑地说对不起,不好意思之类的话。晚上的时候,他给我发了几张照片,两张是和陈青青的合照,一张是我刚进X中的时候,在音乐室里抱小提琴的照片。他跟我说,合照的那两张是问陈青青要的,后面一张,他一直都保存着。

    4月8号的时候,晚上有超级月亮,便叫他出来看看。聊了几句之后,他给我发了几个视频,油菜花的,紫云英的,还有雪的。

    4月14号,我想着上一次他带他爷爷到我们家来玩,我不去登门拜访一下的话,感觉很不礼貌。4月15号,我去街上找他玩了,带了20个鸡蛋,想着顺便去看看他爷爷。我带了我嫂子一起去的,我们聊了一两个小时,我们便告辞了。他说他送我们回去,我拒绝了。我礼貌性地叫他来我们家玩,他说,嗯,好,能见到你就挺好的了。

    4月27号,母亲出了一些事情,送去了急诊,乡里的医院,医疗条件不够,要去县城治病,救护车40分钟之后就会来。但我需要在40分钟之内回家取一样东西。可回家一趟,就需要将近40分钟何况来回。我打了他的电话,想让他送我回去。他自己没有车,他借了一辆车送我回去的。一路上,他安慰着我,当时我极度担心母亲的情况,所以他说什么,我基本没有听到。那天晚上,母亲脱离了危险,我凌晨两点的时候给他发消息,跟他说声谢谢的时候,他立马回复了消息。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他给我讲了这些年他的一些经历。

    高中的时候,他喜欢他们班一个女孩子,最后被甩了;后来上大学之后,他又喜欢一个女孩子,但没有追上;再后来他被他的女朋友渣了,我一开始不明白渣为何意,以为是移情别恋的意思。他女朋友对他一直是三心二意的,和别的男孩子纠缠不清。他们分手的时候,他把所有能给她的都给她了,包括银行卡密码。她跟他说,她从来没有跟他开始过。我觉得他很不值得,因为有一些人不值得。在情人节那天,那个女孩子与她的新男友官宣了,他喝了一斤白酒,醉了一天。

    4月28号,听他讲完了他的事情之后,他的绝望让我觉得有些窒息,我想着能对他好就对他好一些吧。我在网上找了一些段子,本来想挑一两个比较好的,讲给他听,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也就放弃了。我就把找段子这件事当成一个了冷笑话讲给他听了。他说他会心一笑。

    4月30号,我发了一段很长的话,去安慰他。然而他给我的回复,让我很难过,我从未想过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会经历这么多。他是这样回复我的:

    生活真的很不容易,我这些年确实经历过许多,颓废过,自暴自弃过,当时,也自杀过很多次,高中那会儿确实太难了,身败名裂,成绩一落千丈,众叛亲离,朋友绝交,都有过,那时挺绝望,最后吧,我发了疯地学,最后才慢慢有了起色,可是啊,成绩好后他们都说我是作弊的,造谣中伤,更加排挤了,有一个当时的好朋友,在我成绩超过他后算计我,包括高考前一个月,班里有人雇了一群社会上的混混,去砸我在X县租的房子的门,砸了两次,那段时间压力好大,崩溃了,成绩又下滑了,家里人怕我晚自习回家被人打,每天晚上都在校门口等我,那时我很害怕,自杀过两次,一次被我妈发现买了老鼠药,一次跳桥被家人报警拦下来了。

    上了大学,我以为一切会重新开始,我也很憧憬,奈何天有不测风云,我被导员坑骗,骗了四千块钱,然后租房被骗,买电脑被坑去退货差点被人群殴,加上一些原因,住过地下室,一天没钱吃不起饭就买玉米棒子啃,打过工,给学校倒垃圾,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来,要扛着很重的垃圾袋,一楼到六楼,要扛一个小时左右,可是一个月只有两三百块钱,那时,家里人不管我,也没给我钱,我就靠打工活了下来,我也曾很绝望,一度怨恨生活,可是后来,我还是选择相信希望。

    以前初中高中那会儿真的不懂事,给大家,也给自己带来了很多不愉快,我一直都在向你们所有人学习,学习怎样做人,学习怎样进步,以前很狂妄,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平凡和渺小,有过心里落差,可这就是现实,我能做的,就是把握现在,努力做个温暖别人,也温暖自己的人,我太多缺点了,可我想变好。还有就是,你们所有人都是我的灯塔,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包容我。

    看完后,我哭了。我看着窗外想了很多很多,我想对他好,我想他可以开心,我想他可以高傲地活着。

    5月7号那天,他问我,为什么好人没好报呢?我知道他肯定发生什么事了,我问他,他没说。我也就没有再问下去,我陪他聊了很久。他说了很多很多次谢谢,打扰我了之类的话。

    5月10日,我去街上给雨姐寄金银花,我把送他的那份,拿到了街上,又拿了回来,我没有勇气送他。

    5月11日,看了他之前的QQ签名,孤独本是常态,我用长长的竹竿去掏了鸟窝,想送他一只猫头鹰,供他把玩,可事与愿违,没捉到。

    5月12日,我给他发了余华先生《活着》里面的一个小片段,那一段是全书中我觉得最轻松的一段,也是最好玩的一段,讲诉的是生活的智慧。希望他看到之后,能笑一下。他说他笑了。他说他过几天要去X县,袁如绪要去见他女朋友,还要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我说,可以呀,多好呀,记得给我发张照片,哈哈。然后他说他对感情已经没有兴趣了,这次去主要是去X县看看,好多年没有去了。

    5月13日,他邀我欣赏一首诗,我以为是他写的,我看了很多遍,把我所看到的跟他说了。里面有一句,是这样写的,后来我遇到了一张笑脸,向我诉说着这个世界的美好。我以为那个笑脸写得是我,我以为他是想把这首诗送给我,我以为始终只是我以为。我问他会不会下象棋,他说会,我们走了两局,因为思考时间的问题,两局我都赢了。

    5月20日,这天我给我所有的朋友都发了520祝福,还发了红包。我在犹豫要不要给他发,最后我摇了一个骰子,说我要摇到大的就给他发,摇到小的就睡觉。最后摇到了大的,我发给了他。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看到他收了红包,道了谢。他说他有一个问题想问我,他发了他和另一个女生的聊天截图,他说那个女生好像对他没有感觉,他想放弃了。他问我他该怎么办?我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果真的喜欢,就要好好去珍惜。不要轻易说放弃。

    后来他问我要不要去赶场,我拒绝了。他说他在袁如绪家(在我们家对门,相隔几百米)。之前5月7号那天,他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安慰他的时候,跟他讲过给他带点洋芋过去。正好,他在对门,刚好可以带回去。他说不用,我就来看看你,看看你我就走。我就把家里的地扫了,桌子,板凳该擦得擦了。等着他来。过了很久,他跟我说,他要去街上了。我叫他等了我,我把洋芋和金银花给他拿了过去。我们在塘砍那里玩了很久,聊了很久,他聊他为那个女生做得事,他想编个程,做个爱心送给她,他想了一夜那个女生看到他发的520红包会怎样。他讲了很多很多,我听了很多很多,只觉得他可怜。前几天刚下了大雨,塘里面涨了水。我说送他们去街上,往塘坝走的。在路上,袁燕(袁如绪的妹妹,袁如许是袁呈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个女朋友。走到周家堡那里的时候,看见有人在那里摸鱼,我们也去摸鱼,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鱼真的可以用摸的。把手放在水里,有动静就捉住,抬起手。我捉到了一只,不小心放掉了一只。我们把捉到的鱼全都给了遥遥(摇摇是我养的一条狗狗)。

    摸了一会儿的鱼之后,他们走了,我就抱着遥遥回家了。